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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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心虚地沉默了片刻,最后道:“今天的晚饭吃了。”
顾浮挑眉:“昨天呢?”
傅砚:“……吃了早饭。”
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过去几天基本都是如此,因为挂心玉楼公主一案,他有胃口就吃得下,没胃口硬吃下去也会吐出来,一天能吃进去两顿就算不错了。
顾浮心疼得要死,又不能怪傅砚,毕竟胃口这个东西,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睡觉呢?我不来能睡着吗?”顾浮问。
这个问题傅砚也沉默了一会儿,倒不是因为睡不着,恰恰相反,他能睡着,虽然不如顾浮在时睡得安稳,半夜时不时就会惊醒几次,但还是维持了稳定的作息。
傅砚怕顾浮知道他的失眠不药而愈,日后没空就不来了,便鬼使神差地撒了个谎:“睡不着。”
他抱住顾浮,装出一副许多天没睡过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
顾浮哪里能想到傅砚会撒谎,蹙着眉道:“那先不忙了,我陪你回房间躺躺?”
傅砚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下楼,来到傅砚的卧房。
傅砚的卧房布置得十分简单,该有的都有,但却不见半点多余的东西,看起来颇有些冷清。
睡觉要脱衣服,虽然之前在侯府,两人已经坦诚相见过,但此刻将衣服一件件脱去,傅砚还是感到了些微的不自在。
他换好寝衣坐在床边,看着顾浮把脱下的衣服挂好,然后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向他走来,抬手把他往床里面推:“你睡里面,免得我走的时候又把你吵醒。”
傅砚:“……”
只是睡觉,什么都不做?
直到这时傅砚才隐隐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但他并未认命,他开口和顾浮聊起玉楼公主的案子,告诉顾浮:“杀害玉楼公主的真凶,是今年才入宫的秀女。”
顾浮想起这事,问他:“查到动机了吗?”
傅砚揽着顾浮的腰,把顾浮往自己怀里带:“她是英王去年从西南带回来的人。”
顾浮不敢置信:“什么?”
傅砚:“原本英王大概是想让她搅乱后宫,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棋子入宫,他自己就先被陛下禁足在了府中。”
“所以是英王叫她杀了玉楼公主?”顾浮不解:“为什么?杀了玉楼公主对他而言有什么……”
顾浮望着傅砚的双眼,突然顿住,迟疑道:“他想害的人其实是我?”
傅砚吻了吻顾浮的额头:“是我,他想利用你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磊国使臣也早就被他收买,不然也不会疯了一样咬死着你不放。若陛下为了两国和睦选择牺牲你,那我定会心生怨愤,与陛下离心,若陛下选择保下你,后续麻烦不断,陛下会逐渐对我感到不满——他是这么想的。可惜他不知道,你不仅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可那日陛下要是没召我入宫,他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顾浮说:“玉楼公主能被磊国使臣怂恿算计,主动提出找武将比武,陛下却未必会想到找我啊。”
傅砚:“因为这招原本就不是算计你的。”
顾浮:“啊?”
傅砚:“秘阁和大理寺联手,把那日在城内,可能会被召入宫的武将都查了一遍,其中一人与英王有联系,并商议要在使臣面圣当天,借口比武当众杀了玉楼公主,称是误杀,到时候让磊国使臣施压,逼迫陛下交出那名武将让他们带走,过些时日再送回残肢作为挑衅,使朝中武将对陛下感到心寒,他再乘机收买人心。
“与英王合谋的武将担心英王出尔反尔,于是留下了两人商议的书信,作为把柄,免得当真死在磊国使臣手里。
“后来陛下召你入宫,他才临时改了计划。”
顾浮发现一个问题:“你不是找人守住了英王府的水渠吗?他还有别的办法能和外面联系?”
说起这个,傅砚把脸埋到顾浮的颈侧,不大高兴道:“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从棠七那里得知可用水渠联络外面,会改将书信藏于鱼腹之中。”
顾浮安慰他:“这不还是被你查出来了吗。”
“不是我查出来的。”傅砚说:“是孟长青看水渠里的鱼肥美嘴馋,抓了一只上来,这才发现端倪。”
顾浮知道孟长青,就是那个县主之子,长得非常漂亮,猫一般的少年。
“如今磊国使臣已被严加看管,陛下也往磊国送了信,若他们愿意相信,再派人来了解事实真相那自然再好不过,若他们不愿相信,认定了玉楼公主之死与你有关,且不愿再同我们商谈,那无非就是开战,别无他选。”
傅砚还说:“英王府那边的消息能传进宫里,说明宫里也有他的人,皇后这几日将宫里的人都筛了好几遍。”
顾浮:“为什么秘阁不在宫里安排人?”
宫里要是有秘阁的人,定能早早发现秀女里面有人会武功。
傅砚摇头,在顾浮颈边蹭了蹭:“秘阁再手眼通天,也没有把手伸进宫城的道理。”
这是底线,皇帝对他再好,他也不能越过这条底线。
“也是。”顾浮顿了一下,问:“抱这么紧不热吗?”
