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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格点点头。

远映躺在在病床上,眼神看着她最好的朋友,两口子一前一后走出去,两人隔着距离。她嘟囔着感叹:“完了,好好的一对,这下是要不行了……”

老蒋时时刻刻挨在床边,看远映、看自己姑娘,眼睛一刻不离,“为啥?他俩不是一直特别好?你以前还夸他俩模范夫妻呢!”

“唉…….好不到头啰,”远映还望着门口,“不过,我理解周格,我站在她这一边,人要想往前走,没有一帆风顺的。”

“究竟咋了他俩?你告诉告诉我。”老蒋终于抽出一点注意力,关心一下兄弟。

等他关心完,张大了嘴巴……杨帆也太惨了,老蒋眼中闪过怜悯的光。

周格和杨帆两人乘电梯下楼,电梯里拥挤,哪儿的人都可以少,只医院里,从来人不断,把他们挤得各自缩在角落。

出来时,他们各自上了自己的车,没有说话。

周格要赶回公司去,还有工作没做完,推迟的会议议程,还要再调整。

杨帆也要赶回公司,他和书记约好了时间,不能爽约,这件事处理不好,关系到他呆了十几年的地方,还能不能继续呆下去。

到了这时候,总是生活的小事敌不过生存的大事。早就不是失了恋哭三天,请假一个月的年纪。

周格晚上九点多,收到远映发来的,满屏的 50 秒语音。她想了想,没停下手头的分析表,忙完再听。

远映却等不了,还没过去五分钟,就打了电话过来,“你听了吗?你明白了么,杨帆和那个小摇滚女,就是这么回事儿,老蒋说了,杨帆从头到尾就不喜欢这个野丫头,要不是为了帮你,老蒋说他是不肯和她兜搭的。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反正觉得他俩没说谎。”

“天地良心,我可以给你发誓啊,小格,我请了一顿大酒,才把杨帆说动的!他这人清高,你知道吧,就那种臭脾气!”老蒋在那边插进话来。

“一边儿去!”远映伸手打老蒋,这时候不能再给杨帆形象抹一点儿黑,得说好话,远映一瞪眼,孩子爸噤了声。

“所以这事儿吧,我着急忙慌要赶来跟你说,把我急得,都提前破水了!”远映打着岔,怕她听了后悔,又补充:“可是我知道你,谁让他不说的,不说谁知道,又不能未卜先知,这事儿你俩都有责任,慢慢说,别冲动,千万别赌气!听我一句劝,啊!”

周格听着听着,眼底热了,远映是从来不说大道理的人,她常挂在嘴边的,告诫办公室的小姑娘:“道理不要懂太多,鸡汤不要天天喝!喝坏脑子的!”她这时却自己说起来了,都是真心的话。怕她做错决定,才会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飞奔在路上,刚生产完就忙着要说,临到说出口的时候,又犹豫……

“映姐,我没冲动,我前面没告诉你,做人流不是因为杨帆的事。”

她还没说完,远映接过话茬:“是因为咱们公司刚接了大单子,要稳步上升,你不肯停下来吧。我理解你的,别人不懂,别管她们,她们懂个屁!”

“也不全是,我在知道自己怀孕前,一直因为中耳炎,吃了好几盒消炎药,也咨询过医生了,这个孩子是要不成的。我不想和杨帆商量,也是觉得没必要,加上当时确实情况也很复杂,所以就索性没说。映姐,其实我上周六已经知道,我们和石方能这么顺利合作,是因为杨帆找了他这个助理帮忙牵线的缘故,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想清楚的,我做的决定,都是想明白了的。”周格认真解释,一字字清晰明了。

“哦……”电话那头的两个人,同时呆愣了一瞬,又同时点头。

周格终于把这些事儿说清了,她边说,也边在心里把前因后果捋了一遍。真是奇怪,以前吵了很多次,大大小小,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碎尸万段;也不是没想过,要不然釜底抽薪,别过了!但每次真的这么想,马上就反驳,也许没那么糟,真的要推翻了,什么都重来,也很让人恐慌,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么!

可今天,她心里像四面开着门窗,不聚气,没有一点儿慌乱和惶惑。也许是真的到了时候。

已经是年底了,厦门的冬天也一夜之间来了,她站在办公室窗边,吹一吹冷风。

不会感冒的,她抵抗力很强。

在考虑今晚要不要回家的问题之前,她先打了个电话给老家的母亲周凤齐,“妈,你忙什么呢?要睡了么?”从前也打电话这样问,并不觉得什么,可今天,她觉的有母亲真好。

“没那么早睡,在看电视呢,你唐叔昨天买的苹果,我嫌太冷了,煮了煮,煮完了好吃。你呢?上次文文电话来说,你工作还是忙的很。不要那么忙,该休息就休息。”周凤齐说着每次电话里,都会说的话。

“哦,我挺好的,公司的业务最近很有起色,我们要和大集团合作了,以后会越来越好。”她举着例子,不知是要证明什么。

“那好呀,你工作顺利起来了,我就放心了。家里都好么?杨帆和木木,还有你公婆,身体都好吧。”

“他们,都挺好的。”周格这么回答,她从前也老这么回答,说顺了嘴,没留意,就说出来了。她迟疑了片刻,问:“妈,你现在一个人看电视呢么?”

