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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庆是打听回来了,据说程夫子称赞穆峥近日字写得愈发的好,文章也作得不错。看来是比往日要仔细认真了。周庆觉得,傅姑娘真是功不可没。虽然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并没发现自己的功劳。
傅采蕴望着这一桌的东西,这是要养肥她还是怎么样?她朝周庆微微一笑,“我可吃不完这么多东西,不如你同我一起吃?”
“别了,姑娘真是要折煞奴才了。”周庆连忙摆手。虽然他知道傅采蕴也是一番好意,可如果被穆峥发现了,自己可能就不只是挨板子那么便宜了。
“可我吃不完,不也就浪费了么?”傅采蕴望了望那一桌的点心,几乎都让她没地方放纸了。她吃了几块玫瑰酥,舀了几勺百花蜜露,便已经觉得有些腻了。本来傅采蕴的食欲就不大,而她也不想浪费了这么多的美食,倒不如借花敬佛,一举两得,“再说了,独食难肥。”
“那个云片糕,便算是赏你的。”傅采蕴指了指周庆旁边的那个盘子道。
见屋中只有他们俩,周庆的胆子也不由得肥了一些。谢了恩后便捻了一块云片糕,才刚刚放进嘴里,门就被推开了。吓得周庆到口了的云片糕都掉在了地上。那小祖宗不是那么阴魂不散,每当自己干一些不见得光的事他就出现吧?
见只是章林,周庆倒还真是有点怒意了。但没想到章林却没有跟穆峥在一起。奇怪,章林不是应当陪着穆峥到薛德妃那儿的么?
“章林,怎么只有你一个?”傅采蕴问道。
“回姑娘的话,殿下正被陛下罚跪呢。”
作者有话要说:
☆、躁动的姑娘们
“玉儿啊,这洛阳里头的姑娘家,可有哪个钟意的?”
“现在的世子妃就是将来的王妃了,女儿也不得不慎重一些,马虎不得。”端王妃揉了揉太阳穴,不免觉得有些头疼。穆清尧是个温和安逸的性子,这太精明的端王妃又担心她连自家夫婿都管过头了。但太过乖巧内敛的,虽然儿子喜欢,但却未必适合当未来的端王妃。
“我看忠义伯的嫡长女跟清尧倒是般配。”见女儿许久都不在皇都,自然对皇都的家族以及贵女们不太了解,文昌大长公主这才提点道,“又或者安远侯家的小女儿也不错,聪慧乖巧,年龄与性情配清尧也是良配。”顿了顿,文昌大长公主又补充一句,“不过娘同你说这些,也不过是稍稍提点提点你,最终挑儿媳也是你自己的事。”
“女儿自然明白。”端王妃莞尔,“反正女儿一时三刻也不走,王爷留在此地也要好些日子。因此女儿也不着急,可以慢慢看。多抽点时间回来国公府陪陪娘才更是应该。”
“儿子都比你还高了,说话怎么还同往日的小女儿家情状似的。”文昌大长公主笑嗔了一句,眼里却是欢欣的。
“话说回来,大侄子应当与尧儿同年,不知大嫂可有为其定亲?”
