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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启珪父子并没有在陈府多待,他爹爹还要带着他去拜访亲朋长辈,大致就是接受长辈的祝福一类的。至于宴请蒙师,应该得等到年节过后了,今年是多事之秋,北方雪灾刚刚平息,实在不宜大操大办各种宴会,陈恪和顾国安岂会在这个风口浪尖顶风作案。

其实,真论起来,拜师陈恪陈首辅,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作为内阁首辅兼任刑部尚书,陈恪实在太忙了,怎么有时间去教授一个黄口小儿,给他讲四书五经呢。可是这些难道顾国安不知道吗?可他还是应下了。

他当然知道,他也没真想让当朝首辅去给自己儿子做蒙师,年后,他会把幼子送到国子监系统学习,这一决定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幼子性子沉稳,独自在家请夫子教育也可,但就怕他养成更加淡然的性子。国子监同龄人多,能有交到几个至交好友是最好不过了,那会是他一辈子的资源。再一个,幼子自制力强,也是适合集体读书学习的。

他倒是想把孩子永远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的,可孩子总有一天要长大,总有一天要独自去面对世间的风风雨雨,进入国子监对目前的孩子来讲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顾启珪是没有想着这些的,但他知道爹爹不会害他,他现在只要跟着爹爹的脚步往前走,努力充实自己就行了,至于其他,相信家人都会为他安排好的,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第19章 爹爹的决定

顾启珪坐在他的小书房里发呆,思考着他爹刚才说的事儿,竟是要他来年开春,去国子监读书。

顾启珪在听到自己可以入学国子监的时候,一时间就怔住了。他自是知道他爹爹要把他送进府学,他想过是京师的官学,没想到竟然是国子监。要知道他上有嫡长兄,入学国子监这事儿本不该落在他头上的。

他前世学的中文,自是知道,国子监作为中央官学,是古代教育体系中的最高学府,招生极为严格,虽可以靠恩荫入学,人数有规定,年龄也该是有规定的吧?

还是顾国安细说起来,顾启珪才知道,与前世略微不同。本朝重文,极推崇儒家文化,对于研读儒学文化的场所,更是追求多多益善,体现在京中官学上,就是国子监下分设国子学和太学两个体系,两者并立。把传统国子监的国子学和太学分立出来,使之职能更加明确化。

太学作为国家传授儒学经典的最高学府,承担着大学和教育的功能,学生大都是已经功名在身的学子,当然也有符合年龄的各贵族和官员子弟。

而国子学,承担国家教育管理的功能。分立小学,承担‘蒙学养正’的职责,学生大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学子。能够进入国子学的学生,要不就是各州府学推荐的有潜力的学子,要不就是看父祖的官位儿取得入监资格的‘荫监’,当然也有通过捐钱捐到的‘例监’。所学课程包括包括《孝经》、《小学》、四书五经以及其他射御书数等。

对于能到国子监读书,顾启珪有一点儿不敢相信,但是又莫名夹杂着激动和开心。

他其实一直很明白,让当朝首辅去为他一个小屁孩儿讲经说法,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师父也没有那个时间,不过对于为什么要让他在如此小的年纪就拜师,顾启珪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头绪,他爹考虑的肯定多些。不过他倒是知道,有了他师父这层关系,他在国子监或是其他各种地方,肯定能吃的更开些。

其实不管是拜师学习或者是,进入学堂系统学习,顾启珪的年纪都算是小的,本朝入小学大都集中在六到八岁,又因为避讳‘八岁八糊涂’,入学又以八岁居多,再高十三、四岁也是有的,小于六岁就入学的并不常见,也幸好,过了年他堪堪六岁了。

“少爷,安少爷又让人给送了东西过来”。书房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打断了顾启珪的沉思。

他嘴角蓦地一笑,安珏然那日回去之后,当即就把那把短剑给他送了来,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与其说是短剑,倒不如说是匕首更恰当一些,虽是小孩的玩意儿,却是已经开了刃的,顾启珪试了一下,可谓削铁如泥。

