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养妻日常(重生)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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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瑟瑟总不会永远都这样的,”她觉得圣上既然是自己的情郎,那自己也有生气吃醋的权利,毕竟从小到大,她任性都是受到允许的:“我再长大些,可能也会讨厌别的女郎接近您,就连偷偷爱慕您也不行,到时候圣人不许生气,也不许凶我。”
她顿了顿,忽然就因为未来他有可能觉得自己善妒而有一点赌气式的拿捏,“要是圣人生气,那就生气好了,我就知道您不是我的良配了。”
“不会的,”圣上见她这样善辩,心头莫名柔软,拍了拍自己的膝,教她过来:“朕抱一抱瑟瑟。”
或许是原来问心无愧,从来圣上抱她,杨徽音都不觉得有什么,今日挪过去的时候却有些许出于矜持的迟疑,她道:“圣人,我说得不对?”
心心念念的美人在怀,便是不做些别的什么,他亦满足,摇了摇头,目光不觉柔和,轻声问:“瑟瑟,那里还痛不痛?”
他夜间太强横,今日她并不如往常活泛,虽然与粗通男女之事有关,人会矜持一些,但他见了也还是挂心的。
杨徽音脸热,点了点头,却去推他,很有些后怕:“圣人别再来抵我,一会儿还要再上一回药的,我好怕。”
那件事她亲自尝了一回才知道,若不是与他做,她是一万个不情愿叫男子碰的,反倒是把看书得来的梦幻一齐打破,圣人那里要是能如手指一般秀气些就好了。
她不会那么痛,也能尽量喜欢圣上身上她唯一不太喜欢的东西了。
皖月昨夜没跟她去,今日中午才见了第一面,早就提心吊胆。
她见娘子羞于对人言处竟有被男子入侵痕迹,哪怕不敢问杨徽音如今是否冰清玉洁和个中细节,亦对夜间之事心里有了影子,对皇帝很有些微词:“便是天家不待见随国公府,好歹也疼了您许多年,怎么说要便要,视若宫人,一副胡虏作派?”
虽是晚膳掌灯时分,但是皇帝却并不曾动欲,她纤体柔弱,只是这样抱着,都能觉出来她比起自己的玲珑娇小,养了这么些年,骑马走路都舍不得,学会一点就行,但其实精细太过反而不好,圣上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他一直很难下叫她参加危险运动的决心。
她很乖顺,或许是因为还有些爱侣之间不熟练的青涩,因此教他很安静地抱着,没有坐在他怀中讲述今日学堂里的趣事。
只是皇帝能觉察出来,她的呼吸是竭力克制的平稳。
他轻抚瑟瑟的眉眼,动作轻柔,她当真极美,对比随国公,虽说有几分相似,可称得上青出于蓝胜于蓝,或许是这一分爱屋及乌的心思,圣上忽的就有些释然。
其实当他预备饶过随国公府的那一日起,杨文远不就已经得到了终身的免死金牌么?
若瑟瑟不是他所觊觎爱慕的女子,而是如朝阳一般的金枝玉叶,随国公那些条件,在他看来几乎是必须一一符合、没有商量余地的了。
正因为没有如果,堂堂天子也会有一日落到被人放在一起挑选比较的境地,他才会生气愤懑,理智之外,像是中宗与太上那样以绝对的权柄做出许多不可置信之事。
尽管知道不对,但也会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曾是那么不喜随国公,不喜他于女色上的风流,也不喜他对待庶出子女的冷漠,但光是这一点上,他并没什么错处,甚至也算很好。
——那些在杨氏可婉拒范围之内的皇族,杨文远和夫人并没有流露出竭力攀附的意思,只是他们做父母的料想不到,瑟瑟自己选择的东床快婿是杨家拒绝不了的君王。
但是皇帝总也有控制不了自己生气的时候,圣上觉得,或许等下回紫宸殿去,没了瑟瑟的相伴,依旧免不了为此事与杨家置气。
“朕改日带你去跑一跑马,”他怕她不愿意,轻声哄道:“你若愿意,去随国公府里转一转,想拿些什么去尽管来告诉何有为,他会处理妥当。”
杨徽音倚靠在他肩头,感受男子的热息,那令人脸热的温柔絮语是她想了一日的,如想象中一般令人心中悸动。
尽管她很想去抚触天子单薄春衣下坚实的腰腹和手臂,但思虑到那个很容易情不自禁的物事,忍住了那份好奇,只教他细细轻抚。
她本来很委屈,有没有那事只能看皇帝愿不愿意自持,哪怕她很信清醒时的圣上,只是仍旧有些不敢亲近的怏怏。
可是听到圣上这样说,忽然又很想笑,摇摇头,“我这几日课业重得很呢,陛下看重《大统式》,我就是不做官也得烂熟于心,这几天翻书做摘录都头痛,判错了好几桩案子,多亏不做官,也不给人当讼师写状子,真真误人。”
便是家大业大,天底下又哪有这样肯教人贴补娘家的情郎?
