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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如此,江霞萍现在住着的那几间房,全都被柳小文收入囊中,后来的盈利可想而知。
柳沄沄昨天来的时候注意到现在已经是五月了,书中江霞萍第一次出现,是在这一年的六一儿童节那天,她举着菜刀冲进托儿所,非说别人偷了她的孩子。
柳沄沄大概记得,当时距离她和孩子出事,好像过了一个月左右。
她算了算时间,连忙赶往大杂院。
刚踏进后院,就恰巧碰上了回来取东西的沈穗莱,她便找了个理由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套出了江霞萍的去向。
沿路的车站太多,回程的路线也不止那一条,正当柳沄沄一筹莫展之时,倏然想到后来江霞萍她丈夫经常把车停在一个公车站附近抽烟,有一次还差点点燃了旁边的草丛。
全市有那么多站点,直觉告诉柳沄沄,那一站应该就是正确选项。
幸运的是,在她赶到这里的前一站,碰到了两位正在巡逻的公安同志。
她谎称自己在车站听到了有人商量怎么偷孩子,那两人听了二话不说直接带她一起往这里赶。
这几年市里常有拐卖孩子的案子,谁听了都不敢大意。
也多亏他们一路加速,要不然从这附近的一条小路穿过去就是火车站,一旦错过后果不堪设想。
柳沄沄回过神来,忙把面色苍白的江霞萍扶到树边,等看她脸色稍好一些了,才一起坐上回大杂院的公车。
“谢谢...”
一路上,江霞萍反复嗫嚅着这两个字,等车到站时,才无声地流下两行泪。
柳沄沄本是想直接从车站回家的,她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虽说留了字条,但再怎么说也是大病初愈,柳家父母少不了挂念。
但她又不免担心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江霞萍,能不能独自把孩子抱回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送他们回去。
“大姐,孩子找回来就好,你一个人带孩子难免有疏忽,这很正常,再说谁知道那些人这么歹毒,竟然还是合起手来做坏事,这不怨你,千万别因为这事怪自己。”
快到大杂院门口的时候,柳沄沄刻意提醒了一句,她知道江霞萍最好面子,哭得这么狼狈地从大门走到后院,不知道又能惹来多少谣言。
听她说完,江霞萍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慌乱地擦擦眼泪,清了清嗓子,挤出尽量自然的笑意:“妹妹,今天太感谢你了,请你一定要进来喝杯茶,这是孩子他爸从外地带回来的,味道特别好!”
恢复了常态的江霞萍热情起来非同常人,不顾柳沄沄再三推让,一定要把她请进屋里喝杯热茶。
“哟!江大厨师不是劳模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会儿还不到人们下班下学的时候,院子里除了各家的老人,就剩几个还没找到工作的年轻人。
江霞萍厌恶地瞥了一眼齐家的两个儿子,挡在柳沄沄身前啐道:
“你娘真是可怜,困难的那几年年三十儿,要被全家老少爷们儿推出去,到各家挨个儿讨肉馅饺子,现在生病住了院还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到,我要是她,真恨不得当初把你们几个玩意儿都扔了!”
这条路江霞萍走了不知多少次了,哪次碰到那兄弟俩不都是被无视,今天要不是看到她带着个这么漂亮的丫头,他们才不会凑上来讨嫌。
被说到痛处的两个青年面红耳赤地想了半天粗鄙的骂词,许是还想着在柳沄沄面前留个好印象,追着跑了几步,到了后院门前来了个急刹车,又转回去生闷气了。
江霞萍把后院的门锁好,带着柳沄沄进了自己屋。
跟着折腾了快一天的孩子在小床上酣然入睡,江霞萍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反复确认过屋外没人,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红布里包着一个还带白棉纸的饼茶,她从中小心翼翼地夹出来一块儿,放进茶杯里。
“妹妹,你就是我的贵人,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柳沄沄接过茶杯,也没有扭捏,爽快地应道:“好!以后我就住在这儿了,咱们之间多关照!”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去找这对母子之前,她曾去柳家的那四间房瞧了一眼,里面都摆着不多不少的几样杂物。
再结合沈穗莱难言的神情,她也大概能推断出江霞萍想要占房子的小心思。
她还没有自报家门呢,就说了这么一句。
好在江霞萍忙着放茶叶,没有太注意,只提取了几个关键字:“你说你想住这儿?那太好了!我这几间和朝南的那几间你随便挑!”
面对如此兴奋的语气,江霞萍组织了好一会儿措辞,才接道:“朝南的那几间其实...”
“那几间的确不是我的,但你别担心,你的租金我包了!”
江霞萍锁好柜门,豪爽地起身拉住她的手:
“那房子主人现在是个独生女,有啥了不起的?你放心,在这院子里,没人能比我更不讲理,你看中哪间,我都能帮你要来!”
没穿书之前,柳沄沄也算是伶牙俐齿的,但现在就是给她再装十个脑子,她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回应。
她脸上漫溢的尴尬也许有些明显,江霞萍还以为是自己太好客把对方吓傻了。
正想缓和气氛,就听到有人敲院门的声音:“沄沄!柳沄沄!你在里面吗?沄沄!”
