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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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白珑牵紧符阴的手, 小声道:“这些人怪怪的。”
符阴点头,也握紧了她。
龙家宅子是个三进的大宅院,一家子加上奴仆足有数十人。老管家还候在老爷屋子里呢, 就听见了外头传来的喧闹声。
“外边,出什么事?”
屋子里, 一道沙哑老迈的声音响起。
老管家忙弯腰朝向床榻的位置, “老爷, 我也不知,下人们不知跑哪儿去了,我这就去瞧瞧。”
听了这话, 龙老爷浑浊的眼珠忽然清明了一些, 他颤巍巍地想要坐起来, “是不是……惜玉回来了?”
老管家忙上前扶着他,他还没说话, 屋子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一行人闹哄哄就闯了进来。
“爹您看看, 玉儿回来了!”
龙广成人未到声先至。
龙老爷听见这声音, 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瞧见那被簇拥着过来的身影, 才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这位老人明明还不到七十岁, 却苍老得好像已经年近九十, 他皱纹堆叠的脸上不觉淌下泪来,眼睛一动都舍不得动一下, 手指颤巍巍抬起,像是要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什么,“惜玉,你是惜玉吗?”
白珑摇头, “我不是。”
老人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龙广成见状斥道:“惜玉,不要任性,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是我们的错,可是你爷爷都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原谅他?”
白珑闻言侧头,目光直勾勾朝他看去。明明是个十多岁的女娃娃,可这一眼,却看得龙广成一阵发凉,可等他避开视线又仔细去看,才发现那女娃分明好端端的,什么异样也没有。
白珑这时已经转过脸去,对那老人道:“我不是你孙女,我叫白珑。”
未等老人开口,龙广成便叹道:“玉儿,我们知晓你离开多年,一时难以接受我们这些亲人。罢了,你先安心住下,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可跟下人说,就算你不愿意认我们,我们也……也会把你当亲闺女看待。”
他说完,立在他身边的潘氏也抹着帕子附和道:“大爷说得不错,你暂且安心住下吧!我们什么都不会逼你的。”
老人听了这话,也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她。
在一屋子人期盼的目光下,白珑点头,“好。”
***
入夜,整座宅子静悄悄连声虫鸣也听不见。
潘氏提着一盏灯笼,身边没有跟任何丫鬟仆从,就这么脚步轻轻地走进了西跨院。
西跨院此时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一男一女两个影子投在窗纸上。
她走路分明不慢,脚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绕到开了一半的窗户往里看,就见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举止亲昵,耳鬓厮磨。
分明还未成亲,分明要了两间房,却在夜里躲屋子里行这勾当,真是不知羞耻!
心里闪过这个不屑的念头,潘氏面上却露出了笑。她抬手用力一抓,竟隔空摄来两根头发,捏着这头发,她又提着灯笼,很快又转身回到了自个儿的屋子。
龙广成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听见门开,立刻迎上去,“怎么样?”
潘氏扬了扬手里两根头发,当着龙广成的面,将之扔进了灯笼里。
兹的一声,那明黄色的灯笼里陡然发出惨绿的光,仿佛有两条冤魂在里边无声地嚎叫。
这光芒映得龙广成一张脸阴气森森,他却半分不惧,反而笑道:“你这万鬼摄魂灯着实厉害,那两人的头发入了这宝灯,今后就得供你驱使,否则就要日日受烈火焚烧之苦。”
潘氏手一扬,那盏灯笼直直飞了起来挂在了墙上,“那是自然,我的宝贝还需要你多说。”
龙广成向往地看了那灯笼一眼,才追到夫人身边,为她捏肩捶背。想起一事,阴沉道:“龙惜玉早就被我雇人杀了,连尸体都埋了,这两人又是哪里来的,那姑娘生得竟比老二媳妇当年还要美。”
潘氏无所谓道:“来得正好。龙惜玉真要死得不明不白,老头子肯定起疑心,到时候又要把一半家产捐到善堂去。”说起这个她就来气,“这老不死的当真偏心,我为你们龙家生了两子一女,他不把家产都给我们,反倒要分一半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小丫头。”
对于家父被骂,龙广成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反而附和道:“你说得对,本来就是他老糊涂,当年要不是他,老二也不会死在那群山匪手里,现在倒还来装什么祖孙情深。”说着又殷勤地给潘氏捏腿,“你放心,这么多年你为我、为我们龙家做了这么多,我不会负你的,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年了,等他一死,我就把他那枚玉佩找出来送给你。”
潘氏喜上眉梢,“那你说话可要算数。”
龙广成:“那是自然。”
***
“符阴你别动!”
西跨院的屋子里,烛火明亮,映照出一上一下两个人影。
符阴攥紧了手,身子偷偷要往外挪,却被白珑一下按住,“符阴你别跑噢!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符阴有些难为情,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躲开,却还是忍不住道:“痒。”
白珑:“我知道噢,但是不弄出来不行的。”
听着白珑认真的话语,符阴继续忍耐,过了片刻,他问:“出来了吗?”
