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普爱看书网huazhoujixie.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一线天光从一侧墙壁艰难地照进来,让他看清,这是个水牢。

呵,难怪这水正教现在可以如此猖狂,连自己的水牢都有了!

谢清明眯着眼睛,望向水牢另一侧的黑影,半晌,才艰难地认出,是母亲!

谢清明唤了几声娘,黑影都无动于衷,应该是还没醒。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谢清明看不清,但猜也猜得出,是阮氏带着一众教徒来审问了。

阮氏居高临下地睨着谢清明,神色辨不真切,语气上却是难以掩抑的狂傲,“小子,这水牢淹不死人,但这么飘着,足够一点点磨死你的。赶紧招了,我给你和你娘一个痛快的死法,也省得你遭罪。”

谢清明不屑地咬着嘴唇,“死都死了,还分痛不痛快?你们让二姐长了一身的毒虫子,是痛快还是不痛快?”

阮氏在岸上,一把拽起谢清明的发髻,逼得他仰着头,直面阮氏狰狞的面孔,“凌语到底在哪?说!你要是不说,我就先杀了你娘!”

就在此时,谢母发出一阵轻蔑而又尖锐的笑声,在幽森的水牢里回响着,谢清明明显感觉阮氏被吓得一个激灵。

任由阮氏如何啐骂,谢母的笑声都没有停止。笑声一声比一声狂狼,一声比一声狰狞,终于,笑到了喘不上起来,笑到咳嗽不止,谢母才意犹未尽地对阮氏说道,“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难为他干什么?我下毒杀的谢凌语,自然只有我知道她在哪!”

她端庄的脸上扯开一抹诡异的笑容,谢清明远远看着,被惊呆了,这是一种从未在母亲的脸上出现的神色。那个永远端着大家主母架子的女人,一辈子傲视群芳的女人,一辈子骄矜的女人,她的脸上,竟然会出现如此妖媚的神色。

谢清明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但他隐约透过这难得一见的神色,窥到一丝不祥的预兆。

谢母笑道,“你放开我,我告诉你谢凌语在哪。”

阮氏方要开口,谢母便讥诮着又笑了起来,“阮清芳,都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是怕我。我手无寸铁,被你关在这,可你还是怕我。你呀,一辈子都是给人做小的命!”

阮氏真的命人松开了谢母,捞上岸来。许是因为她真的被谢母的话激到了,许是她太过急切于知道谢凌语的下落,但更多的,是她自信地认为,这女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任她再是个蛟龙,又能扑腾出多大的浪来?

可或许谢母说的真的是对的,她一辈子,都斗不过谢家的主母。

谢母踉跄着走到阮氏面前,她勾了勾手指,“我没力气了,你靠近些。”

阮氏没有动,谢母笑道,“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你就这么怕我?”

说罢,她凑到阮氏的跟前,阮氏也没有阻拦。她柔声细语地道,“谢凌语就在……”

突然,一道凶光在谢母的眼底显现,她决绝地舍掉了一生都在固守的体面与尊严,竟从腔子里扯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像一头将死的孤狼,骤然亮出一对致命的獠牙。

猝不及防地,扯过阮氏的脖子。

一口下去,满目腥红。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到怀疑人生,小天使们,我这周还上了活力更新榜,也就是说这周需要些两万字。为我加油吧~

第70章 玉碎

谢母这一口既狠厉, 又猝不及防。她像一头困兽终于见到猎物一般, 獠牙对准喉咙处, 登时撕下一块皮肉来。

教徒们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把谢母拉开,阮氏脖颈处登时出了个血窟窿, 一股股的鲜血往外涌了出来。

谢母被双手被杻械, 鲜血沾满了她的衣襟, 赫然印出一朵朵灿烂而妖异的花。她看着奄奄一息的阮氏,咧开嘴如痴如癫地笑着, 黏腻的鲜血拉成了丝, 从嘴里淌出来。

可她全然不在意, 只是笑着, 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笑得双眼邪红, 笑得满面血泪。

阮氏倒着气, 胸口拼命地上下浮动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喊叫声, 可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教徒们辨了许久,也不知道圣人到底有何意图,一个胆大的走上前来,妄断道, “圣人一定是命我等杀了这魔头, 她敢袭击圣人,她一定是魔鬼的化身!”

