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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嘉庚眨眨眼:你真的是那个我认识的李赫南吗?
好了,过时不候。李赫南坐直身体,给自己倒了杯茶。
黎嘉庚吁出一口气:这才对。
过了一会又问:不对,刚才为什么掐我脸?
李赫南隔着氤氲茶雾看向他:因为你刚才看起来特别好掐。
妈蛋!如果是原来,黎嘉庚肯定会顺嘴接一句:你再试试,还能掐出水呢!
但是现在,他已经接受教训,要慢慢来,不能冒进,面对对方明目张胆的调戏,他暂时压下了无时无刻不翻搅在心中的狂言浪语。
第25章
这顿饭吃的,可以说是极其艰难了。
一个一心想要展现温柔细腻恨不得把言谈行为全都化成和风细雨好彻底洗去那天的口不择言,另一个则苦苦压着步调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生怕再惹对方反感,所以李赫南给黎嘉庚加一筷子小虾球,黎嘉庚就赶紧给李赫南舀一勺绵绵冰;李赫南说这里灯光很好,你看起来和平常不一样,黎嘉庚就哈哈一笑说是吗?我今天用了新的气垫,八小时不脱妆;李赫南伸手过来说:你嘴边沾上东西了,我帮你擦。,黎嘉庚赶紧用袖口一抹嘴:隔着煲仔呢你别再烫着,我自己来!
你看,黎嘉庚既有把光风霁月变成淫#词秽#语的天分,也有把暧昧情愫砸成社会主义兄弟情的重锤。
两人都执着的按照自己的步调前行,至于吃进肚里的是什么,没记住,也不重要。
出得餐厅已是漫天星斗,沁凉的空气令两人神清气爽,李赫南掏出烟盒,顺手递给黎嘉庚一根。
黎嘉庚接过烟:我忘了今天不是周末,早知道就不聊那么久了。来的时候停车场还停满了车,现在只剩李赫南那一辆,餐厅的大门在他们刚步出台阶就换上了打烊的牌子,可见他们这餐饭吃得有多不识趣,加上点菜时那一出,上了黑名单也未可知。
你赶紧走吧,我自己打车回。黎嘉庚手里夹着烟催促李赫南,他俩的住处在截然相反的方向。
买单就没抢过你,怎么还能不送你回去。李赫南的语气不容置疑,说着他用手拢着把烟点着。
别费那劲了,按照你平常的作息,这个点都该在床上了。
黎嘉庚拿着烟凑过去刚要接火,对方铛的一声把打火机盖合上了,模糊的黑暗里,对方的眼珠幽亮幽亮的。
李赫南看着他,徐徐开口:不费事,主要是我想送你。
一阵风吹过,清冽的古龙水味混着烟草刚被点燃的味道钻进黎嘉庚的鼻腔,也不知是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还是沁爽的味道,后者心里打了个激灵,感觉从后脊梁到天灵盖的毛孔都张开了。
不是要点烟吗?来。李赫南把点燃的烟叼在嘴里,朝他一努下巴。
像受到蛊惑似的,黎嘉庚含着烟就凑过去了,李赫南用力吸了一口,令烟头火光更炽,黎嘉庚偏着脸,在烟头相接的瞬间,他嗅到更浓烈的专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男人之间的对火在他们这个圈子是有另外一种含义的,可以引申为一切亲密行为的前奏但是李赫南肯定不懂,所以你别给我瞎想,按捺,按捺!
黎嘉庚眼观鼻鼻观心,镇定自若的在两支香烟烟头交接的刹那狠吸了一口,但是他的心跳得狂乱,烟头的红光一明一灭间由一点变成了两点,随着袅袅烟雾四下挥散,黎嘉庚抬起头,朝天呼出一口长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任务。
你刚才偷看我了吧?
黎嘉庚一口气没吐完,李赫南的声音忽然贴着耳朵传来。
咳咳咳!
别以为仗着睫毛长我就没看到。李赫南还不罢休的补上一句。
是看了啊,看你为什么老把扣子扣那么严
想看我的脖子?
