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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翻了很久,可依然不见踪影。苏青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地方。
世珍诧异:“怎么了?”
苏青把那枚书签拾起来给她看:“你看。”
世珍接过来,翻了翻,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我来的时候,这枚书签是正着放的,这会儿却反了。”
世珍看向她:“你是说,有人碰过你的东西?”
要是盗贼入室,拿的肯定是钱财,苏青别的东西什么都没少,唯独少了课题资料。这人知道她的课题资料放在哪儿,会干这种事的,一定是熟人。
寝室五个人,世珍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吕瑶、庄瑜和徐欣了。
为了避免误伤,苏青和世珍去下面调了监控。
吕瑶和徐欣一早就出去了,比她们起得还早。时间放到10点15分的时候,有个人鬼祟地潜回了宿舍,开门时还不时往楼道口打量。这一打量,这张脸在镜头里无限扩大——
庄瑜!
“这个贱人!”世珍摔了鼠标,起身就要去找茬。
“回来。”苏青拉住她,“你这样过去,她抵赖怎么办?先把监控视频截出一段,然后把老师和教导员也叫上。”
“还是你想的周到。”世珍点点头,过一会儿又皱眉说,“老师好像很久没来学院了。”
苏青一怔:“她不是去上海参加申科核能电子公司那个合作项目了吗?还没回来?”
世珍无奈摇头:“还没呢,她这段日子好像心情不大好。”
苏青一想也是。
沈诗韵喜欢苏策南,其实很多年以前她就有些感觉了。她对她那么好,为了她还专门去做饭,从上海照顾她照顾到南京。
这些事情,她从来没和苏策南说过,这段感情,也不好诉之于口。
没想到还没等到机会,就已经失之交臂。
苏策南不喜欢她,甚至有点避她唯恐不及。苏青想起来,心里也有些难受,好像那些年,她像个傻子一样单恋褚越平一样。
当局者迷,爱的时候自以为义无反顾,孤勇刚强,等过了那股劲儿,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是个超级大傻逼。
……
教导员带着苏青两人找到庄瑜时,她人已经回了宿舍。看到他们,神色有些躲闪:“你们这是干嘛?”
世珍乐了,抱着肩膀走近她:“我们还没说找你要干嘛呢,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谁心虚了?”庄瑜很想摆出气势来,奈何做贼心虚,避开了世珍的目光。
教导员带过多少届学生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有鬼。为了照顾学生的面子,他话也不能说太直白了,脸色为难。
世珍可不管这些:“把偷去的材料书交出来,不然我马上报警。”
“你报啊,你以为我怕你?”
世珍说干就干,掏出手机就开始拨电话。指导员怕影响学校声誉,连忙制止,回头对庄瑜严厉道:“赶紧把东西都交出来,监控都拍得明明白白了!你真想去派出所啊!”
庄瑜咬了咬唇,不甘不愿,却又有些快意地呲牙:“撕了!”
“你个三八!”世珍揪住她衣领,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哎,别啊,别动手!”指导员劝阻。
……
庄瑜顶着红了半边的脸回了苏家。一进门,付明芳就紧张地走了过来,又是心疼又是疑惑:“这是怎么了?”
苏青随后从大门进来,“砰”的一声,把门拍得震天响:“你问她!”
庄瑜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瞪我干嘛?信不信我剜了你那两招子!”苏青冷笑,扬手就把包甩到了地上,“没脸没皮。”
付明芳懵了,拉着庄瑜的手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庄瑜狠狠甩开她的手,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掉下来。
付明芳心里抽痛,可事情还没弄清楚,她也不好偏袒自己的女儿,给苏青递了个谦卑的笑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能告诉阿姨吗?要是小瑜做错了,我回头肯定教训她。”
苏青抱着肩膀:“您问她,问她干了什么。”
庄瑜只顾哭得伤心,哽咽着不肯开口。
苏均成拧门进来:“她趁寝室没人偷了青儿和世珍项目要做的材料书,还给毁了,监控拍得清清楚楚,半点儿没冤枉她。至于哭?大概是哭可能要受到什么惩罚吧。”
说到这里,苏均成冷笑一声,脸色彻底冷下来:“我苏均成的妹妹是这么好欺负的?苏策南的女儿,是说欺负就能欺负的?庄瑜,你是不是没有脑子,做事之前,智商是不是都喂狗了?”
付明芳想插句话,苏均成手一扬:“您不用说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苏青这个项目,现在功亏一篑,全是拜您女儿所赐,您说怎么办?你们看着办吧。”
这话一出,把付明芳的场面话都打了回去,她再说什么“年纪小不懂事”就虚了。
苏均成是个彬彬有礼的大好青年,平日对她也还算礼遇,付明芳真的没有想到,他较真起来,竟然这么较真。
气氛正僵持,苏策南从楼上下来:“吵什么?”