说罢,在场的教徒们群情激奋, 幽闭的水牢中嘶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

谢清明挣扎着,却发现飘在水里,根本没有着力点,一身的力气无处施展。他只能拼命摇着头,望向母亲的方向。可从始至终,母亲都没多看他一眼,只是无休止地盯着阮氏笑。

她一生的气力,都困在谢府巴掌大的天地间,都用在和谢府的莺莺燕燕们斗争了。

至死,方休。

那长得颇为高大的教徒一把拽起谢母的脖领,把她的脑袋按进水里,及至此时,谢母疯魔的神志才逐渐清醒起来,她死命挣扎着,却被有力的大手一次又一次地按了下去。

谢清明扑腾着,扭曲着,吼叫着,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挣扎越来越无力,终于,人死如灯灭,安安静静地,结束了她荒唐可笑的一生。

谢母咽气的一刹那,一旁疯狂喘息的阮氏也一头扎向了地面,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死了。

教徒们疯了似的抱起阮氏向水牢外走去,水也没有闲工夫管这泡在水里的母子。

闹哄哄的水牢突然又静了下来,空荡荡的,只剩下谢清明一个人的喘气声,震得他自己脑仁疼。

谢母以一种极尽扭曲的姿势漂在水池子里,她满身是血,歪着头,圆睁的双目死死地盯着谢清明,这是她留给儿子最后的注目。

谢清明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三魂七魄仿佛被硬生生抽离了一般。

他长叹一口气,仰起头,盯着墙上窗口照进来的一线天光,他感受不到悲喜,感受不到哀乐,他只是木讷地望着天,却看不见天。

这才几日的光景,他就真真切切地体会了莫愁所经受的一切。

他想哭一场,可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只是茫然地思索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究竟是人错了,还是天错了?

那日在郎中处,谢清明软硬兼施,终于得知,当日母亲确实要杀谢凌语,郎中迫于谢家权势不敢忤逆,又过不去医者之心的坎,于是偷偷将致命的□□换成了药性颇烈的迷药。

谢家主母急着下葬,诸事行得匆忙,也没来得及验尸。

可究竟是谁把谢凌语从墓里救了出来,用女尸替代了她,那郎中也不得而知。

谢清明本想,与母亲当面对质的。

可终究,没给他这个忤逆的机会。

谢清明不想探究母亲这悲剧的一生,落得如此下场,究竟是不是报应。他也琢磨不明白,如果这几日不被裘家事务牵绊,他是不是就能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楚了。

他与母亲并不亲昵,可终究,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她猝不及防地身死道消,谢清明第一次明白,生而为人,离别,根本没有什么体面。

谢清明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他的精神有些涣散,活下来的欲望也不甚强烈。刺骨的冷水让他的体温骤降,谢清明终于明白,许多溺水之人,其实都不是呛死的,而是冻死的。

冻死就冻死把,既然是死了,什么途径,又有什么分别?

就像谢凌语,被清明在铡刀下救出来,可如今不还是被掳走,生死未卜么?就像裘如玉,被莫愁在雪山上救下来,可如今不还是魂飞魄散,不得善终么?

人都是要死的,他执着,也没用。这么一瞬间,他有些羡慕不老不死的莫愁。

想起莫愁,谢清明烬如死灰的心里又挣扎起了星星之火,那一股微弱的暖意,堪堪抵抗着针扎一般的寒冷。

那个永远都在逞强的小丫头,现在在干嘛呢?

老天不乐意给他片刻的温存,哪怕只是遥遥臆想的空隙,都不可能被容下。闹闹哄哄的声音又一次从身后传来,教徒们又一次冲了进来。

谢清明在水上漂着,爱理不理地一笑,“怎么着,你们圣人也咽气了?找你们神给她救活啊,跑我这撒什么气?”

谢清明说完这段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和谁怄气,母亲和阮娘娘斗了一辈子,生时不共戴天,却偏偏死也要纠缠在一起。两个给了他无限宠爱的女人,就这样齐刷刷死在了他的面前,谢清明想,让我的心更坚硬一些吧,冷血了,或许,就不会疼了。

谢清明任由着教徒们怒火丛生地叫骂着,任由着他们把他从水里捞上来,推推搡搡地押解到另外一件牢房中。

算了,脑袋掉了,能有碗大个疤么?

