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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可以了!
出去的时候,老陈头和陈多富碰到了吕秀才府里的下人,也是极为礼遇的。
回家之前,老陈头和村里几个相识的人家去书肆里购了一本颇为破旧的三字经,饶是如此,也花了足足六钱银子,薄薄几张纸,如此昂贵。
老陈头拍了拍两个孙儿的头,目光里似有期盼。
而陈延看着泛黄纸张上繁体的‘三字经,知道自己想走的路从这一刻便铺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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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入私塾日常
牛车承载的人不少,晃晃悠悠走得不算快,是以,天才刚刚亮陈延陈安就起床了,用了早食就用东西把书包起来,火速赶到村口去了。
第一天上学,牛车上闹哄哄的,陈延本来想在车上看一会儿书,但这人挤人,那二手的三字经纸张又脆,他怕书破损了,就此作罢。而是在心里默念着这本儿童读物的内容。
一边在跟小伙伴吹水聊天的陈安看了一眼自己眼睛微垂的堂弟,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堂弟从知道要读书以后,整个人变得安静了很多。
……
第一天的课很是寻常,吕夫子就让所有人把书拿出来,教了四句话,大家摇头晃脑跟着读了一个上午。私塾里是不提供饭食的,牛车来去耗费时间,回去吃饭也不现实。
所以大家都带着干粮,陈家俩兄弟带的是杂粮饼子,从吕秀才这儿接了两碗热水,边嚼边泡把饼子咽了下去。
歇息了一个时辰,下午的课便开始了,上午读,吕夫子下午就开始教写。
他站在私塾上方,“练字是一个水磨功夫,从小开始,没有时间积累字是不成形的,你们学了三字经,回去要多读多写,方能领会。”
“家中有笔墨的学子就用笔墨,没有笔墨也可以用树枝在地上多写多练。”
出乎意料,陈延发现吕秀才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底层阶级,但为人并不高傲,上课时很多的提议也颇为照顾班里的农家学子。
在阵阵书声之中,一天的课很快结束了,大约是下午五点的时候,甘田村陈家一行人坐着牛车回去了。
陈家晚上是没有干饭的,为了节约粮食,大家一般喝点稀粥,今天照顾到家里两个孩子中午只吃了干粮,就多做了一个蛋羹。
陈延上桌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小碗里已经有一勺黄澄澄、滑嫩嫩的蛋羹了,在荤油不兴的古代,这可是个好东西。
身体本能分泌了一些口水,啊,大概是年龄变小了,他感觉自己都更馋了。
让陈延觉得陈家与众不同的一点是这家并不算重男轻女,奶奶陈李氏平日里话不多,但掌勺挺公平的,家里孙儿有的东西孙女一般也有,不过会少一些而已。
这不,梅花梨花姐还有秀秀碗里也有蛋羹。
晚食结束以后,一天没有找过小伙伴的陈安冲出了家门,放松去了。大伯娘死命叫他也叫不住,只能感慨了一句这破孩子。
陈延也很想出去玩,大概小孩子的身体里就是有无限的能量,如果是上辈子的社畜陈延,在硬坐了一天之后估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特别想出去跑一跑,散一散自己的精力,所以饭后他绕着家里跑了一圈,毕竟史料记载弱鸡在科举号房里挂掉的比比皆是,他可能不想举业未半而中途病死,所以有一个良好的身体就很重要了!
陈延哼哧哼哧跑了起来,他觉得此时的自己非常自律。
然而家中人看他——
梅花:康弟这是上了一天的学,呆了?