第72章 繁花似锦
苏青现在正在气头上, 又因为这对母女的缘故, 冷笑一声, 压根不想搭理她。
还是苏均成帮她说了:“庄瑜趁寝室没人,撕毁了苏青和世珍的项目材料书, 现在项目中段了。”
苏策南皱眉,在楼梯口沉吟了会儿。
这片刻的沉吟, 好像已经决定了这场交锋最终的成败。这不仅是苏青和庄瑜的龃龉,也是苏策南的选择。
苏均成不动声色地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一眼, 毅然收回了目光, 微微左移一步,和苏青站在一块儿。
他的手, 也慢慢落在妹妹的肩上。
苏策南这时从楼上下来:“一家人,吵成这样像什么样?都拾掇拾掇,先吃饭。”
马上就有阿姨把饭菜端上了桌。
几人依次坐了。
苏青一筷子都没动, 还是苏均成给她夹的菜:“来, 尝尝这个,你最喜欢的红烧猪肘子,又香又浓。”
“还是哥你疼我。”苏青低头吃东西。
这话话里有话, 苏策南也听出来了。不过他神色平和,像往常一样低头夹菜吃,咀嚼完一口咽下,才说:“昨儿老秦跟我说, 深圳那边有个核能电子科学公司的岗位缺个人,是代表北京这边过去交流坐镇的, 要求年轻、有上进心,学历高,我想了想,小瑜挺适合的。”
一言激起千层浪。
苏青很意外。庄瑜更是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想反驳,可又没有那个胆子。
苏策南起头,对庄瑜道:“科研这条路,最忌心术不正之人,走得越远,危害越大,与其到时候酿成更大的后果,不如终止。我已经拜托了友人,你这次去深圳,会有人照应你的。”
他的话如此直白,直接抹杀了她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放弃了引以为傲的科研事业,让她去深圳一个鸟不拉屎的臭公司当个小经理?
庄瑜眼圈都红了:“我不去!伯父,您不能这样!”
苏策南没有继续说,吃完这顿饭后,遣了苏青和苏均成离开。就剩他们三人的时候,苏策南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决定对你很不公平?”
庄瑜不答,可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苏策南没有生气:“觉得很委屈?”
庄瑜咬唇不语。
苏策南的眼神变得柔和,语重心长,像是和她说着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话:“你知道这世上无私的和最自私的感情是什么吗?”
“……”
“是父母对子女的爱。”苏策南笑了笑,搁下了筷子,“苏青是我的小女儿,这些年,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如果一定要我在你母亲和她之间做个选择,我肯定会选我女儿。”
付明芳脸色微白,原本想要开口的话,也重新咽回了喉咙里。
他又说:“一个人,必然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在撕毁她的文件时,就该明白这一点。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让老李送你去火车站。”
庄瑜再也没有任何话说了,转身上了楼。
付明芳这时才敢上前,斟酌着:“策南,这件事是我教子无方,我代小瑜向你们道歉。”
“不用了,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苏策南笑了笑,把她的手在手心拍了拍,“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科研是非常崇高又虔诚的职业,可是小瑜,在意的不是研究的成果,而是这个成果所带来的名誉和金钱。”
一开始就不纯粹的人,以后也很难投入进去,很可能还会走入歧途。当然,最重要是为了保护苏青。
苏策南是个喜欢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的人,付明芳虽然有点心机,但本性比较善良,人也有些懦弱,不会和人争长短。庄瑜正好相反,把她继续留在这儿,不异于在自己女儿身边安个□□。
这样做,也是为了庄瑜好。
如果他不表态,只会激发矛盾,到时候,苏均成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
这就是个护妹狂魔。
……
庄瑜走了,日子似乎清净了下来。
对于苏策南这么干净利落地把庄瑜撵走,苏青还是有些触动的。不过,还不至于让她和他冰释前嫌。
苏均成后来告诉她,爸只是想找伴过完下半辈子,而且他已经和付明芳商议好了,不会再要孩子,让她不用担心之后家里还会发生什么矛盾。
戎马一生,向来俯视别人的这个人,为了她几乎低到尘埃里,苏青也不能不动容。
她想了好久:“再过几天,我就去看他。”
凡事,得有个缓冲。
……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炙烤得北京城像个大火炉似的,大中午外头一站,整个人像搁在了烧烤架上,不一会儿就要变成烤乳猪。
苏青淹头搭脑地倒在操作台上。
沈诗韵过来推推她:“起来!越发懒了。”
苏青只好爬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