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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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辛夷不搭理他,快出殿门才偏头提了句:“通风报信的虽不是我,但少阳宫中必有通传之人。”
陆衍不讶异她知道,却讶异她会提醒自己,他颔首:“我已知道是谁。”
沈辛夷一声不吭地走了。
陆衍回到西殿,常平已经把通传那人逮了出来——却是齐皇后送来的娇俏侍女。她通传消息的原因也很简单,沈贵妃给了她不少银子。
侍女见着他,流着泪要求饶,奈何嘴已经被堵住,只得无声啜泣,眉眼低垂的让人心生怜惜。
陆衍没看她一眼,随口道:“杖毙之后回禀母后一声。”常平立刻把人拖了下去。
他回房之后一直在出神,太史捷端了药碗来,含笑道:“八殿下欺人太甚,殿下可是在想如何回击?”
陆衍冷不丁被他一问,脱口道:“太子妃好像因此事恼了我,我在想送什么能让她气消。”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露尴尬,给自己描补:“太史公知我不喜亏欠别人,到底是我无端疑她,她方才还提点我一句。”
太史捷假装没看见他面上尴尬,无奈摊手:“这,殿下,某是老光棍一根,怎能知女子喜好什么?”
陆衍蹙了蹙眉,想着女人喜欢的无非是珠宝首饰胭脂水粉,他便命人挑了几样成色上好的玛瑙翡翠过去,没想到连人带东西一起吃了闭门羹。
陆衍:“...”
太史捷笑道:“殿下观太子妃陪嫁,现银万两,良田万亩,铺子钱庄无数,什么珠宝首饰更是能堆成小山,您仔细看了,就知她不缺这等阿堵俗物,若真是想诚心致歉,您还是再好生想想吧。”
......
陆衍这边正在头疼,沈辛夷那里也不轻松。
那侍婢被杖毙之后两天,齐皇后就派了个公公来传话。他昂着下巴吊着眉毛:“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翠微宫一叙。”
沈辛夷垂头装病,张媪恭敬问道:“我们殿下前日着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娘娘,还请问皇后是何事传唤?若是能在宫里做了,殿下就在宫里做好再呈给皇后。”
太监看她一眼:“前日太子杖毙了我们娘娘给的侍女,娘娘想问问太子妃,为何唆使殿下杖毙她给的人?”
沈辛夷目瞪狗呆,这,这哪来的奇葩皇后,什么鬼畜逻辑?太子杖毙人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了她唆使的?
张媪反应极快,她面有为难:“可是...我们殿下正拖着病体为太子抄祈福经书,怕不能被旁的事儿干扰,否则经书便没了祈福之意,你看...”
太子妃拖着病体为太子抄写经书祈福,若此时齐皇后再为难儿媳,怎么都说不过去。太监怎么想都挑不出理儿来,只得把沈辛夷看了眼,悻悻走了。
玉烟面露不悦:“皇后怎么教的下人?一个太监都敢拿正眼瞪咱们娘子?呸!”
沈辛夷闲闲地翻着经书:“跟主子学的呗。”
张媪拍了玉烟一下,又嗔了沈辛夷一眼:“隔墙有耳,娘子不要乱说。”
张媪又迟疑问道:“娘子,不是我多言,只是...前日太子让人送了东西过来,您何不就着台阶下了?那些东西都是世所罕有的绝品,可见太子是用了心的,您又何必冷着呢?”
沈辛夷撇了撇嘴:“东西再金贵又能如何?他的身份难道缺这些东西?不过是命人从库房翻了几件给我罢了,当我是捡破烂的呢。我不过给他一个冷脸,你瞧瞧他什么样子?他这些日子给了我多少冷脸?”
