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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绿黄两色麦浪中,十几人弯着腰,一手执被磨得极锋利的镰刀,一手执麦,机械而迅速地收割着,不多会儿,地上就竖起来一个麦捆。茎秆还残留着不少绿色,麦穗已经金黄,在阳光的照耀映衬下,闪烁着令人欣喜的光芒。
慢慢的,原本整齐的分界线就变得参差不齐来。有的齐头并进,有的孤军深入,自然也有人被落在了后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差异越来越大,等最快的那个完成自己的任务时,最慢的那个还剩下四分之一。高媛属于最快完成任务的第一拨,两边的人都不如她快,就使得她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有远远的并列之处,还能传过来窸窸窣窣的麦子被割下的声音。
这给了她极佳的作弊机会。四周无人,身后负责监工的人相隔又太远,所以到了后来,她就时不时地弄一把小麦进入自己的空间。不敢弄太多,免得让人看出来。等两垄小麦割到头,大约也就是十几斤罢了。
近距离接触了小麦之后才知道,她原本在家里房顶上看到的、以为是稻草的东西,原来是麦秆。这个地方是北方,并不产稻米。老百姓嘴里的米,不是大米,而是小米。谷子低产,种的人不多。只有那些浇灌不便的旱地才会种植。他们家没种,不过时家是肯定种了一些的。小米养人,最适宜给产妇补充营养,自然也适合给婴幼儿食用。
高媛决定,等有机会,一定也要弄些谷子进入空间种植。伐北越长越大,光吃她的奶已经不够了,需要补充更多有营养的食物。
她从账房先生那里拿到了两根算筹,一根代表两文钱。她把算筹仔细收好,借着走回地头的时间休息,从管事那里又领了两垄任务,重复着单调而繁重的劳动。
第二次到达地尾的时候,账房先生表示,她可以暂时休息等着吃午饭了。
午饭会有人送到地里,带着肉片的炖菜一人一大碗,白面馒头管够。高媛在地尾的人造渠中找到了一小块洼地,里面残留了浇地剩下的水。她借着那点儿水洼洗干净了手脸,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草地坐下来休息。
最后的几个人还没完成任务,送饭的人就已经来了。高媛犹豫了一下,见坐在地上休息的人一下子围了上去,账房先生也不管,就也凑了上去。
柳编大筐里是白胖的大馒头,每个人都至少拿了两个,然后到另外一边去端人家分好了的菜。来送饭的人一边分菜一边看着饭筐,嘴里吆喝着:“只许吃不许拿啊。”
高媛冲人家笑了笑,嗯了一声。手伸过去,抓起两个馒头冲人家示意一下。那人点下头,把菜递给她。
高媛暗笑,她早就偷渡了两个大馒头进空间了。而且,她也吃不了两个大馒头,一个就足够,还能剩下一个。
下午还是割麦子,只不过个体差异更为明显。像高媛这样的,还能保持上午的业绩。体力不足的,下午的效率就明显地低了不少。任谁也支撑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劳动,尤其是年龄偏大的,一直弯着腰,半天下来就快直不起来了,更何况整整一天。
晚饭是同样的饭菜,高媛如法炮制,继续私藏馒头。有了中午的经验,她这回还多顺了一个。
等回了家,柴公给柴婆的是今天挣到的八文钱,高媛却直接给了她一个大馒头。柴婆惊喜坏了,直接问柴公:“你的呢?”
柴公郁闷地道:“人家只让吃,不让拿。”
柴婆呸了一口:“还是老大家的能干,你个死老头子,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
柴公:“……”儿媳妇是怎么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顺了这么大一个馒头回来的?
高媛笑眯眯地看着婆婆珍惜地把那馒头掰成了两半,自己一半,小二一半。可怜的小二,自从出生以来就没吃过白面馒头,吃的狼吞虎咽的,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啊啊。
柴婆只把自己那一半吃了两口就藏起来了,看来是准备留给小二明天吃。高媛无语,把伐北接回自己的房间,喂了奶之后哄他睡觉。
伐北已经很认人了,一整天没见娘,舍不得睡,抱着娘撒娇,嘴里嗯嗯啊啊的说着话。
高媛累了一天,也不想进空间继续干活儿,抱着伐北跟他说话:“伐北啊,等你长大了,娘一定让你吃上白面馒头。”
伐北:“啊!”
