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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开过药后,看着沉睡过去的陆疆,陆璇心才放下。
从记忆里得知,陆璇虽然很疼爱这个弟弟,可有时候太不懂事了,为了藏在心尖的那位世子爷,她到是将陆疆摆在了第二位。
陆璇姐弟长相都偏向生母,陆疆长得粉雕玉琢,薄薄的小嘴正苍白的抿着,眼睛在睁开的时候虽然有些病态,却跟黑曜石似的。
一天,陆璇都带着沉沉的身体守在陆疆的身边,不再跟着陆湘跑来跑去。
奶娘欣慰,又心疼五姑娘。
原本该是四姑娘的,却让三姑娘给抢走了。
“五姑娘,您回屋歇着吧,还病着呢,这里有奶娘守着。”奶娘当年是姐弟生母的陪嫁,最是忠心。
陆璇也觉得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法子,先回屋将身上的病养好了才能救自己的人。
时间尚早,偏僻些的小径还未来得及打扫,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白竹早就不耐烦了,见陆璇走了巴不得飞身先回去。
经过的小路清冷,安静,带着萧瑟的味道。
前面一处拐门尽头传来欢快的嘻笑声,偶尔能听到陆湘脆生生的得意声。
觑见那方门房处如白昼的光亮,陆璇的脚步顿了顿。
那是董氏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发出的欢声笑语,虽可恶,却不得不说,董氏和两个孩子很团结,很相亲相爱,这种温馨在这种时代少有。
白竹撇嘴,“五姑娘,天寒地冻,回屋吧。”
陆璇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在白竹打悚间她突然又抬头望天,转瞬垂下头,继续往前走。
她走得很慢,非常非常慢。
白竹很想催促几句,刚刚那一眼让白竹把不满压在心里,默默跟着。
“白竹。”
“奴婢在。”
陆璇声音轻淡,白竹的声音不耐。
一前一后走着,白竹看不到陆璇眼里的平静深远,陆璇却能想像到白竹对自己的鄙夷。
陆府,没有谁将这四姑娘看在眼里。
“听说三姐要订亲了,对方是护国公的世子爷。”
这是从原主的记忆搜来的,只听闻,没证实。
白竹却忍不住鄙夷道:“五姑娘只须准备好嫁进太子府,至于三姑娘的事自有夫人操心。”
陆璇冷着脸,言语却轻轻:“那天去寺里上香,不巧碰上了世子爷,世子爷真的不太喜欢我呢。”
白竹在心里诽谤:当然不会喜欢你了,空有张面皮没个实才,不懂规矩,喜欢才怪事了。
原主碰上匪徒,绝非巧合。
她怀疑那位世子爷也带了份头,若真有他的原因在,她不介意一起办了。
“奴婢没见过世子爷与四姑娘相处,也不得知世子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陆璇没再说话,回了院子,让白竹弄了些吃食过来,填了空腹喝了药就入睡了。
屋里暖气足,陆璇好好养足精力,也好做准备。
白竹见陆璇入睡,悄悄离开去了陆湘屋里说话,不过是将陆璇一天的行为告知。
……
“璇姐儿气色瞧着好多了,三弟妹到底是会照顾人的,不过两日时间,就将璇姐儿养活回来了,”也许是昨天老夫人那句话,让大房孔氏不舒服,心中一恨,今日陆璇出现在老夫人跟前,就忍不住讽了句。
董氏扯了嘴皮子笑笑,“是璇姐儿自个争气,否则用再好的药也没作用。”
孔氏笑眸一寒,提抓药事,不是在提醒孔氏她可以随便拿银两的事吗?
“都说五妹好福气,够配得上太子殿下,果真如此,此次劫难,到让五妹福气更甚,”陆湘突然说话,打断两长辈的针锋相对。
陆老夫人原本就不看好陆璇,现在听最疼爱的孙女发话,也觉得有几分理地赞同点头。
“璇姐儿。”
“祖母。”陆璇不冷不淡地抬了抬眼。
“太子府的聘礼已到府内,你且安心做好准备,一切事宜由你母亲做主。”老夫人目光微闪,放下手里的茶盅,对今天沉默的陆璇带有几分满意之色。
“祖母,孙女有一事需要明白,”陆璇突然转声说。
本以为已经安分接受,平常时陆璇就是个好拿捏的,叫她往东,绝不敢往西。
今个儿到底怎么了?
敢在老夫人面前提话。
老夫人刚转好的心情突然又阴沉了下来。
太子府送过来的聘礼相当的丰厚,做为陆府的嫡女,嫁妆也不能寒酸了。
“你可是有什么要求?”
没了生母还有嫡母,女儿家,只管等着嫁人便好,哪儿那么多事。
孔氏见过太子府送来的礼单,厚得吓人,不愧是太子府,再被遗忘也是皇族正统。
因为这次婚事,陆府再度爬上一层,受益人却只有陆三爷,老夫人账房里又增厚了一层,却拿着她的嫁妆填补陆二爷的亏空,孔氏在心底里咬牙恨恨。
“生母虽去,但也总归是生母。母亲生前与我说过,将来嫁人这嫁妆必须丰厚,嫁妆嫁妆,嫁的就是个面子,祖母您说是不是?”没等老夫人生气,陆璇就扣了一顶帽子下来,“太子殿下到底是正统皇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陆府陪嫁嫁妆当然也不能少了,免得让外边的人看皇族的笑话,说娶了个穷媳妇。是这样的,母亲生前早列好了嫁妆单子,自母亲去后一直收在我手里,请祖母过目……”
陆璇一口一个母亲,完全将董氏这个嫡母给晾到一边,当她是死人呢。
董氏脸色很难看,当着老夫人的面不敢发作。
陆璇一通话出来,说得屋里人一愣一愣的。句句不离太子府,不离皇族,压得老夫人有火气没地撒。主要还是没找出错处,因为陆璇没一句提到自己的要求,抬出一个死人,再扣下皇族这顶帽子。顺带的将陆府抬出来,这位看着慈善正直的老夫人,实际最以陆家为重,只要为了陆家,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
陆璇从一系列的记忆翻出来总结得出一些东西,只是礼单一事并不是真。
她本事还算可行,翻出以前生母写过的字,避开了白竹,半夜起来仿了一张旧单子,用特殊的法子将字迹变旧,纸张看上去也有些年月了。
老夫人一看到这嫁妆单子,手抖了抖。
陆家什么不缺,就缺银子。
老大官位太低,老二败家,老三官位到是中等,只是领的俸禄也并不多,陆家手里数十间铺子有几间旺铺还是孔氏的嫁妆,当年陆璇生母嫁进陆府也带了好些嫁妆,如今也成了陆府一半的支柱。
嫁妆单子上却直接划出去了三分二,不就是想要在陆老夫人的身上割肉吗?
单是这一点不足,毕竟嫁的是太子,是正统皇子,这点嫁妆哪里足够。
太子府送过来的礼单中还是要减去过半打回送的,陆府必须再添上。
陆府本不富足,一时间竟让老夫人脸色如霜。
陆璇淡定的站在前面,等着老夫人的话。
屋里变得安静又诡异了起来。
老夫人一抬头看到站在前面的陆璇,眼神阴沉锐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