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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绿雪峰,岫玉崖。
一名丰腴美妇妆艳衣华,头别金步摇,足履紫霞落花靴,美眸远眺山外之景。
“你当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知道与否重要吗?”
温韵眼神一凛,寒声道:“邱怀通,我不在乎你到底想做什么,但可不要忘记了,你师父当年是为何而死,引狼入室这种事,我劝你认真思量。”
站在松树后的黑影嘲讽道:“为何而死?老头子难道不是被你爹逼死的吗?”
美妇冷笑道:“我爹逼死的?呵呵,你可真好意思说出口,若不是为了保住你和郜磊,封老头又何至于断命无回谷?他老人家舍命也要保住的拳宗,他的弟子却处心积虑的想要颠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欺师灭祖。”
黑影不置可否,他的语调越来越冷。
“前人有前人应尽之责,后人有后人该为之事,都说杀人者偿命,手上未沾鲜血者,难道便真无过错?所谓大局于我何干?我只知道,自他们举起屠刀起,屠刀亦要落在他们身上。”
温韵神情复杂,“所以你宁愿天翻地覆,包括亲手害死郜磊唯一的弟子?”
“呵呵,我要天翻地覆?最希望南江拳宗颠覆的,恐怕还是你吧。”
通往岫玉崖的石阶上,枯黄落叶被人踩断,发出响动。
井榆对着手心呼出一口热气,一步一步靠近美妇身后。
“见过师尊,不知师尊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温韵并未回头,依旧背对着井榆,“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前天召开的南江拳宗高层会议,便是为了重划内门四院,其中人山两院照例不变,灵院却是重分为上下两院,你觉得自己的表现,应该被分到哪里?”
井榆反问道:“敢问师尊,麒麟院名额还有几人?”
“两人。”
井榆语气从容笃定道:“弟子当属其一。”
温韵平静道:“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下不为例。”
井榆无奈,明明是你问我的,怎么就成了自己自以为是呢?
但既然对方没有否定,那就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燧明走廊九百九十九步,问拳台上几乎与孟狱腥战成平手,这样的表现如何进不得麒麟院?
井榆试探道:“叶师兄进了上灵院?”
温韵嗯了一声,“叶寂寥,韩历五人取消麒麟子身份,今后他们过去享有的特权福利都转交的你手里,拳宗会全力栽培你二人。”
“井榆多谢师尊教导,多谢拳宗看重。”
温韵没有其他表示,玉脚轻抬,就欲踏空而去。
她忽然问道:“破虚七境的武修,你怕吗?”
井榆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只能如实道:“那等武宗强者,杀弟子如屠狗,弟子多半是要怕的。”
美妇得到答案,不在停留,身形如青色匹练,坠入山间。
井榆颇为艳羡的目送温韵离开,摧城境武修踏空覆地,远游八极的手段,着实让人神往。
他若有所思的走到一棵树后,虽然什么也没发现,但直觉告诉他,邱怀通来过,甚至一直都没离开。
“当初我救了郜磊前辈,并没有想让他回报什么,今日侥幸来到南江拳宗,确实是别有所求,我知前辈所图不小,但晚辈实力卑微,不敢掺和,还望前辈放过一条生路。”
山风扫落叶,井榆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也不意外,只是默默下山。
问拳会结束的那一夜,邱怀通又找上了他,并要求他在月圆之夜悄悄去一趟卧麟崖。
井榆眼神微寒,山雨欲来风满楼吗?
他加入南江拳宗可不是为了来看这些腌臜事。
双方最好都能忍一忍,别误了他的算计。
————
半个时辰后,一位姓陈的内门执事亲自找到井榆,将他带往麒麟院。
“前面便是麒麟院所在之地,井师弟凭借腰牌便可进入其中。”
井榆听到对方的称呼,也是颇感意外,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他是拳宿温韵的弟子,这位执事则是宗主刘夜阳的弟子,两人在辈分当然一致。
只不过平日里对方是权柄不小的内门执事,而他只是一位普通内门弟子,自然没资格与人家称兄道弟。
如今却不一样了,井榆成了内门唯二的麒麟院弟子,身份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仅从一些特权来说,比之一般执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井榆客套道:“有劳师兄了,有机会肯定要请师兄喝上一顿。”
刘执事本就是好酒之人,又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麒麟子请他喝酒,自然脸面有光,满口答应下来。
井榆放眼望去,前方是一处平平无奇的山洞,一道腐朽木门紧闭。
他将腰牌插入一个类似锁眼的位置,木门自动打开。
当他抬脚迈进去时,眼前景象再次变换,在他面前是一个路口,从路口处延伸出去五条道路。
道路旁竖有石碑,分别刻着“药石池”“问拳楼”“麒麟崖”“藏兵殿”以及“进武堂”的字样。
井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进武堂那条路。
迈过堂皇恢弘的朱色大门,眼前是一处铺满绣褟的安静大厅,四周墙壁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凶兽图案。
井榆随手拿起一本书籍,上面竟记载着修炼某一门武法的详细心得,像这样珍贵的武学手札,粗看之下,竟不少于百本。
一旁还摆有栩栩如生的木质人偶,井榆也识得此物,是墨班最为产销的作品。
只要投入适量灵币,这种名为“练桩儿”的木偶便会“活过来”,按照设定与人演练武法。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也想要让自己的位次更进一步,从进武堂就不难看出,南江拳宗在内门四院上投入极大,这也是这些年来南江拳宗势力能迅猛壮大的重要原因。
井榆不得不承认,这位中兴之祖手腕不小,能力和实力都算上乘。
“你终于来了。”
井榆抬头看向二楼,出声之人正是宗主刘夜阳,而刘夜阳身后,更是站着一位让井榆也始料不及的人物。
看来今天不付出点代价,自己是走不出这进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