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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绍的“挑明”直接导致了第二天下午,周垚和小伙伴的一次四人会谈。

把孩子撂给黎大毛的韦若,闲人一个任熙熙,和已经对相亲失去兴趣的伍春秋,这三个人跑到周垚的二手包店里,带了蛋糕和玫瑰花茶,要在这里消磨一下午。

周垚在门口挂上“休息中”的牌子。

三个女人正在讨论仇绍最后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失不再来。”

伍春秋说:“真看不出来股东先生是说这种话的人,我怎么觉得,他有点欲擒故纵啊?”

任熙熙塞了一大口蛋糕进嘴里:“这叫愿者上钩。其实房东先生在床上的表现还是很积极的。”

伍春秋立刻呛着,震惊的瞪着任熙熙。

任熙熙解释道:“是我猜的,根据我对垚垚多年来的了解。你们不觉得她这段时间以来,油光水滑、精神焕发吗?”

在这件事上,韦若的感觉是:“人家仇先生只是摆明立场。垚垚可以坚持不公开,只玩掩耳盗铃的的暧昧,但是人家仇先生也有他自己的骄傲,他给彼此一个挑明的机会,看有没有可能发展出其他可能,垚垚若是不同意,他就不会再提,进退得度,反正他做过努力了。”

听听,股东先生,房东先生,仇先生。

周垚将店门从里面反锁时,听到她们三个当面八卦她的私生活,当即就翻了个白眼。

周垚走过来时,漫不经心道:“事情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复杂?不过就是男欢女爱,各取所需。”

任熙熙第一个反问:“事情明明很复杂。我问你,将来你们分开了,你还能找到比他更合心意的吗?这次的标准都拔的这么高了。”

周垚没说话。

伍春秋第二个说:“就你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我很难想象你们会因为什么原因分手,出轨,性格不合,性生活不合?”

韦若笑道:“第一个原因比较可能。”

任熙熙点头:“出轨的一定是垚垚。”

周垚横过去一眼。

三个女人盯着她。

直到周垚懒懒的开口:“我今晚,约了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小狼狗,肤白清秀大长腿,对我还有点雏鸟的报恩情节。这算出轨么?”

三个女人相继愣了一秒,突然有人发出惊呼。

任熙熙又是第一个出声:“你要接手容小蓓的吃剩下的!”

任熙熙最清楚真相。

伍春秋诧异的看向她:“就是她那个神经病学妹?啥意思,小狼狗是学妹的前任?”

韦若说:“不对啊,不是一向她来抢你碗里的吗,怎么现在换过来了?”

然后,三个女人又一次安静下来,等周垚揭晓谜底。

只见周垚打了个哈欠,说:“一,他定的是xx酒店,我上网查过,有个三星米其林的主厨来这个酒店客串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位子一扫而空。但他订到了。”

说到吃,任熙熙立刻说:“那必须去。”

周垚笑了一下,竖起第二根白皙的手指:“二,我想过,这段时间我只和一个男人来往,导致我已经开始有点习惯某人了。万一将来真被任熙熙乌鸦嘴说中了,我们分了,我一时半会儿改不掉可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和别人接触一下,让我调剂一下。”

伍春秋点头:“我相亲也是同时相好几个,多条腿走路,这样最有效率。”

周垚继续说:“三,假设我要答应仇绍的要求,那么今晚我更要去看看,就当是结束‘单身’前的狂欢。但如果我狂欢过后发现,咦,我觉得这样蛮好,那我也有个正当理由告诉仇绍,我不想改变。”

韦若若有所思的看着周垚:“你要真决定这么做,可别让仇先生发现。”

周垚笑道:“他已经发现了。”

任熙熙吸口凉气:“那你还敢去?”

伍春秋却支持周垚:“去,干嘛不去,男未婚女未嫁,只是吃顿饭,又不是去约炮。这是正常的社交活动。”

为了这次正常的社交活动,周垚盛装出席。

烛光晚餐,周垚吃了八分饱,后面的两个小时一直在听纪峰说话,说他的家世背景,他的少年轻狂,他对未来的设想。

周垚听的想打哈欠,她没有打算做他的灯塔,但她很好奇,为什么她一直觉得纪峰看着眼熟。

那是一种抓不到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直到周垚问起他和容小蓓的事,纪峰瞬间就像换了个人,他沉静下来,缓慢诉说。

