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雀鸣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在董香香是个体贴的人,不用人催,就已经拿出白瓷盘子,装了六块儿瓜子酥,端到饭桌上来了。
许国梁看着这些可爱的小酥饼,眼睛都直了。
董香香不得不提醒他。“再放凉一些在吃,省得烫舌头。”
“喔。”许国梁应着,眼睛仍是不离那酥。
许母却开口道:“总共也没几块,还是都带去给马厂长那边吧?”
看着董香香做得这些金灿灿的小圆饼,她真的觉得城西点心厂那边,又有希望了。
董香香却说:“做了16块儿呢,咱们用不着都带去。自家人总要先尝尝这饼好不好吃,到时候,才好跟马厂长说它的好处呀?”
许母一听董香香这话有理,自然也就同意了。
许国梁悬着那颗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好不容易等到酥饼的温度差不多了,许国梁连忙抓起一块儿就塞到了嘴里。
许母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笑骂道:“国梁可真是的,这么大的人,还馋你妹做得饼?”
“妈,你别说,这饼做得可真好吃。”许国梁含糊地说道。
董香香笑笑,也没说话,只是拿了一块儿饼递给了许母,许母叹了口气接了过去。
这时已经快过春节了,本应是阖家团圆的热闹时候。往年这时候,许母早就找人杀了家里的那两口猪,开始做杀猪菜,等过年了。
可今年倒好,被马文梅一闹,家里兵荒马乱的。马文梅那不依不饶地盯着他们。许母哪有心思弄那些过年呀?
直到董香香做了这香喷喷的小圆饼,家里这才带了点“年”的味道。
许母看了看儿子闺女,忍不住有点心疼他们。
这些日子,也就是董香香一直在家里支应着,一小姑娘居然都敢杀兔子,还炖了兔肉,做了兔肉冻。不然,他们家这过得叫什么年呀?
许母心里有些感慨,拿起瓜子酥就咬了一口,顿时一股酥软香甜就在嘴里化开了,那种说不出的甜美,瞬间就勾起了许母往年过节时的那份记忆。
她又咬了第二口,觉得心中无比甜美满足。这饼有点太好吃了,真不是桃酥能比的。
她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许国梁这个混小子也吃得一脸幸福满足。董香香拿着一块儿酥饼,坐在一旁看着她正在笑。
突然间,这些日子里,压在许母心头的沮丧不安突然就散去了。
到了现在,她就是不想认命,不想输给马文梅那个心思不正的女人。她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瓜子的事业做起来。
现在,她小闺女心思灵巧,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帮她;儿子呢,为人虽然迂腐呆板,却每天都任劳任怨地骑着自行车去接她送她。更别说陈小英这个志同道合的晚辈,放下家里的那摊子事,跟她一起奔波忙碌。
其实,这么一仔细,她受得那点罪也就没有什么了。
就冲着今天这香甜美味的瓜子饼,她们也能说服马厂长吧?
一时间,许母心里多了几分勇气和坚决。
她转头对董香香说:“香香,吃了这饼和早饭咱们娘俩就就早点出发吧?咱们今天再去找马厂长好好聊聊。”
“好的,妈。”董香香脆生生地应道。
看着她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许母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们今天会走运的。
吃完早饭,收拾好了,许国梁也跟着站了起来。
“妈,今天还是我送您和香香进城么?”
一辆自行车勉强带两个人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有一个人坐在车大梁上。这可不是董香香能接受得亲近,她自然是不愿意。
好在这时,许母开口道:“不用了,国梁,你在家好好歇歇吧。正赶上礼拜五,咱们村子有牛车会进城,我和香香今天就坐着牛车去了。唉,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妈跟香香也要学学骑自行车,不会骑车干什么事都不方便。”
听了母亲的话,许国梁整个人都懵了。母亲居然说要学骑自行车?
许国梁一直觉得母亲是古板、守旧而又强势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像个年轻人一样,随时准备尝试接受新鲜事物了?
在这一年里,母亲的变化太大了,甚至连一些旧时的习惯都改变了呢。
看着母亲和董香香说说笑笑,渐行渐远的背影。许国梁突然产生了一个惶恐的想法,她们都在拼命往前冲,他反而被留在原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家里最没用的那一个。
董香香刚过十六岁,就敢一个人跑到五里沟甚至是城里卖瓜子了,他十六岁的时候,还在学校里读书。
好不容易董香香去念高中了,他原本以为他们会回到从前那样子。谁成想董香香念书念的想法也多了,都敢跟他打架了。现在家里出了事,董香香又站出来帮母亲出谋划策的。现在还亲自陪着母亲去谈了。
许国梁突然就觉得,董香香说话办事,句句都在点子上,事事都办得合大体。哪里像他还会犯一些招人反感的错误?
越想这些,他心里就越失落。总觉得董香香都快能代替他,给老许家顶门立户了。那要他这个许家的儿子还有什么用?
事已至此,他好像只能寄希望于明年能考上大学了。
不然在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该以何种地位在家里继续呆下去了?
