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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曼雷所说的石建的建筑物十分庞大,大约有十公尺那么高,就是入口就有五公尺了。石建筑原本并没有门,后来为了隔离病患,特地堆叠大型石头以缩小入口,然后再拿木头遮住,看起来真有些杂乱。
进入建筑内后,率先看见的是一整地上呻吟的病患们。
病人身上症状各有不同,但绝对都称不上没事,连雷卿都动容了,「没有实际看见真不知道严重性。」
「噁……」尤阑摀嘴,觉得肚子正在翻腾着。
「忍住忍住。」雷卿连忙制止小孩想直接吐出来的举止。
「那区已经进入晚期了,我想再过不久应该……」瑟曼雷指着某一区连皮肤都溃烂的病患,哀叹道。
「雷卿,来帮……请来协助我。」苳梅立刻准备开工。
「要做什么?」雷卿也严肃了起来。
「每个时期的血液都採集一些给我,一滴足够,更多为佳,不同人就分开。」苳梅才想拿道具,这才想起行李都不在身边,「城主大人,能否请您让人将我的行李带过来呢?」
「当然没问题。」瑟曼雷转身就准备交代下去。
见对方还有待下去的意思,雷卿连忙说:「城主大人,传染病容易感染,您没有圣光来护体,请暂时不要再进入这里。」
「我明白了,那居民们……就拜託你们了。」深知严重性,瑟曼雷也不再停留,请託后便立即离开,还顺便把木板给盖回去。
「呼,终于走了。」苳梅压了压有点僵硬的脸。
她觉得自己再多当几个月瑞恩,自己一定会变成面瘫。
「放开我——!」突然一阵非常刺耳的女性尖叫声,惊扰了室内的所有人。
没想到自己才碰一下对方就尖叫,雷卿愣了愣连忙安抚:「不要怕,我是祭司,我不会伤害你的。」
「啊、啊——!」女人完全听不进去,发狂般地尖叫着。
见状,苳梅立即说:「敲昏她!干扰到我了。」
这种祭司不该有的发言她就在大庭广眾下喊出来了,但在场全都是病人,没什么人敢进来照顾这些病患,旁边的食物和水被翻得乱七八糟,有很大的可能性放给他们自生自灭,或是久久才来一次。
她不在乎这些病患会怎么样,事实上这是神殿的工作不是她的,但她既然已经答应要处理,那么她就会完成。
但是过程如何就不必在意了。
只要不会伤害到巫师的权益,就算直接把人敲昏死过去也不介意。
「不要乱讲话啊啊啊!」很介意形象的雷卿乱叫着,「尤阑快来帮忙!」
「知道啦!」尤阑跑过去。
在一阵鹅黄色的光芒亮起后,尖叫声开始慢慢减弱,最后已经消失了,女人也不再挣扎。
「祭司大人,您的行李我拿来了。」将行李放在地上,卫兵行以一礼便离开了。
苳梅打开行李,里面放了很多玻璃製的东西,从小管子、小瓶子、实验皿等等,巫师平时在研究魔药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那些都什么东西啊?」接过少女拋过来的实验皿,雷卿好奇地问。
「研究用物品,那是普通人无法踏入的领域……明明都是很普通的东西,又不会咬人,不知道在怕什么。」一想到因为这些东西导致巫师被猎杀,苳梅就没什么好心情。
「人们会惧怕未知的东西啊。」把女人交给尤阑安抚并採集一滴血,雷卿说。
「那为什么人们从不畏惧你们?」苳梅的语气冷淡了起来。
虽然她没有亲身经歷,但只要一想起百年前的「猎杀巫师」事件,都会有一股愤怒油然而生,对于自认仁慈却并未拯救他们的祭司自然不会有好口气。
她不像其他巫师可以坦然面对。
她能够忍受别人开她玩笑,尤阑抢了她的项鍊,当下是很愤怒,但对方也还回来并乖乖道歉了,她可以原谅并装做没发生过。
但生命的逝去就回不来了,所以无法当作没发生过。
