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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只老鬼很聪明,发觉被阵法所困,不知道用了什么鬼术去迷惑人,将阵破了藏匿起来。
现在招平安感知不到阴气,没有介质引魂灯也无用,只能用笨办法,一间一间房去查探。
当开到第十间时,阿择拦下她手,眉头还有思索后的折痕,“前厅那根横木也有同样的鬼气。”
招平安顺着猜测,“你的意思是,那是他们寄魂的地方?”
阿择赞同点头。
确实有极大的可能,清末的鬼飘荡到现在,没有可以安全藏身的地方,百年间不可能避得开阴差和各类工作性质的同行。
招平安看了手机,现在才过八点,楼梯一直有上人的踩踏声,“人太多不好办,只能等深夜了。”
解放后破除封建迷信,宣扬科学的唯物论,这事还是得避着些普通民众。
守到深夜的话太累了,那这一晚就别想睡觉了。阿择回来时就想到一个对策,“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他娓娓道来,招平安起初还觉得可行,越听越觉得这鬼太高看自己能力,“符篆可分不出好鬼坏鬼,即便当初你能接触禳鬼符,可是镇祟符威力更强,再加上真言咒语,会受伤的!”
阿择狡黠一抬眉,胸有成竹的神态,“那鬼比我们更输不起,不等我们动手,估计就迫不及待出来了。”
他深知留恋一样东西的迫切,利用这种心理逼老鬼现身,是现今唯一最好的方法。
招平安又说了几个顾虑,都被一一反驳了。她才认识到,阿择在某些事上的坚持,近乎执拗。
第42章 清末鬼情侣
他们下到一楼前厅,老板娘在接客房电话,招平安等着问些事,阿择趁人不注意,带着用纸隔好的符篆飞到横梁上。
客人只是喊前台送些生活用品,老板娘让员工去送了,刚刚一波入住潮才过去,她本想着去二楼问问情况,现在人在跟前倒也省事了。
“小姑娘,怎么样?可妥当了?”
招平安明着说:“还没有,我想了解一下前厅的旧房子是什么来头。”
这都一天了,驱邪的事还没办好,老板娘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脑袋里搜刮着自家婆婆说过的旧事,想多出一分力。
“我夫家从祖辈都是小康,我们这老房子的木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后来改’革开放前也没落过一些时日,祖屋兜兜转转又回到我们手里,只不过因为没有人气梁木垮塌厉害,有钱了以后就重新修葺......”
招平安抓住重点,“那当时房梁都换了吗?”
“不知道,我得问婆婆才知晓。”老板娘只有个大概印象,具体也不清楚,她抓起听筒,拨通家里电话。
“喂!妈!我不是老‘二家的,我是老大家媳妇阿秀啊!诶!对了!”
“有什么事啊......是想问问您,当年我们家祖屋修了哪些地方啊?”
老人家耳背了,讲话嗓门是吼出来的,招平安站在一旁都听得一清二楚。
民间时局几经沉浮,当时也找不到那么好的木材,后来外地有人卖祖屋的消息传来,听说是整个房子拆了,要从码头轮渡到外国。
牛克父亲就特地去询问可不可以买房梁,当时屋主也是个贪得无厌的,想一人吃两家利,欺洋鬼子不懂行。就在一个夜里,找人偷运了几根上好的梁木出来,转手卖给牛家。
老人好像还有事要交代,老板娘还在握着座机手柄,大声地回长辈的话。
“诶诶!晓得的!二克啊......去市里谈生意了,忙!我们也没办法啊,有空一定回去看您......”
符篆虽是用白纸包着的,但阿择明显感觉到魂体不适,也许是源于本能的恐惧。
当朱砂勾勒的敕令赫然展现在眼前时,他双眼突觉一阵刺痛,入目白茫茫一片,短暂地失明了好几秒。
缓过来后他避免直视,指尖忍着灼烧感迅速将镇祟符拍在房梁。霎时,四周空气开始微变,“嗡嗡”不知被什么震得颤动。
招平安也感知到了周围气场的变化,夏夜寒风乍起,老板娘还打着电话,被这风吹得汗毛直竖,于是缩进柜台里,眼睛盯着一动不动的塑胶门帘。
直觉有什么不对,却又应付着老人想不到那么深。
招平安已移步到前厅中间,紧张地注视阿择那边的异样。
风越来越大,震得内开的推拉门左右晃动。横梁是风暴中心,阴风如刀刃不停地刺向阿择压着符篆的手。
他的道行抵不过老鬼,自身阴气也被吹得混乱,魂体彻底没了遮挡,只有依靠蛮力顽强抵抗。
手心灼烫,手背刀割地刺冷。即使这样冰火两难,他仍对着下面担心的平安笑了笑。
眼见阿择被一股黑气围击,魂体越来越淡,甚至比初见时还不堪一击。招平安急得要忽略掉他让她放心的眼色,即使现在要默咒,那也是两败俱伤。
她更愿意相信他的运筹帷幄,可就是无法控制地,身临其境地焦炙。
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有些东西早已不知不觉融入骨血。与其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倒不如说是两根在深海里悬溺的浮木,别无他法地依靠,互相纠缠着救赎。
阿择仍在和老鬼对峙,余光扫到招平安对着煞气捏诀驱符,他分出一丝阴气去打乱带着坚决的手势。
招平安耳畔是他勉强维持的传音,“平安,再等等......”
