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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下茫然地像个孩子一样眨了眨面具后的眼睛,又下意识地做疑惑状缓缓站起来,脸上的那张狗面具还从没有在人前解开过的小辫子青年就这么一步步不由自主地越过眼前的雪地,又在来到那林子后的神秘水源后略显忐忑地往前迈了一步。
可当他惊愕甚至是有点震惊的视线轻轻越过那散发出神秘诱惑的雪中密林,并一路往那奇怪的发光湖水中央望去时,当下张长声却只看到一个对他的人生而言,同样显得十分重要的‘女性’顶着一张完全卸妆后,显得愈发难看的猴脸捂着两边胸口就张大嘴惊恐地呼救了起来。
而下一秒,已经完全傻眼了的张长声小朋友就感觉到恶狠狠的一棍子伴着一个暴怒的女孩子的声音从他身后袭来。
接着又是错愕,又是心酸,又是幸福的难以形容的他才一头重重地栽倒在雪地上,并听着耳边那熟悉的简直不能再熟悉的女孩子声音一边气愤难当踩着他的狗头一边插着腰破口大骂道,
“臭流氓!登徒子!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居然跑来这儿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幸好刚刚狨呼救及时,要不是真让你给得逞了啊是不是?秦艽,秦艽,你快过来呀,别在那儿天天修你那个破电话了好不好,哎呀我都说过了它肯定早就坏了……我刚刚抓到一个带着面具偷看母狨洗澡的登徒子!你快过来看看!!”
……
“切,算了,肯定还在那儿一个劲惦记着那个姓师呢……那就让我亲自来好好看看这个登徒子到底长……长……啊啊啊啊!!张长,长声!!怎么是你啊!!你……你没事吧!!啊啊!!你你醒一醒千万不要死张长声!!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第185章 秦
深夜的雪林深处, 亮红色柴火堆里跳跃的火星子远远听着正咔嚓咔嚓着。
四周缠绕着雾气的潭水旁边, 阿香口中又一次躲起来倒腾那个已经坏了有好几天的传声鬼,却发现自己依旧搞不定这鬼玩意儿的秦艽此刻刚好正打算干脆选择放弃这件除了晋姓师之外, 根本没人能弄好的麻烦事。
碰巧刚刚回头的瞬间, 他发现原本应该还在这火堆附近徘徊的阿香和母狨好像都不见了。
而带着几分从心底隐隐约约泛起的无聊, 那个表面已经磨损的有点严重的传声鬼就这么被此刻明显不太专心的秦艽随手放置到了一旁,连带着竹筒表面上被某人亲手用刻刀刻出来的几个奇奇怪怪的小咒语也被地上的雪花轻轻盖住了。
待随后干脆解开衣服又俯下身捧起一点冰冷的潭水, 任由着灰色的半长发垂落在了自己肩头的秦艽先是开始简单地收拾起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又面无表情地打量了眼潭水中自己那模模糊糊的面目。
视线所及,他裸露在外的结实上臂上有几块虽然很小很小, 却延伸到他背部肌肉上的红色伤口, 虽然基本看上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但衬着他满后背多来四处奔波留下的旧伤,老疤还有青龙纹身还是莫名有些不协调的丑陋感。
而或许也是因为这点,这会儿一个人安静呆着的秦艽看上去心情也并不是太好,只一边继续小心擦拭着这被母狨和阿香念叨着养了几天可算是有点见好的伤口边缘, 又明显有点龟毛洁癖症犯了般嗅着自己身上的血味就面露不喜地躲开了点。
不过很显然, 前段时间就开始修身养性的秦艽此刻之所以会表现的这么心情不好, 也不仅仅是因为原本用来单独联系晋锁阳的传声鬼坏了,以及已经八百年没受过一点伤的他这次居然会在帮阿香寻找雷车的过程中破天荒受了这点皮外伤的缘故。
而细究起来,真实的原因其实是那一晚在小人县的山中,当他身旁一直帮忙和那些小山精沟通的母狨好不容易结束那三个最重要的问题,并准备根据秦艽本人的指使,挥手放那些具有预言能力的小人们继续离开时, 那些本还表现的十分亲切和温和的小人们却是忽然毫无预兆地换了副陌生的嘴脸和口气,并在那之后直接无所顾忌对着不远处的秦艽和母狨袒露出属于山精那真实而又残暴面目,就在那树丛后的红色光晕后就提着嗓子一脸奚落地开了口。
【说起来,狨,你也是那些人类或者说那个姓师的朋友吧?那聪明的小人还是劝你不要再和这些弱小的活人做朋友了,小人们心里其实可不喜欢这样所谓的‘了不起的人’。】