皇帝记得她在上律法的课,君王要求官员理解深刻,自己更要明了其中深意,他也知道这东西无聊透顶,一般女郎不做官,学了也是无用,看不到实用的前途,就很不容易喜欢,因此之前给她讲解都是很不系统地拿了些小故事逗闷。
但最近女傅们担心圣人会不高兴她们以朝廷要案来讲解,所以选题分析更偏民讼纠纷,触刑者少,皇帝不关注这些本应该是县令来做的小事,就没有教。
即便聪慧如她,一时不能完全领会其中深意,也会得女傅一句“以后出嫁,不要教夫家晓得是我教过你这一节”的犀利批语。
“圣人还像是从前一样教我罢,”她苦于应付考核,撒娇似的把书箱里的本子都递到圣上面前去,“这几节陛下批折子批两三句就足够了,可我得凑足千余字才能抵过去。”
她央求道:“圣人辛苦几夜,我过两日好好答谢圣人。”
这些皇后学来是很有裨益的,圣上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她开口,就不妨碍他合理挟恩讨一点好处:“瑟瑟预备如何谢我?”
她不愿意据实以告,颇踌躇一会儿,“那我就许圣人带我去郊外跑马,好不好?”
不待皇帝被她气笑,杨徽音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看别家有情郎的娘子,得矜持再三才会答应情郎邀约,我不矜持,圣人不会瞧不起我罢?”
这个自然不会,圣上无奈将她放下,吩咐人进来磨墨铺纸,先把晚膳呈上来。
他只是忽然不担心过些时日瑟瑟要去的辩论了。
——有这样噎他的伶牙俐齿,还不如担心那些被她气到的同学。
……
律法一科上,杨徽音的笔记与心得几乎是被借走最多的,其次是卢氏的女儿十一娘舜华——她嫡亲的兄长掌管大理寺,她要分析论证虽说不能直接调取案宗,但有这样一个信手拈来的哥哥在,这种她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一挑多人的车轮战还是很令人生惧的,谁也不是能一气呵成《神灭论》,单压六十余位王公权贵所著文章的范中郎,卢舜华很有和杨徽音各列一队打一打的念头,因此也会来借她的心得一观,知己知彼,当然杨徽音也会来借她的看。
杨徽音最近得了一只小猫□□宠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奇闻,女孩子之间爱炫耀,往往一日之间,和她来往亲厚的人就都知道杨娘子的狸奴叫做“鸳鸯”。
鸳鸯的母亲是波斯猫,父亲或许是一只鲁西狸猫,罕见的蓝眼异瞳与长毛,很是美貌。
要不是它的母亲抓了太后,让太上皇很是不喜欢,大概皇帝还未必能从长信宫把它拿出来。
卢舜华听过她对人的夸耀,来拿笔记的时候不免很是羡慕她能有这雪绒绒的狸奴做伴,讨好道:“杨娘子是住在宫内的,下午咱们的课不多,女傅多不管课间事,怎么不叫鸳鸯出来玩一玩,我哥哥新从外面订了金灿灿的笼子,被我讨来闲置,装猫出来也是使得的。”
她听母亲说过家里有为哥哥娶随国公府这位七娘子做续弦的打算,两家的身份门第极为相合,随国公对年轻的大理寺卿过往升迁履历和房中态度亦十分满意,只是很犹豫卢照风的年岁和娶过亲的经历。
但毕竟前任的嫂嫂没有留下子嗣,且已经过了服丧一年的期,而随国公的女儿究竟是庶出,互有所短,彼此抵消,谁也说不着谁。
卢舜华对这一桩婚事还是很有促成之心的,她蛊惑道:“杨娘子原先不是还说想听杀夫碎||尸案的后续么,我哥哥便是主管这桩的,早就定案下论的了,你把它抱出来给我摸一会儿,我去央他,把来龙去脉誊抄一份,管包你满意。”
女郎炫耀的不好就在这里,炫耀过了,别人羡慕,或许就有后续的请求,杨徽音也很为难,倒不是她舍不得,只是那究竟是皇帝送她的,她难免生出几分不许人瞧的小家子气来。
不过她确实觉得听凶案比听说书还有意思,这件事轰动一时,然而其中细节并不对外公布,皇帝也不许她多问,所以又有几分犹豫。
“你能弄来再说,”她寻了个借口推辞:“我听说大理寺卿是个辛苦的活计,去年令兄看了一万两千余宗案子,在京中都传遍了,你与其央他费心讲述,还不如直接教他给你买一只更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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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卢舜华在这上面还是很有几分信心的,她将这事告诉了母亲卢王氏,十分欢喜。