傅砚:“……”
傅砚不懂,平日里最爱调戏他,满脑子不着调的顾浮今天怎么就这么坐怀不乱。
他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难得主动地去扯顾浮衣服上的系带:“其实……”
谁知顾浮按住他的手,一脸严肃:“别闹,快睡。”
这都好几天没睡了,熬夜熬成傻子怎么办。
傅砚:“……哦”
作者有话要说: 傅砚:我懂什么叫自作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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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傅砚悔不当初, 又不好将心里那点突如其来的小算盘告诉顾浮,以免顾浮觉得他……娇气。
说来也是奇怪。
傅砚自幼在外颠沛流离,落到了看似仙风道骨,实则黑心烂肺的蓬莱仙师手上, 当了十几年坑蒙拐骗的工具, 而蓬莱仙师也从未因他这件道具好用而善待他, 只是不曾在他身上留下过伤, 免得有了瑕疵不好骗人。
蓬莱仙师手下还有好几个和他差不多的小孩,同样被蓬莱仙师当做猪狗奴役, 但却不曾与他相互扶持, 反而因为他天生白发能被仙师拿来镇场面而孤立排挤他, 只有一个神经兮兮的大师兄,时不时会和他说几句话,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活人。
后来又经历了替皇帝夺位的血雨腥风, 他早练就出了一幅油盐不进的铁石心肠, 小道童如此怕他,也是因为跟在他身边伺候, 看多了他私下里的行事,知道他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风光霁月。
要说他怎么都不该和“娇气”一词扯上关系, 偏偏他遇到了顾浮这么一个悖逆世俗的女子,甚至两人头一次见面, 顾浮就夜闯宵禁还躲开了他射出去的箭, 第二次见面更是直接把他堵在了墙角,对他言语调戏。
顾浮不会像旁的女人一样以夫为天, 恭敬顺从,于情爱一道的心思也不够细腻敏感,于是他便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冷着, 不得不学会主动,学会打小算盘,让顾浮更加喜欢他,在意他。
其实他完全可以找一个由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女子,不仅省心还无需这般束手束脚,甚至不用为此改变分毫,可他就是喜欢顾浮,喜欢朝着自己选好的方向,无所畏惧大步向前的顾浮……
傅砚自觉过去几日有好好睡觉,却不知道自己睡得有多不安稳,如今抱着顾浮,很快就平稳了呼吸,沉沉睡去。
时间太早顾浮睡不着,就陪着躺了一会儿,直到子时才真正合眼,一觉睡到寅正,眼看着就要卯时了才醒来。
外头天还没亮,顾浮担心迟了回去赶不上入宫上课,就小心翼翼地拿开傅砚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
之后她又拿了衣服上楼去穿,穿好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小道童。
小道童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水盆边上搭着一块棉布。
他将热水放到顾浮面前,让顾浮洗把脸再回去。
顾浮没和他客气,顺带问了句:“你不用睡觉吗?”
顾浮记得,无论傅砚何时摇铃,小道童都能衣衫整齐地跑上七楼,早上还得给傅砚准备热水早饭,看着根本就不像是有睡过觉的样子。
小道童跟顾浮混熟了,便告诉她:“我是专门负责晚上伺候国师大人的,白天另有其他人。”
所以他不是不用睡觉,而是白天睡觉,晚上就得一直保持清醒,随时待命,毕竟在顾浮来之前,国师就没睡过一次好觉,晚上总得有人供他使唤。
顾浮明白了,于是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童:“我叫一叶,侯爷若是白天过来,就会见到另一个人,他叫一花。”
被傅砚认定不够细腻敏感的顾浮:“女的?”
一叶:“……一花是男的。”
“哦。”顾浮又问:“你们都是秘阁的人?”
一叶点头。
顾浮:“那我问一下,林姑娘——就是前阵从我这送去英王府的那位,她如今怎么样了?”
若是旁的秘阁暗卫,定不敢随意乱说,可一叶太明白顾浮在傅砚面前的地位了,便对她知无不言:“林姑娘被棠七拦着,见不到英王,林姑娘本也不着急,说是想再拖上些时日,吊足了英王的胃口再出现,比上赶着出头要有用,可听说侯爷您被英王陷害,她便有些坐不住,但让我们的人给劝下了。”
劝下?
顾浮听出秘阁不想废掉林月枝这枚棋,意味着英王经此一遭恐怕还死不透,便惊道:“英王勾结外邦使臣,谋杀玉楼公主,意图挑拨君臣关系,怎的陛下还要护他?”
一叶不敢多说,倒是悄无声息走上楼的傅砚回答了顾浮这个问题:“陛下幼时过得艰苦,英王曾救过他性命。”
傅砚醒来后没看到顾浮,又听到楼上有说话的声音,于是没换衣服,穿着寝衣披了一件外袍就上来了。
一叶行礼退下,去准备热水早饭。
顾浮朝傅砚走去:“吵到你了?”
傅砚摇头:“平日这个时候我也差不多醒了。”
他抱着顾浮,温热的身子直往顾浮身上靠,并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陛下与先慧文太后都不得先帝恩宠,若是一般皇子也就罢了,偏偏陛下是嫡长,是太子,自然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英王母妃得宠,却又比不过皇贵妃,他自己有点本事,可头上又压着比他更加厉害的翊王,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在朝臣眼里也是块鸡肋,但至少比皇兄……”
刚刚睡醒,傅砚有些糊涂,不小心叫错称呼,反应过来后又改口道:“比陛下要过得好,幼时还曾多次救过陛下的性命,长大后也帮过陛下几回,虽然我同陛下说过,英王帮他只是想让他占着太子位,免叫宸王或翊王当上太子,那样他就彻底没了机会。可陛下虽心知肚明,却还是对他多有容忍,别看每次我和英王起矛盾陛下都向着我,真要让陛下处死英王,他也舍不得。”
原来如此。
顾浮抬手,捏了捏傅砚的脸,傅砚睡眼惺忪,被顾浮捏着脸,显得格外无害,甚至有点可爱。
顾浮没留下吃早饭,她离开后,傅砚漱洗换衣,对端上早饭的一叶道:“传出消息,就说陛下顾忌兄弟情分,不愿重罚英王。”
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自会有人替英王求情,给苦恼的陛下递梯子,顺利成章减轻对英王的责罚。
傅砚不会为了弄死英王而去损害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这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顾浮,所以英王这次注定死不透他也不强求,他只希望英王能过得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