「嗯……因为人类是种很脆弱的生物啊。」雷卿想了想,认真回应,「需要某种能够信任、依靠的事物来维持生命,女神就是那样的存在,不管是綺漯耶还是赫忒尼,或是其他国家的女神都一样。人类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希望,在绝望的时候能够安慰自己还有奇蹟会出现的事物罢了。」
闻言,苳梅稍微恢復情绪了,「虽然我很认同你的发言,但我想身为祭司的你说这种话严重不妥。」
「不要忘记你现在还是大祭司的身分好吗。」雷卿意有所指地说。
「……知道啦!不乱试验行了吧?」苳梅没好气地回应。
「让我猜猜,你刚才是不是想着——不要浪费材料所以就算做失败了也拿来给病患吃,这种糟糕的念头?」雷卿猜测。
「我是那种人吗!」一把将手中的玻璃瓶丢过去,苳梅带着怒气说道。
「好啦好啦,你没那么想,我错了行不行。东西收好,这很容易破啊。」嘴上是这么说,雷卿却还把玻璃瓶丢回去。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从头到尾都没听懂的尤阑终于出声了,「什么研究、什么材料?綺漯耶和赫忒尼又怎么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雷卿和苳梅异口同声。
「我已经十三岁了!」尤阑强调,「我抗议!你们这是排挤!」
「对,就是排挤你怎样。」苳梅大方承认,「再说,跟我比起来你还是跟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这样说其实夸张了点,但夸饰法就是要用在这里的。
「因为你是老太婆啊、噢。」被某种长状物体狠击中脑袋,尤阑差点眼睛一翻就昏过去了。
「不要乱丢祭司权杖啊!」雷卿大叫,「那么神圣的东西不是给你用来打人的!」
「拿着也没用处,我只是让它有一点存在意义!」苳梅毫无悔意。
「什么没用处!你到现在都没被其他祭司发现身分多亏了这柄权杖耶!」
「你是说权杖散发的圣光吗?那么薄弱根本不足以掩盖我身上的气息,还不是得靠我自己收敛力量吗!」
「吵死了……」
「出去……滚出去……」
很微弱的抗议声此起彼落,若非意识都不太清楚,不然他们不可能开口驱赶他们。
在克达尔,祭司备受人们尊敬,因此也不会有谁对他们无礼,即使祭司做出了妨碍到他们的举动,也会当成黎明女神的旨意而被容许。
「这样够了吗?」一直有在动手的雷卿拿起收集着各种顏色血液的实验皿问。
「可以了。尤阑滚过来,要走了。」苳梅瞥了一眼那些奇妙的血液,果断地说道。
「就不能说走吗!在神殿的礼貌去哪里了!」尤阑甩了甩被转交过来的祭司权杖吼道。
「被狗啃了。」苳梅头也不转地说。
「她不只礼貌被啃了,良心也被啃了。」雷卿偷偷地在尤阑耳边说道。
「我听见了混帐!」
瑟曼雷为她们准备了一般住民的房子,隔壁两旁的住家都没有点灯,所以如果不是没有人住,大概就是住到石建筑里去了。
「接下来我会很忙,所以绝对不要来打扰我。」抱起刚刚收集的血液,苳梅选了间较为空旷的房间后说。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说啊。」雷卿蹲在火炉前取暖说。
「有,很重要的事情。」
雷卿严肃起来,「说吧。」
「快、快帮我准备热汤,冷死我了……」苳梅的声音颤抖起来。
刚刚在石建筑里面就已经冷得想眼睛一翻直接睡过去了,现在终于进到有壁炉又可以做热汤的屋子里,在开始研究前当然要先把身体弄暖。
「……我没下过厨啊。」怎么说雷卿也是有着高地位的祭司,下厨这工作哪轮得到他,也没人敢叫他下厨。
「你太没用了吧!」
「我是上位祭司耶!」