“其实我倒也不独为了那一只猫,”卢舜华年纪也不小,对兄长的婚事也有几分意见:“阿兄都二十有五了,还是孑然一身,他以为他是宇文大都督呢,做鳏夫做到三十岁上还有太上皇和太后替他操心婚事?”
适龄婚配的女郎用以联姻,总是珍贵矜持的,不独随国公府,其他的人家对大理寺卿的年轻有为也十分赞赏,但他在婚嫁上却并未如在官场上一般顺遂。
“那个女孩子总是住在宫里的,前几日她母亲谢夫人来做客,身边也不见她,”杨氏的光辉门第下,卢王氏对嫡庶的挑拣倒是没那么严苛,“你是见过的,她生得如何,举止合度么?”
杨徽音无疑是待在远志馆里最长久的姑娘,卢舜华虽然不敢打包票说哥哥一定会喜欢她,但总愿意在母亲面前讲几句中听的话。
“她生得极美,随国公疼她,鬓边常簪绿牡丹与珍珠钗,每天都换发式和衣履,不过杨娘子也正是爱美的年纪,大家都很羡慕她能这样打扮,”卢舜华谨慎道:“性情算不上多活泼,虽然有些要做女诸生的沉静,但这不正配哥哥么?”
一个负责复核案件的大理寺卿与爱听离奇凶案的小娘子,同样手不释卷,除却年龄相差略大,卢王氏也觉得起码和她预想相去不远,道:“那等他回府,你自己去同他说,看看中不中意,要是能成,将来杨娘子的狸奴有了新的孩子,哪有不与小姑的道理?”
“不过这件事须得悄悄的,”卢王氏也有自己的考量:“议亲未成,先把事情泄露出去,对两家的名声都有损无益。”
太上皇当政的时候总是乐于见到新旧臣子的联姻,当年时局动荡,也产生了不少新寡的贵女,现在却无这等好事,卢氏想要寻一个新的儿媳确实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除了梳妆打扮,这孩子兴趣倒是怪异,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哥哥回来后好歹也能有个知己,”卢王氏忽而叹道:“咱们郎君的条件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就算不想唐突,可是总也得知道他家女儿的人品样貌。”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些诗书礼仪、奏章律法学得好固然锦上添花,但为郎君的妻子,最要紧的还是身体康健,能主持中馈,和睦妯娌姑嫂。”
而这些却不是区区课程上的成绩能看出来的。
卢照风从官署里回来的时候并不算晚,春夏白昼渐长,妻子去世之后,他习惯晚膳后过一会儿再回府。
往常这个时候父母都各自有事情去做,兄弟姊妹偶尔能遇上,但说几句话也不多。
因此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自己的书房外看见十一娘身边的婢女。
卢舜华在他房内看了一圈,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书都困得不成才将人等回来,听见动静连忙将书册捧在手中认真研读,算计着他进门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地仰头,粲然一笑:“七哥今日又复核了多少案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卢照风一怔,他视十一娘如妹如女,总觉得这孩子要是突然殷勤问询起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这件事倒不值得隐瞒家人,直言道:“四百余件,所以回来迟些。”
“十一娘到底也大了,怎么这时节来我的书房?”卢照风板起脸的模样虽然清冷,很有能唬人的威严,但面对调皮捣蛋的妹妹总是柔和一些:“想要借的书挑好了没有,快些回去睡罢。”
“下次的辩题已经定了,我又是和随国公府的杨娘子打擂台,我想找的书、想问的话也只有七哥能答疑解惑,偏你回来得晚。”
卢舜华的重音在于杨娘子,但怕他未必能听懂,于是生气道:“怪不得人说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大理寺卿的妹妹总辩驳不过外人,可见是你这个做哥哥的不上心。”
果然他很意外:“这位杨娘子很厉害么?”
