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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爹这厢还没结果,叶家的人已经来了。
李温棋见荣家反而是迟迟不上门,就知道必定是荣峥先说动了两家来讨说法,心里对这小动作多少看不上。
几家人里,也就只有李温棋主意打得最早且最硬,早就预备好了说辞,换人是肯定不可能的。
叶满在家没什么存在感,她出嫁的时候叶老爷还是刚从钱州赶回来的。关于她的婚事,叶老爷只是听夫人在信件中说过,只因荣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荣峥还是家中独子,觉得叶满嫁过去怎么都不算亏,所以便应允了。
倒不想,中间竟出了这样的波折,叶夫人就是拿着荣家丰厚的聘礼,也不得不出面。
叶老爷是个棉花性子,这并不是体现在好说话上,而是和稀泥搅混水,对儿女之事全不上心,旁边叶夫人几句话就能让他改变主意。
开始的时候,两人的口气还挺硬,差点跟穆老爹都吵起来,后来见李温棋主意比他们更硬,就有些骑虎难下。
李温棋见这夫妇俩一个唯唯诺诺,一个尖酸跋扈,心里便多不喜,言明了会将聘礼依样送到叶家。
叶夫人心中算计,觉得李家荣家都是差不多的,甚至还可能更高一筹,便欣然答应。
李温棋见状,表面没有说什么,暗自已将其见钱眼开的个性摸了个透彻。
穆老爹见状,待要不依,镖局的弟子跑进来一脸的惊慌:“师父!师妹来了!”
穆老爹的表情一下子垮了,起身四处转悠,下意识就要找藏身的地方,后来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往下一坐,道:“来了也好,把事情都讲明了!我是来给她讨公道的,又不是闹事!”
穆青霜还是如以前一样简约利落的打扮,乌黑的头发向后竖起,红巾飘扬,瞧见她爹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眉眼扬笑地环视了一圈诸人,“商量完了?有结果了?”
穆老爹见她跟没事人一样,先替她气不过,将她拉过来,挺着胸脯站在她身边给她当后盾,“闺女别怕!你想说啥说啥,想咋办咋办,有爹给你撑腰!”
穆青霜拍拍老爹的胸膛,让他坐下消消气,看着众人或紧张或严肃的面容,眸光中神采奕奕,“人都到齐了正好,我来就是说明一件事情,满满嫁到李家是我的主意。”
她轻飘飘一句话,着实炸了锅。
穆老爹头一个瞪起了眼,“为啥?!”
“一时兴起不想嫁了,又怕老爹你脸上过不去,就开了个小小玩笑。”
穆青霜说得轻松自若,全不顾众人如何目瞪口呆。
穆老爹知道她生性不拘,打主意也从来都是脑中一动就定了,从来不拖泥带水,细究原因也不是没有令人哭笑不得的,这话听着像玩笑,可没准就是真的。
“你说说你……你让爹怎么说!”穆老爹叹着气一拍腿,对亲闺女实在是骂不出口。
“青霜啊,你这是何苦呢。”李夫人看她把终身大事这样儿戏,也忍不住劝了一句。
原本被安抚好的叶夫人这时阴阳怪气起来,“果然是家教不严,终身大事就这样自作主张。若是害自己也罢了,害了别人又上哪儿说理去。”
“我为何这么做,或许叶夫人比我还明白些?”穆青霜轻声反问,眼见叶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后铁青才作罢。
一旁李温棋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涌,越发觉得叶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简单,而且叶满的内向胆小在名满百州城的叶家来说也有点怪异,更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明平带回来的线索。
叶家好安抚,穆青霜本人也没意见,穆老爹就是再不服气也只能跟着自己闺女走,如今倒是剩下荣家这边不好解决了。
依照荣峥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不然也不会在上门无果之后还挑动两家来此说事。
荣家长辈是要面子的,想把事情就此压下,奈何荣峥自己不肯,到头来也是不甘大过对叶满的执着罢了。
一伙人商量罢,也是月上梢头了。
叶满起先不知何事,至晚不见李温棋踪影,想起她离开的时候门口似乎有些吵闹,猜想是不是李家有什么麻烦,是以心中不安。
她问小圆,小圆也是摇头三不知,只顾照顾她吃喝玩乐。
叶满在房间里待得胸口闷,便在小圆的陪同下去外面散步。她连着转了几个弯,最后才鼓起勇气,想去前面找李温棋。
两人已成夫妻,家中有什么事,她也该关心一下才是。
如此想着,叶满迈步穿过回廊,刚近花厅便听到自己父母亲的声音,心底不禁生出一股排斥,同样也泛着疑惑,“还不是回门的时候,父亲母亲怎么来了?”