“这么算来,言儿还比世子大上半岁呢。”文昌大长公主略略一想。只是傅怀谷和甄氏都觉得男子也不需要那么着急成亲,现在的傅卓言应当专于学业。若是自己不争气,谅是父母如何为他铺就锦绣大道也是无用。况且傅卓言的妻子就是未来国公府的当家主母,甄氏也必须对此十分谨慎。
如今端王世子都在物色世子妃了,未来的英国公也应当物色一下国公夫人了。文昌大长公主暗暗想道。
***
“前面就是溪梅院。本来是应该给三叔一房住的,可是三叔是驸马爷,全家都搬到了驸马府。不过最近三叔要到辽东任职,所以三哥哥和五姐姐就暂时送到了国公府里头来了。”傅采芙眯起她一双灵动俏皮的眼睛一边对穆瑾蓉介绍,说到这个她好像特别的兴高采烈,眼里头跃动着笑意。
几人就这样一直走着,傅采芙负责给宜阳郡主穆瑾蓉介绍国公府的景物,傅采菡则在不动声色地向她套问端王府里头的事,几人看起来倒是言笑晏晏。而穆瑾蓉虽然聪慧懂事,但身为郡主自小尊贵的她毕竟没有太过复杂的心思,自然也就没有细想傅采菡背后似乎有别的意思,只当她是为了套近乎,寻些话题聊聊罢了。
穆瑾蓉将端王府描述得很好,一来她是尊贵的郡主,自然无人敢对她不敬。二来家丑不可外扬,穆瑾蓉也是个伶俐的,即便有什么不好的事她定然不会主动挑明。
这样一来二去,更是让傅采菡对端王府心驰神往。心道那里除了离国公府远一些之外其他都是好的。还有一个姑姑做婆婆,她这个当侄女的应当也不会受什么刁难。再想到穆清尧……虽然她还没见过穆清尧,但从种种描述来看……傅采菡不由得脸色微微羞红了,走的脚步也放缓了一些,慢慢地落在了两人的身后。她那羞涩的情状,就好像她与穆清尧的婚事已然十拿九稳一般。
不行……她按捺不住了,难得趁穆清尧还在国公府,她必须要抓紧机会偷偷看他一眼!看看他是不是正如传说中一样是个翩翩君子……
“原来如此……那三表哥和五表姐就住在这儿么?”穆瑾蓉问道。由于穆瑾蓉并未跟过端王妃回国公府,这是她第一次来,自然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加之傅卓林与傅采蕴的身世比较特别,便不由多问了一些。
“阿娘念着三哥哥和五姐姐都不大,就让他们和我们一同住在溪兰院了。反正院子也大,而且多住几个人还热闹一些呢……不过三哥哥平日就喜欢待在溪兰院,五姐姐怎么说他都不听。”可能是想到那对兄妹的你来我往,傅采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有傅卓林一副就不买账的模样让傅采芙又不禁抬起了嘴角,“我以前还以为三哥哥不喜欢我们呢,不过五姐姐说三哥就是那性情。”
“郡主,采菡突然想起来今日还有一些阿娘交代的事没有做,就先告辞一步了。八妹妹,劳你好好带着郡主了。”
“你有事便先去忙吧。”穆瑾蓉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傅采芙由于之前也带过傅采蕴参观国公府,因此也算是驾轻就熟,便也爽快地应下了。傅采菡不由得在想,若是穆瑾蓉真的做的自己的小姑子,那又该多好。
“既然三表哥在那儿,为何你还要带着我去?”傅采菡走后,傅采芙却还是一直往院子里走,穆瑾蓉不禁有些不解。
“郡主姐姐放心,三哥哥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溪梅院的。他也经常同大哥四哥他们在一起,这会儿应该不在溪梅院呢。我这次来带你来,是想给你看一些东西的。”傅采芙愈说愈激动,甚至还亲昵地挽起了穆瑾蓉的手。穆瑾蓉见眼前的少女这般雀跃,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叔可是个雅人,以前他就在溪梅院手植了许多金合欢,听说金合欢很难养,但愣是给他养活了。整个国公府可就只有溪梅院有,金合欢开花了那真是特别美呢!”
