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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你们两个在这逛?没再找别人?」薛绅接过老闆烤好的年糕,给了对方几枚铜板,转头跟身后的小情侣说话。问完又发觉自己这问的是什么蠢问题,两人约会难道还要找电灯泡吗?

正想说些什么补救,却听文年摇头说:「我等一下要回班上。」据刚才电话里孙行蔚的说法,好像是马老师突发奇想,要给他们资优班来一堂临时的「实践课」,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啊。」薛绅点着头张嘴咬了一口年糕,乾巴巴的看了他身边的邵向载一眼,引来后者的不满,「看什么?」

薛绅又咬了一口年糕,「这么说你就落单了?」

「关你屁事。」邵向载白了他一眼,抬脚想踹人,薛绅几乎是看到他脚抬起来的瞬间就下意识就往文年的身后躲,邵向载更生气了。

「你往他后面躲什么!?」

「我不躲难道等着被你踹吗?」薛绅还在吃他的烤年糕,口味是炼乳的,炼乳沾到了嘴角,他伸出舌头舔掉,一副「你能奈我何」有恃无恐的样子。

邵向载看的嫌弃,伸手一拉就把文年带到了自己身边,上下嘴唇一碰,也不知道骂了句什么。

儘管两人上次不欢而散后很快就说开了,但架不住薛绅欠,眼看当下似乎又有「闹翻」的势头,文年无辜的对薛绅眨了眨眼,然后就被邵向载强行拉着手腕带走了。

「哎!去哪?」薛绅在他们身后喊,大有追上来的意思。

邵向载没管,拉着文年拐了个弯,往另一条街上去。薛绅在后面嘻嘻哈哈了一阵,也跟了上来。

「想扔开我可没这么容易。」他得意洋洋的说。

「你还挺骄傲?」邵向载酸他。

「我这不是怕你们无聊么,」薛绅打了个响指,把吃完的木棍往路边的垃圾桶丢,「反正你俩晚上也回同一个家,现在带我一个又不会少一块肉,就当我来给你们活络气氛的。」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文年见邵向载还想懟他,出手在邵向载衣角扯了扯,邵向载一顿,朝文年看过来,随他去了。

说穿了邵向载就是想跟文年独处,文年知道,但薛绅说的也对,他俩天天都在一起,是需要一点个人的空间。

「好,我马上回去。」

掛断孙行蔚的电话,文年抬头便瞧见邵向载一本正经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没来由突然很想捉弄一下对方,伸手不轻不重的在他嘴角滑过,欣赏着邵向载一下变的幽暗的眼神,文年心情很好,他悠悠地收回手,说:「看错了,我刚才以为你嘴边有东西……我先走了,六点公园见。」

说完也不给邵向载回应的机会,扭头就跑。

事后文年想起来,觉得自己也是真怂,谁让他总觉得当时邵向载看他的那个眼神就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恐怖。

回到公园,其实马老师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到有几个小孩在捡树叶说要拿回家做书籤,她灵机一动,直接在户外给大家上了一堂生物课,顺便鼓励同学们也捡些花花草草的拿回去做压花。

文年是真服了这些老师到哪里都可以与课程做连结的能力,想着既然课都上了就不能白上,乾脆拿一些回去做给邵丘岳玩,也挑挑拣拣了些没什么破损,顏色又鲜亮的落花。

「你还真捡啊?」孙行蔚跟在他身后,喀滋喀滋的吃着一包小零食,「马老师那就随便说说而已。」

「我知道,我也是随便捡捡。」文年拿出卫生纸,把捡回来的花朵夹进去,妥贴的收进身后背的小包,「走吧,烟火要开始了。」

孙行蔚抽出一片饼乾给他,两人一起往集合地点走。

孙行蔚不经意扫了他一眼,「你下午去哪了?」

文年捏住饼乾,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没去哪啊,就在步行街那。」

「你自己一个人?」孙行蔚又问。

听他这语气倒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文年听出来了,好笑的挑着眉,咬了一口饼乾,「不是啊,怎么了吗?」

「没有,我就是看见……」孙行蔚的话突然断了,文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邵向载和薛绅站在一起,正向着他俩的方向招手,文年看看那两人,又看看孙行蔚,福至心灵。