那流程就和所有姐弟恋里的爱情电影一样,周垚越听越精神。

纪峰家境富裕,长得又帅,导致他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亏,身边的人都笑脸相迎,巴结奉承,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谁知上了大学喜欢上一个女同学,那女同学竟然不鸟他,真是新鲜的体验。

纪峰不会追人,当时在玩魔兽时认识了容小蓓。

容小蓓玩的很烂,纪峰经常带她,作为交换容小蓓就教他怎么追女同学。

但就在据说会满天飞来流星雨的一个夜晚,全校同学都不睡觉,站在宿舍门口,或者跑去操场和小树林,仰着天,对着偶尔飞过来的一颗流星吱哇乱叫。

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牵着室友的手,有对象的就去找对象,没对象的也抓紧时间告白。

纪峰听了容小蓓的话,花了一番周折找到那个女同学,就在操场上的人堆里。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梦碎的一幕。

那女同学一脸满足的倒进学生会主席的怀抱里,高富帅纪峰被打败了。

那对狗男女目中无人的秀恩爱,纪峰却转头就跑,一路跑到校门口路灯下蹲着,捡起地上的烟屁股放进嘴里,另一手掏出手机,跟容小蓓哭诉。

接下来的事,不过就是男盗女娼,周垚用屁股都想得出来。

容小蓓和风细雨的抚慰了纪峰的失恋痛苦,纪峰渐渐喜欢上容小蓓。

但他高傲惯了,一向是女生来追他,他不会追人,喜欢容小蓓也不知道怎么捅破窗户纸。

容小蓓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纪峰说是。

容小蓓挺直接,拉着纪峰就去开房,那是纪峰的第一次。

通常一个电影若演到这里,必然急转直下,出现外部危机。

纪峰和容小蓓的事很快遭到家里反对,他的小叔横杀出来,令容小蓓介入了一段婚外恋。

小叔用这样的实际行动告诉纪峰,这个女人水性杨花,不值得你娶回家。

听到这里,周垚终于忍不住打断纪峰。

“你是说,你小叔和容小蓓的事,是他故意布的局?”

纪峰点头:“肯定是,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周垚眉头打了个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此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想娶容小蓓?”

“因为就她对我好。”

纪峰为了向家里证明他能自食其力,他拒绝接手家族生意,非要当个起早贪黑的上班族,他觉得凭着这双手也能创出一番天地,只去接手现成的事业是不劳而获,太没挑战性。

谁知,容小蓓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纪峰有些落寞:“后来我才发现,她对其它男人也都很好。”

他不是那个唯一。

周垚撑着额头,歪着头打量他,心里渐渐生出一阵难以言说的慈悲。

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不是纪峰,而是一面镜子。

她像是看到了当年在美国横冲直撞的自己,喜欢一个人就飞蛾扑火,不计后果,以为自己有能力对抗全世界,肯定能轰烈,肯定能改变她喜欢的男人,改变世界。

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匍匐在这个世界脚下的一个傻逼。

真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想到这里,周垚突然有点恍惚。

“纪峰。”

纪峰听到周垚叫他,抬头,那双眼睛充满迷茫。

只听周垚轻声道:“容小蓓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但你的想法,太幼稚。”

纪峰不懂:“我哪里幼稚?”

周垚笑容温和:“你说你要用自己的一双手证明。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中国有多少富二代接不住老子留下的产业,只知道挥霍败家?你以为你爸把一座金山放在你肩上,你就扛的起来么?”

纪峰一下子愣住,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周垚静静看了他片刻,又问:“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纪峰不假思索道:“我觉得你很亲切。”

周垚笑了:“你觉得我亲切就请我吃饭。容小蓓抚慰了你的失恋,你就和她谈场恋爱。这些是你的习惯动作?”

纪峰再次词穷。

周垚轻叹了口气:“你就没想过么,我为什么要赴约,我的动机是什么?容小蓓为什么要安慰你,和你开始,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纪峰没说话。

他的确没想过。这大概是一种惯性,所有的事情都有家里人替他动脑子。

纪峰看向周垚。

周垚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杀伤力,在昏黄的光线下,柔和妩媚。

可她嘴里的话,却带着刺:“容小蓓,是我最讨厌的同学。你可以理解为交恶。所以你在我这里,听不到我对她的任何肯定,但我比你了解她。容小蓓绝对不是一个谈恋爱没有目的性的女人。”

纪峰依旧沉默。

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有力量的语言。

周垚接着说:“好了,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教你一件事。”

纪峰问:“什么?”

周垚轻叹:“你可以每次都敞开心扉,以心待之,但能不能顺便带上脑子?”