傅采芙总是在春日喜欢跑到溪梅院看花,但如果傅卓林在而傅采蕴不跟她在一起的话傅采芙倒也不太敢往溪梅院跑。这个三哥哥沉默寡言,不好交际,即便是对着堂妹也依然是沉着脸,唯有对着亲妹妹眼中才稍微有了一点笑意。傅采芙领教了几次,没有了傅采蕴的话可是不敢再跑来热脸贴冷屁股了。但她算准了这个时间傅卓林多半不在,因此才放心地领着穆瑾蓉过来。
“前边就是了——”傅采芙带着穆瑾蓉一路往前走。因为这里没有人住,因此路上也没遇到下人。但走着走着,两个人走到后院不禁停住,因为后院还真的有人。
傅卓林身穿玄色绛纹箭袖劲装,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宝剑在他的手中被使得出神入化,搅起阵阵劲风,人与剑仿佛融为一体。他的身体流畅自如地穿越在几棵大树之间,快如鬼魅,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金合欢也被划起的剑气搅动得沙沙摇晃,金黄的花朵夹杂着沙沙的落叶纷纷洒落,几乎铺满了一地,好像娇艳鲜花与青葱绿叶都甘愿坠落而为他伴舞,成为他的点缀。那金合欢花与绿叶在空中旋舞交错,让人感觉如梦似幻。
当他停下之后,那不经意地一扫肩膀落叶,更是流露出了几分洒脱不羁。看得两个小姑娘都不由得被他的英姿折服了。
“沈大哥,求您通融一下,让我去见三爷吧……”一个怯怯的女声从前门传来,两个小姑娘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前门。只见有个身穿素雅的湖蓝烟云蝴蝶裙,头上并没有点缀什么头饰的年纪比她们稍大的女子站在前门。她的模样有些胆怯,纤瘦的腰肢仿佛不盈一握,犹如一株脆弱的小草一般惹人爱怜。但她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坚定。
“萧姑娘,你别为难在下了。三爷说了,他练剑的时候谁都不见。”沈震明显是不打算让女子进来的,但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又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沈大哥,素君不过是想来给三爷一些东西聊表谢意……毕竟上回他这样救了我一把……”萧素君垂着头,双脚却不迈动半分。
“萧姑娘,那不过是一桩小事,三爷让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沈震对着眼前这个不屈不挠的女子也很有些头疼,自从上次萧素君扭了脚正好让傅卓林见到将她送回去,她就一直说要感谢傅卓林。但傅卓林又岂会真的受她的礼?如此一来二去,傅卓林便干脆连人都不见了。
眼前这个女子这么执拗,该不是看上了他家三爷,想要以身相许吧?沈震心里暗笑,她对哪个爷有意不好,偏生是三爷,那就真的只能注定前路坎坷了。
经过了几代皇帝的努力,现今的大鄢经济繁荣,周边的附属国皆来进贡,民风也是颇为开放。这女子给有意的男子送礼并非不可饶恕的罪名,只是被对方拒绝了一次,就应当知难而退了,毕竟姑娘家的脸皮薄。只是这萧素君来了这么几次被拒绝却仍是不死心,沈震还真的被她的坚毅勇敢折服了。
真是个天真的女子,就算男女之事没有先代那般禁忌,可也讲究个门当户对不是?先不论傅卓林就是一块顽石,就算真的打动得了他,驸马爷,国公府的长辈们能答应让他娶这个这么一个家族没落的姑娘?
“表妹,那个女的……是谁?”没想到还能碰到那么一桩事,穆瑾蓉似乎很有兴致要了解了解。本来她一路跟着傅采芙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兴奋,这似乎是第一次让她真正地打起精神。
傅采芙虽然也很好奇那个女子是谁,为何要缠着傅卓林。但毕竟是在国公府,而穆瑾蓉好歹也是个外人,一来国公府就让她见到这样的事。就是连傅采芙都觉得有些羞赧。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在这里预祝大家冬至快乐圣诞快乐!
还有就是作者菌的狗血属性终于暴露了t-t
☆、手镯
端王世子与哥哥们年纪相仿,自然最有可能就是被哥哥们带着。傅采菡只恨自己没有一个亲哥哥在府里头,有些事毕竟是隔一房的,同其他哥哥也不大好说。但她还是咬咬牙,往少爷们往日最爱聚集宴饮的和风堂里去。
果不其然,哥哥们果真在那里头宴饮作乐。有大哥二哥与四哥,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而那个男子……估计便是端王世子穆清尧了……傅采菡隔着一排低矮的小树悄悄望去,只觉心砰砰直跳,脸滚烫得发烧。