「你刚才想说什么?」文年咬着饼乾朝薛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等一下,转头发问。

孙行蔚又看了那两人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事。」

既然人家不想说,文年也就当作没看见他眼里的欲言又止,道了声待会见抬步要走,孙行蔚却突然叫住他。

「文年,虽然我不懂你们这种事,但我没有意见的。」

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他言词间态度诚恳,文年先是一愣,而后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轻松的笑笑挥了下手,转身朝那两人走去。

薛绅好奇的往还没走远的孙行蔚那抬抬下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他看孙行蔚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没什么,随便聊个天。」文年避重就轻,跟在邵向载身边往一处偏远的地方走,「为什么来这?」

「我刚刚考察了,这里的视野最好。」薛绅凑过来,邀功一般,「烟火就摆在我们正前方,但又不会太近,一抬头就能看见。」

「你还考察了?」文年觉得好笑,拍拍手上的饼乾屑,「这么间?你们刚才都在做什么,没找个地方玩?」

「……玩了。」薛绅说到这就无言,瞥了一脸坦然的邵向载,有些洩气的说,「玩电脑算吗?」

「玩电脑?你们去网咖了?」文年记得步行街上确实有一家网咖,但没想到他俩会在穿着制服,老师都在附近的时候去。

「嗯。」邵向载代替薛绅回答了,「跟他没什么好逛的。」

所以就去逛网路?

文年看着他挑了挑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幸这时四周起了阵骚动,把他们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薛绅举起手,指着天空,很兴奋:「开始了!」

文年和邵向载同时抬头朝染了些橘的天空看去,入了秋的季节白天又一天天短了起来,烟火盛放,有些开在夕阳的边缘,有些拋得太高,几乎需要九十度去仰望,有些随意撒在云隙,被隐去一大半。

这个位置就像薛绅说的,确实不错,不光能清楚的看见烟火,更因为地势稍高,可以将站在他们下方的人们的动作表情一併揽进。

文年和邵向载站在一棵树下,邵向载问他之前马老师叫他们回去做什么,文年把背包里捡的花给他看,说:「回去可以做书籤。」

烟火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色块,邵向载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下来,文年毫无知觉。

「你明天要做什么?」今天是周五,烟火放完大家就在公园解散了,薛绅要赶回店里帮忙,先一步离开,文年家教的男生今天请假,不用去,便和邵向载在外面间晃。

「明天……」邵向载难得一顿,「早上我有点事。」

「私事?」文年跟他确认,如果是的话他就不会多问。

「嗯。」邵向载应道,文年点点头,邵向载继续说,「但我下午有空,你是要去哪吗?」

「算是吧,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文年说,「我原本是想我们不是还没去买桃树嘛,刚好这两天我家教的男生都请假,明天你也不用打工,我们可以一起去挑。如果你上午有事,那我们就下午去?」

邵向载打工是排班制,每个月的班表他都会拿给文年看,文年记性好,看过一遍就记得了,自然能将两人的时间对上。

「好。」邵向载轻轻一点头,见周遭没什么人,神情自然的牵起文年的手,握进掌心。

文年没躲,任由他牵着,邵向载的手有点凉,文年往他指尖握了握。

自两人交往,邵向载对文年便从不隐瞒,他深諳二人交往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因此他今天不开心了,就会说自己不开心;哪里不满意,就说自己不满意。

他不怕和文年吵架,有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反而会让对方瞎猜,进而将彼此越推越远。尤其他的个性他知道,就怕文年会错了意。

文年也深以为然,所以至今他们都没吵过架,也没什么矛盾。

可是唯独今天这件事,邵向载却选择隐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是很想让文年知道他去帮别人打架。

「以后别喊我了。」邵向载捏着支没点燃的菸,靠在一间杂货店门口,薛绅蹲在他旁边吸泡麵,闻言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邵向载没理他,自顾自想着自己的事,薛绅见他的眼神攻击没效,只能出声。

「你是担心被文年知道?说到这个,上次回去他没问什么吗?」

文年确实是什么都没问,但是,邵向载皱了皱眉:「这跟他没关係,我本来就没想来。」

说起来邵向载人看起来冷,话也不多,很多人都以为打架对他来说应该是常事,实际上他却很不喜欢这些可能见血的勾当,上次会答应,也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心情不好,需要一个发洩的契机,这次就纯粹是来做切割的。