收到大礼,顾启珪当然也礼貌性的给安珏然回了礼,当然他没费多大的心思,随便收拾了书房里顾国安送他的笔、墨,打包给他送了一份,简单粗暴。

不过不知道是礼物戳中了安珏然的心思,还是觉得小伙伴互送礼物这件事很是新奇,当然顾启珪偏向于相信是后者。这些天,几乎每天他都会收到从安府送来的礼物,点心、风筝、甚至还有一只会骂人的鹦鹉,开始几天,顾启珪还陪着,会配合着回礼,这几天他已经麻木了,连回礼都算了,他倒要看看那边能坚持几天。

不过作为顾启珪来讲,他倒是有一点儿享受在里头的,前世他就甚少和同龄人接触,现在陪安珏然玩玩幼稚的游戏,也算是一种享受,他有些乐在其中。

顾启珪吩咐管家把礼物拿进来,今日的礼物竟是十分的正常,是有名的靖谭毛笔,在京中都很是罕见。摩挲着手里的笔,顾启珪吩咐道:“管家爷爷,让厨房做两盘点心送去安府吧。”这件礼物他倒是接的舒心。

看着管家应是离去,顾启珪推开书房的窗户,寒冬腊月,刚打开窗,就有一阵冷冽的寒风迎面扑来,使得顾启珪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就目前的情况看,安珏然拜大舅舅为师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让京中就这一位朱家代表,就是不知道爹爹跟安意荣提了没有。

这样看来安珏然会比自己还晚了一步拜师,不过安家初入京城,就忙着做这些也是不好的,同为江南世家,并不宜从开始就走的很近,凡事低调着来才是对的。再有,朱家族学名满天下,大舅舅虽忙,但是表哥们大都在京师,给一个孩子启蒙讲学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安珏然并不用进国子监。

这些,都是顾启珪的猜测,不过他觉得爹爹应该是已经提了才对。

按照顾国安的安排,年后开春顾启珪就要入学国子监,本朝为了照顾农事展开,小学教育一般安排了三个入学时间,正月农事未起时,八月暑退时,以及十一月冰封时。

上学时间的设定紧紧围绕农业生产特点。当然,不同学堂,不同地方,又会有所不同。社学,即地方官府奉朝廷诏令所设的‘乡村小学’,大都是冬季入学,实行“三月制”,主要利用农闲时间去学习。而像国子监,一般春季入学,实行“十二月制”,正月望后启学,岁暮罢馆。

不过,顾启珪一直觉得他入学国子监,会有一定的阻力,不过他也相信,最终的结果应是不会改变的。

现在整个江南世家处于解禁状态,安、朱家皆有人进京,相信他祖父祖母也不会稳居在江南。对于他爹爹的这个决定,肯定会有很大的分歧,因为如果他承恩荫进了国子监,就说明他嫡兄将不再有此资格,对于那极为看中嫡庶的祖父祖母来讲,应是难以接受的吧,他们应该会想着来京城插那么一杠子。

但是,他爹爹并不是个会轻易改变心意的人,并不是说他爹有多偏心他,亦或是他有多么优秀,而只是因为他爹爹既然和他说了这件事,就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此事重大,爹爹必不会开玩笑。就是不知道嫡兄又做了什么糊涂事,爹爹竟会下如此决定。

不过这些都不是顾启珪能做主的事情,他也不会过多的去为此考虑,今世他有娘疼,有爹爱,这是他的底气,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回报的情谊。

爹爹睿智,作为江南世家——顾家的嫡长子,在并不受先帝信任的情况下,他愣是闯出了一条血路,成为当朝最年轻的阁老,深受今上信任。要知道爹爹今年刚及而立,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注:八岁八糊涂:指某人年年都犯错,八年来年年犯糊涂。

先秦时期“年八岁而出就外舍”,古代入学晚于现代。其中,为一些家长所忌讳的“八岁八糊涂”的8岁入学年龄,在古代是主流。好多名人都是8岁入学的,如东汉哲学家王充、宋代文学家苏东坡。

第20章 大慈恩寺

年关将至,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欢乐吉祥的氛围里,由于北方雪灾而形成的沉闷气氛也开始逐渐散去,被喜庆和乐取代。

腊月二十三,又被称为农历小年,从这一日起,可以说是正式拉开了年节的序幕。顾国安也终于迎来了“封印”日,待到来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才会重新“开印”。虽要时不时的去官署看看,但各类案子都已完全停止处理,除非发生紧急事件,再也不用像平日那么忙了,算是闲下来了。

