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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接近了,只是还差一点点。”
“喂,你搞什么,总共就只有四个主角!”
“哦,白龙马不算数么?”
冼剑尘怔了怔,抡起拳头:“原来我是个坐骑?好你个臭小子!”
宋潜机左躲右闪,无影剑剧烈摇晃。
宋潜机急忙控剑降落:“哎哎,干什么!你自己要听故事的!”
“敢说为师是坐骑,找死!”
无影剑坠地,溅起一阵雪尘。
笑闹声中,宋潜机面色忽变:“有人来了。”
“终于来了。”冼剑尘收起拳头,望向覆盖月亮的黑影。
他轻声笑起来:“坐骑就坐骑吧。要是没有白龙马,金蝉子和三徒弟本事再大,照样去不了西天,取不回真经。”
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
再多敌人也有杀净的时候。
西天再难,终究会到达。
第195章 生逢其时
宋潜机仰头望, 覆盖月亮的黑影飞速放大,好似一颗陨星裹挟风火雷电轰向雪原。
他拎起冼剑尘,飞身疾退, 同时召出春秋剑横挡身前。
“轰!”
雪原仿佛被一只大火球砸中, 气温猛然升高。
方圆十里的积雪顷刻消融,未成流水便化为白雾,露出千年冰雪下的褐色冻土。
寒风萧萧,雪雾袅袅。极寒与极热的气流交替冲撞。
宋潜机飘飘落地,眯了眯眼, 只见一柄厚重宝剑入土三寸,剑身紫火闪动, 剑柄斜刺夜空。
华微镇山剑!
大地崩裂,以剑身为中心, 蛛网般裂纹向四周扩展, 一直蔓延到宋潜机脚下, 勉强停在春秋剑前。
一道熟悉身影从濛濛雪雾中缓步走出,右掌一张, 镇山剑便回到他手中:“冼剑尘,你这一路不敢出剑, 只躲在徒弟身后,你躲够了吗?”
距离上次相见,虚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苍老的面容竟然重现光泽,两颊饱满,双目炯炯。
他浑身散发出强悍的化神境威压, 行走之间, 如一座大山拔地而起。任何修士见了都会心生畏惧, 拜倒在他脚下。
可惜今夜没有人拜他。
宋潜机和冼剑尘连日赶路,风尘仆仆,却像没有看见他。
“听见没?”宋潜机收回春秋剑,撞了撞冼剑尘的胳膊:“你有没有反省过,你为什么这么招人恨?”
冼剑尘双手轻抚鬓角,十分做作:“不招人妒是庸才,何况为师长这么帅。”
宋潜机立刻弯腰做呕吐状:“谁家不要的脸皮扔在地上。”
他原本不是一个爱逞口舌之快的人,也不擅长吵架斗嘴。
奈何冼剑尘十分嘴欠话多,宋潜机的灵气又要留着斗法突围,只能动嘴反击。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竟一刻也清净不下来。
虚云脸色已铁青。
他今夜神功大成,从天而降,迫不及待想看到对方如临大敌的紧张和恐惧。
但冼剑尘依然是冼剑尘,宋潜机也依然是宋潜机。
冼剑尘甚至对他说:“既然有徒弟,干嘛放着不用?早知道教徒弟这么容易,带徒弟好处多多,我两百年前就该收个徒弟!你不明白这道理,看来你徒弟不中用。”
宋潜机实在不忍心听,低声问:“你从没挨过打吧?”
华微镇山剑颤了颤,似乎感应到持剑者的愤怒,发出一声长吟。
虚云冷笑:“两百年前,正是你血洗乾坤殿的时候。”
冼剑尘回忆道:“当年你还是个不入流的金丹长老,手无实权,没有我,哪轮得到你做掌门?”
“不错,我是该谢你。”虚云竟然同意了。
但他双瞳已然泛起血丝。镇山剑散发出炽热烈焰,将千年冻土烤焦。
在二百前的那场噩梦里,冼剑尘大开杀戒,华微宗高层死伤殆尽。
然后他随手点了一个人,扔了一坛酒,说从此以后你来做掌门。
有冼剑尘开口,自然没人敢反对。被选中的那人就是虚云。
没有冼剑尘,就没有掌门虚云,也没有乾坤殿上悬着的剑。
他的权力、地位和荣耀因此而来,两百年的耻辱、恐惧也全是拜这人所赐。
斩杀冼剑尘就是斩杀心魔。
“也不用太感谢,磕几个头就行。”冼剑尘竟大笑应道。
虚云的威压瞬间变得狂暴,如高山倾倒般扑杀下来。
宋潜机以春秋剑撑起剑气屏障阻挡,额上渗出细密冷汗:“你不能少说两句?”