拍门声不断刺激着江霞萍的记忆,她总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在手里牵着的姑娘应声的同时,大脑为她甄选出了正确答案:
这名字,不正是昨晚沈穗莱回来所说的那位独生女吗?
第5章
◎老字号◎
一时间,两人谁都想不出来该说什么。
床上醒来啼哭的孩子适时缓和了气氛,柳沄沄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试探道:“萍姐,要不,你先去哄哄孩子?”
“啊...好...那,你先去开门...”
江霞萍语无伦次地接着,转过身去抱孩子。
听到院门被打开后才回过神,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送回小学补补课,懊恼地对着院外自言自语,“我怎么就没能少说几句呢...”
柳沄沄刚打开院门,就被母亲一把抱住,为数不多的几个看热闹的人见她出来,又向后退了几步。
“你的病还没好全,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
柳夏英见女儿没事,忍不住怪道,她中午下班回去后,看到桌上的纸条都要急疯了。
她昨天还以为女儿就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搬来这里,没想到今天回去一看,房间里的行李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妈,我没事儿,我不是计划着过两天就搬过来吗?提前过来收拾一下。”
院门离江霞萍的房子不远,旁边又有几个观望的人,柳沄沄把父母拉到大杂院外,找了处没人的地方轻声安抚道。
“这地方环境太不安全了,院子里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我们实在不放心你搬过来!”
柳沄沄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拐角处就来了两个人。
“就在这儿等着,她今晚肯定会回来。”
“妈,她要是不和咱回去咋办?”
“她是你媳妇儿!都离两次婚了谁还会要她?也就是咱们家,不嫌弃她后来还和别人结过婚,我今天就不信等不到她!”
这会儿胡同里人还不多,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柳家夫妻全部听去,这下不论女儿有什么理由,他们都得把她带回家。
“沄沄,你没看见吗?他们手里还拿着棍子,这万一要是动起手来,把你误伤了都没处说理去!”
三人已经走出了胡同,柳父还在不停地念叨。
快走到站台时,一路沉默的柳沄沄停了下来。
“好了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今天一定回家去住,但我想带个朋友一起回去。”
“行行行,只要你不住在这儿,带全班同学回去都行。”
心有余悸的夫妻俩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把女儿从这儿带回去,她想折腾什么都行。
“那行,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学校找她,等她下了课就一起回去。”
柳沄沄指了指不远处的学校,又再三保证了半天自己晚上一定回家,才把两人送上公交。
学校的下课铃按时响起,她趁着学生涌出学校时混进教学楼,又打听了一下音乐老师的办公室,快步爬到四层。
“沄沄?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听到敲门声,沈穗莱讶异地起身迎道。
上午她回大杂院取教案时,两人打过一次照面,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她觉得对方不像她小叔所说的那么娇气蛮横。
“穗莱姐,我刚才从院子里出来,看到有几个人在院门口等你,我好像听到有一个人姓蔡,我看他们都挺凶的...”
办公室里还有没下班的老师,柳沄沄特意把沈穗莱叫到走廊里。
她才说了一半,就注意到沈穗莱颤抖的双臂和泛青的双颊。
“我过些天打算搬去大杂院,穗莱姐,你今晚如果方便的话,能帮我回家劝劝我爸妈吗?他们不放心我自己住。”
她及时换了个话题,没有让沈穗莱继续溺在恐惧之中。
“我?这...不合适吧?”
如她所愿,沈穗莱的注意转到了她这边。
她这么做,除了是帮沈穗莱先避开她前夫,还有两点很重要的原因。
在原书中,沈穗莱的结局也不算很好,她本是中学的音乐老师,却被第一任夫家所害导致声带受损。
沈家现在的家境一般,却还有一家鲜为人知的老字号饭店。但因为前几年的各种情况,一直处于关门状态。
没人会想到几年后,这家老字号便能再次开门营业。
原本父母后来是想把这间店交给心思细腻的沈穗莱接管的,但彼时她还被前夫一家纠缠,这伙人只要看到饭店营业就会来闹事。
在她心力交瘁时,饭店轻而易举地便被她哥嫂两人占去了。
而她的嫂子,正是柳小文。
自然,在她后来为了躲避前夫而离开西河市后,那几间房子也归给了柳小文一家。
昨晚柳沄沄便推算出来,现在柳小文应当已经在和同为知青的沈穗丰恋爱了,她没心情去破坏两人的感情,只能先从沈穗莱这边入手。
这也是她如此着急要搬进后院的原因之一,柳小文的另一个发家的门路,就是沈穗莱家的那个饭店。
而在沈穗莱接管时期,生意低迷的另一层原因,是没有找到好的厨师。
现在,距离江霞萍荣获西河市青年厨师大赛一等奖,只过去了一年多。
但在原书里,她躺在手术台上,再没能坐上沈穗莱家的饭店开业时留给她的位置。
这两人坎坷的命运,让当时身为看客的柳沄沄唏嘘不已,她不由假设如果自己是原主,一定会和这两位拥有好手艺和好资源的女性互助,共同奔小康。
幸好如今一切都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