这大概是这一年中顾府一家人为数不多的可以聚在一起出去游玩的日子,顾国安平日公务繁忙,休沐日时间又短,何况有时候就连休沐日都是在官署度过的。当然,对于外出游玩,顾启珪是不盼望的,他最是畏寒,入了冬,他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的。

其实,在年节将至的这个时候,寻亲访友,拜访亲朋才是主要的活动。作为顾启珪来讲,他还是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书房里,他年纪还小,再加上身体原因自家母亲管的严,平时又不常出门,并没有很多同龄的朋友。算得上熟悉点儿的也就只有刚认识的安珏然了。

而安珏然年后定会来他家,并不用自己送上门。作为自家姑母在京城的娘家,就算内里关系再不合,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过年省亲肯定是少不了的。

舅舅家,顾启珪是纯属不想去。

其实,对于自家舅舅和自家姑母,顾启珪都说不上有太深的情感。他觉得这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起码性质上来讲都是一样的,并没有说对舅舅就比较亲。在他内心,一直觉得,抱子事件,如果想拦,并非没有方法跟渠道,如果曾外祖父要是再给力点的话,他那便宜哥哥不至于被冠以安姓。可事实是就算朱家来了这些人,孩子还是没保住。

关于安意荣许下的条件,当时还在襁褓里的自己听着都是烦躁的。可以说,那一纸协议对于自家娘亲和爹爹并没有任何的好处。所有的好处都是对于安家、朱家和顾家的家族利益而言。

相反的,只有爹爹和娘亲想的更多的是孩子的安危和未来,要知道,当时的安家可是危机重重。可是朱家呢?它几乎是不废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想要的,安家的嫡长孙、未来的安家家主在朱家择师,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它和安家的关系利益至少可以维持三代,更不用说三代之内,朱家有女,即为安家嫡长媳这一条。可以说在这场博弈中,就等于是把朱家和安家牢固的绑在了一起。相反,在这在这场战争中,爹爹跟娘亲只得到了伤心痛苦和对于孩子无尽的忧心和思念。

其实从理智上讲,顾启珪也理解朱家的所作所为,在顾、安两家的事情中,朱家一开始算是局外人,替自家女儿撑腰是可以,但不能过多干涉其他家族的事情,毕竟他朱家女儿为顾家长媳,还要在顾家呆下去。当时的情况,就连顾家家主顾庸都点头同意了,朱家可以提条件,却不能强硬的表示回绝。

世上事皆难两全,顾启珪也理解朱氏,作为一个女儿,古人虽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对于养育自己十几年之久的家族,怎么可能轻易地舍去。朱家的选择对于贵族世家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且当时孩子是娘亲亲自抱出去的,肯定那时她就把这个事情的得失都计算清楚了。他们,包括朱氏,从小接触的教育不都是这样吗,一切为了家族,以家族的繁盛为荣。娘亲知道,以她之力,必不能反抗家族利益,所以选择了妥协。

但是从情感上来讲,作为顾启珪,他并没有觉得外祖家有对朱氏做很多,连带着他对朱家的感情也可以说是了了。

顾启珪心疼他的母亲,这个自他出生就对他关怀备至的的女人。她虽有三个嫡子,可因为种种原因,只有自己一个人留在她身边。他无法想象对于这个善良的母亲来讲这是一个怎样的打击。所以,顾启珪一直以来对朱氏都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所以,就算是舅舅家,顾启珪也是很少去的。与舅舅家比起来,他倒是更愿意去师父那,虽然因为老师忙,他们相处的不多,但他觉得还不错,尤其是老师的书房那一屋子的孤本令他向往,师娘对他也是极好的。

嗯,说了这么多,就是他不想出门……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四这日,天气晴朗,风也不大。早膳后,二姐顾烟琪吵着闹着要出去玩,正好爹爹无事在家,一家人就准备去京郊的大慈恩寺游玩,也是为来年祈福。嗯……顾启珪的反对声音被忽略不计。

