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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宴礼再度驱车前行。
单引笙不再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了。
他转而看着杜宴礼。
好了三分的心情变成好了七分。
单引笙再看着杜宴礼的时候,脑海已经不再被愤怒所掩盖。
他发现一周不见,杜宴礼其实没有变样,对方还是将体贴放在那些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等等。
脑子能够灵活转动之后,单引笙突然想通了点东西。
依照我对杜宴礼的了解,杜宴礼并不是那种会偷情会骗人的人,他看上了什么人,大大方方地签合同就是了,为什么要顾虑我,为什么要骗我?
所以杜宴礼说和徐野在谈电影合同,就是在谈电影合同。
哪怕徐野有什么想法,杜宴礼也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所以我今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我像一个喝完了整缸醋的丈夫一样跑到出来和朋友吃饭的妻子面前,满脸嫉妒,大发雷霆,不能更没有风度。
我——
杜宴礼居然没有给我一巴掌?
单引笙非常惊奇了!
剩余的车程一路无话。
当杜宴礼平平稳稳将单引笙带回别墅的时候,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
他让单引笙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到对方对面。
两人相对沉默一会,杜宴礼主要在思考如何打开一场重要对话的开头,而对面的人则在回味着自己半道的发现。
接着,单引笙抢先开口:
“你这两天还挺忙的?那个多米诺迷宫一块牌子都没有动过?”
杜宴礼抬了抬眉:单引笙倒是一直挺敏锐的。
接着他就听见单引笙再说:“都这么忙了,还有精神去见你的前情人?”
杜宴礼:……敏锐不在点子上。
空气一时陷入安静。
单引笙随口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意识到自己喝了一缸飞醋了,没赶紧住口,反而还想再喝两口……
他有点心虚,又转了个话题:“家里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杜宴礼:“有水果。”
单引笙:“不吃水果,我晚饭还没吃,吃点能饱肚子的吧。”
杜宴礼:“既然没有吃饭,在餐厅里为什么不点菜?”
单引笙不知不觉果然再喝了两口飞醋:“看见你和别人坐在一起我就气饱了。”
居然又开始纠结这种问题了,这不是关注不在点子上,是从南极跑到了北极去,还执着地停留在北极不愿回南极。
杜宴礼深深地单引笙一眼,真的不理解单引笙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此。
单引笙总觉得杜宴礼眼中有很深的情绪。
他更心虚了,继续转移话题:“我点个外卖吧,你要不要也吃点什么?”
杜宴礼:“晚上我不吃东西。”
单引笙长叹一声:“唉……就算这样吧,你也该在房子里留个值班的人以备不时之需啊,这样我也可以让他随便下点面条什么的,外卖送来要一个小时,还不好吃。”
杜宴礼:“你想吃什么?”
单引笙最近吃多了大鱼大肉,还挺腻味,也不怎么提得起吃饭的心,就准备吃点清淡的东西:“随便吧,来碗面条?”
杜宴礼决定暂停这一场没有重点的对话。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向厨房走去。
晚上的时候他一般不吃东西,如果真的太迟了饿了,他会自己下厨弄点简单的食物垫肚子,比如蒸蛋,面条什么的。
别墅的厨房之中什么都有。
杜宴礼打开柜子,挑出了好消化的细面条,又打开冰箱,在蔬菜、海鲜、肉的格子之中巡视。
他本来将手伸向蔬菜,但想想单引笙此刻的饥饿,又临时变成了海鲜。
他把海鲜从冰箱之中拿出来,开火烧水,准备下面条。
客厅的沙发上,单引笙依旧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走马观花地看着各种店铺各种外卖,总觉得看什么不想吃什么,偏偏肚子又很饿,他在心中想:
杜宴礼怎么还不回来,他掉进洗手间里了吗,我要去看看吗……
杂七杂八的念头环绕在单引笙脑海之中,一直到厨房里有声音传来,单引笙才茫然地抬起脸来。
嗯,什么声音?
厨房之中,杜宴礼往锅中放面条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宴宴”。
他转头看去,正对上单引笙充满惊奇的目光。
单引笙说:“宴宴,你是在煮面给我吃吗?”
