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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斯言对着镜子练了整整一个晚上,动作、语气、眼神……每一个细节都细细琢磨。他想着夏暖对自己发怒的样子,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想要给夏暖证明自己:他可以做到最好。当他顶着黑眼圈和红血丝出现在夏暖面前时,他把台词本子扣在一旁的小桌上赌气地开口:“待会儿夏导请看好了,我今天绝对一次过!”
夏暖当时正在和手下员工商量MV某些细节问题,听到景斯言中气十足的这句话,众人都吓了一跳,夏暖扭过头不咸不淡地开口:“是吗?那拭目以待了。”言罢,她又重新投入到方才的讨论中,把身后的景斯言当作透明。
景斯言被夏暖彻底无视,只好不服气地坐到一旁一边玩手机,一边回想自己的戏份。夏暖讨论结束,看到鼓着腮格外严肃的景斯言,不由笑了笑对化妆师说:“给我们化妆吧,马上开拍。”景斯言听了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挑衅一般地昂着头从夏暖身前经过,夏暖却对他说:“说好了,最后一次。不通过,我立马换人”
景斯言嗤笑,模仿某些球员竖起中指晃了晃:“你等着瞧!”
夏暖只是勾了勾唇角。
那场戏是副歌时两人的亲密戏,景斯言与夏暖饰演的角色经历了太多诟病和造谣,在一处小小的树屋里,外面烟雨迷蒙,他们终于可以摆脱世俗的烦恼,卸下脸上的僵硬面具,如世间最普通的情侣一样,享受欲望在体内绽放的美丽瞬间。
景斯言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放在夏暖腰间轻轻环住,然后说出剧本上的台词,夏暖十分自然,摩挲着他的面庞,唱出歌词,然后双双躺下,景斯言的嘴唇贴上了夏暖的唇瓣,在树影交错中,纠缠的影子朦胧隐约。
这一次,景斯言和夏暖一次通过。摄影师从旁抚掌笑道:“小伙子这次表演很生动啊,进步很快!”
夏暖推开身上的景斯言,拿起卫生纸擦拭唇上的口红,对他笑了笑:“你演的很好。”
景斯言知道夏暖是真诚实意地称赞自己,可是他却逃避着夏暖的眼神,低下头说了声“谢谢”然后离开树屋。
他去了趟洗手间,依靠在门后觉得自己脑袋里一片浆糊,恍惚却又包含隐秘的兴奋。他洗手时不自觉地回忆起夏暖柔嫩的唇瓣,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贴近,却让景斯言悸动不已。可是最难忘的,却是夏暖望着自己那凄惶悲伤的眼神,似乎她想抓住什么却发现总是徒劳。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中,景斯言读出了夏暖太多在那一刻想要释放的情绪。那是景斯言不了解的夏暖,脆弱而无辜,与她对自己张牙舞爪吹毛求疵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甩了甩双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己是谁?怎么可能去探究一位大明星的心事,再说,那也不关他的事。景斯言出了洗手间,却看到有几个工作人员聚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景斯言本想不理会,却忽然模模糊糊听到“夏暖”两字而停下了脚步。
“你看看刚才在树屋那段戏,夏导都快和那小子滚到一块儿去了。这才几天啊,就勾搭上别人了。”某女双手环在胸前,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
“我就说嘛,夏导怎么会无缘无故挑一个打网球的来出演,还是默默无闻的小子,原来是老相好了……”旁边有某女附和着。
此言一出,众人连忙围住那个女人追问,女人露出些许得意之色,拨弄着手上的戒指慢条斯理地解释:“这你们都不知道,我叔叔就是狗仔队的,他和我说前段时间夏暖夜会某位神秘男子,好像就是景斯言。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还不避嫌的在街上晃荡,真是不要脸。”
“就是就是,那时候曲凤城才死了多久啊,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找男人,真是恶心。”角落里又有人打抱不平。
“说不准人家早就勾搭到一块儿了,是咱们不知道,”有人忽然恶毒的猜测,压低了声音唏嘘道,“潘金莲和西门庆的故事难道没听过吗?”
“当时还传闻夏暖是曲凤城和邱梦茹之间的第三者,”又有人托着下巴故意拉长了音调,恍然大悟地低低惊呼一声,“哎呀,那夏暖不光是第三者还是个劈腿婊呢!”
“她和叶蘅不也被传过绯闻吗?叶蘅还是曲凤城好哥们呢,见过不要脸的贱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贱人。自己最爱的男人死了,也不见得她有多悲伤,这么快就出来工作赚钱,还和别人假戏真做,我呸!”先前的某女咬牙切齿地说着。
……
不一会儿,几人说的兴奋了,也说得累了,便挽着胳膊亲亲热热地离开了。人都是这样,在背后议论别人总能享受到隐秘的高高在上之感。
景斯言下意识地回眸,正看到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夏暖。她不知道来了多久,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坏话不是景斯言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夏暖平静无波不悲不喜的眼神时他却有些紧张。夏暖似是看出了什么,走近几步懒懒的笑:“怎么,你也这么看我?”