大慈恩寺位于京郊,路程并不近,再加上他们出发的时辰已经很晚了,街上来往人口很多,马车并不好走。

京师作为国都,在年节将至的这个时候尤为热闹。各方朝贺的使臣,回家探亲的臣子,一年到头都跑在外地的商人,都齐聚京师。街上的行人一个个的都带着笑脸,团圆的气氛甚是和谐。

在马车里缩成一团的顾启珪,看着二姐欢欢喜喜的掀开窗帘探头向外看,就连大姐一向平静的脸上都能看出开心,心情有点微妙。

像他,就完全不兴奋,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么冷的天儿干嘛要出来受罪,就算已经穿的很厚实了,车里烧着炭,怀里还抱着个汤婆子,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冷,他的体质向来如此,在家烧着地龙尚不觉得,一出去就浑身发冷,就算是跟着师傅打拳打了这些时日,体寒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有好转。

顾国安看着幼子可怜兮兮的缩在角落里,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虽说民间自古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但在幼子这,顾国安倒是没避讳过。

察觉到爹爹的举动,顾启珪倒没觉得不好意思,他是真觉得冷,抬头给了他爹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埋进了他爹的披风里。另一边的朱氏看着孩子的动作,会心一笑,却也有着心疼。

顾国安拍拍怀里的肉包,没说话,这次去大慈恩寺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游玩祈福。师父玄景大师正在慈恩寺讲经,于情于理都是要来拜访的。再有,师父精通医理,妙手丹心,让他出个方子给幼子调理调理身体也是可行的。

说起来,玄景大师当年还是阴差阳错成了他师父。其实除了顾家上一辈人几乎没人知道一个秘密,当年安氏生顾国安时难产,差点就不行了,就觉得是孩子与自己八字相克,坚决不让养在跟前。当时顾庸与她成亲不久,正是浓情蜜意时,自是没有拒绝的,做主就把顾国安丢进了顾府后山上的寺庙,有丫鬟婆子照顾着,再多也没有了。

当时,玄景大师正云游至此,受陆家所托,教养他们的嫡长子陆平,他和阿赢就是那时认识的。说起来,顾国安从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但师徒之实是有的,自他记事,记忆里就是师父。

等顾老太爷,也就是顾国安的祖父,五年后凯旋回家知道这件事儿,大发雷霆,做主把他接了回去,他才得以回顾家,但跟着师父学习一直都没有断过,直到在十五年前师父再次云游四海。他和阿赢才算是出了师。

这也是顾国安一直对安氏感情不深的原因,安氏性子凉薄,顾庸又迂腐自傲。想当初,长子养在父亲母亲处,顾国安是非常反对的,奈何当时他外放处境艰难,没顾上长子,待到五年前,他想带走长子,但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今早顾国安接到父亲信笺,道是父亲、母亲会在年后进京。他倒没有太过惊讶,这是他已早料到的,在他下定决心要把幼子送进国子监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

父亲、母亲重视嫡长,怎么会同意他如此行事。不过他意已决,就算是父亲、母亲也不能改变他的意思。何况长子被养的和父亲一样性子迂腐,实在不堪担当起一个是世家贵族的职责。再有,长子心向二房,这是从小的养成的习惯或者说这是母亲所想要得到的结果。但是对于自己和妻子而言,如果不能兄友弟恭,爱护姐妹,他要这样一个嫡长子作何?

低头拍拍怀里的幼子,启珪聪慧,他也绝不能让他因为嫡长嫡幼之分而得不到应有的教育跟资源。说他偏心也好,说他什么都好,他拎的清,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出了京城,马车的速度快了起来,但还是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慈恩山山脚下。

从车子上下来,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云梯,顾启珪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妈呀,这是要用腿爬上去?

求助的看着他爹爹,希冀从他爹嘴里听到还有其他上山的方法,可是,“慢慢上,不着急,我已经派顾远先上去,安排了厢房,今日就在寺里住一晚也可,尝尝这里的膳食,慈恩寺的斋饭可是一绝。”顾国安拍拍幼子的头,笑着说道。

最后一点希望落空,顾启珪伐开心。

第21章 大慈恩寺(二)

顾启珪看着眼前,望也望不到顶的台阶,蓦地一哂,确定他能爬上去?