虽然贵为端王世子,但穆清尧似乎看起来同她的哥哥们无异。一件青玉麒麟纹蜀锦长袍,随意地系着一条脂玉圈带,头发用银冠高高束起,神清气朗。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他白皙的脸上染了几分酡红,更是添了几分迷人之感。
兄弟几人趁着酒兴,由琴技最佳的傅卓言亲手抚琴,而穆清尧则吹着洞箫在一旁和声合奏。天籁一般的乐音顿时流泻开来,蔓延至整个和风堂。本来兴致正浓的傅卓琛从乐曲低回婉转转变至高亢激昂时也由不得在一旁击节附和。就更别说躲在暗处偷偷看着的傅采菡了。
那就是端王世子穆清尧……果然,他没有辜负她的种种绮想。看他风雅的样子犹如一株屹立的青竹,非同凡响,一见便让人忘俗。见到他微微闭着眼吹着洞箫那一刻,傅采菡甚至在幻想着将来同他琴瑟和鸣的一日……
“六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把声音从身后响起,傅采菡猛然一震,满面愕然地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人,原来是傅卓言的随从余渺。
傅采菡的手不安地握着裙摆,当面对座上的人的目光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了。
***
“爷,人已经走了。”沈震走进屋中,只见傅卓林正在擦拭着宝剑。宝剑被他擦得锃亮,闪现出阵阵寒光。
沈震还真挺佩服傅卓林那狠心的劲儿,换做是他,那就受不了有个女子几乎日日跑来见他一面了。谁知傅卓林不仅面不改色,而且练完剑就直接走进了屋中,压根让萧素君多见他几面的机会都不给。萧素君无法,想要请求沈震将她绣的荷包转交给傅卓林。但荷包的下场自然可想而知,沈震最终没有答应萧素君的请求。
但沈震也明白傅卓林素来冷面无情,看上他的姑娘沈震还就得真的替她可怜了。“还有就是……”见傅卓林面无表情地将剑放回了鞘中,沈震又补了一句,“方才八姑娘带着一个陌生的姑娘来到了后院。”
“八妹同我说过,她喜欢院子里的金合欢。”傅卓林将佩剑挂在墙上,换了一身直襟长袍,“对了,魏王可还有派人来过?”
“派了,不过小的按照爷的吩咐将来客拒之门外了。”
“下次同来人说,叫他以后也别来了。”相比起萧素君,这件事才真正让傅卓林头疼。
“小的明白。”沈震作为跟随傅卓林多年的随从,也可算是傅卓林的心腹了,“驸马爷还有国公府都一心向主,不会乱结党派,自然也不会投向魏王门下。”
“父亲小时候就同我讲过,乱党乃乱朝纲纪之根本,结党营私对一朝一国祸害甚大。纵观前朝的灭亡许多便是从自身开始,而非外敌入侵。而乱纲纪则是乱自身的重要原因。”傅卓林走到窗便,轻轻抚着窗棂,叹息了一句,“何况我不过是族中的小辈,又如何能背着爹背着族中长辈择主呢……”
傅卓林的处境沈震也多少明白一些。他的确想做一番功业证明给父亲与国公府的人甚至已故的永宁长公主看。虽然依傍了魏王他在仕途上很有可能会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但这样的成就,不一定是傅怀远想要看到的。
“对了,你知道大哥他们在哪儿么?”
“今日是端王夫妇到来国公府的日子,大爷他们负责招待端王世子,如无意外应当是在和风堂宴饮。”
傅卓林轻轻颔首,推门走了出去。
***
“今日去溪翠院给祖母问安的时候我经过和风堂。之后便不见了手镯……那个镯子我很喜欢,我怀疑掉在了这附近,所以就大胆跑来找了……”因为心虚,傅采菡稍稍压低了头,轻轻抿着唇,不敢用正眼望傅卓言。
“六妹妹,你说你来找手镯,可怎么就只有你一个?”傅卓言的言下之意傅采菡自然明白,她既然是来找手镯,肯定会带着丫鬟过来,而不该只身前来。
傅采菡身体一僵,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依我看,可是表妹听到表哥的琴声,一时入了迷,才悄然而至。”让傅采菡大惊的是,穆清尧竟然会主动说话替她解围。听了他的话,傅采菡也不知该是肯定还是否定,只得讪讪地抬了抬嘴角,算是默认。
“世子谬赞了。若没有世子的洞箫伴奏卓言又怎么能奏好这《高山流水》呢?这一回当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听到穆清尧的话,傅卓言也是随着一笑。话题似乎自然而然地从傅采菡身上转走了。
傅采菡很感激地望着穆清尧,可惜穆清尧却只顾与傅卓言就音理乐曲方面攀谈了起来,并未注意到傅采菡的目光。