梨花:二弟跑起来跟个小鸭子一样。
爷奶:两个小家伙都不消停,还是年纪小啊。
约莫六七点的时候,热身结束了,家里人出去唠嗑闲谈了,几个姐姐在烧水,趁着天色还有光,陈延摸出了小包里的三字经,在院子里找了一块地,寻了一根较细的柴,坐在小板凳上开始了写字。
讲实话,过去的经验对他认字这方面帮助很大,让他能轻易认出繁体字,但到开始写了,陈延会不由自主的把字缺胳膊少腿。
这不行,他沉下心,暂时把过去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开始认真练习这十二个字,人之初,性本善……
来回写了数次,好像渐入佳境,陈延开心了一瞬,只是一直起身来,就发现腰背很疼。
要死,在地上写字省是省纸,但对腰的伤害也太大了,他揉了揉自己,看天色也晚了,便合起书准备休息了。
家里的蜡烛和煤油灯都是稀罕的消耗物品,陈延是不会去点的,加上晚上看东西万一眼睛近视了,那真是要举业无缘了。
他边想边去灶房,就没有看见内屋的窗户边,有人悄悄看着他。
……
在私塾里的生活是平静的、忙碌的。
家里大小事务有大人负责,老天给面子,八月中旬总算是下了一场雨,地里有水,全家决定赶紧堆肥,加种一期秋麦,这样也能多一些收成。
姐姐们负责在家里上下打点,浆洗一些衣物,喂养鸡和猪。
一本三字经也快读完了,吕夫子想检验一下学生们学习的情况,下午便没有教别的,他手持戒尺,“一月已去,今日我便来考校考校你们,看看你们开蒙得如何。”
别说,吕夫子戒尺搁手里,脸一沉还挺吓人的,陈延当即就看见几个同村的小伙伴如丧考妣。
吕秀才显然也看见了,他暗叹了一口气。
“陈建,你起来答,香九龄,能温席后面是什么?”
“回禀夫子,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值,嗯……”陈建看着有九岁,回话的时候有些磕巴,背了几句之后速度越来越慢,吕夫子见状,没有多为难他,让他坐下了。
接着他又点了几个人,村庄上的人鲜有能答得流利通顺的,倒是县里几个,答的还不错。
陈延想,生源不同还是有差距的。
就在这时,陈安被点起来了,他不算慌,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爹娘看见康弟认真进学,逼着他也攒劲在读书、背书,所以在夫子问出问题之后,他没思考太就,便给出了答案。
吕夫子听完之后点头,“不错,你比来时进步了许多,今后自当勤勉。”
接着,陈延和吕夫子对视了一眼,“陈延,你来。”
“三才者,天地人往后。”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陈延迅速接上了话,在这个私塾里,他是没有藏拙的想法的,书店里的书太贵了,他想展示自己,从吕秀才那里得到更多的资源。
六岁的孩童聪敏伶俐,起身也不露怯,背诵的时候停顿自如,一看就是熟烂了,但已经夸了陈安,夫子便没有多夸陈延,只稍赞了一句就让他坐下了。
一个班的人都考完了,今天便提前放学了。
回去的路上,陈安在牛车上非常开心,“康弟!夫子夸我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我回去要告诉我爹娘,他们肯定特别开心!还有爷奶……”
陈延立刻接,“爷奶也会为大哥开心的。”
小少年陷入了欢乐幻想之中,“我突然觉得读书也不是那么无趣了,康弟,要是读书能天天被夸,我也爱读书!”
“那大哥要跟我一起在课后努力才行!”科举之路,一人走是困难的,如果家里能有人和他一起举业,那自然是好的,所以陈延一有空就给陈安吹风,他悄悄附在陈安耳边,“大哥,别人去玩,我们读书,很快就可以超过他们,被夫子夸了。”
来啊,上卷!卷起来,把别人卷瘪,自己就胜利了!
“嗯嗯!”