周凤齐一开始没听明白,点头:“是啊。”深想了一下,才起身往阳台去看她养的几盆花儿,“你唐叔在里屋,手机上下象棋呢。”意思,你有什么话,说吧。

“妈,我没啥要紧事儿,就是忽然好奇,人家都说,再婚很难,我觉得你和唐叔就挺好的,你们也从来不吵架,过的很和睦。”她说起了从前,从来没说过的话题。

周凤齐盯着那些花草,已经下垂的腮肉抖了抖,“这能有啥好不好的,搭伙过日子,就一口气过下去,吵架也是过下去,不吵架也是过下去,没啥和睦不和睦的。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讲究这些。”她眼角皱纹很多,年轻的时候大眼睛,好看!可一上了岁数,眼窝先老去,萎缩,眼睛凸出来,有点儿像青蛙,一只看不出表情的老年青蛙。

周格没说什么,只听着,她也没打算告诉母亲,自己面临的变故。从前没说,现在也不用,况且,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成为阻力。要不总说,能解救自己的,不是时间,只有自己。她现在相信,得靠自己。

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没空蹉跎,她又随便加了几句话,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仰着头,叫了一份很贵的参鸡汤,刚送到。小产都要补的,又是参、又是老母鸡的,应该补的足量吧。补足了元气,好去面对变化。

丽娜那晚,从酒吧出来,就没回过自己家,但也好在,她妈妈出差去香港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住在啸知的大房子里,本来就有她的房间,特别是啸知和老男人掰了之后,这房子显得空旷。

“就这么白便宜了个渣男,你到底跟他上床了没?别是什么乐子也没捞着吧!叫我怎么说你!”啸知叉着腰,卷着头发,站在丽娜床边。

“闭上嘴,不用你说。”丽娜低着头,专心盯着自己的膝盖。

啸知雪亮的眼睛,横了她一眼,把一只药箱扔在床上,扭脸走了。这家里,当好人真难!还是管好自己最舒服。

她后天约了个朋友去华尔道夫快活一晚,啸知最近立了个大志向,睡遍所有的高档酒店。和这贫乏枯燥的恋爱脑外甥女,真是没有共同语言。她边走边想,得去做个胸部护理,这个更要紧。同时又接到个熟人的电话,“喂,建实大哥!当然行啊,你要用,还用跟我客气,我那小会所,你随便用啊,我肯定清场,你放心…..”

丽娜这一晚上,都靠在床头上抽烟,开着卧室阳台的门,呼呼的北风吹进来。她粉色的床单上,一片吹散的烟灰……

周格和老家的母亲通完话,又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回家前,发了条微信给杨帆:这两天找个时间谈一谈,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掉,不用再拖着了。

“该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她想,他明白。

隔了一会儿,他回复回来:好,明天下午,家里谈。

周格低头扫了一眼,瞧,再复杂的事到了尽头,就突然顺利起来了。不知该不该觉得欣慰。她走出办公室,坐进自己车里时,恍了一会儿神。

回家!这个重复了无数遍的事情,突然变得陌生又不自然。

她发动车子时想,不要紧,以后会有一个新地方要回,也仍旧叫做:回家。

第100章 一百离婚

周格到家时,木木已经睡了。吴芳和老杨坐在沙发上看见时,老杨眯着眼睛半睡半醒。

看见儿媳妇回来,吴芳赶紧关了电视机,“行了,你回来了,我们就去睡了。你们俩也是,这一天天的,是比赛看谁回家晚呐!”她边唠叨,边抬脚给了老伴儿一下,提醒他:“走了,回去睡,每天瞌睡虫似的!”

周格站在家门口,目送公婆换鞋,出门,听到公公搓着眼睛的哈欠声。“爸,回去早点睡。”她说,想想,又说:“辛苦你们了!”