【因为呀,众所周知,越是在世人眼中显得坚定高大了不起的人就越是些愚蠢和可笑的人,而那个姓师晋锁阳就是少有的那种最蠢最笨的,听说他的前世就死的很凄惨,死去多年后无人再知道他的名姓,毕竟这世上谁又会真心实意地一辈子去感谢他曾经所做下的一切呢?人们只会躲在背后尽情嘲笑他的无私又多愚蠢而已,哈哈。】
这一番格外刺耳难听的话说的躲在树丛后的秦艽和母狨当时就脸色一变。
冷冷地眯着眼睛望着外头的秦艽当时虽然隐约听见了这番话,一时间却也没有准备立刻就对这番言论发表什么看法的样子。
而看上去同样十分听不下去,却明白今晚这事其实并不适合闹得太不好收场的母狨想了想还是不悦地反驳了几句,又出声警告了几句你们可是聪明的小人,还收了我主人的好处,怎可说出这种无礼的话呢。
可那些收了好处就笑嘻嘻不吭声的小人闻言也不言语,就这么奇奇怪怪地望了眼树丛中母狨和秦艽的方向,又仿佛一副准备息事宁人的样子不再说话。
而偏偏就在胆战心惊的母狨勉强松了口气,又准备和身旁的秦艽一块收拾掉手边剩余的生米拿起来离开时,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的母狨却忽然听到身后那些阴险狡诈的小人们面露邪恶地扯着嗓子故意大喊起来道,
【那个姓师的上辈子死的真的好惨啊!他明明救了很多人可是没有人再记得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那无可救药的责任和善心!】
【所以说……蠢人就是蠢人,愚蠢的活人,活该被小人们吃掉的活人……哈哈……哈哈……】
这一番明显更接近恶作剧的话一落下,即便面色惨白的母狨再如何试图在一旁阻止,他们头顶的乌云里头还是瞬间落下了一道恐怖到照亮到众人的雷光。
而好多年没对人真动过怒的秦艽见一旁的母狨面露焦急地试图拦着自己,也没怎么理睬,就这么扯扯嘴角笑了一声,又干脆将这么一番话直接回敬给了那些躲在红色光晕的小人们。
【哦?晋锁阳是蠢人,小人们又算是什么东西?小人们不过是一群比蛆虫还不如的杂种,连脑子都未必有蚂蚁一般大,你们的心胸和老鼠十分相似,连臭虫都比你们有自知之明,仗着身形渺小所以得到上天的一丁点补偿能够偷听到天意就自以为拥有了所谓的智慧,一把生米都能够让你们洋洋得意好久,这样说起来,当今世上难道还有比小人更愚蠢更容易受骗的蠢货吗?】
秦艽这些小人听了脑袋都能给气大了的话一说出口,那一晚之后的事情发展也就可想而知了。
原本就不是吃素的,当时听到这话更是说翻脸就翻脸的小人们当下就变出一张张狰狞丑陋山精的面孔和秦艽正面对上了。
不过起初因为身旁还有阿香的缘故,所以秦艽并没有打算暴露真身,只是半真半假阴着脸地就想先给这帮嘴巴很坏的小人一点教训再说。
可就在修身养性了不少年的秦龙君难得打算见好就收,也并不打算直接要了这些性格恶劣,出言不逊的小山精的命时,一个不留神间,原本被他随身带着的传声鬼就这么被那些死缠着他手臂不放的小人们就给一把扯坏了。
而那一瞬间,一旁已经完全看傻眼了的母狨几乎能看到自家脸色瞬间阴森恐怖了不少的龙君身上化为实质的杀欲了。
说到底那些只敢在背后辱骂和奚落他人的小人们也不可能会是秦艽的对手,所以一番黑暗中光线适应后,眯起阴森森瞳孔并迅速发现它们藏匿起来的踪迹的秦艽还是干脆冷着脸引了两道雷下来就给了这些嘴确实挺贱,心眼也非常多的小人们一次难忘终生的教训。
也因此,原本应该能顺顺利利离开小人县的他们三人这才被迫多耽误了一天,加上中间必须绕过那些和他们彻底结仇的小人县居民才能找到乌鸦巢穴里的雷车废了点时间,中途更是因为传声鬼损坏,而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和晋锁阳这边的联系。
虽然过程中,除了秦艽胳膊上留下的这点让他自己觉得很难看的小皮外伤之外,好像根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一晚后来才从母狨嘴里得知到部分真相的阿香还是对他这个人有时候仿佛挺深不可测,有时候又仿佛今年才三岁的古怪脾气无语地嘀咕了半天。
“哎,真是之前亏你还总一副长辈口气教训我是个既不懂事又莽撞自负的小丫头呢……明明那种情况你根本没必要和它们一直纠缠也能想到其他办法的嘛……是啦是啦你别瞪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别人骂那位姓师啦,别人要是这么骂张长声我也生气,但你也不能……不能这么,这么冲动吧?”
