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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春惊的差点从榻上摔下去,踉跄着爬起来就想去追人。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们几时走的?谁准你们让小姐走的!”
她急的朝管事娘子大喊。
“翠春姑娘,瞧你说的,姑娘在庄子上本就是为养病,这病都好了,又眼瞧着是中秋,可不是得回去?难不成,还得小姐侍候着你们病好了,问过你们才能回去?”
“咚”管事娘子将翠春的药重重放去桌上,“就没见过谁家下人因为贪嘴泻肚,反过来还要生病的当家小姐担心侍候的!”
嘀嘀咕咕讽刺一顿,管事娘子根本不想搭理这个害她昨天心惊胆战又闻了半天屎臭味的人,扭着粗壮的身子就走了。
翠春气的仰倒,却没功夫和她争嘴,抡起巴掌就往一边睡的不省人事的小荷身上招呼。
“睡,还睡!我让你睡!让你睡!”
“啊,翠春姐姐好端端的你做什么打人!”小荷疼的惊醒。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大小姐病好回府了,你就等着夫人收拾咱们吧!”
“什么!大小姐回府了?怎么可能,明明昨天我们才……”
“就你睡的跟猪一样的时候!”翠春一把捂住小荷的嘴,就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都怪你,要不是你昨天贪嘴,非要吃什么席面,我们哪里会腹泻,又哪里……”
“翠春姐姐,你这话可不对,席面是小姐赏的,是你自己张嘴吃的,又没人逼迫你!再说了,说我睡的像死猪,那你像什么?好歹我还起来出了几回恭,可你呢,一动不动一觉睡到现在!”小荷觉得自己委屈。
“你,你说什么?你还起来了几次,我一动不动睡到现在?”翠春大惊。
她虽则嘴馋坏了肚子,可比小荷的情况好不少,怎么小荷都起来了几回,她却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一觉睡到现在?
还有,昨天晚上小姐分明吃了加药的饭菜晕的不省人事,怎么突然之间就能病好回府了?
这么一思量,翠春心里陡生出一股极度不好的感觉,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看见桌上的药碗。
对了,药!
昨天的药是小姐端给她的,那是……小姐的药!
至于最近和昨天晚上……
翠春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往下细想。
当然,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为什么不久前还晕厥的人,转眼就能病愈回府。
擦一把额上的汗,翠春半刻都不敢耽搁,拉起小荷忍着不适,坐上马车就往京城赶。
同一时刻,盛清芸和往盛府送节礼的一众人,已经赶着马车到了盛府大门外。
萱薇阁,盛府主母的院子。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回来了!”管事张妈妈嚷嚷着跑进来。
“你说谁?大小姐?”正和爱女盛清蕙品茶吃点心的盛府主母,真正的苏芷萱不愉的皱起眉。
“怎么回事,翠春那两个废物,怎么连个小丫头都留不住?要她们有什么用!走,本夫人最疼爱的嫡长女回来了,怎么也要过去关心几句。”
把茶碗一丢,苏氏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盛清蕙瞥了眼还没来及细品的点心,眼中划过厌恶和嫉恨,也跟了上去。
“夫人,大小姐是跟着送节礼的人一道回来的,奴婢没看见翠春和小荷。”张妈妈道。
“什么?!”苏氏一惊,“竟是那丫头自己回来的?”
她说着话,加快脚步。
可还是扑了空,盛清芸已经先一步去了祖母盛老太太的院子请安。
“娘,盛清芸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不喜祖母,从来不愿主动去请安的?”盛清蕙也觉出不对来,皱眉问。
“怎么回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儿放心,有娘在,万事都不会有问题。”安慰的拍了拍盛清蕙柔嫩的小手,苏氏心里得意的很。
比起盛清芸那个喜欢舞动弄枪打打斗斗的贱种,还是她的蕙儿温柔乖巧知书达理。
福安阁,盛府老太太的院子。
房间里,盛清芸正恭恭敬敬,姿势仪态皆找不出一丝错处的同老太太请安。
这还多亏了前世嫁给萧慎身为太子妃的时候,不但礼数被宫里嬷嬷们教养的丝毫不错,女红、书画、琴技亦是提高不少。
“祖母身体可还康健?孙女贪玩染了疾,竟这么长时间才能来给祖母请安,实在不孝的很。望祖母能看在孙女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则个。孙女以后定安心学作个闺秀小姐,不给祖母和盛府丢脸。”
话落,盛清芸也不起,就保持着请安行礼的姿势,乖乖巧巧站在下首。
盛老太太邹氏,微眯着眼睛看了盛清芸一眼,也不说话,只默默数着手里的佛珠手串。
半晌,直到丫鬟来通禀,说是夫人和二小姐一道过来请安了,盛老太太才不咸不淡的开口,“请安的礼数学的不错,比蕙儿强些,不辱没我盛府名声。至于原不原谅的,你能知道自己的错处,就说明是个知礼的,以后莫要再跟着你外祖舞刀弄枪,好好学学女红和怎么管家,明后年也好让你母亲给寻个好婚事。行了,起吧。”
“给谁寻婚事?母亲,彦哥儿才十三,晔哥儿几个就更小了,说亲稍早了些。”苏氏挑着帘子走进来,盛清蕙柔柔弱弱跟在后面。
母女两个先给盛老太太请了安,还不待盛清芸同她问好,便亲热的一把搂住了她。
“娘的心肝儿,你可算回来了,快些让娘看看。哎呦,怎么瘦了这样多,身子是不是还没大好?翠春两个小蹄子,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好好照顾你,怎么就给人照顾成了这般?”