推开另一间牢房的大门,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牢房内没有刑具,也没有水池,只有一口合抱的大缸突兀地摆在最中央,盖子上用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地压着。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壮汉合力将巨石抬开来,谢清明被押到缸边上,一个教徒小心翼翼地揭开缸盖,恶臭扑面而来,谢清明眨了几次眼睛,才看清,这口大缸里,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毒虫和毒蛇。

乌泱泱的,瘆得人头皮发麻。

“这么好的身体,不献给神明,真是可了惜了。”

说完,壮汉毫不犹豫地把谢清明扔进了大缸之中。不知道饿了多久的毒物一时间蜂拥而上,黑黢黢的盖虫登时爬满了谢清明的全身,香甜地嗫咬着谢清明的血肉。

抢不上槽的,还有死命往骨缝间钻的。

大缸疯狂颤动着,几个教徒赶快盖上盖子,又吃力地把巨石压了回去。

但巨大的挣扎之力差点把巨石都掀开,教徒们堪堪用血肉压住大缸,良久,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归于了平静。

一个品阶颇高的教徒对旁边的几个半大小子吩咐道,“一会挑几个人,把他扔到河里去,就当给神明做礼物了。”

晚饭过后,已是月明星稀之时,一个小厮才急匆匆地到裘府来扣门。惹得门房的大爷一阵怒骂。

两人吵了好一阵子,把树下望天的莫愁都吵得不耐烦了,走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小厮,她认得。是今天把清明领走的那个人,叫星阑。

星阑一见莫愁,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尊卑了,一把拽住莫愁的胳膊,“姑娘,救我家公子!”

莫愁不知道谢家今日发生的种种,只知道今早谢清明被匆匆召了回去。她想着,回家了,能有多大的事呢?怕不是又被谢母拽去祠堂受刑了吧?

如若真是如此,她也没法出面解决啊。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挨个打,也没什么的。

“你先别急,进屋喝口水。”

说罢,莫愁转身想要往屋里走,却被星阑死死钳住了,他激动得近乎战栗,“姑娘,没有那闲工夫了!我家公子和夫人今早被水正教的人抓走了!”

莫愁感觉五雷轰顶一般,她一把抓住那小厮的脖领,“那你怎么现在才来!”

星阑的身量不及谢清明高,但总比莫愁要高些。他被薅住领子,身体近乎弯曲成一只虾米,喘着粗气,解释道,“我家公子吩咐我们悄悄跟着,然后把行踪告诉裘府。”

莫愁听罢,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既然谢清明有此安排,应当是心里有把握的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总是突突地跳个没完。

莫愁来不及多准备,回房抄起连发弩和匕首,跨马便出府而去。还没走到巷子口,裘致尧提着剑,从院里追了出来,“找水正教算账,怎么能少了我呢?”

莫愁还没来得及阻止,苏剌拿着鼓和鞭,一面套着萨满服,一面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你别拦着,让他历练历练也好。我随你们去,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一阵冰凉的邪风从耳畔刮过,送来汩汩浓郁的桂花香,广寒也赶了过来,“那小爷也勉为其难,陪你玩玩去吧。”

就这样,五人五马,披着星月,冲破寒风,向城外的老林里开进。

一直走到了晨光之熹微,星阑才把他们领到了水正教在景阳城的老巢。这老巢是个借着山势地形而建的寨子,已经初具规模,莫愁思忖着,如若不及时打击,恐怕终有一日,会成为黎民祸患。

莫愁一行人下马,悄无声息地接近寨子,大费周章地避开了所有的哨所,绕到后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翻墙进了院。

可待莫愁他们顺利地摸到空无一人的水牢时,她才察觉出不对劲,“不好,中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队伍逐渐集结!

第71章 神像

武侠仙侠推荐阅读 More+
水泊巾帼劫之扈三娘

水泊巾帼劫之扈三娘

琴藏古棉
水泊巾帼劫之扈三娘是作家琴藏古棉的小说本站提供水泊巾帼劫之扈三娘全文免费阅读,水泊巾帼劫之扈三娘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全集完整版无弹窗无广告,水泊巾帼劫之扈三娘最佳阅读体验就在小兵。3
武侠 连载 49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