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亵渎龙体,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白术将一张轻便的松木桌子推到了房子中间,用三床厚实的棉被遮住了地板的空洞,将地下三层的冰寒之气阻隔,然后一点点的放松铁锁链,龙体渐渐躺在了桌子上,像一块砧板上的肉。
地下二层温度适中,不冷不热。
很快,龙体开始解冻了。
正德帝的遗体做过排毒脱水防腐,所以他的尸体看起来比生前要瘦小一些,三十一岁去世,已经迈入中年,但此时的龙体看起来就像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
他的脸上已经形成了尸蜡,尸蜡填平了因脱水而产生的皱纹和沟壑,所以看起来光洁细滑。
他的尸体保存的如此之好,看起来甚至不像个死人,只是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就像打太多肉毒杆菌和玻尿酸的演员,面部僵硬。
死亡,让正德帝逆生长,击败时光,让即将中年油腻的他成为了少年的模样。
白术将一个镯子般的特制铜环卡在正德帝的咽喉上,也用一根锁链穿过铜环,拴在地板的地锁上。
然后再用木桌上两个木制卡扣,扣住了正德帝的脚踝。
做完这一切,她看了看西洋怀表上的时间,化冻了约五分钟,搬了张椅子,坐在桌子旁边,对着龙体喃喃说道:
“我这次去了山东曲阜,传闻那里出现一起死者下葬之前突然踢棺材板的奇事。跟你的症状特别相似,所以,我日夜兼程赶到曲阜。”
话音刚落,龙体的双手有了反应,咔嚓咔嚓发出关节活动的声响。
白术似乎很熟悉这一幕了,一点都不害怕,叹道:
“可惜我还是来晚一步,死者被一个游方道士当成旱魃斩妖除魔给烧成灰烬了。”
蓦地,龙体从桌子上坐起来了,就像野兽似的张大嘴巴,朝着白术咬过去!
哈!
可惜龙体脖子上的项圈将他套住,双手双脚皆被牢牢束缚在座子上,正德帝只能坐在桌子上扭来扭去,锁链晃得哐当响,就是无法靠近白术,像一条案板上的鱼。
正德帝居然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已经死了,骨骼和肌肉却像被宰杀过的鱼一样,明明已经被掏出内脏,死透了,却依然有反应,还能蹦跳。
“你好大的口气!”
白术捂着鼻子,拖着椅子往旁边退了一步,“太臭了,这次我要往你嘴里放一些香料才行。我给你讲,这次去曲阜还是有些收获的,寻找你不得好死的原因……”
原来,正德帝死的突然,白术不相信他是暴病,便设法将他的尸体盗出,冰镇在白府冰窖里,本想解剖他的遗体细查,不料龙体出现类似尸变的反应,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对于这种异相,身为大夫的她想查出是有人故意投毒,还是天灾瘟疫所致。
白术辞官出宫,这一年都关注大明各地尸变的传闻,一个个去求证。
终于,她找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山东曲阜,有一个来自扬州的行商,行商的足迹踏遍大明,靠着赚货物差价致富。
行商带着儿子来曲阜做生意,突然吐血暴亡——这和去年正德帝正月祭祀时的病状一模一样。
夏天天气炎热,尸体容易腐烂,行商有钱,儿子又孝顺,当即就重金在曲阜买了大量的冰块保存父亲尸首。
在做了七天七夜的水陆道场法事之后,才把死者从冰棺材里抬进木头棺材,准备下葬。
棺材抬到挖好的坟地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棺材里发出咚咚的声响,好像有人敲棺材板。
死者儿子是个大孝子,听到棺材里的动静,以为父亲死而复生,不顾做法道士们的阻拦,撬开了棺材板救父。
但是棺材只开了一个口子,父亲就往里头缩,好像怕光。
大孝子伸手去安抚父亲,却被父亲一把抱住脖子,半个身体都被拖进了棺材,活活给咬死了!
大孝子被咬死之后,父子两个的尸体都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变成了见人就咬,又畏光的怪物,幸好道士们有些武艺,将父子尸体绑在床上不得动弹。
尸体没有呼吸,尸身也没有腐烂迹象,白天畏光不动弹,夜晚就像猛兽一样挣扎嚎叫,见人就咬。
这是狂犬病的典型症状,只是发病的载体从活人,变成了尸体。
山东这个地方有个特殊的习俗,那就是每逢干旱,便挖掘坟头有青色的新坟,在烈日之下掘开棺材,拖出尸体,打旱魃的习俗。
旱魃,就是不腐的干尸。
魃,在《诗经》和《山海经》里称为制造干旱的妖怪。
如果打开棺材,尸身未腐,就被认定是旱魃,会被砍成几块焚烧祭天,以祈求大雨降临。
这个带有巫术色彩的仪式,叫做打旱魃。
刚好曲阜今年夏天遭遇大旱,道士说皆因这对父子的尸体变成了旱魃作祟的缘故。
于是,道士起坛做法,将父子两个剁了焚毁,打旱魃。
因这是山东延续千年的传统,且行商父子是外地人,在本地无人为他们说话,百姓乞求下雨,官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道士打旱魃。
凑巧,做法次日天降大雨,解决了曲阜的旱情。
如今这个道士因打旱魃除妖求雨成功,在曲阜已经被当成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白术赶到曲阜时,父子两个尸骨已经化为两坛骨灰。
白术无奈,只得给了道士钱财,要道士将过程详细讲来。
白术定定的看着桌上扭动的龙体,“你去年死在初春,天寒地冻,尸体便没有立刻起变化,但只要一暖和,你就会复苏咬人。这个行商在夏天死去,由冰块冰着的时候也没有变化,由此,我大概可以推断,在寒冷中尸体不会发狂犬病,和正常死亡一样。”
“这是第一个收获,第二个收获,就是被得了狂犬病的行尸走肉咬过之后,受害者遗体也会染上狂犬病,一旦传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龙体丢失一事已经泄露,我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把你当做旱魃一样烧掉。”
“你放心,我身为大夫,从来不信什么鬼神妖孽之说。人死不能复生,人可以生病,难道尸首就不可以吗?病症和狂犬病类似,或许是一场新的瘟疫?或许有人刻意投/毒?瘟疫的源头在那里?谁害得你连死亡都不得安宁?我都会查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大明古风言情+非末世丧尸元素。明朝版本的生化危机~一切都有科学解释,不搞封建迷信,医学战胜疾病,正义战胜邪恶,满满的求生欲,审核员不要再锁章节,一天锁三次申请解锁等一天真是崩溃。这个脑洞很早就想写了,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抓心挠肝的想讲这个故事啊。
第10章 薛定谔的初夜
白术今晚来看龙体,是有两个意思,第一是我打算烧了你,毁尸灭迹。
第二是我要找到你不得好死、变成行尸走肉的原因,如果是人祸,我就为你复仇,如果是天灾……那么麻烦就大了。
狂犬病在活人里是不治之症,典型病症是害怕阳光和流水,就像疯狗,见人就咬,被咬的也会感染此病,只能等死,哪怕五百年后现代医学也对这个病束手无策,一旦感染,基本上百分之百的死亡率。
如果狂犬病在死人之间传播呢?