老两口同时低头忙着找鞋,都没听出什么来,老杨摇着头接口:“辛苦啥,你们工作忙,早点睡吧,我们走了。”

周格第一次站在门框边,一直目送他们走进电梯间,跨进电梯,电梯门关上了……

隔了好久,她还站在那儿。

等终于关上大门时,她径直走进木木房间,又看了一会儿已经熟睡的儿子,大概看得太久,用眼过度,她眼角发酸,酸得睁不开。

第二天一早她先赶到泉州去开项目推进会议,下午一点多钟再驱车回厦门,谈离婚。

她到家时,杨帆已经先回来了。下午两点半钟,这房子里,没有大人小孩儿一家子人,只是一套空屋子。

杨帆坐在餐桌边等,等老婆回家,他从前也等过无数次,这回,是最后一次了。他脑子里混沌着,一片杂乱无章,像刚被孙猴子踏碎的凌霄宝殿。

以后,她就不会再回家了。不,以后就不会有老婆了!

直到周格开门走进来,坐在他对面,他都还是恍惚的。

不过,随着周格从包里拿出几张 a4 纸,推到他面前,他终于清醒过来。

“咱们今天的主题。”她指了指那几张,“你可以先看看,不同意的部分可能在财产分割上,可以商议。”

杨帆听着她公事公办的声音,心里发寒。他想:她是做好了准备来的。不过,他,其实没做什么准备。

他低头潦草扫了一眼,不能细看,细看了相当于在回顾这失败了十几年。“你要孩子的抚养权?”他本来想说点什么别的,但看到这一条,忍不住先问出口。

“对,木木跟着我!”周格点头说,“你们可以随时来看他,尤其是爷爷奶奶。”

“你!你有时间照顾他么?你一周七天,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量。”他毫不迟疑地质疑,“况且,木木今年七岁了,除了刚出生那段时间,你全职照顾他,之后照顾他最多的,是我父母。现在你要木木的抚养权,你不考虑一下实际情况么?你拿什么照顾他?”

“我就是考虑了实际情况,才要求孩子跟着我。”周格不急不缓地说,她已经想了好多个来回,殚精极虑、通宵达旦。“我有能力照顾孩子,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个人能力。时间的问题可以有很多种解决办法,甚至我实在排不开,可以把他带在身边。但最重要的是,我不会再婚,可以保证孩子在我身边长大,拥有单纯稳固的家庭关系,得到全心全意的照看。但你不一样,先不论你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以你的个人情况和条件,离婚后再婚再育的可能性几乎百分之百,如果孩子跟着你,势必面临复杂的家庭关系,冲击他的心理健康。跟我的时间问题相比,后妈以及将来必然会出现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对他的危害更大。你应该着重考虑这点。”

“你凭什么觉得我找好了下家!你为什么一张嘴就是对我的怀疑?”他忽然愤怒起来,这股愤怒来势汹汹,一拳锤在桌面上,是前天在医院的尾声和后续,“我一开始就解释过了,我和谁都没有龌龊的关系,我找徐丽娜,为了什么我说明过了,你非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没有,你不要拿到离婚协议里来说事儿。前因后果,是非曲直,有一件说一件,没有的,不能信口雌黄。”他觉得被污蔑,到这个份上了,还要硬往他头上泼脏水,“你说你不会再婚,是啊,胡远映也没有再婚,你看她的关系简单么?不再婚!哼!”他没往下说,只鼻子眼儿里哼了哼。

“我不仅可以保证不再婚,也可以保证不找男友。”

“别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了,你能保证什么?这不是小年轻赌咒发誓的时候,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么?”

“我可以写在协议里,你放心。”

“孩子的抚养权我不会给你的。”他决绝地说:“我们家庭完整的时候,你就没有尽职尽职地做好一个妈妈的角色,现在家都没了,你还能全心全意放在孩子身上。你忙着成就你自己,什么时候想过要成就成就孩子了?!”

“杨帆,我无论做什么,你都觉得不是称职的好妈妈。今天你说说,你心里好老婆、好妈妈的标准是什么?我听听。”

“你不是!我就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缺少陪伴,少到可怜;没有参与木木的成长,他在学校参加了几次表演,都是什么?穿了什么样的演出服?得了几等奖?你都清楚么?他日常吃什么喝什么,你都关心过么?你除了会指手画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你真是自不量力!”杨帆的心,像煮沸的一锅水:“你也不是一个好老婆,你连孩子都没空关心,你跟没空关心老公了,对吧!这些话我从没说过,我是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怨妇,我老婆非要这样,我只能自己调整,我甚至还在想办法给你帮忙,最后呢,我得到了什么?周总,周女士,你回头想想,你真的做的处处都很完美么?完全问心无愧么?今天我们走到这一步,究竟是谁的问题更大!”

“你觉得,都是我的问题!”