「那在巫师里面是最低等的存在。」苳梅鄙视之。
身为祭司上位者,雷卿立刻抗议,「你那是歧视!不平等眼光!太低俗了你!」
「你们傻什么啊,刚刚瑟曼雷不是有请人准备汤过来吗?」尤阑指着桌上还冒着热烟的东西,接着鄙视两个大人。
「……」
忽略掉尤阑的话语,苳梅瞥了眼壁炉,接着问,「点火总会了吧?」
雷卿面有难色,「呃,可以尝试一下。」
「你这祭司是哪个皇家贵族的大少爷啊!」苳梅气的跺脚。
不对这位大少爷抱有期望,她果断自己丢了木柴进壁炉,看尤阑这小朋友端着汤鑽进隔壁房间后,偷偷地把存有烈焰术的符咒丢进壁炉,瞬间点燃了木柴,屋内慢慢地暖和起来。
「这不是很简单嘛!」苳梅拍掉手上的木屑,轻松地说道。
「是是,需要我提醒你圣光没有热度吗?」雷卿好脾气地配合说话。
「所以说了国家怎么就需要这么没用的祭司。」苳梅摇摇头,「要论治疗我们也不差,要论信仰我们也有赫忒尼女神,要论仁慈我相信巫师绝对比祭司还要来得慈悲。何况我们具有攻击性,连国内的骑兵战士都可以省了。」
「重点就是最后一句。」雷卿说:「国家惧怕你们的攻击性。」
这点苳梅也无可否认,她叹气道:「儘管我们从未辜负这个国家?」
雷卿歪头,说了乍听下毫不相干的话,「我想身为巫师的你应该也知道这段歷史才对,在『猎杀巫师』事件,更早之前。」
苳梅也不装蒜,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后说:「我是不知道那时候巫师和国家之间是什么关係,友好或是如现在一般处处逼迫我们,只是不管如何,巫师们歼灭『加尔姆兰』这个国家,一定有他们的原因。」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相信一定是促使五年后引发『猎杀巫师』的主因。」雷卿从行李翻出毛毯,并递了一条过去。
「谢了。」接过毛毯把自己裹起来,苳梅缩在椅子上说:「就事实上,是我们保护了这个国家,没记错的话,加尔姆兰覬覦着克达尔的土地很久了。」
「没办法,谁让人类是种疑心的生物,因为恐惧才会想要除掉让自己感到害怕的事物,以求心安,不是这样吗。你们的力量太强大了。」雷卿耸耸肩,也不否认她所说的事实。
苳梅叹了口气,不再接下这个话题。
百年前的人有怎样的想法、发生过什么事情,已经不是现代的她们能够探讨的了。
讨论这种话题多半也毫无意义,顶多就是彼此瞭解一下对这事的想法,对现况也没什么帮助就是了。
接着,她认真地看着雷卿道:「你考虑当巫师吗?我可以收你为徒喔,我有教师认证的。」
「不考虑。」雷卿连犹豫都省了,秒答,「但如果瑞恩大祭司想要改行当巫师的话,我一定去。」
「嘖,能被史上最优秀的巫师教导是多大的殊荣啊,真不懂你。」苳梅用着好似在说对方不知好歹的表情看着他。
「虽然比起祭司,可能巫师会比较适合我些,但我果然还是想待在瑞恩身边呢。」雷卿微微笑说。
「其实根本是巫师就没有不能找女人的问题吧!」苳梅果断揭穿对方忠诚发言背后的事实。
「你真的很爱揭我的想法!」
「彼此彼此。」苳梅起身,将毛毯摊开后披在身上,朝着早就该进去的房间走去,「我需要一些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要应付一下瑟曼雷。
「没问题,你要多久有多久!」雷卿接下这个任务。
「哦?那给我两年吧,钱要照算喔。」苳梅探头道。
「你忘记这里是临雪城吗?一年四季可有三季以上在下雪喔,不后悔?」雷卿也没有被骗到,挑着眉反击。
「……你狠。」苳梅咬牙,又退回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