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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一欢喜,对着她说话的声音都会柔和许多。
反正等一等又不会少块肉,所是她便等着了,一举两得。
可这日,有些分外的晚了。
予袖这厢心里想着事,手上的动作也是断断续续,光就是绣一道锦纹,便是花了半个时辰的工夫。
小几上摆着的灯盏,灯芯霹雳,闪在阴影里,有些晃眼,予袖看着手里的一根针,晃晃的成了两根――
接着,手指一痛。
指尖溢出的血珠就在霎时间闯入了眼帘,予袖轻轻“啊”了一声,旁边昏昏欲睡的樱桃急忙凑了过来。
“怎的这么不小心?”薛琰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樱桃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薛琰随手挥到了一边去,她愣愣的看着薛琰到了跟前,意识到什么,忙是退到后边的柜子处,寻找伤药。
薛琰在予袖旁边坐下,看着她手上的血珠,就凑头过去,含住了她的手指。
轻轻一吮,就将血珠给吸了去,接着,还含了含,才放开。
予袖看着他的动作,目瞪口呆。
这......这算是什么事啊,她还真没见过,有人似这般止血治伤的。
虽然血珠是不见了,也不往外冒了,可是......予袖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时不知作何而言。
樱桃拿了伤药瓶子,正巧过来,看见面前这一幕,愣在当下,讪讪站住了。
小姐身子娇弱,每回只要弄伤一点,就会红肿了一片,必是要拿了伤药,好生擦着,才是得当。
“还疼吗?”薛琰问道。
予袖愣住,没有反应过来,接着,才急忙摇头,笑道:“不......不疼。”
这是被吓到了,哪还有什么疼不疼的。
“日后天晚了,就不要再碰这些针针线线的东西,自己不当意,反而是伤着。”薛琰很是不耐烦的将那一篮子针线都撇到了一边去。
予袖只能一边目光瞄着,一边害怕他手劲太大了,会毁了自己刚刚绣的锦纹。
于是她忙给樱桃使了个眼色。
樱桃点头,小心的走过来,伸手拿了绣篮,接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樱桃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将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了薛琰和予袖两人。
予袖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偷摸摸的捏起衣角拭了拭方才受伤的地方。
口水这东西,也是很脏的好不好。
“王爷,今日妾已经去看过洛姑娘了――”予袖话还没说完,就被薛琰开口打断。
“本王今日有些累了,要先睡了。”
薛琰说完,便起身去更衣,似乎很不愿意听予袖说起这些。
既然如此,予袖也自然,乖乖的闭了口。
......
转眼,就到了元月十五上元节。
皇上在宫里头举办宴会,皇城有头有脸的贵人,都收到了邀请。
自新朝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般盛大的活动,动荡了那么一阵,似乎所有的事情,就走上了正途。
如今大祁这些官员里,大多都是前朝留下来的,这些人里,没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认可新皇。
毕竟是叛贼,不是正统。
可是他们也晓得,木已成舟,有些事情既然没法改变,那就要学会接受。
所以这一遭进皇宫的贵女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就为了到皇上王爷面前,能博个名头。
毕竟这些常年在战场上拼搏着的人,大多都是没有媳妇的,特别是皇上,如今这后宫之中,一个妃子都没有,若是谁能当得这第一人,想来日后,必是前途无量。
薛琰受召,一早就进了宫。
这样正好,予袖还要去接江予清,没有薛琰在,倒是让她省了许多的事。
“小姐,就穿这件衣裳怎么样?”收拾了头面之后,樱桃找了一件胭脂红金丝缎扣身袄儿出来,笑吟吟的向予袖询问意见。
予袖只看了一眼,就摇头。
“太亮了。”她这是去赴宴,并不愿意穿的太惹眼了,免得到时候被什么盯着了,还绊她一脚。
给自己找麻烦。
“拿那件水蓝色的妆花素面小袄。”予袖吩咐道。
樱桃觉着那件有点太素了。
但她还是找了出来,一边替予袖穿上,一边连连出声夸赞:“小姐就是好看,无论穿什么衣裳,都好看。”
樱桃这是夸惯了,以前在江家的时候,予袖几乎就是日日被她这么夸着。
“就你,一张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予袖笑着嗔道。
......