第二天,难得睡懒觉的周垚被任熙熙从被窝里挖出来。

任熙熙要听前一晚的八卦。

周垚想了想,觉得没啥可说。

任熙熙问:“咦,我还以为房东大人会紧迫盯人。”

周垚睡得一脸懵,反应也慢:“那好像不是他的逼格。”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这么安静,不奇怪吗?”

奇怪,周垚当然觉得奇怪。

风吹草不动,不是迟钝就是在行军布阵。

那个才说喜欢她,要追她,要挑明关系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仇绍一连消失了三天。

这三天,他睡在画室。

诺大的二层小楼只有他一个人。

天气热起来了,空调有些老旧,不够制冷,但勉强能用。

白天,仇绍只穿一条休闲裤,光裸着上身,喝冰箱里的矿泉水,吃盒饭,偶尔会下厨摊两个鸡蛋。

其余大部分时间,他对着一幅画。

仇绍花了一番功夫,从画室的小仓库里找出这幅画,未完成,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从美国带回来的作品之一。

他瞅那幅画有些陌生,对着它半天,竟然有些想不起来当年打底稿时的心境。

画的落款处有他的草签。

——leif。

在画这幅底稿时,正是仇绍过的最荒唐的那几个月,酒精、女人、烟草。

身体上的瞬间满足和过后的漫长空虚,像是两股力量要把他撕裂开,他遇到了瓶颈期,他冲不过去。

最无力的困局,不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深陷泥沼,而是明知道深陷了却拔不出去。

起草那天,他有些微醺,刚起床,手腕还有些麻痹,随意的勾勒了底稿。

画里的人面容模糊,性别特征不明显,整个构图十分抽象,仅仅是为了表达他当时的极度沉沦和极度清醒。

当时的大部分作品都留在美国,这幅原本也不该带回来,回国后拆开包裹才发现,它竟然也在其中。

大概是天意。

仇绍对着这幅画三天。

有所不同的是,他手里端着的是咖啡,不是酒精。

阳光一如既往地窥进屋里,一室温暖,柔和的光披在他的背脊上,如同情人的爱抚。

看着那底稿上的炭笔线条,看着,看着,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的迤逦画卷。

如同上等丝绸一样的柔滑肌肤,结实柔软却又弹性的腿部线条,白如奶油的色泽,触手生温的腻人触感。

那些年,那些模糊的彻夜狂欢,仿佛渐渐地被一个具象的影子取代。

仇绍目光笔直。

良久,他垂下眸子,吐出一口气。

闭上眼,他看到了那个影子。

严格来说,那是一个女人。

就住在他楼上。

他经常听到她的高跟鞋声,清脆娇蛮,踩在地板上,仿佛踩在他心坎上。

那天晚上,周垚出门赴约,仇绍在家,听到她走过一楼时,脚下毫不迟疑的节奏,他就安静的坐在家里玩扫雷。

他手速极快,这个游戏一玩就能玩一个小时。

直到一个电话打进来,是当年在美国的两个同学,在美国结婚了,现在回流了,打算回来做画廊生意。

这两个同学说要先开个画展,把知名度做起来,但名家的画收不起,只能先从周围的老同学下手。

他们惦记着仇绍手里为数不多的几幅作品,知道他鲜少再碰画笔,都觉得惋惜。

仇绍对这些画没有什么可留恋,没有纪念意义的都扔在仓库里发霉,经他们二人提醒才翻找出来,一幅幅审视。

他将这些作品用手机拍下来,传给老同学,让他们自己挑。

谁知,他们偏偏挑中这幅完成度最不高的,还请求他尽快着色定稿。

仇绍将这幅画的底稿打印出来,花了三天的时间练习着色,但都不是他要的。

第三天下午,仇绍挫败的叹了口气,将画板上的纸拆下来团了两下,扔到地上,他站起身,长腿一跨,离开了高脚凳。

他裸着上身走到窗边,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夕阳。

窗台上放着已经冷掉的咖啡,还剩下两口,被他端起,一口饮尽。

这是今天的第五杯,如同鸡肋,丝毫刺激不了他的灵感。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刷开屏幕,点开微信,和那个女人的对话框的留言时间,还停留在几天前。