许母和董香香一路坐着牛车到了城里。下车后,又一路走到了城西点心厂。
因为已经算是认识马厂长了。所以,这次许母直接就拜托看门人帮忙去问问,马厂长有没有空?她还有些事情找马厂长再谈谈。当然,如果马厂长没时间的话,她们可以继续等。
看门人很快就进厂里帮忙通报了。
许母趁机拉了拉董香香的围巾,还帮她搓了搓手,问道:“香香,你冷了吧?如果等得时间长的话,你就绕过这条巷子到那家红星饭馆里坐坐,点点东西吃,喝点热开水。妈把你哥攒下的粮票给带来了,你别舍不得花。”
董香香连忙说:“妈,不用,我不冷,咱们就一起等吧。”
“这孩子,跟你妈还犯倔。”
母女俩正说着,那位看门人很快就出来了。
“许秀兰同志,马厂长让你进去。还是昨天那间办公室。”
“唉,麻烦你了,老哥。”许母连声道谢。
“不用了,你赶紧进去吧,这天还怪冷的。”看门人连忙说道。
“唉。”许母应道,很快就带着董香香进去了。
另一头,马厂长原本以为话都说清楚了,他们厂子不做瓜子饼。许秀兰同志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
哪里想得到,她居然又来了?而且只隔了一天。马厂长还是了解许秀兰同志的倔性的,同时也觉得她一个女人不容易。今天的天气又特别冷,马厂长不忍让她继续再等了,所以直接就让进来了。
许母带着董香香穿过厂区,直接就来到了三层的厂长办公室,马厂长站起来接她,还特意给她们倒了两杯热开水。
“许秀兰同志,我想昨天咱们都把话说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事想跟我说么?”马厂长问。
许母也觉得又来麻烦人家,挺不好意思的。不过都这时候了,也顾不上面子了。许母开口道:
“马厂长,是这样的,您说您这里只做酥类点心不做饼。刚好,我闺女也会做一种酥类点心,我们就想拿过来给您尝尝看。您尝着又是好,我们再往下谈谈。如果您觉得不好,我以后也不会再来给您添麻烦了。”
“好吧,既然你都带来了,就拿来给我尝尝吧。”马厂长倒是也不为难她。只是,他心里仍是认定双方并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第23章 再试
023再试
许母很快就从包裹里, 拿出了一个铝制饭盒。当她打开盒盖的时候, 坐在对面的马厂长, 顿时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香甜味。
马厂长家是在京城里面住的, 他也吃过不少的糕点。只是说句坦白的话,他真没见过这么香的酥类点心。
不得不说, 许母带来的这些小圆酥, 一下就引起了他的好奇。
他用指尖小心地拿起了一块儿, 细细地打量着。这酥饼从外观上看,并没什么特别的, 跟他们厂里做得那些桃酥非常像,只不过颜色浅了点,上面还点缀着几粒瓜子仁。可它怎么这么香呢?
他干脆把那块酥饼托在掌心上颠了颠,个头小了, 重量也轻了。看上去明明就很普通,却给人一种内里有料的感觉。他注意到这些小圆饼看上去并不是那么齐整, 里面有一些棱棱角角的料从面里透了出来, 仔细一看,是瓜子?
他终于忍不住掰了一小块儿酥饼下来,果然看见一粒粒的瓜子仁和在面里了。
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工艺,他们厂的确可以做这个饼。只是闻着香,也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呢?马厂长干脆把酥饼塞进嘴里。
那看似和桃酥很像的小饼一送到嘴里,马厂长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饼实在太好吃了。跟他们厂里生产的那些桃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桃酥,桃酥, 顾名思义就是用核桃作料,烤制出的酥饼。每个地方的桃酥制法都不太一样。只不过桃酥有个弊端,如果处理得不得当的话,很容易就会带上核桃那种苦味。
更直白点说,由于物资的限制,马厂长他们厂里的核桃酥实际上也有点苦。可是,这并不妨碍厂里桃酥的热销。
有的地方桃酥像砖头一样硬,照样被人买回家去吃。
只是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谁不想吃点好吃的点心呢?
而且核桃什么价格?瓜子又是什么价格?
霎那间,作为经营者的马厂长立马就意识到了这块儿酥饼的价值。
“这饼真是你们自家做的?”他看向许母沉声问道。
许母点点头。“的确就是我闺女今天早上刚做出来的,这不是直接就拿过来给您尝尝么?”
听了她的话,马厂长这才注意到,从进门后就老老实实坐着,几乎没有开口说话的小姑娘。那姑娘身上几乎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那种活泼和躁动。
她显得很沉稳,而且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
一时间,马厂长还真不能把她当个孩子看了。他一脸郑重地开口问道。
“姑娘,这饼叫什么?”
“瓜子酥,不过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幸福饼。”董香香说着就抬起眼睛看向马厂长。
她的态度大方又从容,完全没有乡下孩子那种忸怩。她虽然也尊重马厂长,可并不惧怕他。就好像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马厂长突然就忍不住有点欣赏这小姑娘了。看来,许秀兰同志还真是挺会教养孩子的。
“那瓜子酥的制作工艺复杂么?”马厂长又问。
“不复杂,除了瓜子仁这种配料替换桃酥以外,这个饼跟桃酥的制作方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董香香说。
“这样呀,那这个瓜子也是你家祖传秘方炒出来的?”马厂长忍不住问。
“桃酥原本是宫廷点心,皇宫里的桃酥是要做成核桃形状的。清朝灭亡之后,白案御厨的手艺慢慢流传到民间。民间的厨师又加以改进,就形成各种风味的桃酥。我做的这个瓜子酥也是这么演变过来的。不管是核桃也好,瓜子也好,不同的点心师制作的方法也都不一样。
我家炒瓜子的手法,实际上,就是源自于白案厨师处理瓜子的办法,也可以算是点心食材的初步加工。这样炒出来的瓜子不但可以当零食吃,而且,用这种瓜子做出来的点心,闻起来很香,入口又很脆。”
董香香简单地给马厂长介绍了自家瓜子秘方的来历。她说得有点太专业了,马厂长由不得就高看她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