宫门口的马车,排了长长的两行,进程缓慢。
予袖坐在里头,身后靠了金丝软垫,斜斜的倚着,微眯眼睛,并不着急的模样。
在马车里多待一会儿也好,这样,还能少出去应付一些,旁的哪儿,都没有这里头清静。
相比之下,江予清就显得有些着急了。
她坐在马车右侧,正好同予袖对着。
今日的她,挽了双螺髻,镂空雕花的链子随着发髻弯盘而下,一根孔雀蓝宝石骨簪,将整个人衬得熠熠生辉,身上穿的樱红色百褶如意月裙,十分亮丽。
再映上这样一张如花清丽的脸庞,实在是耀眼的叫人移不开眼。
予袖就悠悠的将她看着。
刻意,太刻意了!
穿的这么好看,还特地的打扮过,其中意图,实在明显的不得了。
而且这一双眸子骨溜转着,时不时就往外看去――
“再急也没用。”予袖一声轻笑,打破了马车中的寂静。
江予清偏头看了她一眼,视线依旧清冷,然后,撇开了目光去,也不说话。
她倒是个有骨气的。
但真有骨气,就别巴巴的往这宫里头钻,真以为万事皆容易,想要攀上什么,就能攀上什么。
平时看着是个聪明伶俐的,在这当头上,就糊涂了。
予袖很想说她几句。
但是江予清的性子,她也知道,一意孤行,自己认为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听旁人的一星半点儿。
就算劝了,她也是冷眼以对。
算了,还是别给自己讨没趣了。
予袖随时无奈的笑了笑,复而身子一斜,就又闭上了眼睛。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是进不去,倒不如先眯会儿,免得待会儿在宴上,困了,连是人是鬼都瞧不清楚。
第37章 口谕
这今日的长乐台,可是十分的热闹。
一处阁楼,两处水榭,一条溪流,两座假山,曲廊回旋,最里头带一粉桓,种的是一片梅园,红梅枝头傲立,可谓十分好看。
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之中,实在是十分难得,见到这般素静雅致的景色。
似乎衬得每个人,都格外的柔和。
宋琳琅在外头的曲廊上走了一圈,没见着自己想见的人,想着或许是还没来,闷闷不乐的,便先去屋里头歇息。
身上的桃红底色锦纹披风已经沾了雪花,宋琳琅进屋的时候,就顺手脱了下来,交给了后边的柳儿。
柳儿接着了披风,在一旁轻手轻脚的抖掉了雪花,这才跟着宋琳琅,一起走了进去。
“不是说宁斐哥哥会来吗?怎的我找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他?”宋琳琅方才还是一腔热情,可是没见着宁斐,就什么热情都被扑灭了。
抿着嘴唇,低丧着头,闷闷不乐。
若是没有宁斐,她何必苦苦哀求祖父解了禁足令,巴巴的跑到这地方来。
“小姐你莫急,这宴会,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始呢,人也来的不齐全,带一切都妥当了,一定会见到宁斐公子的。”柳儿出声,抚慰说道。
宋琳琅也没觉得高兴多少。
她就慢慢的往屋子里头走,一路上竟也没碰上什么人,许是她来的太早的缘故。
“现下这般,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难道我要在这干坐着吗?那得有多无聊。”宋琳琅想着,早知道她就不来这么早了,早上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打扮一通,急匆匆赶来,结果......
“听说站在这阁楼的顶端,能瞧见整个长乐台的景色,不如我们去那看看吧。”柳儿如此提议道。
“顶楼?”宋琳琅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又思绪了一番,然后才点头,应道:“好吧。”
她是想,顶楼的话,视野旷阔,能将整个景色都收入眼底,那自然宁斐过来的时候,也容易瞧着。
长乐台分三层,第一层大殿,宏伟磅礴,是举办宴会的主要活动之所;第二层是暖阁和房间,女子之类,若是累着了,便能让二层休息;而第三层,则是一片旷阔的平台,平台的一边是小小的花园子,瞧着心情好,也看得远。
宋琳琅一身雪青撒花百褶裙,在轻巧的踏步中,裙角微微而动,就顺着长乐台的台阶,一路往上,就快到第三层的时候,宋琳琅一怔,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柳儿也跟着停了下来,出声问道。
宋琳琅摇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柳儿疑惑,但也只能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