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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院判和张太医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徐子渊自然是要帮着柳韶光的,当即开口道:“正好,我也有许多事要请两位大人,还请二位赏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孙院判和张太医也拒绝不了,只能笑着应下,顺便还恭维了徐子渊一句,“侯爷真是孝顺。”
徐子渊不置可否,淡淡点了点头,而后便牵着柳韶光走进别院大门,孙张两位太医跟在他们身后,又来到了永宁侯面前。
永宁侯惊讶扬眉,“两位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柳韶光立即笑着接话,“是夫君关心爹的伤势,正巧碰上两位太医,又将他们请回来了。”
孙张二人点头,又夸永宁侯,“老侯爷真是好福气,儿子儿媳都是孝顺的。”
永宁侯瞅了徐子渊一眼,不冷不热道:“难为你有这份心,刚成婚怎么还往我这跑,好不容易得了空,带着柳氏好好逛逛,别来我面前瞎晃。”
孙院判和张太医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尴尬:早就知道永宁侯府父子关系冷淡,现在叫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难免尴尬。
柳韶光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徐子渊,见他脸色如常,眼神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外,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回握住他的手,对着永宁侯笑道:“做儿女的,应当对父母晨省昏定。爹搬来别院养身子,夫君正好有空,哪能不来看看您呢?”
对着柳韶光,永宁侯就不像对徐子渊那么冷淡了,但也没热络到哪儿去,捂着胸口轻咳几声摆手道:“放心吧,暂时还死不了。你们好好打理好侯府的事务就行,别因为我误了正事。”
徐子渊眼神平静,“侯府一切安好。”
“那就好,老子交给你的可是个蒸蒸日上的侯府,要是你敢把家业给败了,老子爬都爬起来抽你一顿!”
徐子渊听惯了这些话,并不在意,反倒是柳韶光听着有些刺耳,当爹的分明还是有些在意徐子渊的,又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柳韶光微微拧眉,复又笑道:“夫君的本事,爹莫非还不放心?夫君要是还算败家子,那放眼整个京城可都挑不出几个有出息的了。”
“放眼整个京城也没几个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了侯爷的。”永宁侯毫不认输,顺嘴点了柳韶光一句,“你也是,诰命都有了,该管的事可要管起来!”
这是在暗示自己掌管侯府中馈?
柳韶光疑惑地看了永宁侯一眼,莫名觉得他好像挺不希望吴氏再继续管着侯府了,巴不得柳韶光抢了吴氏手中的管家权。
这么想着,柳韶光也就试探笑道:“也是娘疼我,信任我,将家事都交由我打理,儿媳心下惶恐。”
吴氏竟然舍得放权?永宁侯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再一看默默站在柳韶光身边的徐子渊,永宁侯突然福至心灵,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笑意,还是顺着柳韶光的话点头道:“你如今是名正言顺的永宁侯夫人,府中中馈本就该交给你掌管,你也不必惶恐,有不懂的,只管问徐管家,再拿不准主意,便叫这小子替你分忧。”
两位太医听得嘴角直抽抽,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柳韶光才是永宁侯的亲闺女呢,徐子渊就是那让老丈人处处看不顺眼的毛脚女婿。
柳韶光听了永宁侯这话,愈发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偏头看了徐子渊一眼,见他似乎毫不奇怪,便乖巧点头应下,“儿媳谨遵公爹之命。”
以后那些拿她进门就夺了婆婆管家权说事的,这可是永宁侯亲自授意的,吴氏还能杠得过永宁侯不成?
反正柳韶光只是个刚进门的新媳妇,什么都不懂,公爹婆母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可孝顺呢。
永宁侯眼中笑意一闪,又颇为不耐烦地瞅着徐子渊,“行了,我暂时还死不了,你也别瞎担心,赶紧回去吧!”
徐子渊只当自己没听到,将眼神落在孙院判身上。
孙院判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捋了捋胡须道:“侯爷放心,老侯爷的脉相还算平稳。陛下特地吩咐了,若是老侯爷要用什么紧缺的药材,全都从太医院拿,若是太医院没有,便去陛下的私库去取。”
这安排,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君王对臣子如此厚待,谁听了不感慨一句永宁侯圣眷优渥?
柳韶光眨眨眼,心说景元帝果然对功臣很是宽厚。
冷不防徐子渊突然开口道:“太后之前召见我们时,言谈间提起过父亲的伤势,我没有多提。若是孙院判得空,哪日替太后娘娘请平安脉时,劳烦提上一嘴,免得太后娘娘挂心。”
永宁侯神情一顿,孙院判下意识地看了永宁侯一眼,而后乐呵呵地应了下来。
柳韶光虽然不知道徐子渊这是何意,也默契地接话道:“正是,陛下和太后娘娘如此厚待,我们实在受宠若惊,万死不能报其一。”
徐子渊伸手抚了抚柳韶光鬓边的发髻,轻声道:“孙院判医术精湛,先帝晚年都是由他请平安脉,如今陛下让孙院判替父亲诊治,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孙院判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永宁侯,见永宁侯面上波澜不惊,孙院判也稳住了骤然波动的情绪,拱手笑道:“侯爷谬赞了,救死扶伤,不过是医者本分。承蒙先帝厚爱,我才侥幸成了院判,不敢居功。”
徐子渊微微点头,不再开口。柳韶光和他配合默契,立即询问两位太医永宁侯的伤势,需要有哪些忌讳的地方。
孙院判见徐子渊是真心关心永宁侯的身子,当即告状,“老侯爷这伤势得戒酒,但现在没人能管得住他,以今天的脉相来看,他定然是偷偷喝酒了!”