“张妈妈,快,吩咐厨下多炖些滋补的汤水,好让我儿快快好起来。”她一脸的心疼关爱,说着话眼圈儿都红了。
要不是重活一回知道她不是自己亲母,还处处算计他们兄妹,盛清芸简直要感动死。
可现在,她只有厌恶。
“让母亲担心了,是芸儿不好。”轻推开苏氏的怀抱,盛清芸朝她请安行礼。
“妹妹,许多日不见,姐姐虽然轻减了些,可我们姐妹看着也越发像了,真好!”
指甲狠狠抠进皮肉里,盛清芸面上不显半分,不错眼的看着盛清蕙并同她打招呼。
果然,在她说了两人越发相像后,盛清蕙眼中陡升出怒恨,一时间连要同她问好都忘记了。
还是年轻啊,若是长大后的盛清蕙也这么容易被激怒,不懂掩饰心里的真实想法,她说不定就能发现端倪,也不至于落到那么悲惨的境地。
“蕙儿,你是怎么回事,长姐同你问好,你怎可端端站着受了?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规矩!”上首,盛老太太满脸不赞同的看向盛清蕙。
若是以往,盛老太太本就不喜盛清芸,更偏疼盛清蕙一些,今天这事儿最多看一眼便过去,哪里会多说。
可偏她刚刚见过夸过盛清芸的礼数,相较之下盛清蕙便不中看的厉害。
被指责的盛清蕙有些委屈,可她不敢多说惹老太太不喜,只得暗搓搓瞪着盛清芸福下身去。
“姐姐,蕙儿方才见到姐姐太过高兴,一时忘了行礼,姐姐莫怪。”
“听到蕙儿说见到我高兴,我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盛清芸说着面子话,“不过蕙儿,你这行礼的姿态不对,手应该放在这里,还有脚应该这么放。不对,是这里这样,你等等别急,不会做没关系,姐姐示范给你……”
“谁要你示范!”
“啪”盛清蕙一巴掌打掉盛清芸的手,“凭什么你做的就是对的,我的就不对?你不过才从庄子回来,能会行什么礼?别以为我唤你一声姐姐,你就能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盛家的嫡长女……”
“住口!”
“蕙儿!”
盛老太太和夫人苏氏异口同声。
盛清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一把捂住嘴满目惊恐。
“妹妹,你刚刚说盛家的嫡长女怎么了?姐姐没听清,能劳烦你再说一遍吗?”盛清芸兴致高昂眼底却深藏嘲讽的看着盛清蕙。
“什么嫡长女,芸儿你听错了。蕙儿,姐姐好心教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赶紧,给你姐姐道歉。”苏氏避开盛清芸朝盛清蕙使眼色。
盛清蕙不愿意,眼巴巴等着盛清芸这个当事人像以往一样给自己求情,却哪里想到,盛清芸竟一反常态丝毫没有那个意思。
不得已,盛清蕙只得忍着怒火和委屈,规规矩矩给盛清芸行礼道了歉,同时心里也越发厌恨盛清芸。
“苏氏,抓紧些教蕙儿,别明明每日里跟你在一处,却连喜欢学武的芸儿都比不上。”盛老太太意有所指。
苏氏心里一凛,原本她还赞同盛清蕙的话,觉得盛清芸就是半吊子喜欢指手画脚。可现在既然连盛老太太都说了,那……
她一边温言应下,一边暗中留心盛清芸的言行举止。
可等了半天,除去偶然蹦出来个规范至极的动作,其他和以前并没有两样。
这么一来,苏氏放心了,果真是个半吊子。
就这种货色,待她这几日好好教导蕙儿一番,郑候赏菊宴那日,能有她什么事儿?所有的风采赞美都该是她蕙儿一个人的。
“芸儿,娘差点忘了问,怎么你一人孤单回来,翠春和小荷两个呢?”苏氏问。
自然是腹泻到爬不起来啊!
腹诽一句,盛清芸刚准备大发慈悲先帮翠春几个说句话,就听下人进来说,翠微和小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