杜宴礼懒得回答这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也懒得纠正单引笙的“宴宴”。他有预感,待会自己还会和单引笙说很长很长的一段话。
现在先省点口水吧……
杜宴礼想,他看锅中差不多了,打开锅盖,水汽霎时化作白色烟雾,一股脑儿从锅中腾起,冲向杜宴礼。
杜宴礼反应及时,向后偏了偏身体,躲过这个突然的袭击。
单引笙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心中的惊奇也消褪了,阴云也消褪了,七分的好心情一下变成了九分,好像之前的愤怒与争执都不曾存在。
他扑哧笑了出声:“宴宴……宴礼,你真可爱。”他再看看锅头,又问,“杜总,你还挺爱煮饭的?半个月来我吃了两次你煮的饭了。”
杜宴礼不说话。
单引笙又问:“你还给谁煮过饭?”
杜宴礼依旧不说话。
单引笙锲而不舍,自问自答,自己分析:“嗯……也不对,我听说你这里没什么人过来做客,按照你的生活习惯,你自己做饭的次数也少,更不可能给别人做饭……难道我是第一个吃到你做饭的人?”
单引笙是开完笑的。
但这一次,杜宴礼看了他一眼,回答他:“第一个吃到我煮的东西的人当然是我自己。”
这话似乎有点深意。
单引笙琢磨琢磨,意识到了什么:“难道第二个是我?”他说完又自我否认,“不对,你肯定给你爷爷做过饭,大家都知道你是二十四孝好总裁。”
杜宴礼随意回答:“爷爷对这些不在意,他认为这种事情是浪费时间。”
那岂不是……
单引笙真的吃惊了:“我真的是第一个人?”
都和你说了,第一个人是我自己。
杜宴礼想,他拒绝将一句简单的话重复那么多次。
他又看了一下锅头,面条正好,于是关火装碗,准备将做好的晚餐端上桌子。
就是这个时候,一双手抢了先。
单引笙急于自我表现,先一步伸手拿碗,还对杜宴礼说:“我来,你别动!”
他说完就被碗给烫到了。
杜宴礼眼睁睁地看着单引笙的手飞快伸手又飞快缩回。
伸出的时候杜宴礼来不及阻止,缩回的时候杜宴礼就有所准备了。
他一手稳稳抓住单引笙的手肘,另一手打开水龙头,将单引笙刚被烫到的手指放入水流之下冲洗,同时问:“还烫吗?”
“嗯……”手指仅仅被烫了一下,刚放到水流底下的时候就好了,但手被杜宴礼抓住,鬼使神差,单引笙说,“有点烫……”
烫得这么严重?
杜宴礼有点意外,他拉过单引笙的手看了一眼,说:“你先冲水,我给你找个冰袋捂一捂。”
说着,他正要往冰箱位置走去,就被单引笙反手抓住了。
杜宴礼停下脚步。
两人的距离一下变得很近。
单引笙看见了杜宴礼眼睛中的自己,于是堵在心头的石头松动了,那些藏在胸膛里的话更在不自觉中溢出喉咙。
“杜宴礼!”
单引笙开口,他看似笃定,但他已经从自己做出结论变成渴望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他需要对方的承认——但他依旧咄咄逼人:
“你不是一个会对人这么好的人。所以,我对你而言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有的时候,杜宴礼觉得自己和单引笙的关系像是一枚炸弹。
他进一步,会让这枚炸弹引爆;他退一步,也会让这枚炸弹引爆。
我真应该一口气把这件事情给解决。
“你对我和其他包养对象不一样。”他言简意赅,“我们的包养合同本来也并不一样。”
杜宴礼说完了这句话,便想将这个话题暂时打断,但是单引笙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他还想继续,最好让杜宴礼承认自己究竟有多么不同。
但是杜宴礼就此打住:“好了,你先吃饭,吃完我们就这件事情聊一聊。”
单引笙到了嘴巴的话被堵住了。
但他当然不是这样就认输的人。他想了想:“我要你喂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