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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夏璟就退了房,在回去之前,他去了一趟舅舅家。
眼前的中年男人似乎比上一次见面又老了几岁,黝黑的皮肤,大半头银发,佝偻着背,脊柱已被生活压垮。夏璟跟着他进屋,空荡荡的房子,灰白色调,陈列着最基础的生活用品,几乎没有多余装饰。
他的外婆,只有一儿一女活到成年,唐琬死后,只剩下舅舅唐林一个儿子。印象中唐林膝下儿女有三,在这个家里却完全没有他们的痕迹,或许出去打工,或许不住在一起,谁知道呢,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关心这些亲戚。
拿人手短,唐林在外甥面前总是很局促,对他也有求必应。夏璟先问了家里是否还留有唐琬的遗物,又问了当初唐琬与夏维年的事情。他从唐林口中得知,唐琬对夏维年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费尽心思追求,死缠烂打,但都不管用。但不知为何,某一天之后,夏维年突然软下态度,愿意与唐琬结婚。
个中细节,唐林无从知晓,只是在当时,全家都以为这是件值得高兴的喜事。然而婚后,唐琬与家里的联系越发稀疏,逢年过节,也不愿意回家看看。老人便以为女儿被城市生活迷了眼,看不起生她养她的家人,吵过闹过,抹过眼泪,如何劝说也换不来她的回头,只能当养了头白眼狼,继续挣扎着过自己的生活。
唐琬过世,在他们眼里,大概也是活该。
夏璟从唐林家出来,坐上车,点了一支烟。
当年那些人,死的死,走的走,仅凭一面之词,很难拼凑出事情的真相。唐琬真的讨厌这个地方到罔顾亲情的地步?夏璟小时候回来过,只记得外婆对他和夏维年都不友善,大人暂且不谈,小孩又做错了什么,究竟是恨屋及乌,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再说这次老人病危,唐林为什么越过夏维年直接给他打电话?又是哪来的电话?
种种疑虑,处处矛盾,都宛如助力,催促着他去找夏维年。丢了烟头,夏璟猛打方向盘,掉头驶向回程。
下午三点,夏璟的车子在夏家别墅附近停稳。
进去之前,他给夏维年打了通电话,口气少见的心平气和:“有时间么,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原本打算约在外面,意外的是,夏维年好像早就在等这通电话,直言道:“家里没人,过来吧。”夏璟没再耽搁,挂完电话就下了车,敲开了别墅大门。
两人站在门口,一里一外,对视片刻,心虚或怅然,又很快错开视线。夏维年拄着拐杖,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去往楼上。曾经针对太久,如今疏远亦太久,夏璟没有勇气上前扶一把,好像这样,显得虚伪又做作。
露台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茶具,父子在此相对而坐,各怀心思地喝了一杯茶。夏璟还在思考要如何开启这场谈话,就听夏维年波澜不惊道:“你已经知道了。”如此笃定,没有疑惑,只是阐述事实。
知道什么?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是唐琬被强|奸这件事?夏璟思绪动乱,四处飘散,最终又汇聚成一点:夏维年为什么会知道?
放在心里的问题,夏维年自然也不会回答。他放下茶杯,仰身靠向椅背,下巴抬起,视线不知落到远方何处。这是一个放松、又或类似解脱的姿态,夏维年就是这样,一点一滴道出了他与唐琬的那场婚姻中无人所知的隐情。
当年,夏维年与许茹、唐琬同上一所大学,前两人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后者横插一脚,却没能如愿。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们正式毕业的前夕。
毕业聚会,闹得很欢,夏维年喝了酒,醒来后唐琬睡在身边,一丝不挂。女孩清醒后哭肿了眼,怒斥他前一晚的兽行。床单上有血,有他的精|斑,处处痕迹昭示着这并非谎言。夏维年对不起唐琬,同时也对不起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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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过去风气远不如当下开放,睡了清白的姑娘,如何装作视而不见?无奈之下,夏维年只能背弃与许茹的约定,娶唐琬为妻。
婚后的夏维年一直努力做个好丈夫,他对家庭负责,保护妻子,宠爱儿子。然而,他对唐琬只有责任,没有情人间的爱意,这令唐琬始终惴惴不安、杞人忧天,认为夏维年对他不忠,总有一天会离开。而夏维年和许茹的那次见面,就像一根导火索,自此点燃了她焦虑的情绪。
夏维年无奈,那次相遇只是巧合,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逾越。但唐琬不信,她认定他们旧情复燃,想要抛下自己再续前缘。整天处于这样的幻想之中,她的精神越发不稳定,终于有一天突破临界点,用死亡结束了臆想对她的酷刑。
唐琬死后,留给夏维年一封遗书。那些描绘真相的文字,就像是她对自己人生的剖析。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坦白了自己所遭受的暴行,坦白了夏璟的身世,亦坦白了自己对夏维年犯下的错。从来就没有什么酒后乱性,是她刻意的栽赃陷害,她给夏维年吃了药,自己也曾经被迫吃过,同样的技量,不同的结果。
夏维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时我们吵架吵得很频繁,我太累了,没有关注你妈妈的精神状况。如果那时候能及时去看心理医生,或许她就不会自杀……”说到这里看了夏璟一眼,“小璟,你不要怪她。”声音很轻,语义却极重,如同一道熠熠生辉的赦免令。
夏璟的双手骤然收握成拳,一句“为什么”在嘴边徘徊许久,滚动跳跃,窜上舌尖又落回喉头。原谅绝非易事,谁也不能替他做决定,可比起自己的谅解,夏维年的宽恕显然重之又重,重到他无法理解。
这个男人是受害者,一直都是,可为什么要摆出一副仿佛做错事的姿态?夏维年与许茹分开,被迫娶唐琬,难道就没有一丝恨?他为自己没能救下唐琬感到后悔,可将他拖入泥沼的就是唐琬,他凭什么要为对方的错误负责?
夏璟捂住眼睛,没有流泪,但日光刺眼,他停顿须臾后搓了把脸:“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误解,让我恨你这么久,他不明白。
对面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几分钟,期间只有沉重的呼吸为伴,使得回答看起来像是经历了千磨万击:“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