与妹妹一道读书的女学生,他向来是不关注的,毕竟那些女郎大多数没有嫁人,与他手里的案子也没什么关联,不必耗费心神。
卢舜华平日心气也高,但为了教他感兴趣,不免带刺道:“这门课原该是我最拿手的,女傅们也最喜欢我,但是杨娘子夜里还常拿回去研读,写出来的论稿总是比我漂亮,我回来想要问你,便总是不得闲。”
远志馆里的女学生住在宫里的也不是没有,但大家都说,杨娘子似乎格外勤奋些,时常夜间在外面对宫人和女郎们开放的藏书阁苦读写作,有时候甚至不回来。
“这与家学有什么干系,分明是人家的刻苦超过你,”话是这样说,卢照风还是走到妹妹的身侧,提笔凝思:“你想问些什么,今夜一并问了,七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卢舜华见他上钩,便毫不客气道:“倒没什么别的,只麻烦七哥将去年碎尸案这一节的案宗调与我看看,我看杨娘子这一节写了,却不够详尽。”
……
第二日杨徽音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卢舜华完全没有过来寻她的意思,还很有几分低头丧气,才将心放下来,她本来就有几分舍不得将自己的猫拿给别人瞧,既然她拿不来自己想听的凶案,也就将这件事揭过去了。
圣上这几日白天处理朝政,晚间还要替她分担一点课业,虽说这些课后的任务她自己也能写,只是格外依赖皇帝些,借口多一点时间与他相处。
所幸两人的字迹相差无几,圣上又不介意替她写东西,下笔时刻意模仿她的娟秀,简直以假乱真。
课间卢舜华从府中带了酥油鲍螺来分,等茶课之后,随着那些学习烹茶后的练习成果都进了众人的肚子,她想着或许下一回轮到自己该分享的时候是不是该拿一点燕窝酥来佐茶,又或者前几日圣上带来的酥软奶点,很值得对她们推荐一番。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卢舜华却慢吞吞靠过来一点。
“杨娘子,你的笔记我可以再用几日么?”她似乎很怕杨徽音索要回去,便道:“那笼子我今日带来送你啦,不过有两桩事情,一个好的,一个不好,我想和你说。”
无事献殷勤,杨徽音顿觉手里的鲍螺都不香了,她警惕道:“你不如先说些不好的。”
“不好的事情就是我哥哥说,前两日女傅邀大理寺官员入宫讲学,便如太学一般行事,只是要提前上奏,可令外男入内,”卢舜华犹豫道:“我哥哥本来是觉得男女有别,不肯应承的,但他瞧了你的手稿,打算请旨来讲一回。”
大理寺卿听闻人生得俊秀端正,许多女郎争睹风采,他要是过来讲学,也能成为一时谈资,但是他先对杨徽音有了印象,杨徽音要是课上想要躲懒一些,又或者只当一个看客,恐怕不行。
圣上对这位大理寺卿似乎颇有微词,就是为着两家议亲的事情,她默默将手里的点心放下来,“十一娘不是说要替我去问案情后续,怎么反倒是将我的手稿拿给旁人看?”
大理寺主管天下刑事审核,而现任的大理寺卿又是有名的一目十行,传闻一日最多断狱五百余件,骇人听闻,他主管司法,论说手稿能叫他看到指点也是一种荣幸,但是杨徽音却有些不悦。
平常的男子也就罢了,圣上似乎很是在意这位独身良久的鳏夫,她既然已经有了相好的情郎,之后再与大理寺卿扯上干系,圣上大抵没有如此容人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