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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再次出乎了陆渊的预料,他定定地看着腾耀:你我萍水相逢,你就不怀疑老鳖是被我弄成这样的吗?
腾耀懒洋洋窝在沙发一角,使劲吸吸鼻子:你能把老鳖弄成那样就能把我也弄成那样,留个活口在外面乱说话哪有一劳永逸来得安心。他边说边用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
陆渊很认真地问:也许我看见了你把老鳖的视频传出去,要是再把你也弄失踪,我的麻烦会更大。
腾耀打了个哈气:你真有这种打算也就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了,赶紧叫救护车吧,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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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耀最终也没能睡上觉,二人跟车把老鳖送去医院,巧之又巧地碰上了白天跟随刘老板登门的保镖。
腾先生,保镖看看陆渊,眼里闪过惊艳,然后对腾耀说,我们老板看了您发来的视频,心脏病犯了。
腾耀:他以为刘老板睡觉了没看到视频,因而没回他的消息。
保镖继续说:现在人没事了,您看您是这会儿过去跟老板碰个面还是老鳖那边的事不用您操心,我们会处理好。人是刘老板雇的,出事了自然得他们善后。
腾耀看向陆渊:你跟我一起去瞧瞧?
陆渊微微颔首。
保镖立刻引着二人去刘老板的病房,并派随从跟医护人员去给老鳖办入院手续。路过走廊窗户时,随从向外张望一眼,总觉得此时的夜幕更深邃,仿佛整家医院沉入了死亡的旋涡。他被自己的脑补吓出一身冷汗,搓着手臂快步跑去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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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板住在高级病房区,走廊空空荡荡,唯有他这间单人病房门口站了俩保镖。
再见刘老板,腾耀很吃惊,白天还很有派头的中年人此时苍老许多,撑着他的那股气势散掉了。
刘老板摆摆手,虚弱地说:随便坐吧。
腾耀示意陆渊坐到待客沙发上,他自己拉把椅子坐到刘老板床边:视频您都看过了。
刘老板瞳孔缩了缩,身体不受控制地抖着。
腾耀不想刺激他,但有些话又不得不说,拐弯抹角倒不如开门见山:相信您已经知道令公子和他的同伴那晚经历过什么,失踪的老鳖也已经找到了,您的委托我算是正式完成了。
刘老板急忙说:尾款我明天就叫人给您送过去。
腾耀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就走。
出了病房的陆渊有些意外:这就走了?
腾耀耸肩:不然呢?我是侦探,不是法师,抓鬼降妖这事我可干不来,他委托我查清楚他儿子为什么发疯,我做到了,我们这算财货两清,后面他是要息事宁人还是追究到底都与我无关。
他望向陆渊装着迷惑的双眼,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个很爱管闲事的人?
陆渊不置可否,但腾耀愿意帮他作证,还陪他送老鳖来医院,说明他至少是个很热心的人。
腾耀微微收敛笑意,很郑重地说:有些闲事可以管,有些闲事不能乱管,野楼里那些东西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就算我豁出小命也无济于事。与其纠结怎么对付那些鬼,不如想想怎么阻止作死小青年们再往野楼里钻。
他直勾勾盯着陆渊,直到陆渊说出那句:这个简单。
简单就好嘛,腾耀重新笑起来,那陆哥,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联系。
他塞了张名片给陆渊,舒展着僵硬的肢体晃晃悠悠走出了医院。
陆渊把那张印有万能侦探事务所的名片揣进衣兜,也离开了。
跑完所有手续的随从又向窗外望了一眼,顿时愣住。只见天边泛起了微弱的白光,承载着新一天的生机与希望。难道先前令人胆寒的漆黑只是传说中黎明前的黑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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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腾耀揉着迷糊的眼,抓起了手机,上面有十几条未读信息,是帮他查线索的朋友发来的。
这个女人叫小玉,两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失踪时二十一岁,是本地某大学大四学生,当时在学校附近的公司实习,她失踪那天是周末,室友以为她一大早出门是去上班,但公司周末不开门,所以无法确定具体的失踪时间。
男人叫大军,今年二十八,是某科技公司高管,父母在外地高校任教,家庭条件优越。
至于那颗人头,变形太严重了,无法确定身份。如果你能拿到头骨的话倒是可以通过颅骨复原来修复面貌,从而查出他的身份。
切,我要是跟那人头说借你颅骨用用,你猜他会不会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腾耀把手机往床上一拍,术业有专攻,我还是查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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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画像中唯一的活人,大军,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没急着回家,而是去公司附近的酒吧消遣。别看大军长相平平,但那一身名牌穿着给他加分不少,时不时有穿着暴露的女孩往他身边凑,让他请喝酒。大军来者不拒,笑意盈盈地跟几个女孩打情骂俏。
角落里的腾耀点了杯冰可乐,用勺把可乐里的冰舀出来,放在嘴里喀嚓喀嚓嚼着。
服务生打扮的女孩给他端来一盘冰,边往他杯里加冰块边小声抱怨:你就不能点个沙冰吗,我们的冰块很有限,留着给客人们兑酒用呢。
沙冰不也是冰块打碎的么,我还给你们省了一步呢,腾耀瞅瞅她,看来你们这生意挺红火呀,小老板儿都亲自出来接客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接客呢,女孩瞪他一眼,你自个儿说沙冰什么价儿,和免费的冰块能一样吗,你就是故意来我家占便宜的!