她的头像是一个魅惑的红唇。

唇角微微翘着,像是要把谁的魂勾走。

那是她的唇。

他不仅清楚地记得,还吻过,咬过。

事实上打从第一次见到这头像,就好奇它是什么滋味。

两个字,上瘾。

仇绍回过头,凌乱的发梢盖着黑眸,他又一次看向那副原始底稿,它正安静地靠着墙。

夕阳打在他的背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他向那幅画走了几步,影子也跟着走。

影子印在画上,仿佛和那画上扭曲的人体线条纠缠在一起。

漆黑深沉的眸子蓦然睁开,异样的情绪如脱闸的猛兽。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

仇绍随手一滑,将它贴向耳朵。

是要开画展的老同学,他又来催稿了。

仇绍“嗯”了两声,不怎么说话。

直到那喋喋不休的老同学说道:“其实我也想找iris chou的,她当年有几幅画也是挺有个性,不过后来这人人间蒸发了,我问了好多老同学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仿佛树梢上的露珠,轻轻坠下,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泛起涟漪。

已经走到那副底稿面前的颀长身影,突然站住。

抬眼间,嗓音低沉:“谁?”

老同学说:“iris chou啊……她刚进美术系的时候,真是风头很健啊,系里所有老师都特别宠她,说她将来一定能在业内掀起巨浪。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正好休学,所以你们不认识吧?”

“不过,我记得她好像有一阵和齐放和阿fei那伙人走得挺近……哎,后来的事说来也可惜,阿fei自杀了,齐放换了个圈子,改去玩摄影了,那个iris chou也消失了。我记得没多久,你就回学校了,还转了系。你可不知道,你和那个iris一前一后放弃画笔,伤了多少老师的心。”

仇绍突然将其打断:“老柴。”

被称作老柴的老同学一愣,就听仇绍问:“那个iris chou,中文名叫什么?”

老柴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谁记得啊?我提起她就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仇绍问。

老柴:“你可不知道,那时候那丫头刚来系里,就对你的作品一见钟情。你还记得吗,就是你送给学校那个半人像雕塑,就摆在咱们系一楼厅里。我好几次都看到她蹲坐在那儿盯着它看。有一回,我无聊就过去问她,怎么看这个作品。你猜她怎么说?”

夕阳渐渐落下了,画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连影子也渐渐模糊扭曲。

仇绍一动不动地站着,背脊缓慢地爬上战栗。

黑眸低垂,空荡的画室里响起他的回声:“她怎么说?”

只听老柴笑道:“她说,可惜和你没缘分,擦肩而过。如果有,你们一定会爱上对方。”

一阵沉默。

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心里一角,仿佛被什么东西撬动。

仇绍安静的抬眼,声音极轻:“她的照片有么?”

老柴笑嘻嘻的:“我找找啊,应该是有的。怎么,知道又多了一个暗恋你的丫头,好奇长什么样?哎,那丫头就是个洗衣板,一天到晚顶着烟熏妆,头发剃的跟个男孩似的……”

老柴喋喋不休的唠叨了一通,最终还是把照片发了过来。

那是一张他和几个老同学的合照,就在校园的绿荫地里,刚好那丫头就靠在大树下打瞌睡,被带进镜头。

仇绍将照片里的那个角落放大,垂眸看了半晌。

树下的人影纤细瘦弱,一身的黑,双手环着肩膀,身上挂着各种金属缀饰,气质又冷又硬,酷的生人勿进。

虽然模糊。

但的确是她。

——她说,和你没缘分,擦肩而过。如果有,你们一定会相爱。

呵。

仇绍半晌没说话,薄唇却缓缓勾起。

老柴听不到动静,“喂”了几声,说:“扯了这么远,我说,你可别拖稿啊!你那个底稿要是完成了可是神作,实在不行,你就找个女人干一宿,没准就找回感觉了。”

仇绍抬眼:“人不对,找一百个女人也没感觉。”

老柴一阵呆愣,接着发出怪叫:“卧槽,你丫是洁癖症犯了,还是从一而终了?你可别告诉我是后者,难怪他妈的灵感枯竭!”

仇绍将他打断:“老柴。”

老柴还在震惊中:“啥?”

“你是不是想快点拿到成稿。”

“对啊!越快越好。”

一秒的停顿。

仇绍不紧不慢的开口:“想要快,你得先帮我个忙。”

老柴听着不对:“你小子要玩什么?”

就听一声轻笑,说话时声音凉凉的:“你说,你有没有办法,把‘leif’的行踪散播出去?”

口吻里全是算计。

《孙子兵法》有云:“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突然喜欢上一个女人。

这感觉……居然让人有点不爽。

她要自由,他给她。

她跑去和小狼狗约会,他给她比较的空间。

呵,可他从未承诺过,一旦她自己送上门,他还会由着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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