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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茯苓蓦然怔住,一步一步退开,眼里满是绝望。
“夜合,我恨你!”她突然冲着夜合低声呢喃了一句,眼里的决然之色使得天君和京墨都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京墨突然一惊,伸手过去想要拉住茯苓,不料还是晚了一步:“茯苓!”
眨眼之间,一条巨型黑龙腾空而出,仰啸九天!龙尾扫过,众人皆是被震的急急退开。
这黑龙正是茯苓的真身,看来茯苓怕是失了理智了。
天君震惊,急忙起身颤抖着手指向跪在地上的男子,恨声说道:“即便是我儿茯苓先犯下了错,她也尊为我天界的公主,是我黑龙一族的后裔!你这般损她颜面,不是要害死她吗!”
冷哼一声,男子不急不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天君,除了娶您女儿这个惩罚,其他的我都愿意接受。”
夜合自有他的傲气,若不是天君的三分薄面,恐怕茯苓方才都不一定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毕竟,他最是恼人欺他胁他。
“你!”天君一怒,京墨拦住了他:“父君,现今该是想办法安抚妹妹才是。”他瞥向夜合的眼里有一丝不悦,却并没有出声苛责。
天君顺了顺气,心中冷静下来。夜合是他相中的左膀右臂,断不能有嫌隙,哪怕以茯苓为代价,也罢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说道:“快去把你妹妹控制住,不能有任何闪失,东南方向可就是云海……”他担心茯苓一时想不开,有了执念。
京墨应了一声,飞身尾随黑龙而去。
众人嗟叹,当真是闹剧啊!
辛夷那一桌的女孩子们都被吓傻了似的,一个个回不了神儿,明明方才还在暗暗笑话茯苓窘境的。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了,辛夷看远处的将离和其他几人起身要离开的样子,也拍了拍衣裙。
崖香见她动作,问道:“小主子,咱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茯苓公主心绪不稳,待久了保不准又生事端。”说罢她将笛子插进了腰封里,想了想还把上面的白玉坠子收了起来。
这东西是茯苓的心结,若是有了什么误会,茯苓失去理智可是什么事儿都敢做。
待人群散的差不多了,辛夷招呼崖香跟上,准备离开重画殿。
“上神留步!”
今日这婚宴,青丘的帝君白术照样是没给天君面子来参加的,只送了贺礼来。而凤凰山的鸢尾上神向来清傲,虽是神兽一脉,辈分却不知比天君大到了哪里去。回回请帖都送到,回回也不见她人影儿。至于苏叶……他若回来肯定第一时间找辛夷的。
看来这句“留步”,说的是自己了。
辛夷回身,见追上来的是夜合,对他笑了一笑:“龙太子有事?”
夜合好似极为尊重她,弯腰双手作揖,行礼过后才回她:“今日又见着辛夷上神了,前次走的匆忙,待我去青丘拜访时,才得知白薇已入凡尘历劫。”
他眼里流露出焦急之色,却也只是一瞬,便掩了下去。
辛夷不知他和白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夜合此人,实在可靠,白薇和夜合若真是可以……倒也是一桩好事。
“白薇姐姐历劫之事由司命主管,不过青丘白术帝君吩咐了不可泄露,以免有人趁机打姐姐的注意。”辛夷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望着夜合淡笑不语。
夜合眼里闪过什么,直接问道:“望上神告知。”
“她历的是三世情劫,于今托生在凡间姜国的皇室,是嫡出的公主。而且……她弟弟白芷也帮她渡劫去了,你可要多加留心。”辛夷说的别有深意,夜合如此清明的人,自然明白她故意说到白芷的用意。毕竟,青丘到了白术这一代,膝下只有白薇白芷姐弟俩。
辛夷见他神色,突然仰头凑近夜合,贼兮兮的笑问:“夜合,你和白薇到底……”她话未说完,就见夜合猛地退后三步,而自己仰起的脖子也被人用手臂勾住。
那手臂微微用力,辛夷已经跌进了熟悉的怀里。
“听闻姜国公主及笈之日便要嫁去楚国和亲啊……”
夜合神色一凛,十分恭谨的行了礼:“夜合多谢妖主。”说罢他立即逃离了现场,看都不敢看辛夷一眼。
见他急匆匆的背影,辛夷莞尔一笑,回身拉下将离的胳膊,嗔道:“做什么?勒着难受了!”
