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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的洞府就在妖皇宫殿背后,溪流潺潺,云雾缭绕,于草木幽深中隐隐露出飞檐一角,如深山老寺般即神秘,又宁静。
可是屋内——
垃圾、脏衣服、各种杂物、吃剩的食物残渣撒得到处都是,找不到可以安全下脚的地方,几盏貌似昂贵的琉璃器皿盛载着宝石,倒在一汪粘腻腻的动物油脂中。
据说白泽正常的时候生活习惯十分优良,物品分门别类摆放得跟博古架一样,疯了之后家里才变成这样。如果白泽在此之前留下了什么线索,必然要先还原整个屋子的布局。
杜八维和四方将军已经收拾了大半天屋子,一边收拾一边骂,天真烂漫的傻白泽坐在门口冲众妖拍手叫好,仿佛被骂的不是自己。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玄武蹲在白泽面前,慈爱地摸了摸他蜷曲的头发,再一次尝试引导:“你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会疯,你是一个多么谨慎的孩子,怎么会不留下一些讯息呢?如果留了,你会放在哪里?”
白泽裂开嘴呵呵呵傻笑,胡乱答道:“留了,留了,放哪里我不知道呀,你知道吗?”
玄武谆谆善诱:“有没有什么东西,你每天都要看一看或者摸一摸?”
“……有,”傻白泽很认真的思考之后,说道:“ 茅房草纸。”
玄武:……
“那有没有什么地方,你最近经常去?甚至每天都去?”
“厨房和茅房,”傻白泽不屑地横了对方一眼,“连这都要问,你傻不傻!”
玄武双拳一紧,额头青筋飞快地闪现了一下,立刻又隐去,重新露出和蔼的笑容:“你看现在屋子里这么乱,收都收拾不过来,我们刚刚决定把全部东西扔出去烧掉,只给你留下必要的几样。你想想,要留哪几样?”
傻白泽咬着指甲,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对“全部东西扔出去烧掉”缺乏概念。
玄武使了个眼色,白虎捋起袖子从地上随便抱了一堆东西就往窗户外扔去。
“哈哈哈!”傻白泽看得津津有味,鼓着腮帮子帮忙加油:“再扔!多扔点!扔响一点!你扔那么近是不是没吃饭啊?”
白虎:……
玄武没喊停,白虎手下也不停,叮铃哐啷一把接一把将屋里东西往窗外扔,攒足了虎劲儿一次比一次扔得远。每次扔的东西他都先摊开了让白泽看仔细,白泽始终是一副“傻大个你能不能再扔得卖力点儿”的欠揍表情。
白虎已经数不清扔过多少把,反复起起伏伏,腰肌开始发酸,突然听白泽叫了一声“不要!”
白虎一愣,只见白泽张牙舞爪地猛扑上来,从杂物中抢出了一个小瓷瓶紧紧抱在怀中,恶狠狠瞪视白虎。
有门!
白虎继续他的扔垃圾大业,待屋子里除家具外的杂物几乎全被扫地出门后,白泽怀里零散地抱了七八样小东西。
青龙对着白泽又哄又骗,甚至黑着脸被逼跳了一段草裙舞,才将这些小东西短暂地借出查看,锁定了三个可疑物品:
小瓷瓶,内有一颗奇臭无比的不明药丸;
青玉男子发簪,疑似中空,是两界分离成功后妖皇亲手雕刻赏他的,据说妖皇为此雕废了很多块青玉,白泽十分宝贝,经常佩戴;
以及一副狂草书法卷轴,字迹天马行空,无法辨认。
一时间看不出这三样物品有什么线索,杜八维毫不客气地将它们往怀中一塞,施施然回隔壁宫殿办公。傻白泽完全没想到对方不打算归还,错愕之下,眼睁睁看着杜八维远去,一跺脚就要去追。
哐当!
白泽迎头撞上一堵结界,额头肿起老大个包,委屈巴拉地含着眼泪回头。
白虎抄着手,示意他看屋外一地狼藉:“自己收拾,不收好,结界不会放你出去。”
那头,遥仙领着一行人和妖从灵五环开始,逐步向内采取数据。
六环和七环已经枯竭,自然不可能生有灵脉,因此四大凶兽与十大美男也是选择从灵五环向内搜索,两波人马正好撞上。
陵鱼自从下了一趟寒暑之水,噩梦连连,无论泡上多么平静的湖泊中也总觉得危机四伏,小心脏扑通扑通蹦个不停,整日里心惊胆战,直到——
再次碰见梼杌。
梼杌依旧十分嫌弃自个儿的尾鞭,长长一团在地上胡乱拖着,席卷一路垃圾兽毛,陵鱼看了心疼不已。
这可是他的救生索呀!