“……”
“……不过我可真没想到,想想之前我还真的是完全误会你了啊,你心里其实很在乎那个姓师的啊,那之前干嘛故意装的那么花心又死不正经的啦,你还有他心里都想着彼此,以后肯定是会蛮幸福的呀……虽然你之前是有对我说过男人和男人连萝卜都生不出来,但是你们俩可以试试生生土豆啊,番茄啊,这些也不错嘛,我爹和我娘说了,两个人之间两情相悦,其实怎么样都可以的啊……”
“……”
“所以这种事下次就别一个人这么任性了好不好,你真以为自己是赤水龙王本人啊还能手撕山精,脚踹恶鬼对不对啊,关键时候咱们还是要讲究一下基本的策略,实在不行大家可以一起悄悄搞偷袭嘛,不然像现在这样你一个人为了保护我们受了伤,咱们大家,还有晋姓师又该有多担心你啊,哎,你说是吧狨……”
“噗……痕由道理!痕由道理!”
秦艽:“……”
之前那几天一块往巨人村这来找晋锁阳回合的路上,那个一边热心地满山头抓鸡抓鱼给自己补血养伤,一边成天和他没大没小的笨丫头阿香就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联合一旁明知道真相,却还是一边鼓掌一边偷笑个没完的母狨一起数落和教育他的。
对此,已经第无数次在她的嘴里躺枪,之后还被狐女小娘娘强行安排着坐在雷车后面享受一个伤员应有的待遇的‘赤水龙王本人’因为手臂上那些对他而言其实有点小耻辱的伤,所以暂时也没去主动收拾某些这两天格外胆大包天对他也愈发不客气起来的小丫头片子。
而共同经历了这么一遭,阿香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觉得秦艽这个人阴阳怪气不讲道理,却也会时不时顺带和他一起聊聊某些她自认为秦艽肯定能理解的复杂情感问题。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看着也不是那么笨的阿香愣是死活反应不过来秦艽就是张长声的那个叔叔,也就是那个她口中出现频率异常高的赤水龙王。
搞得一旁冷眼旁观的秦艽也懒得和她计较,只让同样清楚真相所以快活活笑死了的母狨也别告诉她,就这么天天看着这傻乎乎的小丫头在那儿和自己耍宝,顺带再日常思念一下她家张长声。
但很可惜,无论是横行介士接下来私下传给秦艽的几封信,还是河伯那边隐约往秦艽这儿悄悄透露的意思,都是说张长声目前还是找不到人影,而秦艽一直有派人暗中悄悄盯着的罗刹人却是在几日前忽然有了一丝异动。
【龙君,事情果然不出您所料,三天前,那帮罗刹人在地面上的少量残部果真听信了您散播在外头的话悄悄去了趟东山,还打算往范村和家里靠近找上次被晋姓师抓住的那个罗刹女来着,我按照您的意思已经把它们想办法悄悄逮住了,眼下就关在咱们的龙宫里面呢,不过这些豹人像是本身知道的东西并不算太多,问来问去也就那句颠来倒去的话……】
“什么话?”