不管他怎么想,总之他们出发了。一家五口慢悠悠的上着台阶,周围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正值冬季,也只有松柏还带着绿意。他们来的不算早,已经有不少来祈愿的香客从山上下来了。

顾启珪吭吭哧哧的爬着台阶,他现在倒是不冷了,但是累。他人小腿短,爬起这台阶来尤为费力。

突然,他身体一轻,吓得他赶紧想抓住什么,回过神来已经被他爹放在了肩头,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嘿嘿。

“顺宝,不知羞,这么大了还要爹爹抱着。”顾烟琪在后面嚷嚷,她没有恶意,也不是嫉妒什么的,就单纯的想嘲笑弟弟,顾启珪扭头冲她做鬼脸。

“弟弟还小,爹爹多疼一些也是应该的。”顾烟茗看着爹爹肩头的小弟,笑着说道。

顾启珪听着却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转过一个弯,顾启珪已经能看见慈恩寺了,他拍拍爹爹的肩,示意自己要下去走,上边风景固然是好,但架不住冷啊,还是自己走着能暖和些。再说他已经不是很累了,一直让爹爹拖上去也不好吧。

顾国安配合的把幼子放下来。

大慈恩寺坐落在京郊的慈恩山上,是本朝开国皇帝下令,在前朝西塔寺的基础上建造而成的,是大齐朝整个国境内规模最大的佛教寺院。建有亭院13座,各个厢房1000多间,重楼复殿、楼阁、禅房另有佛像,十分壮观。寺庙坐南向北的主要建筑有:山门、钟鼓楼、大雄宝殿、法堂、慈恩塔、藏经阁等,其中大雄宝殿里的金身佛祖佛像,天下闻名。

临近年节,这个时候来进香的香客很多,人群息壤,却并不嘈杂,这大概就是对神明的一种尊敬吧。来往香客中也不乏读书人,说起来,慈恩寺如此有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塔下题名。这里所说的‘塔’即是慈恩塔,在大齐朝,学子考中进士后就会到慈恩塔下题名,谓之“塔下题名”,渐渐的沿袭下来成了一种习俗。

顾启珪站在大慈恩寺门前的时候,一种肃静和敬仰从心底里散发出来。

越靠近寺院,那种沉静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想他现在大概是能明白那些香客的心情了。

刚到寺门口就有僧人小阿弥迎了上来,应该是爹爹提前给他们打过招呼了吧。

慈恩寺门前,他们一家分成了两波儿,顾启珪跟着爹爹去拜访师祖,朱氏领着两个女儿去进香。

小沙弥把顾启珪父子带到了慈恩寺最里面的藏经阁,转身冲顾国安行了个佛礼,道:“顾施主,师叔祖就在藏经阁内,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国安回了一礼,颔首,表示知道了。

顾国安上前一步敲门,隐约听见里面的人应了一声,他才慢慢推开了藏经阁的门。

顾启珪就看见一个身着落沙色袈裟的僧人,正端坐在蒲团上煮茶。他的样子倒是符合顾启珪对高僧的想象。慈目善目,一脸和气,仿佛没有脾气,眼睛里却透着睿智,浑身散发着通透。

看到玄景大师,顾启珪突然想到历史上有名的鸟窠禅师,提到鸟窠禅师就不得不提到大文豪白居易,他是在鸟窠禅师的影响下才成为了佛教的信徒。晚年更自号为香山居士,醉心于念佛,他从佛法中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在。观他晚年行文就能体会到他信佛有得的心境,诗文中充满悠闲、安逸,不再为世俗繁华所累,自由自在的生活在禅的世界中。这大概就是佛法的魅力了。

凡杰出的人物,都有感染别人的魅力,鸟窠禅师以自己对佛法的了解,对禅的深入认识,使白居易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禅机洒脱生动,禅也并不重视知识和口舌的争胜,而重在知行合一,甚至认为行比知更重要。鸟窠禅师就是以这样的立场来参研佛法,至耄耋之年还躬身去实践,去追求佛法的真谛,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有大智慧的人。

之前听爹爹讲,师祖一直云游四海,宣扬佛法。他就觉得师祖应该也是那样一个人,其实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看见玄景大师,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鸟窠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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