薛绅好歹也跟他当了一段时间兄弟,了解他的个性,吸完最后一口麵站了起来,「知道了,下次不喊你。」

「你以后也少来。」邵向载压扁烟嘴,塞进口袋。

「好嘞!」薛绅欣然接受好友的好意。

「你等一下干什么,要不要去我家?」处理完泡麵的垃圾,薛绅跟老闆要了张纸擦嘴,边走边问。

「不了,文年在等我。」邵向载踢开脚边的石头,插着口袋辨别他们现在的位置。

「你们要去干么?约会?」

邵向载顿了一下,嘴边有了笑意,「算是吧。」

「嗐!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薛绅受不了他这副泡在蜜糖里的样子,嘖嘖了两声,在自己这隻单身狗被虐的更惨前,跑了。

文年和邵向载直接约的花卉市场,他早到了,趁邵向载还没来之前先逛了逛,逛到一半邵向载打电话来说他到了,文年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让他直接进来。

「到很久了?」邵向载走过来,往文年手里放了杯热可可。

「没有,比你早几分鐘而已。」最近天气开始降温,文年握紧纸杯,感觉指尖缓过温度后,浅啜了一口。

身子逐渐暖起来,他摸了摸邵向载垂在身侧的手,把可可塞给他,「你也喝。」

也不知道这人上午做什么去了,不光手是冰的,连身上都散发着凉气,文年收手时在他手臂上搭了一把,摸到一手秋意。

邵向载看着他,喝了。

「走吧,去挑树。」文年从他手里接回纸杯。

「有看中的吗?」邵向载问。

「嗯?这不是要种在你家的吗?你怎么问我。」文年笑了,「我过不久就要走了,这树可是要一直种在你们家的。」

他不是故意要提这个,就是话赶话提到了,他还什么都没想,话音刚落,邵向载脸就拉下来了,不是生气,就是有些失落。

「先别说这些。」他的声音有些发哑,文年心疼的搓了搓他的手。

「好,不说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邵向载都没有放开文年的手,像是只要一放开他就会消失似的,文年被他箍的生疼,却也一句让他放松一点的话都没说。

文年知道这和邵向载的成长经歷有关,他太害怕自己爱的人从身边离开的感觉了。

「你看这棵怎么样?」文年拉着邵向载走近一株桃树苗,虽然大家都长得差不多,但他总感觉眼前这株枝叶特别茂盛。

「还行。」邵向载松开他,拿着树苗去结帐。猝然转身的速度,像是要掩饰什么。

文年在后面忍俊不禁,又忍不住为他心疼。

「一般来说桃树种下去,怎么也得两三年才开始结果,那个时候,我们大学都快毕业了。」回程,文年把他在网上查的资料告诉邵向载,后者听得认真,但两个帅气小伙抬着一株树苗走在路上的画面实在太过引人侧目,文年上公车的时候觉得整车的人都在看他们,靦腆的摸了摸鼻子。

「文年,」车子摇摇晃晃行驶了二十分鐘,一直没说话的邵向载突然喊他,「就算考不到同所学校,我也不会离你太远。」

骤然听见这份告白,文年有些愣怔,随后反应过来,珍惜的在邵向载耳边摸了一下,「好,我等你。」

文年还是文年,他有他的目标,不会因为在这有依恋就停下自己的脚步,邵向载也知道,他虽然捨不得,但也不会硬性求着人留下,他是鹰,不是谁家豢养的雀。

「小文啊,你们这买的是什么?」王阿姨在自己家看见他们抬着一株树苗经过,踩着拖鞋从院子里追了出来,「你们要种新树?」

虽然邵向载和王阿姨当邻居的时间比较长,但架不住文年看起来更好相处,自从上次晚上送糕是文年接的后,王阿姨时不时就会跟文年聊聊天,两人也熟稔了不少。

「王阿姨,」文年回头打了个招呼,「对啊,这是桃树。」

「啊,那你们这要施肥吧,刚好……小文你先别走!」王阿姨看了看他们手中的树苗,显得很感兴趣,叫文年别动后转身进了院子,兴致冲冲的像是要去拿什么,文年和邵向载对视一眼,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当看到王阿姨提着一桶臭气熏天的东西过来时,邵向载脸都黑了。

文年僵着落到一半的嘴角,惊恐地看着她手里盖着一张塑胶布的水桶,嗅觉好像要麻痺了,开口都嫌吃力。

「……王阿姨,您这是?」

「啊?这个啊!这个是鸡肥!」

王阿姨咧嘴一笑,文年只感觉要完——

王阿姨:「送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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