【什么仰阿莎的阴影……能让人主宰自己和他人生命中的一部分时间,死人吃了能够回忆起时间之外的往事,活人则能挽救一个也许险些将死的人的性命?但只要吃下了……却也会十分容易地就……沦落为仰阿莎的奴隶……之后或是老死或是小死……总之就是……失去自己身体原有的时间,至于其他的……就说的乱七八糟的,也没人能听个明白……】
“……”
横行介士这话复述的有点含糊,但之前和他通过一次信的秦艽却还是又一次捕捉到了关于仰阿莎阴影和老病之间的奇怪联系。
所以自知接下来到巨人村之后的线索或许才是整件事的关键的他也没再闲着无聊地就整天逗身旁这思狗心切的小丫头玩,干脆表现出一副‘凡人’受伤时该有的样子就和一直热心照顾他的阿香,还有母狨继续朝巨人村这儿来,又等着找到晋锁阳的人并进一步见面之后再把有些事情给说清楚。
再一想到晋锁阳如今正离自己越来越近,也让秦艽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不过联系到上次他仿佛对自己有所隐瞒,还莫名其妙,一本正经地说了那一大堆话的事,秦艽的心里还是不免泛起了一点异样的疑问。
而这个过程中,除了传声鬼坏了让他暂时没办法联系晋锁阳再问问这件事,以及某个从小被他揍到大却还是不喜欢听人话的小狗崽子到现在为止都下落不明的事,这一路上其他的一切基本上算的上是相安无事。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今晚,这份相安无事却在他们准备彻底穿过前面的雪松子林,并即将到达前方真正的巨人村时被一阵突兀尖叫打破了。
而一瞬间听到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属于阿香和母狨的呼救声,原本还在潭水旁边一个人清理伤口的秦艽也是低着头面色一冷。
可当原本还以为她们是碰巧遇到了什么山魈袭击的他快速穿上自己之前因为处理伤口半解开的衣服,又追寻着前方声音迅速地过来查看情况时,眸色发灰的秦艽却只看到了眼前像是被什么惊人一幕而弄得目瞪口呆的阿香和母狨正围着地上一只模样仿佛十分熟悉的小白团查看他脑袋上的伤势。
而一时间也没看清楚地上那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动物,所以面露狐疑的秦艽眯了眯眼睛便打算走近点看清楚一些。
可下一秒,那被围在中间隐约在嘴里喊着阿香阿香我好疼的小白狗就这么眼泪巴巴地捂着脑袋眨巴了下眼睛,又在清楚地对上他脸的一刹那,忽然像见了鬼般嗷嗷嗷大哭了起来,并在翻了个白眼之后直接就再一次吓晕了过去。
“啊啊!救命!我的头……一定是被棍子打出毛病了……呜呜……我现在在做梦!我一定还在做梦!可为什么我不仅在梦里看到了阿香…还看到了秦艽……呜呜呜!救命救命!爸爸妈妈!兔子舅舅!!阿香!你们都快来救救我!秦艽!秦艽他又要用鞋底子,锅铲子,苍蝇拍子打我屁股了!呜呜我好害怕!呜呜!”
秦艽:“……”
第186章 秦
张长声今夜的出现就像个谁也没料到的意外, 伴着那之后因为他的再次晕倒而吓的脸都白了的阿香的好一番忙前忙后, 最终一直到后半夜才算是彻底地收场了。
秦艽打从刚刚第一眼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隐约察觉到自己这之前无故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狗侄子的身上或许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所不知道的重大变故。
但因为这小子当时的反应实在有点太过欠揍, 以及之后又有点晕的太过及时了。
所以一瞬间听清楚他嘴里在嚷嚷些什么的秦艽虽然脸色那会儿就明显有点阴沉了下来, 但最终照顾到这周围还有其他人, 他才没有去当众地就对这臭小子做出一些比较残暴,传出去也容易影响他声誉的过激举动来。
而好在张长声那小子在昏迷前喊的那一嗓子本身并不算太响, 加上明显急坏了的阿香从头到都只心急如焚地盯着自家未来夫君的伤势。
这才让一旁被这对久别重逢的小两口, 衬托的莫名有点多余的秦艽无形中省去了一番对阿香具体解释自己怎么会和这个小兔崽子这么熟的麻烦。
可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秦艽这边憋着火, 又准备先让阿香把这只也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冒出来的臭死狗拎回去, 再进一步问清楚今晚是什么情况的时候。
另一边的泥娃娃和青牛他们那边见张长声一直不回来, 却是沿着先前吵闹的动静也跟着一起找了过来。
而四目相对的瞬间,表情有点懵的泥娃娃也是一脸没想到会在这儿忽然看到秦艽的样子。
只是再等秦艽面露狐疑地往那辆牛车旁边看时,却发现这奇怪的同行者当中,却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个…脸长的令他眼熟都不能再眼熟的存在。