张媪也知道自家娘子这个驴脾气,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沈辛夷闲了不过半日,齐皇后又命人来找事了,还是上午那个太监,他这回身后跟了三个千娇百媚,各有风情的貌美宫婢,他欠了欠身,不阴不阳地道:“太子妃,皇后娘娘说了,不过一个宫女儿而已死了就死了,她疼惜您,这又给您送了三个来,让她们好生伺候您和太子。”
这三个宫女都是貌美出众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后按的什么心。不过张媪倒是神色如常,这几人虽美,但比玉烟几个还差了一筹呢,更别提她家五娘,太子对五娘这样的殊丽绝色都半点不动心,怎么可能被几个宫女迷住?
沈辛夷随口问道:“她们叫什么?”
太监似乎就等着她问这句,一笑道:“辛好,辛容,辛歌。”
奴才和主子重名可是大忌讳,宫内众人倒吸了口气,齐皇后这也太打脸了,沈辛夷神色如常:“我不喜欢这几个名字,她们以后就叫品如世贤艾莉。”
太监:“...”
他擦了擦汗:“她们的名字是皇后取的。”
沈辛夷不耐烦地道:“是送你的还是送我的?”
太监不敢多言,想着把人成功送进少阳宫也算交差,敷衍地行了个礼告退了。
沈辛夷让玉烟先把那几人带下去,抬头对张媪道:“皇后怎么送我这么贵重的礼?每个人的名字里面都有我的辛字,皇后也太狂热了。”有这种粉丝她很头疼。
张媪:“???”
她听见这话不对,正要开口,陆衍却在这时走进来,他挑了挑眉:“母后给你送人了?”
其实他送礼碰壁后,太史公就劝他从太子妃身边的人入手,来打探一下太子妃的喜好,这才好送礼道歉。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踏入东殿,但又不知怎么开口,便起了个没啥关系的话头。
沈辛夷点了点头:“我正和张媪商议此事呢,几个宫婢和我重名了。”
陆衍转眼想到齐皇后想干什么,眸色微沉。
她又道:“其实我也觉着我的名字太容易了,什么猫三狗四都能跟我重名,但我也不能每回都逼着别人改名,所以我决定换个名字...”
她说完狂炫酷霸地抬起头,沉声道:“从今往后,叫我龙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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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陆衍没想到她这么快又反复了,不过他这些天也被训练出来了:“...你姓沈。”
沈辛夷怔了下,觉得沈这个姓一点都不霸气,完全不能跟龙相比,她想了想:“我不管,我从今以后就叫龙傲天!你不许反驳!”
陆衍虽然对沈家人厌憎已深,但这时候也难免有点同情沈修远...这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养出这么个货来?
张媪玉烟等人已经扭过头去,一脸的不忍直视。
她没听到有人回答,瞬间不开心了:“你竟敢无视我,谁给你的勇气!”
陆衍只好道:“...听到了。”
沈辛夷见他这么快就臣服,不由得心中得意,抬了抬下巴喜滋滋道:“很好,你去给我打洗脚水来。”
陆衍:“...”
张媪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道:“奴去吧。”沈辛夷摆了摆手:“阿姆你不用管,我就是要让他去。”
他神色淡淡,信口胡诌:“你从来不洗脚,要什么洗脚水?”
张媪、玉烟:“...”
沈辛夷居然被这个神奇的理由说服了,点了点头,自我反省:“对啊,作为帝国经济明白的掌控者,硬汉味十足的总裁,我身上有点味很正常,更能刺激异性的荷尔蒙。”
陆衍虽然没听她在叨叨什么,但还是一脸认真:“正是。”
张媪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以后真就不洗澡了,忙道:“没有的事,您艳绝尘寰,当然要每天洗的干干净净,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好看呢。”
沈辛夷对她的用词不大满意,纠正道:“阿姆,我不能叫艳绝尘寰,你可以说我威武雄壮,英挺高大。”
陆衍瞥了眼她的细胳膊细腿:“...”