由于傅卓言并没有让她坐下或是离去,傅采菡就这么愣愣站着倒是有些尴尬,又不好开口打断两人的攀谈。正在原地踌躇着,后面的人就匆匆来报,“报告世子,大爷,小人在和风堂附近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八姑娘的手镯。”
傅采菡闻言更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也跟着滚烫了起来。她的双手紧紧攥住石榴裙的裙摆,心虚地将头垂得更低了。那略带娇涩的模样,也真像一枝梨花春带雨。
幸而今日好歹有外宾在,傅卓言也不想当着外人面前说自己妹妹什么。傅采菡明白了这一点后,便赶紧道:“恐怕是落在别的地方了,妹妹回去再找找。”
得了傅卓言的准许,傅采菡与端王世子以及一众哥哥们一一告辞,到了最后她飞快地看了穆清尧一眼,却发现穆清尧也看着她。傅采菡的心跳再次无端加快,好像做错什么事的小孩子一般飞也似地离开了。
***
萧陈氏见到女儿一脸无精打采地回来,心里也知道了事情一定又不能成。
“阿娘……”萧素君一见母亲,在眼眶一直打转的泪水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了,“阿娘,您能不能别再逼着女儿去给傅三爷送东西了……”
听着萧素君委屈的话,萧陈氏也是心头一酸。说老实的,有哪个母亲见到自己的女儿这样卑微地抛头露面去讨好别的男人,还要百般委屈而不感到难过的呢?
见到萧素君流泪,萧陈氏的眼眶也微微地红了。“君儿,是阿娘对不起你……”萧陈氏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也无声地陪着萧素君流泪。
“阿娘……阿娘您这是做什么?”见到萧陈氏也红了眼,萧素君连忙摇了摇头,咬咬牙勉强地对萧陈氏挤出了一个笑,“阿娘,素君明白……阿娘也是为了我的幸福,为了萧家着想。素君不会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素君明日就换一套好一些的衣裙,三爷应当会愿意见女儿的……”
“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而不管萧素君怎么说,萧陈氏的眼泪都是止不住地掉下来,嘴里只是喃喃地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萧素君见到萧陈氏哭成了一个泪人,母女俩便头靠着头一同哭了出来。
萧陈氏确实命苦,嫁了一个不好的男人,为了赌博将家产田产通通败光。原本萧氏在湖州也颇有名望,现在只沦为了闲人的谈资与笑柄,连带着她与女儿都跟着蒙羞。萧陈氏想到自己远在湖州的丈夫,没准他不知又在哪个赌坊输了一屁股债呢。
原本萧素君也算是湖州里头的大户小姐,在湖州找一个大商户的儿子嫁了并不是难事。若是丈夫再争气一点也许还能嫁给官吏做妻子。但后来的萧家名声尽毁,就连萧素君的婚事也跟着毁了。
萧素君在湖州再寻一户大户做夫家已经只是一场幻梦了,只要留在湖州,母女俩就得继续被那个男人拖累。萧陈氏这才把心一横地带着萧素君来到千里迢迢的皇都。
至于皇都,天子脚下,豪门贵胄数之不尽。以前还风光的萧素君如果嫁到皇都也只能嫁到五六品小员或是普通士族里头,若是现在……只消做个侧室萧素君也知足了。
诚然,她也念过书,也有自知之明。萧素君接近傅卓林,并不是痴人说梦地想要做他的妻。她也知道就算傅卓林真的愿意娶她为妻,文昌大长公主和他父亲也必然不会同意。所以萧陈氏的意思,便是让萧素君接近傅卓林,博得傅卓林的欢心从而希望能够给他做侧室。如若傅卓林是个善心人,还能给她一些钱让萧家还清债务。
萧陈氏明白自己姐姐傅陈氏的脾性,明哲保身是傅陈氏的处世之道。因为是庶子之妻,傅陈氏行事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若是母女俩想要求她帮忙,毋宁于是痴人说梦。如若傅陈氏知道萧家母女的盘算,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从中阻挠。
因此她也就只能盼着看看萧素君有没有那个造化,能不能打动到三爷了。
萧陈氏也觉得这么做好像要让女儿卖身一般。但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法,萧素君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总该给她找人家嫁出去。而国公府英才济济,在这里做侧室不求能终身幸福但总也生活无忧。而且若是得了傅卓林的宠幸,要他帮忙还清萧家的债务何其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