她翻手收势,未放松警惕地凝睇梁上紧绷的时势。
前厅温度陡然下降,狂风呜呼,老板娘藏在柜台下发抖的声音飘出,“小师傅,这到底咋了啊?”
还没回话,前厅肆无忌惮的阴风缓了,但是周边气温冷得人要呵出雾气来。从屋角处不知何时窜出两团黑影,将炫亮的吊灯晕暗了几分。
他们分工夹击,目的明确地朝着阿择袭去。
就是现在!阿择旋即撑掌往后一个空翻,两团黑气撞在一起。招平安早已捏诀踏罡步,指势直取梁木,“天有天将,地有地袛,镇邪驱祟,解困安危......”
“哧啪~~”
火光霎起,毫无戒备的两团黑影被烧个正着。
“啊!!!”
黑影被暂时困在金光里,挣扎着避开火势。
她再去寻找阿择的身影时,他已经从梁上往下跳,许是被鬼气侵袭整个魂体明显感到的虚薄。
怕他无力,招平安张开怀抱想接住他,阿择苍白如纸的脸上淡淡一抹笑意,也微打开双臂,落入到天地间小小的安心处。
冷。
这是招平安抱住他的第一感受,易碎又让人心疼。
真言金光威力无穷,但也被黑影的鬼气影响,慢慢黯淡下来。
镇不住了。
招平安把阿择推到一旁,迎上前,一副母鸡护崽的气势。
“老板娘,躲好了!”
“好!”柜台外非自然的声音一顿响,老板娘也是见过世面的,这时候还能强作镇定地应声。
横梁上黑影漂浮着融合到一起,原本渐弱的鬼气猛地增长,绕着梁木不知道在做什么。
招平安此次准备充足,道行不够也得刚,保命灵符就是她最后的王牌。
“小心,那鬼诡计多端。”
阿择的声音有气无力,半晌了还没缓过来。她朝后勾了勾手指,让他放心。
“老板,还有房吗?”
这时门帘却被掀开,进来两个小伙子,边搓着手臂边嘀咕,“这里边冷气够劲啊!”
“呜呼~~”
阴风再起,胶着的黑影骤然分‘裂,一道朝着楼上,一道冲向门外。
招平安分身乏术,阿择已将局势利弊分析清,说:“我追外面那个。”
她回身慎重点头,无声口语,“小心。”便跑上楼。
鬼气随即消失在二楼拐角,招平安踩上二楼地毯,脚步不需要放轻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很静,连一楼的嘈杂都听不到,明明刚刚身后还有住客的问询话音。一时间,二楼像处在不同的空间。
宾馆这两只老鬼擅长隐匿气息,鬼气收放自如。招平安才知自己从前碰到的都是小虾米,她不免紧张起来,桃木剑换成不轻易使用的五帝钱。
清光符引路,长长的走廊里,若有似无的阴气,萦回在门把、墙壁、吊顶各处,逐渐消逝着蜿蜒至前,在232房门前消失。
又回到这里。
门虚掩着,只有呼呼不停从门缝灌出来的风。招平安伸出手欲推门,才接触到刺骨寒意便有些受不了。
想起阿择还坚持了那么久。
就这么走神一会,门上赫然显现出一张爆目长舌的女人脸,眼球充血地对着她笑,下颌脱垂似的嘴巴张得巨大,喉间的垂腭兴奋地“咕噜噜”颤动着。
招平安登时后撤一步,凝神挽剑直刺入门上的口腔,女人脸顿时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上只有深入到木质里的五帝钱剑,还有潺潺流出的黑色液体,不停地滴到地毯上,碰到血线后“呲啦”被灼烧。
她拔剑,屏息推门。脚刚踏进去,身后砰一声门关死了。
“呵呵呵......”
窗户上方飘着一撮裙角,米黄色的雪纺材质,好眼熟......这不是阿择说的脱掉的裙子吗?
还真的有喜欢旧衣服的鬼啊。
女鬼飘在半空,裙角荡漾,身姿纤细婀娜,头发还是像蛋卷的卷发。尽管嘴唇下巴全黑乎乎地像吃了芝麻糊,清丽容颜仍不减半分。
她笑吟吟的眼睛看着招平安,卷着手绢按唇,一派大家闺秀模样。
招平安止步不前,问道:“你们为何徘徊着不去投生?”
“呵呵......”女鬼的眼睛扑闪扑闪,俏声脆调地,“你身边还跟着个鬼呢。”
呃......这是被杠了吧。她反唇相讥,“他可不做坏事!”
女鬼微微低了头,眼眸含了羞愧,小声地嗫嚅:“我们只是偷点衣服而已......”
“哈!那我们可不偷东西。”
这场面有点像幼儿园的小女孩吵架,幼稚地争辩谁的东西比较好。
招平安还握着五帝钱,对着一张无害的脸下不去手,修道者轻易不灭鬼。正在犹豫,背后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带着强势的阴寒气息。
她不知道此时什么境况,身体本能地躲开,只听到女鬼尖叫着喊“不要!”
也因为女鬼这一喊,那男鬼手中的剪刀失了准头,但也划过招平安手臂割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