而当下光是看站在他身旁的阿香那满脸又惊又喜的反应, 也能看出来这个近在咫尺的年轻人的脸究竟看上去到底某人长的是有多像了。
“诶!晋, 晋姓师!原来今天是……是你在这儿啊……可你怎么会和长声在一起的?难道是你救了长声嘛?诶诶, 秦艽,你快看啊,这不是你朝思暮想的晋——”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艽低头有点不耐地看了一眼,表情一顿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的阿香一脸怀疑地来了句咦,怎么了,之后又仿佛发现什么一般困惑地皱了皱眉。
而那个被张长声和泥娃娃先前一起恶作剧地反捆在牛车边上的陈家祥当下抬起头察觉到眼前这帮妖怪可能又遇上同伙了也是害怕厌恶的不行, 直接看也不看他们地怪叫抱着头滚下牛车,又不顾泥娃娃的阻拦就开始满嘴污言秽语地诅咒起晋锁阳,之后还干脆和个无赖似的满地打滚了大哭大叫起来。
“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晋……晋锁阳……你这个贱种……你这个妖怪……我一定要杀了你……我知道你这次就是想报复我吧,我落到你手里你就想这么羞辱我对不对……呵……呵呵……你休想!!你等着吧!!等这次回去之后,我一定要让爷爷把你永远赶出去……一辈子都回不了陈家!陈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可能归你……永远不可能……你快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我一定要杀了你晋锁阳!!”
这一番伴着奇怪牛叫声的鬼哭狼嚎竟出现在一个和晋锁阳长得那么像的人口中,这巨大的落差感一时间即便是完全不清楚情况的母狨和阿香都有点目瞪口呆,之后更是完全一言难尽地僵持住了。
而相比起其他人,因为从第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以从始至终眼神都泛着冷灰的秦艽看样子倒是并不关心这个顶着一张酷似晋锁阳的假脸皮的人是谁。
因为恰恰相反,他此刻的注意力,反而更集中在这个人先前说出的那几个令他由衷感到在意的关键字上。
毕竟即便在来到这之前什么也不清楚,乍一听到刚刚那番鬼叫之中透露出来的某些讯息后,秦艽心里也该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大概是什么身份,又和有个人具体会是什么关系了。
而一想到之前那一晚某人故意在传声鬼里对他隐瞒的或许就是这件事,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不想发表意见的秦艽的神情也瞬间有点冷了下来。
只是关于这一次张长声又为什么会在巨人村和他们搅和到一块去,有个人如今人又究竟在哪儿,他显然还有些自己的更为关心的地方。
而很明显,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目前在场的唯一能替心情很不好的秦艽解答也就只有刚刚从林子的那头循着动静地走出来,此刻看上去莫名因为他刚刚的脸色,而有点紧张和害怕的泥娃娃了。
所以即便阿香这姑娘平时性格一直有些傻乎乎的,当下被相处多日的秦艽这么不冷不热地撇了一眼,她还是瞬间一愣,又快速明白过来对方接下来仿佛并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他和泥娃娃对话的想法了。
“咳,那个……秦,秦艽,要不你就先和泥娃娃单独聊聊吧,张,张长声……刚刚脑袋挨了那么重的一下,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紧,我和狨还有……其他不相关的人就先到旁边去不来打扰你们了啊,不,不过你待会儿聊完也赶紧过来吧,你肩膀上的那个可还没完全好呢,千万不能再偷偷碰水去擦,再不舒服也不能随便拿水擦啊……”
自己给自己主动找了个台阶下,难得跟着学聪明了一回,又不放心叮嘱了他几句的阿香接下来便干脆带着自家刚刚更接近被活活吓晕,而不是被打晕的狗夫君跑到一旁去避难了。
而直到确认身旁完全不相干的人都已经离开后,面对着完全不清楚情况的泥娃娃那眼巴巴无辜望着自己的眼神和动作,肩膀和背后的受伤鳞片的确又开始因为长期远离合适的水源而不舒服的秦艽这才沉默了一下,又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去,并尽可能保持着自己这辈子最好的脾气眯着眼睛就开口问了句,
“泥娃娃,老实告诉我,巨人村现在出什么事了?”
问出这句话时,口气莫名缓和下去不少的秦艽像是已经自动把之前因为无意中得知了某件事时而十分恶劣的情绪给压了回去,连脸色一时间看上去都没有那么阴冷古怪的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