腾耀掏出张百元大钞,豪气地递给女孩。
女孩甩手把钱拍他脸上:你可省省吧,这点钱给你攒着以后当嫁妆。
腾耀厚颜无耻地把钱揣回兜里,散漫地犟嘴:谁说非得是嫁妆,就不能是彩礼么。
女孩冷笑,甩着马尾走掉了。
腾耀颇有几分忿忿,冰块嚼得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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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楼里。
陆渊走出别墅,明明已经雨过天晴,他却仍打着那把半透明的塑料黑伞。嘟嘟摇晃着胖乎乎的身体慢悠悠跟在他身后,两人径直来到后院。
陆渊放目四顾,表情十分严肃:先前只当这宅子里阴气重,会吸引鬼魂在此聚焦,现在看来是我判断错了。
嘟嘟板着小脸,一个劲点头。
你猜,这么大的院子里埋了多少人?
嘟嘟拍打着鳍状肢,一声又一声,仿佛在阐述它内心猜测的数字。
陆渊握伞的手轻轻一拧,轻飘飘的伞犹如上了弦,缓缓飞升至半空,伞体迅速与夜色融为一体,将整个后院笼罩其中。
院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夏夜的燥热亦荡然无存。
扑簌簌的破土声接连响起,一只只手艰难地从地下伸出来,扒开土地往外爬。
一个,两个,三个
偌大的院落,如同炼狱。
陆渊脸色更寒,万千思绪在心里绕了几圈,终究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
第8章
零点的酒吧里,气氛逐渐热辣起来,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在舞池里疯狂舞动身躯,跳不动的中年们端着昂贵的酒,坐在靠近舞池的卡座上欣赏着年轻人的奔放与活力。
仍旧缩在黑暗角落里的腾耀仿佛是个老年人,慢吞吞喝着续杯的可乐。
伪装成服务生的小老板儿往他桌上放了杯啤酒:你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么。
不觉得,腾耀指指吧台另一边的少女,她还喝了一晚上橙汁呢。
人家是女孩子,喝橙汁怎么了!
腾耀笑嘻嘻指着自己的脸:像我这种一晚上被八个男女搭讪的男孩子更要保护好自己。
小老板儿翻着白眼走了,没一会儿又端着果盘回来,好像腾耀是个穷酸的客人,而果盘是他今晚最奢侈的消费。
她把果盘重重放到桌上,借此掩盖她说话的声音:今晚有四个客人请橙汁女孩喝酒,你盯那位就是其中之一。
酒吧请酒不见得要面对面,有些客人喜欢玩深沉,会让服务生直接给对方上一杯酒。大军就是这类人,他从未往橙汁女孩跟前凑过,但腾耀发现他的目光总会状似不经意地从那女孩身上扫过。小老板儿跟腾耀认识许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希望他只是钱多没地儿花,而不是揣了些不该有的念头。腾耀喃喃着端起啤酒抿了一口,微垂的眼帘很好地掩饰住眼底的真实情绪。
小老板儿微微诧异,腾耀很少在外面喝酒,一旦喝了就说明他心情不大好。她忍住去看大军的冲动,内心十分好奇腾耀这次查的是怎样的委托,他可从来都不是会为了顾客的事而情绪受波动的人。
酒吧的喧闹还在升级,橙汁女孩揉揉额角,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她付了钱离开酒吧,大军见状很快也追了出去。腾耀醉醺醺伸了个懒腰,端着果盘从侧门晃悠出去,正瞧见女孩从前面的小路走过,大军鬼鬼祟祟跟在她后面。
女孩明明没喝酒,脚步却有些踉跄,扶着斑驳的墙壁穿行于一条条老旧的街巷,拐进了旧城区。大军锲而不舍紧紧跟随,偶尔有路人看他一眼,他还会报以羞赧的笑容,好像前面的女孩是他闹脾气的女朋友,而他是放心不下醉酒女友的痴情男友。
腾耀叉了块西瓜放到嘴里,边嚼边看地图,他先前就觉得女孩的行进轨迹眼熟,地图上某条被他特殊标记过的路线印证了他的想法再往前两条街便是野楼了。
大军貌似对老城区很熟悉,他不再跟得那么近,一路都绷得很紧的肢体逐渐放松,现在的他犹如一只备受摧残的社畜将要撕掉懦弱的伪装,变身狼人。
女孩有些畏惧野楼的传说,在野楼出现在她视野之后,脚步加快了许多。
大军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在寂静的老街上显得格外惊心。
腾耀握紧吃光的果盘,随时准备给大军来个飞碟削腿。
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面的两个人身上,丝毫没留意脚下的路,没走多远就被绊了个趔趄,要不是身手矫健,他非摔个大马趴不可。低头一瞅,腾耀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墙壁与地面形成的阴影里躺着个人,无论身形还是穿着打扮,不正是那位橙汁女孩吗!
