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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周星的背影全然消失,周菱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她念着隐在暗处的太傅,动作颇有些柔弱,心里头暗暗想着:纵是太傅心狠,但见着自己此等模样,怎样也该心软些吧。
然而一直风轻云淡的少年郎却挑起了眉,笑道:“你这是做给谁看?他早便走了。”
周菱愣了一愣,到底是个面皮薄的女儿家,耳根处染上薄红,结结巴巴道:“我并未做给谁看……”
宋恒走近两步,如星般的眸子里满是揶揄,面目虽温和,嘴里的话却是伤人极了:“张太傅日里将将抬了两房美妾进门,怕是没空理会你们姊妹二人的争风吃醋。”
周菱心里一跳,只觉遍体生寒——他们昨夜才有过肌肤之亲,今晨出宫便纳了妾室,当真是在明明晃晃地告诉她,绝不会娶她……
宋恒哪里晓得他们两人的私事,只是瞧见两姊妹向张岫敬酒,便以为二人是由此起了龃龉。
他被送来大夏七八年,因自己那个父王孩儿太多,便只好苦下功夫经营,只盼能够早日脱离这阶下囚的身份。可这大夏皇室大抵都有些不轻的毛病,皇子们不是暴戾便是神神叨叨,一个正常的也没有。
无奈之下,便只得想尽了法子与这些公主一道念南书房,好不容易才与当朝太傅搭上了些关系。
两个公主吵闹,他原是不欲多管,只瞧着张岫仿似有意,这才一同前来,又替他出面了结了此事。
他若要回北凉,便须得有张太傅出一份力,也因此,能拿捏住他在意的人便是最好。方才瞧了半天,只觉这柔弱的九公主应当更合他意,为了试探一番,这才出言刺激她。
此刻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烂泥扶不上墙的软弱模样,当即在心中摇头,一点儿恒心也没有,不知太傅怎会将此女放进心里。
纵是如此想着,他面上仍旧笑着,站在男子的角度劝她:“太傅二十有五,正是壮年,有一二妾室也不奇怪。”
周菱已从方才的心灰意冷中脱身了出来——他纳妾又与她何干呢,她本就吃了哑巴亏,现下最重要的是将昨夜下药一事推到周星身上,不然若是被太傅记恨,这日子当真是没得过了。
方才那句话虽露得不多,但大约足够他起疑心了。
她抿了抿唇,只敷衍着点了点头:“自是如此。”
周菱曲指轻轻触了触脸上的伤口,痛得“嘶”出声来,见这北凉世子仍旧站在此处,似是优哉游哉的模样,猜他与太傅大抵比她熟悉些,当即卖起了惨:“我昨夜得罪了八姐,这才被教训了一番。姐姐训妹妹自然是天经地义,只是她与那些太医素来熟悉,我恐怕脸上这伤好不了了……”
宋恒闻言一乐,这位公主殿下看着柔弱,却也是位暗地里下眼药的主,可见皇宫里当真没有真真纯白的小兔,亏得太傅还很是忧心了一番。
他唇角勾起:“公主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说罢,不理周菱诧异的表情,当即抬脚往自个儿住处走去。
她既在他面前卖了惨,那他便也好心一回,替她向太傅传个话,正好瞧瞧她在太傅心中有几斤几两。若是分量不轻,正好与她打好关系,为来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