黎嘉庚转了转眼珠,算是默认。
人就是这样,什么东西越遮掩就越引人注意,李赫南每次出现不是穿着高领衫就是系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刚好卡在喉结下面一点,偏偏这人的脖颈线条又生得该死的好看,尤其每次喝水,吞咽,甚至刚才极近距离下接火的时候,那颗喉结很明显的上下起伏,黎嘉庚借垂眼低头的动作确实盯了一小会。
有时候,好看的第二性征可是比直白的雄鹰展翅还要撩人。
李赫南再次勾着唇角靠近,夹着烟的手抚上自己的领口,看样子像是要解开纽扣似的,黎嘉庚的视线一时找不到重点了,无论是白皙修长的手指,还是浮凸有致的颈线,都令他感到口干舌燥,他不自觉的咬住了嘴唇。
注意到他的情态,李赫南矜持的表情终于化开,荡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比划一晚上的刀光剑影到此刻才终于打到了实物。
就不给你看。说完,他弹掉烟灰,拉上黎嘉庚朝停车场走去。
坐到车上,黎嘉庚迟钝的感到自己被耍了,他羞恼的转向李赫南,企图为自己扳回一城:你知道那样接火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你说说。
怎么不说了?
我感觉这又是一个坑。
哈哈哈!李赫南笑着将车驶出停车场。
夜幕低垂,只有两边的路灯倏忽划过,车速快时,窗外就形成了一道道连续的光幕,两人都很安静,李赫南专注开车,黎嘉庚专心的盯着窗外。
开过这段快速路后,李赫南问道:你画画挺好的啊?
啊,那个啊。只这么一会功夫,黎嘉庚就忘记了刚才恼羞成怒的事,又恢复成了人畜无害的样子:小时候爱画画,但没正经学过,也就画点简笔画的水平。
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到现在还停留在丁老头的阶段。
丁老头?什么梗?
李赫南挑眉:不是吧?难道我和你有代沟?
黎嘉庚的身份证倒是在李赫南那保管过两天,但是那时他只注意住址了,并没仔细看证件号码,所以对于黎嘉庚的年龄印象也比较模糊。
但是如果对方和王贺文是大学情侣的话,嘉北比自己大一岁,比王贺文大三岁,那么自己应该只比黎嘉庚大两到三岁,虽然说三岁一代沟,但这说法毕竟夸张,哪至于。
就是从前有个丁老头,他借我俩弹球,他说三天还什么什么的,按照这个口诀画小人。你没听过?
黎嘉庚好笑的摇摇头:继续啊。
哈,我不记得了。李赫南看看他,状似不经意的问起:你是哪年的?
黎嘉庚说出一个数字,李赫南大惊:你比我小这么多?!
黎嘉庚揉揉鼻子,至于这么吃惊吗?我小学,初中都跳过级,这不是很正常?
正常吗?李赫南又用力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神童啊。
你可别这么说!神童个屁啊!哪个神童混成我这个鸟样?工作三天两头就丢了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唉,可能就是有点小聪明吧,我妈说我小时候学什么都快,所以前期跳级有点猛,后来吧可能就是觉得学东西太容易了,就不爱用功了,当初考上那个大学我家人都挺失望的,他们可能觉得我该考个北大清华什么的。所以啊,聪明也没用,后劲不足,也不是什么好事。
很少和别人解释这些,黎嘉庚的脸有点红,他把车窗打开一点让风透进来,李赫南见状便把车速放缓。
挺好的。李赫南忽然道。
什么挺好?黎嘉庚闻言坐直身体。
你现在的状态。
自由散漫的状态?
也可以这么说,不是每个成年人都需要在鼻子前挂一根萝卜拉磨似的往前走,有初心,就坚持,没有,就去找,没找到,就甭着急。
黎嘉庚在心里默念这番话,半晌,他问:你还在坚持你的初心吗?
李赫南笑了,忍不住又想去摸烟盒,但是现在是在车里,吸烟不太好,便作罢:我哪有什么初心,不过赚钱糊口的商人。
黎嘉庚脱口道:你是不是想开私人宠物诊所?我看你朋友圈里都是给小动物治伤。
那个啊。李赫南习惯性的应了一句,之后就半晌都没有下文,黎嘉庚奇怪的朝旁边望去,李赫南的轮廓偏于硬朗,尤其侧面,安静不做表情时像一尊雕塑,若是皱起眉头,眉骨会格外突出,就像此刻这样。
黎嘉庚突然想到嘉北的那句话,至于他为什么弃医从商,还是由他本人告诉你吧。
自己是触到什么逆鳞了吗?