叶满立在外面,怯于近前,却刚好把众人的谈话都听了个正着,得知自己错嫁之后,真是一阵天旋地转。
李家六嫂拿着纨扇正在廊子上纳凉,看见摇摇欲坠的叶满连忙上前,见她一张俏脸白得吓人,连忙和小圆把人扶回房。
李六嫂还不太清楚厅里的事,不过知道是跟七弟有关的,看叶满的神情不太对,又悄悄挨到花厅前,暗地里朝李温棋招了招手。
李温棋出来听六嫂所言,知道叶满应该是听到了实情。他本来是打算将一切安排好后,再亲自跟叶满交代个清楚,如今提前了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李温棋见花厅内爹娘正跟穆老爹交谈,便先转去了后院。
这事对于叶满来说,无疑比天都大,一下压下来,她脑子里瞬间乱成一团,除了疑问更多的则是害怕。
她顺从母亲的意思嫁了人,原本就打算好低眉顺眼地过一辈子了,现在告诉她是嫁错了,她都不知道再何去何从。
叶家肯定不会要她的,原本的夫家也会嫌弃她,这错嫁的夫家也不知晓会不会将她送出去……
叶满此生遇过最大的事,也就是娘亲去世的时候了,在主母的严厉之下,也习惯了被针对和咒骂,将所有情绪都隐匿起来,现在人生的轨迹被猛然打乱,她便慌了手脚。
这种情形之下,也就哭来得最实在了。可她也就是缩在花架一旁抹眼泪,即便是哭也没什么声儿,看着好不可怜。
李温棋走进来支退小圆,浸湿了架子上的棉帕,过去将叶满一把就抱坐到了腿上。
“不是说过,有什么事都有我么?还偷偷哭鼻子。”李温棋擦了擦她泪痕斑驳的脸,见她两只眼睛都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沾在睫毛上晶莹剔透,其间的神色也愈发清晰,便抖了下腿哄她,“不必担心你父母会怪罪,我已经同他们说清楚了,以后你就是李家的媳妇儿,我李温棋明媒正娶的夫人。”
叶满闻言,就知道不是自己听错了,是她真的嫁错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更不知道怎么办,可这样原本就不对,面对李温棋的靠近,下意识又闪躲起来。
“满满怪我么?”
叶满愣了下,连连摇头。她有什么资格怪怨别人呢,只怪自己没本事,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嫁人都能嫁错,还是现在才知道。
思及此,叶满不觉一阵心灰。
“这事确实该怪我,没跟你商量就把事情定下了,以后不会了。”
李温棋这歉意表达得既真诚又充满了令人费解的理直气壮,好像这样一件天大的错事,根本就跟拿错了别人家一个橘子似的。
叶满不禁想问他,要是当时商量的话,他又是如何处理的?
仿佛是看懂叶满眼中的疑问,李温棋平和的声音中带着固有的执着霸道:“商量也是商量怎么跟你父母亲交代,至于把你换过去,掀盖头的那一刻我都没想过。”
叶满轻咬着唇,细嫩的小手从他掌中悄悄往回缩了缩,转瞬又被他抓紧,心口砰砰跳得乱七八糟。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了李温棋,骨子里的自卑感令她无所适从,觉得根本不值当他如此。
“满满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李温棋等得叶满的眼眸轻轻抬起,折射出好奇的光,才又开口,“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诚然,错娶错嫁的确很荒唐,但就是这么荒唐的事情还是促成了你我二人的结合,所以这就是天意,难违。”
他这一套天意难违的说辞,唬得叶满一愣一愣的。他还以为叶满犹不放心,抹了把她柔顺的额发,正经中掺了一丝不正经:“再说了,就是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你也该舍不得才是。”
叶满见他自恋地摸着自己下巴,笑声便没忍住从紧抿的唇间泄露出去,然后立马抬手轻捂着,唯恐他因此而生气。
“笑出来就对了,也不枉我用了一番心。”李温棋理了一下她胸前垂下的一缕头发,继而放她起身,五指与她相扣始终不离,“你父母那边我已经说开了,看你待会儿要不要见见他们?”
叶满没开口,李温棋却从她蓦然收紧的手中意会到了意思,不等她多纠结,就道:“不想见那便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过两天还要回门。”
这半天叶满都没怎么开口,却听李温棋无一不贴合自己心意,不禁偷偷朝他看了一眼,觉得他会读心术一样。
“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会读心术?”
叶满对上他笑眯眯的样子,眼睛在一瞬间又睁得大了些,连粉润的嘴巴也是张得圆圆的,满脸写着“真厉害”的惊讶。后又见他乐不可支,更是纳闷得挠挠额头,不明白自己哪里引得他这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