“对!”他一手支在桌面上,“你急着怀疑我,你自己呢,你和这个同学,那个朋友,吃饭、聚会到凌晨,避过一回嫌么!我要是开口问,那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吧,我连问都没必要问出口!如果要怀疑不忠,是不是要互相怀疑?到底是谁先不信任谁的!”

“我也直白告诉你,没什么可质疑的,我和任何一个同学、任何一个朋友,都是单纯的业务关系,合则一起聊发展,不合就各奔东西,仅此而已。你有怀疑,那是你的问题!杨帆,我这么说,一个女的要想用不正当的关系谋求资源和利益,生意会变得很好做,我的生意不好做,因为我从没考虑过这条路。现在社会就是这么个社会,我说的就是这么个事实,信不信由你。”她努力维持着冷静,事到如今,没什么好含蓄的。“我要孩子的抚养权,我做好了以后不婚不育的准备,也一定说到做到。我只有木木这一个孩子,所以不能失去他,希望在这点上,能理解我。”她最后诚恳的抬头望着他,哪怕在多少事上他们不能互相理解,可爱孩子这件事上总是相通的吧。她眼神里是求他成全的意思,看能不能念在夫妻一场的情谊上。

杨帆没有思考,就摇了摇头,“不可能,孩子一定要跟着我,我不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这点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在心里想,她是连尚未出生的孩子都能轻易打掉的人。

周格来之前,做好了心理预期,也做好了一次谈不成,谈第二次的准备。夫妻间一到谈离婚,就到了化玉帛为干戈的时候,谈一次扒一层情义的皮,血呼啦咋,扒到什么都不剩为止。

他们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没有说话,像是僵持着。午后的日光,横扫在桌面上,光盈盈的一片,白亮又空洞。

总要有人打破沉默,周格做这个人。“杨帆,我其实没有不相信你,你说是为了帮我和石方牵线,只论这件事,我是信你的,不仅相信,还感谢你在这中间做的努力,没有你找徐丽娜帮忙说话,我这样的小公司是不可能这么顺利就和石方签协议、达成合作的。但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只是徐丽娜这一个问题,我们在大多数事情上的都相差的很远。我其实特别认真地想过,我们怎么会越走越远的,可是去追溯这些问题,又像是小孩子翻旧账,也像是互相指责,我觉得没那必要,也翻不出结果。有时候都不是个具体的问题,说不出时间地点人物,但结果就是我们不和从前一样了。当然,硬要大家都不变,也很幼稚,毕竟世界都在变化。”她说着话,说着感慨,但什么也没说清楚,也许夫妻间的事,是说不清楚的,关乎一次低头、一个眼神、一簇背影,或者只是一个声调,落在生活长河里,弯腰低头,觑着眼睛,也拾不起来。

杨帆照原样站着,不过隔了几秒,他点了点头。大概这段,她这段言之无物,只有他听得懂。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问题,像个脓疮,不摸不痛,还以为没事,其实一直都在。一天不拉地蓄积这脓液,越攒越多,终于有一天,“啪”的一声爆了,流出的脓液里混着血,也许能愈合,也许不能。

“我们太不同了,不过每个人也都不相同。”她摇着头说:“我知道你想稳定的生活,周末郊游,假期全家远行,去钓鱼、去野餐、去都柏林。可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我们想做的事完全不一样,也许这点不一样,让我们越走越远了。”

他不知何时,坐下了。桌面上那道光,渐渐转移了方向,弯折着映在手臂上。

“本来也许夫妻间要求同存异,可惜我们实在存不下来,互相都很痛苦,那就算了,别强求。现在说相互理解的话,也太迟了,如果能,咱们肯定早就理解了,就是不能,今天才坐在这儿的。但我们做人的原则,彼此应该还能信任,孩子才刚满七岁,能否先让他跟着我,等他慢慢适应,长大一些,再问他的意见,看他更愿意和谁在一起生活。”她转圜说。

他坐在光影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不行!”

第101章 一百零一不行

所以这天就实在没谈成,离婚协议,周格也是第一次谈。她从家里出来时,夕阳西下,是小学放学的时候,铁门外站满了接孩子的家长。她开车从那条路经过。

杨帆说:“我们没谈好之前,先不要惊动老人和孩子,等手续都办完了再说。”

她也同意了,减少影响,是共识。她带了一些家常衣裳出来,说要出差,也确实很像。事实上也是,周格在泉州就近订了酒店的房间,暂时住在那儿,省得做项目来回跑。

“协议的其他内容我没什么意见,只有孩子的抚养权,不能商量。”他说。

周格知道这一条轻易过不去,谈不妥,“要不我们先放一放,也许过两天会有新的想法。下周一我们再谈一次,你看可以么?”她在这家里一直讲道理,不过道理再多,也多不过生活里的鸡毛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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