景斯言摇摇头,果断地开口:“没有。”
夏暖盯着他眼眸几秒钟,似是要探究出什么,片刻后轻笑一声:“随你。”她蹭过他的手臂离去。景斯言霍然转身,只看到秋末萧索树影中单薄的身影。
接下来的时间,景斯言都满怀心事,经纪人给他递来一杯咖啡唤他几声他才回过神,他连忙接过咖啡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昨晚睡得有点晚……谢谢您的咖啡。”
经纪人并不介意,反而亲切地说:“没事儿,我看你昨晚也是有所准备,要不怎么能一下自己就一次过关呢?一开始还觉得你会搞砸,现在看来你还是很有心得。”
景斯言笑道:“您别这么说。”
经纪人又拉着景斯言聊了会儿寻常琐事,景斯言忽然试探着询问:“夏导……和别人的关系不太愉快吗?”
经纪人看他一眼,眼底有些戒备,抿着咖啡幽幽地问:“什么意思?”
景斯言忙笑道:“我就是想问问怎么大家都这么怕夏导啊。”
经纪人见他似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神色放松下来:“那还不是夏暖要求太严厉了,不过也是没办法,这张专辑夏暖特别看重,成败在此一举。”
夏暖结束所有工作,在化妆室卸妆,敲门声传来,夏暖扬声说:“请进。”镜中出现的却是景斯言。夏暖微微一笑,一边描着眼线一边客套地询问:“有事吗?”
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对她说:“我……我是想和你说,今天你听到的那些话别放在心上,别人怎么看你并不重要。”
夏暖扭过头,一手搁在椅背上莞尔道:“这是你的人生信条吗?”
“也许吧,”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在意旁人的评价。”
“这就是了,人怎么可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呢?”夏暖指了指身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轻轻揉着披肩黑发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你今天听到的那些话我都听了八百遍了。一开始有点难过,现在早都习惯了。”
景斯言望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心里无端有了一丝心疼。镜中的夏暖妆容虽然不再精致,但是眉眼依旧清丽婉约。他记得看过的夏暖那部《未婚妻嫁到》,里面夏暖最后盛装出场的一幕恍然如同九天瑶池的仙女下凡人间,就连孙清露都说,这样美丽的姑娘应该有人呵护宠爱一辈子的。
可是现在,景斯言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身患绝症却在你面前笑靥如花,风轻云淡的说:我没事了。可是皮肉里面已经病入骨髓。
夏暖见他低着头不知道思索什么,微笑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了。话说回来,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谢谢。”景斯言真诚实意地开口,然后犹豫了一下轻轻问,“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夏暖笑了笑:“我需要一个理由。”
景斯言拿出手机递给她看,上面是某家球衣的赞助商给他打来的电话:“因为和你合作,我有机会获得更多赞助。”
夏暖了然,将手机交还给他:“和我吃饭,你不怕流言纷飞吗?”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夏暖选了一间雅致地西餐厅,环顾周围衣香鬓影,舞姿摇曳,她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恍惚说起从前:“我还记得阿城和我表白的那一天就说,要带我去滋城一家十分高档的西餐厅用餐,但是最终我选择了去大排档。后来到了荔城,出了名,有了钱,那些所谓的高档饭店吃了个遍,最后也索然无味了。”
“为什么?”景斯言单纯地询问原因。
夏暖沉默了一下,眼神怔忡,片刻后才说:“人还是从前的人,心性却不似从前了。”她掩去眼中的恍惚,缓了口气幽幽的开口:“说到底,还是我们变了。”
“可是你最终出名了。”
“是啊,这是唯一值得举杯庆祝的事情了。”夏暖换上无懈可击的笑容,轻轻碰了碰杯,不想继续沉重的话题,“对了,你自己的网球比赛怎么样了?”
景斯言微微蹙眉:“我很快就要比赛了。”
“你现在参加的是……”
“挑战赛,”景斯言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要是去巡回赛还要从资格赛打起的,可是如果没有进入正赛,我就入不敷出了。”
夏暖问:“那你有什么长远打算?”
“攒积分呗,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看看什么时候能够突破前一百,我就可以参加正赛了。”他自嘲得笑了笑,“不过这个过程估计挺漫长的。”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景斯言手中的刀叉停了停,抬眸认真地看着夏暖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夏暖对上他探究而疑惑的眼神,咬了咬唇瓣言不由衷地说:“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的我。”以及阿城,隐藏在心底的那一丝隐秘她没有说出口。
送走了景斯言,夏暖回到家中继续完成白日里剩下的琐事,手机振动,她拿来一看,号码分外的熟悉。她接起低低地说了声“喂”,那边传来沉沉的声音:“小暖。”
夏之阳的致电多少带着嘲讽的意思,他用刻薄而恶毒的字眼讽刺着当初让夏暖离家出走的决绝的那份爱情,夏暖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自虐一般地安静的聆听不发一言。最后,夏之阳施舍一般怜悯的说着:“回来吧,只要你听话,你仍然是夏家的孩子。那个杂种已经死了,我既往不咎,可以原谅你的少不更事。”
夏暖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唇边扬起一丝刺骨寒凉的笑意:“叔叔,你还记得我小时候选择的那个英文名字吗?Yvette。我执拗地选择,你却说这个名字轻浮而卖俏,责骂我生性放荡,逼着我选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名字……可是现在,我最新一张专辑的署名就是Yvette,我还要告诉所有人我是著名的成功商人夏之阳的侄女儿,我要让世界上所有人都看到您的侄女放荡妖媚的一面,你不想看到我什么样子,我就一定要变成什么样子!”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狠,语调尖锐而刺耳,报复的快感弥漫全身,她已经听不清夏之阳近乎疯狂的咒骂声,挂了电话,夏暖难以自抑地大笑起来,眼角竟也沁出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