橙汁女孩倒在这儿,那前面引着大军往野楼走的是个什么玩意?
腾耀抬眼再看,那二人已不见踪影,不知是翻进了野楼里还是拐到了野楼另一侧的街巷里,他有心去追,又不放心把晕倒的女孩一个人扔在这里。他正纠结着,嘹亮的警笛声划破夜晚的寂静,两辆警车从对面的街道拐出来,停在野楼大门前的同时,紧闭的大铁门缓缓开启。
来不及多想,腾耀抱起女孩跑过去,把昏迷的女孩往警车上一放便往野楼里冲,还没突破大门就被警察拦了下来。
握着钥匙站在大门边的陆渊瞧见他,跟他打了声招呼。
见他安然无恙,腾耀稍稍安心,他把人拽到旁边,小声问:怎么回事?
陆渊一脸沉重:今天打理院子的时候挖出一具尸体,所以我报了警。
腾耀想问是从泳池底下挖出来的吗,就听陆渊继续说:警察同志得知尸体没有脑袋就带了警犬过来勘察现场,没想到在院子里又找出六具尸体。
腾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共找到了七具?
陆渊嗯了一声:他们挖掘尸体的时候,一个男人鬼鬼祟祟□□进来,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腾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被警察押出来的正是大军。
大军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整个人处于半癫狂状态,嘴里嚷嚷着含糊不清的话,腾耀仔细听也没太听懂,只依稀辨别出他在认罪,他承认他杀过三个人,都埋在野楼的后院里。
腾耀听得咋舌:杀过三个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陆渊说:他自己说上次作案是一个多礼拜前,咱们昨晚在后院碰到那个昏迷的男人应该也是被他打成植物人的。
腾耀的眼睛立马瞪得溜圆:这口大锅也能甩出去?
陆渊一副正直模样。
办案警察看到车上的女孩,问:这姑娘怎么回事?
腾耀老实交代:她倒在那边的巷子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对方上下打量他:大半夜的你溜达什么呢?
腾耀扯着陆渊的袖子:我来看我朋友,我还给他带了果盘咦,我果盘呢,怎么就剩个盘子了?
陆渊自然流畅地扶住一看就没少喝的腾耀,朝对方抱歉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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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警方走了,陆渊领着腾耀回到别墅,给他倒了杯热牛奶。
腾耀捧着热乎乎的杯子,整个人却不住地犯冷。
陆渊看出他有心事,便问:怎么了?
腾耀握紧杯子:其实,我今晚是跟着晕倒那女孩过来的。
陆渊眉梢微动,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腾耀可笑不出来:昨晚你信誓旦旦说他们不能随便离开野楼。先前没想明白,现在还想不明白么。
陆渊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优雅如中世纪的贵族。他端起自己那杯牛奶啜了一口,淡淡地说:是我放她出去的。
腾耀深吸口气:为什么?你不怕她出去害人吗?
陆渊望着自己的杯口,腾起的热气氤氲着他的眉眼,将腾耀探究的视线阻隔在外。
最终,腾耀投降了。
你肯定有你的考量,从结果上看,凶手被绳之以法,那女孩也平安无事,连老鳖的昏迷以及院子里那些尸体都有了合理解释,挺好。
陆渊放下杯子,那双看不透的眼睛在腾耀的眼中清晰起来:凶手杀了三个人,院子里有七具尸体,你就不好奇多出来那四个人是怎么死的吗?
腾耀早就注意到二者数据的不对称,但他没想到陆渊会清楚其中的原委,可又一想,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最早的四个人不是他杀的,陆渊所指的他自然是被抓的大军,两年前,他也只是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