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摄魂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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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办公室里，盖拉坐在了沙发上，终于感到自己的双腿得到解放，紧绷的灵魂放松下来，瘫软在沙发上，再也没有力气逼着这具躯体站立了。听见抽屉不停打开和纸翻动的声音，木盒碰撞的声音，她扭过头看着斯内普正在他的药剂成品储存柜里翻找着什么。她觉得自己真的累了，这充满草药味，被炉火烘烤温热的沙发让她不想再起来——斯内普已经风风火火过来，拿着一小瓶透明药水，像是纯净水。他站在沙发边，将药水递给她，不远多说一个字：“喝了。”她二话不说，接过瓶子，将塞子拔出攥在手里，一仰头，所有液体都滑进了喉咙……那味道像是肥皂水混着醋，但是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体力也恢复了。

“还有事吗……”“我希望你下次做事的时候稍微经过一下大脑——也对自己的实力有清醒的认知，不要浪费我的魔药——”他严厉地说着，接过盖拉递过去的小药瓶，双唇仿佛都用着力，一字一顿充满威胁的味道。他的鹰钩鼻都快要怼到她的脸上了，消瘦的面庞带着生命的苍白无力，她却能感受到，他的灵魂活过来了……这是他独特的关心人的方式——如果换一个学生，也许都不会感受到，只觉得这个家伙看不见自己的好，竟然不给自己颁个什么“见义勇为”奖，还骂人……她尝试过制作治疗魔力紊乱的调和剂，对草药精度要求高，难做，即便是在对角巷卖东西最便宜的地方，都属于奢侈品了——用得着他翻那么久，收藏了那么久的东西就拿来给她用了。

“谢谢……”良久，她嘴中突出一个单词，低头看着膝盖，指尖在沙发上磨蹭着，等着他的回应。“巨怪小姐麻烦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还是带着点怨气，不过脸上明显没有那种冷漠不屑，只是归于平静，“既然来了——今天下午就开始训练吧——希望你真的明白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他抽出魔杖，抱起双臂，黑色长衫密匝匝的扣子泛着寒光，盖拉明白他要干什么，正色站起身来，闭上眼深呼一口气，放空大脑，让一切悸动都平静下来，定睛看着斯内普的双眼，说：“好了。”“摄魂取念——”

意念汇聚，筑成屏障，牢不可破，抵御四方侵袭，那一刻好像只有她的大脑存在，当她的意念足够坚定，就不会有什么能冲破防御，不再采取投机取巧的防御方式，而是在每个方面筑上防御，累，但是可靠。“很好，保持。”他只简单评价，加大了力度，回忆着多年前伏地魔的力度，那几乎穿透人灵魂的摄魂取念，将人的一切心思都看破，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伪装。每一次坚持过来，他都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

斯内普黑发遮掩下的双目发狠，盖拉感觉自己的灵魂瞬间被击穿，一切私密都暴露在空气中，斯内普等待着她重新将屏障筑起，没有住手。他的视线刺入她的记忆深处，苍白和无力涌入他的内心，他感受到了痛苦，无助……他见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见到她摇晃的视线，面对着几个面露恶意的黑发女生……他窥见，一个醉酒男人的殴打，一个哭泣着的女人的谩骂……他不知道这些模糊的记忆究竟是怎么来到她的脑海——但他知道，她很痛苦。所有的片段都仅在一瞬从他的脑中闪过却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将视域抽出她的大脑，少女一如既往站立在那里，微微昂着头，双腿微微开立，微红的下眼睑隐没在昏暗中，绿色的火焰照耀着她的一侧，另一侧则是深深的阴影，她，便站在那明暗交接处。不知怎地，斯内普不愿打开灯，看清楚她疲惫痛苦却逞强的样子……他已经快不清楚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冷漠无情如他，无法从她的悲戚上呼啸而过。

他静静地等待她的反应，被人窥探到内心深处后，暴怒？夺门而去？厉声质问？都没有，回应他的只有火星迸溅的声音。他讨厌说“抱歉”“对不起”等字眼，他不愿意以一个谦卑的态度面对别人，他甚至不想承认自己什么事情做错了——当然，普天同庆的那天晚上，他跪在地上，抱着红发的百合说了无数遍……不过，他今天依然不想说，他也不是故意的——当然，面对任何一个学生，他一定会说：练习需要——如果连这些都忍受不了就滚出这件屋子。但他面对的是这只愚蠢的自不量力，总是想着和他平起平坐的巨怪……如果说出来，会伤到她那可怜的“自尊心”吧，呵呵。他心里这么想着，仿佛能宽慰自己些许，但是他隐约知道，不是这样的。他竟然，要看不透自己的想法了？

“你看见了？”盖拉嗤笑一声说，无力地垂下头，无奈地轻勾了下嘴唇，却用像是安慰他的声音说，“要是我受不了这些，就该从这个屋子滚出去，对吗？”她抬起头，湖蓝色的眼睛仍接着一点火焰的光，闪着微微波光，斯内普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她仿佛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也没什么……毕竟是教了九年的学生，知道他的想法很正常……就像，他也知道她在那种情况下会去观星塔一样。就是，知道。他抿抿没有血色的唇，竟微微低下头，将目光避开她，才能张得开口。“是——”“你想知道那些记忆是哪来的？”她的声音反倒像是一位长者在问自己的学生，斯内普实在没心思调侃。“不想。”盖拉低下头……是啊，和他，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心中什么东西好像渐渐消散，抓不住。虽然觉得很蠢，但她也要承认，她短暂地渴望过他看见那些，至少问一句“没事吧”。

他一步步逼近，如影随形的威压随之而来，他的阴影将她笼罩：“你以为——让黑魔王看见这些，他会怜悯你——同情你？还是我的答复让巨怪小姐失望了——”“没有。”“很好——因为你要知道，一个食死徒——或者，换种说法，决定假扮一个坏人的人，你不该期待别人的同情，也不该希望有人安慰，更不要觉得，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你的事情，别人都想知道。”他凑近她的耳边，用黑色的话语撞击她的耳膜。“我并没指望你的同情，只是你经常有事情问不出口，就当我自作多情吧，谢谢。”“对，是自作多情。”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满意这个答复，将微微弯下的腰直起来，转过身魔杖又对准了她：“集中注意力——如果刚刚那就是黑魔王，你打算怎么办？你根本无法保证你的想法会不会被他看见——”这种强度，她不是没想过，却没想到自己连一秒都撑不过来。是的，如果，真的撑不过来，人在痛苦的时候，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她或许会暴露出来关于和邓布利多的对话，关于她知道魂器这件事，关于斯内普是间谍，以及——她对一个人深埋心底的爱意。“准备好了？”“嗯。”她攥紧了拳头，火苗摇曳着，烧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