那么离生灵涂炭、百鬼夜行的噩梦场面就不远了,地狱在人间。
目前白府有沐朝夕带着一百个锦衣卫监视,白术不能明目张胆的燃起火堆,哪怕把龙体拖到一个房间用火点燃,锦衣卫也会救火,到时候发现一具烧了半截、来历不明的尸体,她刚刚脱离嫌疑,就又要被人怀疑。
东厂和锦衣卫都要查她。
白术只能先把龙体吊进冰窟里冷藏起来,把锦衣卫支开再行动。
所以,她轻而易举的同意了前夫把牛二送到国子监读书的决定,牛二这孩子不会说谎,别把他卷进来。
地窖恢复原状,白术穿着沐朝夕的衣服回到房间,打开窗户,排出迷人的暖香,脱下衣服,故意一件件的扔了一地,跳到已经冷了的水里,打着哆嗦洗净淡淡的尸臭。
然后,她穿上寝衣,故意把领口扯开,躺在昏迷的沐朝夕旁边。
浴房的竹塌很小,是用来更换衣服用的,不是用来睡觉。
沐朝夕人高马大,一个人躺着刚刚好,两人要同时躺下,必须贴着身体,交颈而眠。
白术有洁癖,不愿意碰到陌生人,尤其是脱到只剩下一件短裤的男子。
竹塌太小了,她辗转反侧好几个睡姿,都会碰到他。
仙人跳没那么容易。
忍一忍,睡着了就好。
可是不行,白术闭上眼睛好一会了,始终无法入睡,枕边就像一个人形火炉,烤的她口干舌燥。
白术瞧着第一缕天光透过窗户射进来,这一夜要过去了。
索性,她用尽全力,将沐朝夕狠狠一推。
沐朝夕从竹塌跌落在地板上,这一跌摔的可不轻,连续在地板上滚了几滚,直到撞在浴桶上才停止滚动。
此时药性也差不多了,沐朝夕捂着撞疼的头缓缓醒来。
白术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装作是沐朝夕自己滚下来的样子。
沐朝夕做了一晚不可描述的梦,此时半梦半醒,如梦似幻,瞳孔收缩,焦距,定在身下散乱的衣服上。
他的袍服和白术的衣服纠缠重叠在一起,粉红色的主腰甚至就挂在他的靴子上!
而竹塌之上,白术鬓发散乱,衣领大敞,半遮半掩,还露出两截光洁的小腿,柔软白皙,于脚踝处交缠,就像两条小白蛇。
他努力挖掘着记忆,最后的记忆,就是其中的一条小白蛇缠着他的腰间,将他勾到折腰,接着是一吻。
很甜的一吻,甜到他现在砸吧一下嘴,都能尝到一丝甜味。
可是后来的事情……
沐朝夕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说梦境吧,白司药穿着半敞的寝衣,就在这里躺着,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不认账吧?
可说现实,沐朝夕实在记不清昨晚的细节了,就像做梦似的,梦中无比清晰,但是大梦一醒,就像潮水抚平了沙滩,除了个几个贝壳,啥痕迹都没有了。
沐朝夕觉得,他昨晚又没有喝酒,记忆力再差,总不会忘记男人的第一次吧!
互相矛盾,沐朝夕觉得头疼,起身用浴桶里的凉水洗把脸。
这下清醒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记忆在一吻的那一刻断裂。
我不可能忘记初夜是怎么发生的——我连昨晚初吻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正思忖着,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乘着天还没大亮,无人瞧见,你穿上衣服赶紧走吧。”
沐朝夕转身,见白术一副娇软无力的样子(其实是一晚没睡太累了),侧身曲肘,散乱的头发披散而下,遮住了领口。
“这个竹塌睡得我腰酸腿疼,还是床上舒服。”白术眯缝着睡眼,缓缓起身,扶着腰,慵懒的走到隔间的卧房,倒在床上。
一副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的样子!
沐朝夕自行划重点,在“腰酸腿疼”上画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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