话音未落,镇山剑破风而至!
四野茫茫,无遮无拦,宋潜机别无选择,只得持剑迎上。
春秋剑是王者之剑,镇山剑是护山之剑,都是气运冲天、天威煌煌的神兵。此地又辽阔无涯,正适合施展大开大合的霸道神通。
两剑战在一处,剑光吞吐不定,如一白一黑两条狂龙游走天地,怒吼搏杀。
月光被剑气搅碎,剑影覆盖方圆十里,宋潜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除了境界差距,对方的灵气异常浑厚,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这次还不帮忙?”他对冼剑尘大吼。
一支短剑倏忽飞来。
只听冼剑尘道:“这是我二百年前大闹华微宗用的剑,名为‘斩邪’。此剑百邪不侵,专克世间邪门歪道。既然一切恩怨因它而起,便由它了结罢。”
“这么短?”宋潜机换了剑,顿时无语。
镇山剑乃护宗之剑,虚云练的是正统华微剑法,此地更不是西海某座魔窟,他拿这柄‘斩邪’有什么用?
镇山剑四尺六寸,暴烈如火。斩邪剑只有名字威风,长不过两尺,气息澄净如一汪清泉。
一时间“黑龙”纵横咆哮,“白龙”气势大减。
虚云得意冷笑:“宋潜机,你了解这个人吗?你知道他的过往吗?他残暴无情,不择手段,等他取回他的本命剑,你就对他没用了,他还会留着你吗?如果他真的需要徒弟,这数百年为何独来独往?!”
假如说除了冼剑尘,虚云在这世上只能再杀一个人,他一定选宋潜机。
千渠的崛起伴随着华微宗的衰落。没有宋潜机,他唯一的女儿也不会背离父亲和宗门,一意孤行,走上一条歧路。
解决宋潜机就是解决后患。
冼剑尘好像没有听见这些挑拨的话,依然念着斩邪剑心法。
镇山剑的剑气充塞天地,宋潜机无法尽数为他挡下。冼剑尘席地而坐,任由衣衫被剑气割裂,现出道道血痕。
“你手持斩邪剑,需心意澄明,笃信邪不胜正。百邪由心而生,先斩断自己心中千般贪欲,再来斩妖除魔!”冼剑尘忽拍手而笑,“我差点忘了,你这人没大出息,只知道守着一亩三分地,哪里有千万种贪心?”
“一亩地已有千万种好,何必还要上青天。”宋潜机笑道。
他手中斩邪剑越来越轻灵,仿佛潺潺细流,无孔不入。
道道清气涤荡天地,浓云破碎,月影重现,狂暴的镇山剑竟被克制。
虚云惊怒:“怎会如此!”
冼剑尘叹道:“你修了速成的邪法,此生无缘大道了。”
他笑容收敛,语气竟有些惋惜。
虚云眸光闪烁:“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
冼剑尘:“若非如此,斩邪剑如何能克你?”
虚云喝道:“开!”
空间震荡,界域铺展。一座真正的高山向冼剑尘、宋潜机轰然压下!
宋潜机早有提防,也喝了一声:“开!”
两处空间互相碰撞,只见一片金光闪烁、金芒缭乱,巍峨高山竟被海潮般的麦浪阻隔,连镇山剑也被无边麦田淹没。
趁此时机,斩邪剑一以化十,剑影齐出!
虚云正要召回镇山剑,忽然身形一僵,向后倒去。
他跌在地上,怔怔低头,望着胸前血洞,不可置信又极为不甘:“为什么?!”
明明是他神功大成,修为更胜一筹。
斩邪剑慢悠悠飞向宋潜机手中,道道清气溢散而出,洗涤狼藉遍野的战场。
雪雾尘屑、黑白剑影霎时消散,夜空恢复晴朗,明月重现光辉。
冼剑尘站起身:“这次你若是本体亲至,说不定真能逼我出剑,可你怕我。就算知道我受了伤,手里也没了本命剑,你还是怕我,你只敢来一具化身,这一战注定是赢不了。”
斩邪剑绕着宋潜机飞,不肯回鞘。
宋潜机摸摸它,像抚摸一只邀功的小狗:“化身死亡,本体也会受创,千渠之战你们打不赢,退兵吧。”
“你以为你赢了吗!”虚云跌坐在血泊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地大笑,“宋潜机,你真是拜了个好师父。这世上想杀他的,不止是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隆隆巨响,似滚滚雷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大地开始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