甘田村到了,两个孩童结伴到家,晚食喝粥的时候,陈安忍不住跟大家分享了自己被吕夫子夸赞的事,周围一片喝彩声,八岁少年被夸得脸红无比,喝粥都多了一股子劲。
大伯母也笑得合不拢嘴,“那我们壮哥儿要继续下去,争取天天被夫子夸。”
“我会的!”陈安说话掷地有声。
饭后,不等陈延讲话,陈安满身是劲儿把家里的方盘拖了出去,因为之前两个孩子都拿着棍在地上戳字,弯久了直不起腰的生活太过操蛋,陈延就央着爹做了一个盛土的方盘,两个人总算是能站着写字了。
在写字上,陈安的进度不如陈延,多数时候,他都是拿着柴火跟着陈延比划的,今天也是。写着写着,陈安看着堂弟比自己小一截的身子,突然说了一句,“康弟,其实你比我更聪明,今天夫子不应该夸我,应该夸你。”
“?”
陈延偏头看了陈安一眼,“大哥在说什么呢,夫子今天点了那么多人没有答出三字经,大哥你答出来了,夫子夸你,理所应当。”
陈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说那句话,“我就是在想,康弟,你读书之后好像一下长大了许多……你每天在家里学习,你不想出去玩吗?”
“想的。”谁不想躺平呢,如果家里有权有势,陈延保证自己提不起劲来读书、科举,当个富贵闲人不好吗?但家宅飘摇,而且不读书长大了还是要种地,两权相较,陈延还是想选择科举,但这种理由是不方便跟陈安说的。
陈延:“爹娘、爷奶的衣裳都有补丁,大哥你和我没有,每天的蛋羹我们分到的最多,爹娘还说,家里交了一石粮食给吕夫子,一石粮食有那么多……”如今的生产力,一亩地一年才只收成一石多一点粮食。
“大哥,粮食很贵,爹娘很累,我想让他们开心。”
这一个月,老陈家的人什么时候开心?自然是两兄弟带着吕秀才的赞誉回来的时候。
陈安一听,心神大震,父母的期盼,爷奶的爱,“康弟,我不如你想的多……你说得对!”
“家里出了那么多粮食,我们要好好读!”
说罢,摒弃了内心的不耐烦,又看着那本又薄又黄的小册子,指着不认识的字,朝陈延请教了起来。
陈延一笔一划教他,两个人身高不同,却一派兄友弟恭。
内堂,陈家一家悄悄看着这一幕,家长们挪到了老陈头的房间里去。
“别的不多讲,我听里正说吕夫子快把这本书教完了,估计不多久我们就要买新的书了,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壮哥儿和康哥儿两人……”都是才啊,老陈头内心火热,“今年年景好,老大家的、老三家的,你们要把庄稼侍弄好来,粮食是本不能丢。”
“你们两的媳妇也安排,梅花梨花秀秀在家里多种一些萝卜,老二今年跟着猎户去多打一点猎物,全都给我勒紧裤腰带,我们要把银钱存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老陈头就有一种第六感,他觉得陈家要发了。
他隐约觉得,陈家的路,绝不只是账房而已!
第3章 吕夫子分班
另一边,川安县里,吕秀才读完书后也在叹气。
吕夫人笑了,“夫君这是怎么了?今个学生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我在想一直这样教他们是否太草率了。”虽然屡次不第,但吕秀才的科举水平并不差,只是每次考试都差了一些运气而已。
这次开办私塾,倒不是因为没钱去府城,而是他已经四十了……四十不惑,今年刚要出发的时候又得了暑病,让吕秀才想要放弃举业,加上小儿子也要开蒙了,大儿子的成长路,他因为一心科举错过了,如今小儿聪慧,他就想着要不子继父业,自己安安心心停下算了。
是以,他是想把吕氏私塾办好的。
“村子里来的一些学生大抵是听了家里人说的一些话,学习进度和县里的学生大为不同,他们的悟性也不同。”吕秀才说:“我觉得要分班了。”
“分班?如何分?”
“将只想认几个字的学生分到算学班,想要随我一起举业的学生再分,课业交叉来,夫人你认为如何?”
吕秀才的夫人也是秀才的女儿,认得字,颇有几分见识,“夫君这样自然是极好,就是这样明年乡里的学子估计不会来了。”
“不。”吕秀才摇头,“乡里也是有学生举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