她手还未触到脖子的地方,将离就伸手覆在她后颈,一双凤眼笑意盈盈:“刚才仰脖子怎么不觉得难受,嗯?”
走远的夜合听见飘来的这句话,暗暗庆幸,幸亏刚才退开的及时……
辛夷低低的笑了,伸手拉住了将离的袖子。
也是依着方才看夜合的样子仰头,一派天真烂漫的看他:“将离啊,我也要历劫了呢。”
将离拢了拢她鬓角的发,轻轻应了一声。
历劫,便是成人。那时,他就可以娶她为妖界的妖后了。可是……如果只是这么简单该多好啊。
“将离,将离?”许久不见他反应,看他魂飞天外,辛夷摇晃着他的袖子。
男子俊美无俦的面容有如玉雕,此刻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只专注的看着她。将离微微一笑,说道:“是呀,你要历劫了,美人哥哥就有妖后了!”想起辛夷之前对他的称呼,二人都不禁莞尔。
辛夷笑后,轻叹一口气,道:“将离,妖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最近将离总是很忙,连他身边平常都隐着的问荆都时常出现。
可是将离不说,她就不会去问。辛夷虽小,却也活了四万八千岁了,人间的闲话戏本看了不少,她并不是那种粘人的女子。彼此之间有自己的自由,将离不想说,便是不想她知道。
可是,将离的疲惫她看在眼里,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依然没心没肺的承受将离对她的好,却一点都不在乎他。
她眼里太多的情绪,故意流露在男子面前。将离突然满足的笑了,俯身抱紧她。
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可是我们生来就不同,宿命是逃不掉的,也许九万八千年前的一切才是正确的。
而将离和辛夷……不过是同样的牺牲品罢了。
辛夷不知他心意,却能感受到他此刻内心的沉重。这个自相识便一直是没有什么能阻挠他的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表现出现在这样的胆战心惊?
她能做的,不过是回以一个坚定的拥抱罢了。
他欣慰的笑了。佛祖曾对他说,情爱之所以能长久,是因为六道生灵皆宽宏。
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宽宏的人。相反,他很自私。自私到想把辛夷的一双腿打断,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的身边。他甚至想把她囚禁在一个没有光亮的地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看到他的容目,嗅到他的气息。
可是,蝴蝶的翅膀折断了,蝴蝶会死的。
更何况,辛夷不会喜欢那样的生活,而将离,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学会了一点点宽宏。
他希望辛夷过的好,但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即便不是他,也不能是别人。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能陪她终老,那便让她孤独终老吧。
当然,这些话,他会带着和她一起葬入地下,永不会告诉她。
终于不舍的松开了她,将离吻了吻她的眼角,道:“是啊,妖界的确是出了点事,也正赶上我为辛夷准备聘礼,辛夷是怪罪我没有时间多多陪你么?”
他眼角弯弯,分明是一副揶揄的样子。
辛夷却是红了脸,啐道:“真是油嘴滑舌!”
将离笑着抚了她的发:“我回去了,你要好生照顾自己,我有时间了就去昆仑墟看你。”
辛夷乖巧的点头,目送他俊美的身影离去。
“走了。”她朝身后远处的崖香唤了一句,抬脚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有市无价的玉碟瓷器碎了一地,茯苓一身嫁衣狼狈不堪,却端端正正的坐在梳妆台边。
“除了我,只有你们知道,是不是你们当中有人告诉了夜合!”跪了一地的侍女全都颤抖着身子,不敢看刚刚这位被太子京墨绑回来,告诫思过的公主的脸。
一个侍女眼见茯苓手中的花盆又要砸下来,跪行到她脚下揪住了她那一身红的可怕的嫁衣。
她哆哆嗦嗦地说道:“前次太子殿下的宴席,奴婢看见夜合太子和辛夷上神说了几句话……”
茯苓手里的花盆还是掉在了地上,她一双美眸里已经失去了色彩,满是滔天的恨意。
辛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