心里正忐忑,只听李赫南接着开口了:和见猎心喜一个道理,看到患者就手痒,毕竟医科读了太久,已经成习惯了。
黎嘉庚也没再多问,只是应了声:哦。
第26章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时,李赫南不顾黎嘉庚的反对,坚决要把人送到楼门口。
那我上去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黎嘉庚一条腿已经迈出去了,没听到李赫南的回应,他扭回身来,只见后者眼睛亮亮的注视着自己,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如果说自己忘记了什么事,那就是晚安吻了。
但今天除了点烟借火,都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贸然吻一下,有点太怪了。
黎嘉庚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犹豫起来。
恰在此时,车外忽然卷起一股风,冰冷的空气灌入车厢内,把两人都吹得一哆嗦。
现在是二月底,虽然已经立春,但在北方城市,晚上的温度和春天一点边都不挨着。
阿嚏!李赫南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对不起!黎嘉庚赶紧把脚收回来,把车门砰的一声合上。
阿嚏阿嚏!李赫南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冻着了?都怪我,路上开什么窗户啊黎嘉庚很自责。
等这一阵喷嚏结束,李赫南松了口气,除了眼睛仍然晶亮以外,鼻头都被他捂红了,再开口,声音恹恹的还带一点鼻音:没事,你上去吧。
黎嘉庚不放心:别是要感冒吧?你家有药没有?回去就赶紧喝一袋感冒冲剂,还有,多喝热水。
他也是情急,都忘了对方的老本行是什么了,这些还用他叮嘱?
但是李赫南又揉了揉鼻子,声音闷闷的:好像没有感冒冲剂,怎么办?
一向强势的人偶尔露出脆弱,是千金难买的一幕,黎嘉庚望着他,一时呆住了,竟不知该说什么。
李赫南吸了口气,主动示弱: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喝杯热水?
可以,当然可以!
把车停好,李赫南把大衣拢紧:确实有点冷啊。
其实也还好,他们开车的就是没有咱们赶地铁的禁冻。
黎嘉庚心想。
主要是今天实在太晚了,你不常晚上出门吧,再说你这外套也薄,样子是好看,但不抗风啊。黎嘉庚顺着他的话,两人加快脚步朝楼门走去。
把这尊大佛请进家里,不及换鞋脱衣黎嘉庚先跑去厨房烧热水。
李赫南独自站在门厅里,慢悠悠的解下大衣和围巾,捋整齐后在衣帽架上挂好,找出白天刚穿过的那双拖鞋换上,把自己的鞋放进鞋架里,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就像已经做过千万遍似的。
他踱到客厅里,四下环顾,房间还保持着自己下午离开时的整洁,他松了口气,在小沙发里坐下,再看他本人,除了鼻头还有点红,哪里还有刚才弱不禁风的样子。
厨房那边传来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不知黎嘉庚在翻什么,李赫南有点坐不住,想起身去看看,但挣扎了一下没有动。
听声音黎嘉庚似乎一次打开了三只抽屉,但只合上了两只,期间动了若干塑料袋,他想拿什么?拿完东西塑料袋有没有封好口?
冰箱门又响了,李赫南觉得不妙,只是倒热水而已,开冰箱干什么?
黎嘉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感觉好点没有?我没找到感冒冲剂,但是听说红糖水也管用暖胃
那特么是暖宫吧?
不过不重要,反正不管热水还是热红糖水,重点都在一个热字当然柠檬水更好,维生素c是好东西不过,还是不重要,反正自己只是一点点变应性鼻炎而已,乍然接触冷空气导致的鼻腔不适,症状微弱得连抗组胺药物都用不着。
热水烧开了,不一会,黎嘉庚端着热气腾腾的一杯东西出来了,一路走来踢飞了一只小方凳,碰掉了冰箱门上的温度计,还把过道的小门帘撞歪了,滚烫的杯底直接印上木制茶几桌面,放下的时候还溢出几滴水渍李赫南盯着那只杯子,仿佛已经透过杯身看到桌面上被烫出的一圈凸起的热痕。
快,趁热喝!驱寒!黎嘉庚双手缩回来赶紧捏住耳垂。
李赫南耸了耸鼻子:这味闻起来不像红糖水
嗯,我还放了几片老姜,也是驱寒的。
李赫南垂死挣扎:你在家会开火做饭吗?家里怎么会有姜?
嗷。黎嘉庚点点头,因为着急弄这杯东西,他的外套和围巾都还没来得及脱,脸蛋被热得红扑扑的,额头还挂着一滴汗,随着他点头的动作,汗水滑下来,他一边脱衣服一边答道:我不开火啊,这个姜是放在冰箱冷藏室去异味用的。
少顷,他意识到什么,脱衣的动作停下来:我闻过了,没坏,你要是介意我就倒掉重新
不,不介意。李赫南赶在黎嘉庚伸手前握住了杯子把手,谢谢。
黎嘉庚把外套和围巾随手丢去一旁,在李赫南身边挤着坐下,小兴奋的看着他一点点喝掉自己兑的老姜红糖水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