漆黑深沉的水下,唯一照亮他的明灯!
还从饕餮的血盆大口中救下了他一条小命!
陵鱼第一次感受到热血冲上头颅,燃烧掉了这个种族与生俱来的胆小与懦弱,他冲到梼杌面前,小心翼翼捧起了尾鞭,精致的俊脸上闪耀着信徒般虔诚的光芒,朝梼杌轻启玉唇……
陵鱼还未说出口,梼杌已抢先发问:“20灵币一条,买不买?”
陵鱼嘴巴张了又合,吐着小泡泡,不敢接话说要买,众所周知之前想买的妖全被抽得飞出了三环以外。他换了个角度表达:“大人为何要出售尾鞭呢?”
梼杌只给了一个字:“烦。”
抽起妖来是很爽,但一天抽得到多少次?剩下时间就是各种不便,又长又硬、尾端还带羽毛,稍微不注意就被门夹了、被自己踩到、被脏水染到、尾羽分岔,甚至无意间掀翻多只雌兽的裙子,落了个流氓的称号。
陵鱼眨巴着湛蓝的大眼睛,建议道:“不如……我来帮大人每天打理维护尾鞭,保证不会给您的日常行动造成困扰,怎么样?”
梼杌一愣。
有妖要当自己的跟班?
他这才正眼打量陵鱼。
咋说呢……弱是弱了吧唧的,但确实很养眼,声音也挺好听,又是妖界知名的十大美男之一,收在身边不丢面子。
兄弟穷奇收了米庆庆这个小弟,他其实暗暗有些羡慕,四大凶兽的恶名注定他们无法交到朋友,只能相互抱团,四张老脸看了几千上万年,鬼知道他们多么渴望能有新鲜面孔加入进来。
陵鱼看梼杌没有马上拒绝,鼓起勇气继续推销自己:“我是水族,最擅清洁,大人不如现在就让我试试?试了不满意,我立马就走。”
梼杌点点头,拎起对方往身后一放,陵鱼坐在乱成麻绳的长尾上,跟打了鸡血似的挽起袖子就开干。
梼杌看陵鱼动作轻柔,没有哪里冒犯的地方,便放任对方捯饬,回过头来朝血煞打了个招呼:“陆姑娘为我们妖族奔波,辛苦了。”
遥仙冷哼一声,提醒为妖族奔波的人这儿还有好几位呢。
梼杌视而不见,继续对血煞套近乎:“听说了吗?混血们在六七环枯竭时出手救下不少妖兽,声名鹊起,如今五环的居民也开始抢着讨好混血,地位已经大大上涨了。”
潜台词是,人妖混血的待遇正在上升,很快将不是我俩发展关系的障碍了。
血煞一脸问号,出于礼节还是接了话:“这些混血们身在无间,心中依然存有良善,很是难得。”
“对对对,”梼杌狂摇尾巴,急切地附和道:“多亏人族的血脉好,才有了那日的救妖之举,人族与妖族如今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方为正道。”
他忘记陵鱼正坐在尾巴上搞卫生,摇得太忘形差点将鱼抽成个陀螺。
遥仙实在听不下去这么肉麻的话,出言打断道:“不是要搜寻灵脉么?我们也要为演算采取大量数据,时间紧迫,就不多聊了,告辞。”
说罢,极为敷衍地拱了拱手,拖着师妹就走。
梼杌伸手去抓血煞的衣裙,大喊:“我们两队可以合并成一路的,搜索的同时采取数据,不是更有效率么?”
遥仙一巴掌打掉梼杌的爪子,斜眼挑衅道:“大案牍术。”
梼杌:“什么?”
“大案牍术,”遥仙侧过身,右手做了个虚揽师妹肩头的动作,结实的上臂肌肉绷出好看的幅度:“我们要按照庆庆指定的特殊取样法进行采集,并图形化数据,建立可视模型,推导运用到各环,预测与验证同步多点进行,这些你都懂吗?”
梼杌哑口无言,感觉一个字都没整明白。
血煞盯着师兄虚揽的手,手指与她的肩头之间起码还能塞两块砚台,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暗戳戳往他手边挨了挨。
遥仙手指一僵,感觉指下触及织物的柔软,带着淡淡体温,他装作不知,继续怼梼杌:“如果同行,我要浪费多少时间向诸位解释?”
穷奇最近读了不少书,一听之下虽仍半知半解,但立刻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文化力量,顿时如获至宝,掏出纸笔唰唰唰迅速记录下遥仙的话。他努力去理解每一个词要表达的意思,仿佛隔着云雾隐约看到了背后一片广袤的海洋,不由得感叹人族的智慧果然超群,等忙过这阵定要找庆庆好好学习一下这所谓的大案牍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