“胡说八道!”永宁侯差点从床上蹦下来,气呼呼地瞪着孙院判,“我才没喝酒!”
徐子渊凉凉扫过去,永宁侯莫名哑了声,徐子渊则趁着这个档口吩咐管事,“把别院里的酒都搬出来送去侯府。”
“逆子你敢!”永宁侯霍地坐直身子,将床板拍得砰砰响,“都不许动,一坛都不准搬!”
“还愣着干嘛?搬!”徐子渊丝毫不惯着永宁侯,冷冷吩咐。
气的永宁侯喘着粗气狠狠瞪着徐子渊,恨不得拔出大刀将徐子渊一通乱剁。徐子渊分毫不让,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永宁侯,谁也不肯退一步。
父子斗法,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挑起话头的孙院判见势不对,赶紧开溜,匆匆拱手道:“该说的老夫都已经说了,就不叨扰了,告辞。”
“孙安你个老匹夫给老子站住!”永宁侯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就你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一句话不说能憋死你!”
孙院判充耳不闻,低着头一门心思疾步向外走,张太医紧随其后,完全不想见识接下来的父慈子孝局面。看戏虽好,殃及他这条池鱼可不行。
别院里的下人虽然算是永宁侯的亲信,但也知道徐子渊这吩咐是真心替永宁侯着想,当即叛变,不顾永宁侯愤怒的制止,手脚麻利地将别院里的酒坛子全都搬上马车,等着送去侯府。
永宁侯那个怒啊,胸口的伤口都不疼了,对着徐子渊吼,“你个讨债鬼,成心来给老子添堵的是不是?滚滚滚,赶紧滚回家,别再来我我面前碍眼!”
柳韶光不乐意了,永宁侯怎么还分不清好赖呢?
见徐子渊傻站着任凭永宁侯骂,柳韶光当即头脑发热站在了徐子渊身前,不高兴地反驳永宁侯,“夫君也是关心公爹,您若是想喝酒,便好好养好身子,到时候,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夫君还会拦着不成?”
永宁侯顿时稀奇地瞅了柳韶光一眼,“哟,刚成亲就护上了?先前还嫌弃这逆子嫌弃得不得了呢。”
柳韶光语塞,沉默了一下才道:“夫君一贯孝顺,您这么急匆匆地搬过来,也没顾及别人会怎么指摘他,如今夫君也只是听孙院判的,让您戒酒,您又何苦将气撒在夫君头上?”
也不能看着孩子嘴笨孝顺就总是欺负他呀!
永宁侯冷哼一声,正准备数落柳韶光几句,就听得徐子渊淡淡道:“再胡闹,我就把府里酒窖中的酒都砸了。”
永宁侯:???
老子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永宁侯和吴氏达成一致:逆子!!!
第52章 、052
◎心境◎
徐子渊的表情太认真,永宁侯也知道自己这倒霉儿子的性情,他说要把酒窖里的酒都给砸了,那就绝不会留下一坛。为了自己的酒,永宁侯头一回在徐子渊面前退让了一步,哼哼唧唧地摆手让他们滚蛋:“要搬就赶紧搬,你们也赶快给老子滚蛋,看到你就头疼!”
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柳韶光和徐子渊又哪会听了永宁侯这话就乖乖滚蛋的。见永宁侯实在气得狠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柳韶光生怕自己和徐子渊将他刺激得狠了,到时候让徐子渊摊上个气死亲爹的罪名,那可就完犊子了。
这么想着,柳韶光便先一步制止了还要和永宁侯顶上一句的徐子渊,笑着对永宁侯道:“爹既然累了,便先歇着。我们明儿早上再来给您请安。”
“请什么安?现在就给老子回去。老子都跑来别院了,还躲不了个清净!”
柳韶光一针见血,“您是想来别院随心所欲地喝酒吧?”