白珑:“还没有。这个洞太小了,我蘸点油进去润一润吧!”
符阴浑身一抖,“不,不要了吧!”
白珑低头看着他,四目相对,符阴败下阵来,“你弄吧,插下去的时候轻……轻一点。”
白珑保证:“符阴放心,交给我!”
蹲在一旁的白泽:……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挖耳朵而已至于吗?
符阴:“啊!”
白珑吓得睫毛一抖,“怎么了?”
符阴把脸埋在她腿上,“痒。”
白珑摸了摸站在自己腿上的符阴,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过去那条小龙,“符阴乖,很快就好了。”
符阴手指用力按在自己膝盖上,闷闷说了声好。
白珑动作小心翼翼的,终于把堵了符阴耳朵好几天的东西挖了出来。正准备扔掉,忽然一愣,对着灯光照了好久。
符阴还舍不得从她腿上爬起来,见她盯着那东西看,有些赧然地把眼睛吻到她膝盖上,声音从里面闷闷传出来,“有甚好看的,还不快扔了。那么脏。”
白珑有些纠结:“可是……可是它看起来挺漂亮的。”
符阴:……
他心想,原来白珑已经喜欢我到这个地步了吗?连那种东西也能觉得漂亮。
他没有抬起头,心里甜得已经要缩起来了。
白泽忽然开口:“仔细一看,确实有点漂亮。”
白珑:“是噢,还是红色的呢!”
符阴:???
他疑神疑鬼地抬起头,就看见白珑那根挖耳勺里躺着一坨红色的东西,仔细看,那东西是几粒凝结在一起的晶体,通透、鲜红,仿佛宝石。
他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好像,是我的血?”
白泽仔细观察了一番,“应该是你什么时候出血却不自知,龙血又有其特殊性,所以久而久之就在你耳朵里凝成晶体了。”说完松了口气,“我就说你修为这么高怎么会被那东西堵住耳朵,还要劳驾白珑给你挖。”
它说完,就见白珑跃跃欲试地举着挖耳勺盯着符阴的另一只耳朵,看起来似乎对挖耳朵这个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她应该只是对符阴的耳朵感兴趣。
白泽:……
第95章
北之域, 晔都齐氏。
北之域没有夏秋,只有春冬。
齐正非离开北之域前往东之域时,晔都还沉在一片大雪纷飞的霜白里, 他想,等他这一次回家, 门口那棵被冻得枯黄的大树, 应当已经被春风吹绿了。
那棵树陪伴他将近二十年, 从他会走会爬就开始绕着它转。他人生中第一把剑,是用那棵树的一根树枝做的,他人生中第一枚玉符, 是按着它的叶子雕的……
他出门时, 师兄甚至在那上面给他挂了枚祈求平安的玉牌。
然而当他回到家时, 那棵大树却没了踪影,原地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坑洞。
齐正非很是失落。
师兄弟们簇拥着他往里走时, 齐正非还在记挂那棵树,问怎么回事。
师兄叹气, “在你回来的前两日, 不知哪里来一股大风, 把它给刮倒了, 连根都断了大半。按理说, 这棵树有一百多年了, 没那么容易被刮跑,可偏偏就它倒了。当天夜里没谁发现, 第二天大伙儿起来时,才发现已经晚了,只好抬去找那些善治草木的医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太可怜了, 本来都已经抽出新叶了。哎,你也别想着现在去看,那医师住得远,抬树过去的师弟现在还没回来呢!”
齐正非没再说话,只是心里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师兄弟们围着他七嘴八舌,问他婚事怎么样,见没见着那姑娘。
齐正非勉强笑一笑,说要先向父亲请安再回来同他们解释。
众人说应该应该,不再围着他,齐正非这才迈开步子,往正堂行去。
他的父亲,齐氏家主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他了。
齐正非将一路见闻一一禀明,还呈上了白珑写的那一封退婚书。
齐家主拿着那封退婚书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罢了,终究是你们没有缘分浅薄。日后你就留在晔都好好修行吧!”
齐正非拱手道:“父亲,此番历练见闻,我还有一事要请父亲帮忙。”
齐家主默默看着他。
齐正非将栢问仙的事一一说了,“我不知他为何敌视我与白珑。他毕竟是真仙境大能,我和白珑他们无法力敌,烦请父亲请师祖出山。”
齐家主将那封婚书扔在案上,负手道:“此事我须得考虑一番,你一路回来风尘仆仆,先回去歇着吧!”
齐正非看了眼那封被随意扔下的婚书,眉头皱了皱,“父亲,婚事是我自愿退的,白珑并没有任何过错,您……”
齐家主打断他,“白珑毕竟是我旧友独女,我自然也是怜爱的,你想多了,我没有迁怒的意思。”
齐正非闻言松了口气。“那,父亲何时去请师祖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