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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昜的眼里,上小学是很容易的事,他是一名中学教师,往小学送一名学生,还不是多说几句话的事吗?然而,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
水昜先带柏云去了站前小学,门卫室外边立了一块黑板,上面写着招生办公室几个大字,几名女老师在聊天。
水昜一进去,有的老师就认出他来了:“这不是运动场上最能嘚瑟的那个指挥吗?”
“可不是吗?把嗓子都喊哑了。”
“看他挺年轻的,有这么大闺女了?”
“别瞎说,也许是他姪女或外甥女啥的呢?”
水昜很有礼貌地说:“假期也没休息,还忙着招生,辛苦啦!”
“你是四中的吧?我在运动场上见过你!送孩子上学啊?”一个老师搭话道。
“是的!送我妻妹来上学,去年就应该来,错过时间了,毛岁都9岁了。”水昜彬彬有礼地说道。
“妻妹?”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对这个称呼有些茫然地自语道。另一个中年老师说:“就是小姨子,人家是中学老师,用的是文言。”几个老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带户口本了吗?上的是哪个育红班啊?”一位戴眼镜的,象是领头的老师问道。
“哎呀!还真没带户口,也没上过育红班,咱们都是当老师的,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报上名吧!”水昜恳求道。
“中小学是分学区的,你当老师还不明白这个规矩吗?”
“我们就是这个学区的,她姐就是这个学校的。四年一班的,叫柏雪,哦,不对,原来叫柏丽华,去年改的名。”
“那你说说她户口是哪个委的吧!”一个老师通融了一下说。
“铁北管区红旗委二组。”柏云口齿清楚地替水昜答道。
“红旗委?那可不是这个学区的。这个学区是站东委、站西委、站前委、科研委和健康委。”戴眼镜的老师说。
“还有铁路委。”那个年轻老师补充了一句。
“呆着你的,铁路委和育新委上铁路小学。红旗委属于城乡结合部,应该上獾子洞小学。如果在咱们学校上过育红班才收呢。”戴眼镜老师抢白道,“你这个小姨子学区不对,又没上过站前小学育红班,我们不能收。”
“獾子洞是农村户口,归苇子沟公社管,红旗委是城镇户口,归铁北管区管,领粮都在11粮店,这一点可不能混淆的。我知道学校经费都紧张,没上育红班,我可以补交学费嘛。”水昜挑明了说。
“是交两个钱的事吗?你也太小看我们站前小学了,是因为你没受到学前教育,上学后跟不上教学进度。”戴眼镜老师提高了声调说,显然是被水昜揭穿了而不满意了。
水昜对这种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最为不耻,见她提高了声调,也不客气了,说道:“教育局划学区的文件我也知道,前面的大前题是实是求是,就近入学,獾子洞离红旗委有八里地,离这里只有二里地,你把一年级儿童撵出八里地上学,于心何忍啊?当老师起码要有仁慈心,你这么刁难学生,以后会自会恶果的。”
那个戴眼镜的老师也不让份:“你以为你是谁呀?动不动就教训人,中学老师就了不起呀?这里我说的算!这个学生我就不收,愿哪告哪告去!”
其他老师叫她王校长,劝她别生气。懂事的柏云见状说:“姐夫,咱们走吧!这个学校请我我都不来了,校长都这么横,老师说不定多凶呢。咱们走!”
水昜见惹怒了校长,知道没有余地了,后悔先前说出了柏雪的名字和班级,不然,他还会损这个校长几句。见柏云拽她走,便驮上她回家了。
到家里柏莉说他不应该跟人家发脾气,柏云替姐夫说话了:“那个校长象个老妖婆,我姐夫训她训的好,把她差点气疯了,我姐夫真有水平。”
柏雪说:“姓王的不是校长,是副校长,管纪律卫生的,整天毽毽的,最烦人,我们都骂她四眼狗。我们校长是男的,可有水平呢,说话象我姐夫似的,一套一套的,出口成章。”
“站前去不上了,下步怎么办呢?”水昜在思索着,柏莉出主意说:“去西四吧,虽然远上一里地,和爹妈上班走一条道,你还是找找认识人吧!别再报懵去了,别再弄砸了,不行就花点钱。”
水昜也反思了自己的过错,首先是把这事看简单了,其次是高估自己了,第三是说话冲人肺管子了,如果好好说,还有机会找校长。曾子曰,吾日三省身,水昜能反思自已的过错了,是一大进步,他体会更深的是世间没小事,三思而后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不再出马一条枪了,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他等到了教师返校,在学校里打探谁和西四小学有关系。教导处的常青和西四小学的校长是同学,带他去了一趟,事情很顺利地办成了。水昜给他买了一条大生产烟做答谢,他百般推迟,最后掰开了,一人一半才收下。
这件事办成了,不由让水昜对旬子的《劝学》中“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而善假于物也。”有了深刻地体会,通过这事,他爱上了古典文学,开始集中精力研究古汉语了。
他在岳母拿回的破烂里发现了几本线装书,一问,是从造纸厂破烂垛里翻出来的,是要打纸浆的。他告诉她,以后见到这样的书都拿回来,他花五毛钱一本买。
柏云背着水昜给她猜谜语得来的书包、文具盒和笔本,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可是,第三天就被老师撵回来了。
水昜这次吸取了教训,直接去找老师了。那个女老师姓阴,说柏云什么都不会,上一年育红班再来吧。
水昜央求她说:“我岳父家是工人家庭,不知道培养孩子,就知道让她在家收拾屋子扫地擦桌子了。这孩子干活是好手,啥活都会干,你留她给你干活吧。我和她姐都是老师,没啥能耐,就想借咱们当老师的一点光,她都九岁了,明年上学就太晚了。我和他姐商量了,就让你给她补育红班的课吧,这是20元钱,你拿着。”说完就把钱塞进她的兜里,转身就走。
阴老师撵了两步,在后面喊:“你明天让她来吧!”
“哎!谢谢您啦!”水昜为自己终于办成了这件事而高兴。经过挫折的柏云,激发了学习的自觉性,竞成了全班学习第一名,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