张媪哭笑不得,又见太子似乎有话说的样子,很有眼色地带着人褪了出去。
陆衍踌躇半晌,还是觉得要给她送礼之事十分难以启齿,于是转了话头:“沈贵妃方才又派人来找你了。”
沈辛夷除了见到陆衍比较失常以外,处理其他的事儿都很正常,想了想:“暂时不见,你帮我回了吧。”
陆衍哦了声,又淡淡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老八还遣人来给你送了礼,说是要向你道歉。”看来那母子俩知道沈辛夷知道两人算计她的事儿了。
沈辛夷被他不阴不阳的表情看的撇了撇嘴:“姑母一心把表兄送来给我暖.床,我心里只拿他当表兄待,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帮我回了吧。”
陆衍:“...”他很想看到老八听到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他缓了缓,才悠悠道:“回绝只怕你舍不得,毕竟那日你醉酒时还说,老八才是你真正中意之人,我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
他其实颇好奇沈辛夷到底把他当成谁的替身,毕竟她说的振振有词,也不像是胡言乱语,只不过现在能把老八排除了。
沈辛夷脸色突然变了,似悲伤似恼怒,她沉声喝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好好伺候我就行了!”她说完沉默了会儿,似在平复情绪,半晌才抬起头冷笑道:“你也少拿这话来试探我,对付你一个饥.渴的小妖精,我已经快肾.亏了,你还指望我多纳几个?”
陆衍:“...”行吧,行吧。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不过转身出去的时候,摔门声还是不慎泄露了内心的怒火。
太史捷见他神色不对,奇道:“您怎么了?”
陆衍冷冷道:“她又发病了。”
太史捷也是无语了,陆衍又皱眉问他:“先生可有治疗之法?”
太史捷叹了口气:“我听东殿的人说华仁前几日来了,术业有专攻,我虽长于解毒和心血之病,但在治疗疯病痴病上未必强于她,她既然无功而返,我恐怕也...”
陆衍头疼,他当初被十万回鹘骑兵围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头疼。
太史捷倒是有个大胆的主意:“太子妃的病我也略瞧过一二,无非就是变得强势些,不通情理了些,您要不要试试...”他犹豫片刻才道:“假意顺从太子妃几句,别总是和她对着干。”
陆衍脸都黑了,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气:“太史公可是在说笑?!”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以说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沈辛夷身上了,连文昌帝他都没有好脾气过,谁让沈辛夷脑子不成说不通道理呢?
太史捷无奈摊手:“在下也没别的法子了,难道殿下一辈子就这样跟太子妃干耗着?”
陆衍:“...”
太史捷谆谆劝道:“也不是让您伏低做小,你对太子妃温柔体贴些便可,就拿这次送礼的事儿来说,八殿下送来的赔礼是一把檀香小扇,虽不贵重,但做工图样无一不是精巧别致,一瞧便知是用了心的...‘他顿了下,下了一剂猛药:“难道您连这点小事都要被人比下去?”
“军师不必激我。”他瞥了太史捷一眼,语调微有不耐:“我知道了。”
......
出现在陆衍话里的陆泽,此时正在慢慢拨着一炉紫阳赋,他嗅着逸散出的香气:“我记得紫阳赋的调香方子还是素素所赠,她亲手调出来的香,果然非同凡响。”
沈贵妃就没他那么淡定了,她面色不快:“都几时了,你还有心情管这个?”她眉间有些不安:“我邀了素素几次她都没过来,可见是知道了咱们的主意,她这回是真恼了。”
陆泽一笑,又是一叹:“所以咱们得先尽早准备了,也不能全指着舅父。”他低垂下眼眸:“素素虽对我无意,但也不见得就喜欢太子,听说两人尚未圆房,咱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沈贵妃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陆泽还在盘算下一步如何动手,陆衍却先一步发难,他不知从哪里翻出证据,证明当初拦截沈辛夷婚车之事就是陆泽所为,文昌帝震怒,当即发了他禁足,又撸下他身上的一应差事,让他专心在宫中反思。
......
这些事儿霸总沈傲天自然不知,她还记着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到了,她起的虽早,奈何梳妆打扮破费时间,陆衍在外等了良久也不见她出来,蹙眉走进来:“沈五你磨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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