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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水墨恒咳嗽两声,只觉脑瓜儿嗡嗡作响,身子也不得劲儿,就像刚从大海中呛水捞上来的一样,四肢乏力。
“少爷,你终于醒了?”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黝黑少年,听见咳嗽声,喜极而泣地叫起来。
“少爷?”水墨恒一惊一愣,满眼的疑惑,“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咱家啊,水氏药堂。”
“水氏药堂?”水墨恒端详着眼前这位少年,见他长得剑眉星目神清气朗,身着直裰衫,外披对开襟,头戴阳明帽……等等等,这是明朝的装扮……
莫非我这是穿越了?
水墨恒思绪飞驰,想着自己不是一名毕业了几年的宅男大学生吗?哦对了对了,为了救一位漂亮的公举。当时情况危急,一辆奥迪a6,也不知司机是否酒驾,居然走了个s线,眼看就要撞飞公举,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去……
结果,被送到这儿来了。
水墨恒放眼四顾,再次确认一下,没错儿,就是穿越了。
只是眼下境况似乎很不乐观,简直家徒四壁,既不见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也不见温柔可人的丫环侍婢在侧,除了眼前这位叫自己“少爷”的少年……
这穿越,他娘的也太寒酸了吧……
水墨恒的脑子依然像要炸开了似的急需捋一捋,稍平复平复后冲那少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爷——”那少年惊讶地嗫嚅道,“你怎么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是根治啊。”
“根治?去,给本少爷找面镜子来。”水墨恒急切想看穿越后自己长成啥样?依旧那么帅吗?还是更年轻更帅?
根治很快拿着一面铜镜,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给,少爷。”可似乎又不大放心,将镜子缩了回去,弱弱地问道,“少爷,你果真没事儿?少爷已经昏过去了五天,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死了,是吗?”水墨恒白了一眼,一把抢过镜子,“本少爷死不了,日后还会活得更加精彩,你小子就准备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我可不指望吃香的喝辣的哦,以前跟着少爷不被老爷骂就心满意足了。如今老爷走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够回来,日后有饭吃不饿肚子就行。”
“切,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水墨恒鄙夷地白了一眼,对着镜子一照,当即怔愣住了,随之呵呵大笑起来,喜上眉梢地催道:“根治,快快快,将窗户打开。”
“少爷,你果真没事?”根治杵着一动不动,奇怪而担忧地望着自家少爷。
“发现你咋像个娘们儿?这屋子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啊,快去将窗户推开。”
根治这才缓缓动身,一边推窗还一边小声嘀咕道:“少爷才像个娘们儿呢,哪有爷们儿照镜子痴痴傻笑的?”
水墨恒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起来——
镜中人不胖不瘦,两道浓浓的弯眉像夜空中皎洁的弦月,眉下藏着一双多情而柔腻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整个脸如雕刻般棱廓分明。
发痴地般喃喃自语道:“真俊!耳目口鼻全通四气,相顾相称福运自生,更帅更年轻,有yy的资本……”
根治则是一头黑线。
对自己的长相表示十分满意之后,水墨恒开始关心当下的处境和现状,开口问道:“根治,咱现在处于哪朝?”
“大明朱姓天下。”根治嘴上应着,心里想着少爷脑子恐怕是真的出问题了,如此弱智的问题也问。
“哪个皇帝坐拥江山?”
“隆庆帝。”
“是他?”水墨恒瞥见根治一脸懵逼的表情,当即用轻松的语气试图缓解一下气氛,“隆庆帝朱载垕,哈哈,那个风流成性天天吃伟哥的皇帝很有故事啊,喜欢p外国妞儿,犹好后庭,熊年早逝,死于那个那个……”
“少爷,皇帝的名字岂可直呼?”根治惊得目瞪口呆。
……
原来,根治口中的少爷,也叫水墨恒,今年十八岁。下头有个妹妹,叫作灵芝,母亲早死,父亲水仙是当地一名颇有声望的民医,师从李月池,即李时珍的父亲。
他们所在的村子叫凤凰村。
凤凰村隶属于蕲州。蕲州当时称蕲州府,是一座千年老城,依凤凰、麒麟二山而起,临长江支流汉江而池。
凤凰村有几十户人家,在历代荆王的荫护下,日子过得虽谈不上殷实,但也不至于落魄。
水墨恒大致搞清楚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穿越到一个小村庄,既没开挂又没金手指……
不过,很快又自我安慰起来,没挂掉就是一件幸事,活在哪个时代不是活呢?既然老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就是要活出个人模狗样来,决不能浑浑噩噩一无是处。
否则白走这一遭了。既来之则安之,才是正道。还是着眼当下放眼未来,迅速融入,找寻归属感吧。
想通了此节,水墨恒又问道:“根治,你刚才说老爷走了?他去哪儿了?”
“京城。”
“去京城作甚?”
“少爷,你刚醒来,脑子肯定是懵的,咋什么都不记得了?老爷去北京给隆庆皇帝治病呀!”
“你说啥?”水墨恒一个激灵。
“给隆庆帝看病。”
“我的娘……”水墨恒大吃一惊,像突然挨了一闷雷,从床上跳起来,紧紧地抓住根治的手,盯着他的眼睛,“给朱载垕看病?这可是真的?”
“少爷,你还是躺下好好休息吧。什么真的假的?老爷被甄选到太医院给皇帝看病,整个蕲州府谁个不知呀?”
“卧槽,给谁看病不好,非要给那个风流鬼看病,这不等同于吃卤水上吊没得救吗?”
水墨恒一边胡乱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急促地吩咐道:“快,快,快,给我准备行李。”
“少爷,瞧你一副猴急猴急的样,要干什么?”
水墨恒见根治站着一动不动,迅速找到感觉,行使起“少爷”的特权来,眼睛一瞪,吼道:“快去呀,傻小子,愣着干嘛?”
“可少爷得把话说清楚,无缘无故的要准备什么行李?”
“去北京,不得找两件换洗的衣服?”
“少爷要去北京?”根治咂嘴弄舌,依然杵在原地。
“当然。”
“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告诉你,我非去不可,而且还得马上出发,否则就来不及了。”水墨恒说着撒腿就要往外冲。
根治一把将他薅住,像干仗似的,态度十分坚决:“少爷你决不能去。老爷临走时交代得清清楚楚,他不在,你只能守药堂,哪儿也不能去。”
“放手,再不去,咱以后就见不着老爷了。”
“……”
“人命关天,绝非吓唬你。”水墨恒又强调了一句。
“少爷说的话咱听不懂。”
“你说,是老爷医术好,还是李时珍医术好?”
“当然是东璧师伯,他二十年前就是太医院的太医哩。”
水墨恒一跺脚,“这不得了?老爷不过一介民医,朝廷为何甄选他去给皇上看病?就是因为太医御医们对皇上的病束手无策。这么跟你说吧,那个风流皇帝得的根本就是不治之症,谁也治不好。”
“啊……”根治讶然失措,可仍死死抓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