高媛笑着亲亲他,小人儿软软的身子伏在她身上,两只小胳膊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表现出无比的亲昵与依赖。
“今天和奶奶小叔在家,伐北乖不乖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啊?”高媛继续和他对话,这是娘俩的日常。尽管知道他听不懂,尽管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和生产的辛苦,可有着前身的记忆残留,高媛对伐北,也有着天生的亲近与爱。经过半年多的母子相处,这种爱更深入骨髓。她已经完全把伐北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了,虽然这么说,感觉很奇怪。
不但是伐北,就连小二,也和她感情甚笃。上辈子读心理学,说人对于自己付出越多的东西越有感情,她对于小二和伐北,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一夜酣睡之后,又是忙碌的一天。只是来打工的人里头,换了几个新面孔。高媛发现离开的都是那些效率比较低的人,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走的,还是被管事辞退的。
这给她极大的危机感,看,就连每天靠卖苦力挣钱,都有一个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挣钱方式,风险太大了。她若想挣钱,还得另寻门道。
今天是打零工的第二天,时家连早饭也管了。只是早上的饭食稍微差一点儿,只有馒头咸菜。没有带肉片的炖菜。高媛继续毫无心理压力地顺人家的馒头,这么重的体力劳动,她还是拿工钱最多的那一拨,一天才八文钱,时家这么严重的压榨他们的劳动,不在食物上回些本怎么成?而且,可是只有她才有机会顺馒头的,别的人可没有这个本事和便利。
不但顺馒头,她还继续顺人家的麦子。仍然保持着一次十几斤的频率,反正时家为了表示造福乡里,已经割过麦子的田地由着佃户们去捡麦穗。她只不过是把捡麦穗变成顺麦子,也不是太过分。
都是贫穷惹的祸。高媛在心底鄙视了一番自己的道貌岸然,也为这个时代的穷人们感到悲哀。和小二一样,从来没有吃过馒头的孩子太多太多。和柴公柴婆一样,一年四季以粗粮稀粥为主食的人太多太多。和她一样,拼死拼活只为了那可怜的工钱的人太多太多。
她无力和这个社会对抗,更无力帮助所有的人过上好日子。为了能让自家人的生活好一点,她就已经使尽浑身解数了。
到了第三天,时家村的麦子已经割完了。高媛还以为没有了打工的机会,正准备利用这个时间解决自己空间里的麦子脱粒问题,谁知道在收工的时候,管事的把他们几个干活儿麻利的留了下来,询问要不要明天继续帮工。
高媛发现,柴公没有在这几个人里面,留下来的全都是二十来岁的壮劳力。女性除了她,只有一个不太熟悉的同村人。
有人就问:“管事的,不是割完了吗?还有啊?”
管事的解释:“五里庄那边麦子多,还得两天。”
高媛没听过这个地名,不过周围的人没有问的,就知道这应该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个地方,就没有说话。
管事的继续道:“还是一样的工钱,明天提前两刻集合,东家派了车,拉你们过去。”
几乎所有的人都立刻表示同意,高媛便也点点头。回到家之后问柴婆,五里庄是个什么地方。
柴婆捧着她每天带回一个的大馒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五里庄啊,就是离咱们村五里地外的村子。那个村跟咱们一样,都是时家的佃户。地比咱们的好,也比咱们的多。”
柴公难得地搭了话:“那是个好地方,离镇子就三里地,好多人在镇子上找活儿干,还有人在驿站上干活儿呢。他们人手少,每年收麦子的时候,都得咱们村人帮忙。”
懂了。高媛对五里庄充满了期待,不说别的,就镇子和驿站两个地方,就意味着无限商机,对她充满了吸引力。
柴婆对高媛唠叨:“好孩子,你可别只顾着往家带,自己一定要吃饱了。我一个老婆子,吃什么不成啊?!”
这几天高媛每天往家带一个大馒头,柴婆对她的态度和称呼,都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高媛对婆婆的善意有些受宠若惊,回味过来又觉得心酸,只不过每天一个馒头,婆婆就对她有如此大的变化,可见这馒头对于这个家的重要意义。
对于别人的善意,高媛早就养成了及时回馈的习惯:“娘,你放心,我吃饱了。”
不但吃饱了,她空间里已经存了不少馒头了,在空间的缺水状态下,个个变得干硬无比,虽然影响口感,可是能保存更久啊。好开心,她能有不少日子可以改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