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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弦月脸色惨白如霜,北宫清初吃完灵果,拍了拍双手,看了眼卑躬屈膝,双腿发软的陈安生道:“陈执事,走了!”
北宫清初远远的看到已经意态阑珊的琼轩,正坐在大厅椅子上,一只玉手撑着额头假寐,那只化形小猫的白玉雪狮静静的趴在琼轩脚边,呼呼大睡。
应该是察觉到了北宫清初的目光,琼轩也转过头来,与北宫清初对视,摄人心魄的眼眸中分明是在埋怨北宫清初为何让她等了这么久?
北宫清初投以歉意的目光,低声和陈安生说道:“陈执事请留步,本世子自会离开。”
陈安生恭敬道:“那小的就不送您了,祝世子早开灵府,直登天门。”
北宫清初点了点头,随后与琼轩一同离开听天楼。
六楼,弦月正死死盯着那枚北宫清初握过的玉球。
“看出是一心一意诀还是两心通了吗?”弦月道。
“仅凭这些道韵回溯,目前还看不出,或许两者都不是,也可能”弦月身后站着的影子开口道。
“也有可能两者都有,是吗?这些难道还用得着你说?”
“小姐您做事从来不许老奴探查的”
“这就是你的回答?”弦月愠怒道。
“小姐您道心起了涟漪!”身后影子沉声道,同时一阵无形气机将屋内袅袅香烟蒸发,香炉和玉球同时绞碎,一点声音的没发出。
听天楼楼顶之处,悬挂着一个小小的青铜风铃,此时风铃却无风自响,时而细若游丝,时而又沉似龙吟,但始终未层停断,若有修士敢不顾听天楼规矩来到此处查看,便能发现此风铃四周之内,灵气震荡,好似静海平湖上突然丢进一块巨石,又或是有惊雷炸起,怒浪滔天,如此异象整整持续了一刻钟才恢复平静。
随着这枚法宝品秩的青铜风铃上蔓延出一道裂痕,处于六楼内的弦月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到了初见北宫清初时那般温柔纯净。弦月感激的看了眼身后的影子:“只可惜了那枚静风铃了。”
影子语气依旧平淡,“一件法宝罢了,小姐的修行才是大事。”
弦月点了点头,又示意影子退下。她用右手食指缠绕了几圈发丝,又松开,又缠上,好像乐此不疲。这是她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刚刚的事有太多值得复盘。从未会面的两人,对方却明显对自己更加了解,或者说对自己所修经法更加了解,这一点弦月倒是并不惊诧,当年听天楼的灭顶之灾背后,靖平王府出力不少,对自己所修这门号称“他见即我见,他知即我知”的“迷魂窃知经”肯定有所记载。
在明知对方可能有所防范的情况下仍敢对北宫清初施展种魂术,并非是这位年轻楼主的一味托大,而是弦月本就心存试探之意,只不过没想到进行的那般顺利,北宫清初甚至连抵挡一下都没做到,就让魂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识海深处,也正是因为如此,弦月才略微对这名世子放下了戒心。
然而令弦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门魔声在外的经法不仅没能给北宫清初造成一丝干扰,反而让自己陷入对方的陷阱之中,识海对修士何其重要,一旦被人存心攻击,心神失守都是小事,神魂重创乃至魂魄寂灭都有可能发生,这种开门揖盗的胆魄弦月自认是远远没有的。
事实上弦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北宫清初修成了一心一意诀又或者是两心通,委实是因为这两门秘术修行难度实在太大,就算在禅宗一代人中能修成的也寥寥无几,放眼整个北宫皇朝,年轻一辈也仅有那位天骄榜上有名的小菩萨修成。
可初代祖师曾说过,一旦被种下魂种,除非以远超施术者本身的神魂之力强行碾碎,天下便只有此二法可破解。若说北宫清初神魂远强于自己,弦月更是无法相信,她自幼便修行此道,于神魂之道上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同代之中自信足以名列前茅,可与天骄榜上的妖孽一较高下。
“北宫清初,有意思”
北宫清初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月樱树下盘腿而坐,琼轩已经退下修行,此刻就他一人,运转着一段无名口诀,吸纳吐气,他的双手结印如老僧入定,心神愈发清明。
南城郊外之事明显有人在算计他,甚至不惜暴露杨震这枚隐藏多年的棋子。除了杨震,他身边是否还有其他暗子没有浮出,这也不得而知了。他之所以要让听天阁去查杨震的关系网,就是希望通过蛛丝马迹,搞清楚杨震一开始就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暗子还是后来被人策反,这一点很重要,只有清楚这件事,才有希望搞清楚杨震身后之人是谁?如若杨震一开始便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暗子,那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来自靖平王府内,毕竟以王府的势力,不可能任由其他人在自己身边安插暗子的。
其实这事也不用他自己过于纠结,因为杨震等人已经被抓去,府内很快就会有人来给自己一个“真相”的。他真正关心的是对方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是恰巧需要自己这个草包世子来冲撞押运队伍为黑衣人袭杀创造机会,还是有人想趁机试探自己的深浅,借此让自己与宫中那位云妃结怨?又或者对方存心挑衅靖平王府?
前者可能性最小,因为如果单纯要动手,对方肯定不会选择距离折戟城那么近的位置。那就是府中有人与黑衣人勾结,然后各取所需?想到这里,北宫清初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的表现,应该没什么破绽,不会让对方发现什么端倪的。当然,如若真是有人想要挑衅靖平王府,北宫清初只能有多远跑多远,敢与北宫境内最为势大的靖平王府掰手腕的势力,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
还有为什么云妃要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与自己关系平平无奇的荆州刺史押送?又为何哪位府相好像提前便知晓了一切,却故意让粱阵来慢了一线?对方又为何偏偏要在南郊动手?甚至自己真的是无意中得到那东西的吗?
疑问太多,仿佛有一片迷雾笼罩住了一切脉络,让北宫清初无法继续思索,他只能转去思考听天楼的事,相比城外的迷雾笼罩,听天楼之行就更多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先含下一枚醒神丸。让屋内的真言香,迷魂散失效。又故意当着弦月的面吃下一枚被下过药的灵果,让对方放松警惕,再以言语激怒,让其心生不满,漏出更大破绽,最后凭借半吊子的“一心二意决”破解了“迷魂窃知经”,可惜最后一刻自己还是大意了,居然让前面的准备功亏一篑。对于弦月如何识破自己并未受到控制,北宫清初也是在离开听天楼后才想明白的。破绽就露在第二个问题上,对方问自己是否当真毫无察觉,他稍作思考就回答了没有,乍一看确实没错,可既然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又为何要来听天楼多此一举?弦月多半就是以此推测出自己并未受其控制的。
不过北宫清初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听天楼终究只是一只躲在暗处的老鼠罢了,还没资格上台面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