永宁侯:???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柳韶光也不等永宁侯反驳,笑眯眯将事情定下,“我们先去院子里休整一番,爹伤势未愈,我们理应精心照看。”
永宁侯心说你们乖乖待在府里别来老子面前扎眼就算对得起老子了,但看着一旁沉默寡言的徐子渊,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流逝得越来越快,永宁侯心下又是一叹,撇过头去冷哼一声,到底没再开口赶他们走。
柳韶光笑着偏头看了徐子渊一眼,拽着徐子渊的衣袖高高兴兴地向永宁侯告退。
永宁侯面上嫌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止不住咳嗽了几声。等到柳韶光和徐子渊快要出门时,永宁侯才转过脸来,看着他们二人相携离开的背影,眼神落在柳韶光拽着徐子渊衣袖的那只手上,眼中慢慢浮现出欣慰之色。
柳韶光很少来这个别院,上辈子她大多住在侯府,尤其是府里还有吴氏姑侄在,柳韶光刚嫁进来时,尽想着同那对姑侄斗法,捍卫徐子渊的清白,极少来别院散心。
眼下有了机会,又有徐子渊作陪,柳韶光更是心情大好,拽着徐子渊就到处逛。
说是别院,其实更像是个小型庄园,里面还住着不少佃户,阡陌纵横,虽然已经过了农忙之时,地里也还有不少佃户忙活着,拿着锄头将菜地垦出一垄一垄的队列,而后在每一垄上挖出一个个小坑,将时令菜果的种子种了下去。
这场景对柳韶光来说可以算是稀奇,拉着徐子渊便凑近了些,想看得更加仔细,唬得那几位佃户差点都忘了该怎么挥锄头,惶恐地看着他们,磕磕巴巴道:“侯爷,夫人,有何吩咐?”
柳韶光问他,“你现在种的是什么?”
那佃户小心翼翼地伸手将掌心的种子递给柳韶光看,拘谨道:“回夫人话,这是萝卜。”
“这个呀!”柳韶光恍然大悟,这她可就不陌生了,谁还没吃过萝卜呢?不过柳韶光也就在餐桌上见过萝卜,同地里的肯定不一样,这种子,就更加忍不住了,还挺好奇,“这种子真的能种出萝卜?”
“回夫人,可以的,到了霜降,打了霜,更甜!”
柳韶光好奇地拿了几颗种子过来瞅了瞅,觉得十分稀奇,这么小小一颗,竟然能长成那么大的萝卜,真是令人惊讶。
看了许久,柳韶光忽而眼珠一转,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忽的抬头看着徐子渊。
徐子渊一见她这神情就知道她又有新的鬼点子,眼中便流淌出几分无奈和纵容。
果不其然,徐子渊这个念头还没消去,就见柳韶光拿过佃户手里的锄头放进他手里,满面笑容对他说道:“你也来试试。”
徐子渊无奈,见柳韶光兴冲冲的模样,到底不忍心扫了她的兴,双手一前一后握紧锄头,熟练地垦出一个个圆坑,弯腰将种子放进坑里,又轻轻覆上一层土。
他本就生得十分俊美,宽肩窄腰腿长,身板挺直,不论做什么事都十分认真。便是站在菜地中挥着锄头,一举一动干脆利落,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柳韶光不自觉就看呆了去,回过神来更是惊奇万分地盯着徐子渊,疑惑道:“你怎么这么熟练?”
徐子渊垂眼,声音清越,“军队也有屯田。”
柳韶光正想说你堂堂永宁侯世子怎么还会去屯田种地,后来便反应过来,以永宁侯对徐子渊的冷淡,定然不会对他有任何优待,普通士兵该干的,徐子渊肯定也要干,还要比他们干得更好。
再一想方才永宁侯张嘴闭嘴都是让徐子渊滚蛋别在他面前碍眼,柳韶光久违地对徐子渊生出一丝同情。
堂堂侯府世子,混成这样,确实可怜。
身后的瑞安看着徐子渊垂眼不语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当初侯爷是让世子像个普通士兵一般干活,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北疆军上下才以最快的速度认下了世子这个少将军,不然的话,以世子当时的年纪,又有侯爷这个亲爹在,想让那帮子人归心,哪能这么容易呢?
任瑞安再聪明,也没能想到这是徐子渊有意在装可怜博得柳韶光同情。在瑞安心里,他家世子就跟那雪山上的花似的,高不可攀,哪会做出如此不符合身份性情之事?
柳韶光刚刚为了维护徐子渊还同永宁侯争辩了几句,还陷在那个情绪里没出来,自然也没觉得徐子渊在故意装可怜,反倒对徐子渊生出无限怜意。
爹不疼娘不爱的,这人投胎就没好好选爹娘。
徐子渊见柳韶光的神情有明显的动摇,看向他的眼神中也有了熟悉的温软之色,更是心花怒放,强忍着想要上翘的嘴角,垂眼低低道:“无妨,都过去了。”
一旁的瑞安顿时满面不解:这是在干嘛呢?
柳韶光当即一叹,上前握住了徐子渊的手,撒娇般地晃了晃,软下声音安慰他,“会这么多东西的人可不多,多厉害!”
又转过头去吩咐佃户,“这一垄可是侯爷亲自种的,你们可要好生看好了,日后种出来的萝卜,全都给我送去。”
徐子渊心中更加欢喜,美得整个人都轻飘飘了几分,阿韶又上辈子那样用那种温软的嗓音哄他了!
至于柳韶光到底说了些什么,沉浸在喜悦中的徐子渊一时间竟无法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点头,给了柳韶光一个浅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