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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恬消化着陆轲的话,独自哭了很久,哭得极尽哀恸,好像后来她就活了下来。
白恬听到门的锁舌被扣上的声音,她抬眼,看程景行一步步靠近。他的步伐,好似每个步子迈的距离都是一般大,不像从前那样懒散了。
程景行倒好止咳糖浆,转身,正好撞进她的眼里。她眨了眨眼,可爱一如既往。
他伸手想扶她坐起来,她一偏,躲开了。他有些尴尬,手僵住原地。很快回过神来,把咳嗽糖浆的小量杯递到她手里。
他们还是很有默契,她可以猜到他要扶她,继而准确地躲开。她喝完,喉咙里舒适了不少,不掺情绪地道谢。
程景行勉强笑着,回应她的那声谢谢。思量着没有上前替她掖被子,小姑娘性子倔,现在又闹别扭,他要跟她亲近一点,她肯定是不乐意。
请求她原谅的这条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普通病房的床说不上宽敞,稍不注意来个大幅度地翻身,就有可能落下去。虽然程景行心里头知道白恬睡觉的时候老实,难免还是有些不放心。
几年来的训练,让他即使在睡眠中也保持着高度警惕,习惯在听见响动后就醒来。
只要她那稍微有点动静,程景行就下意识睁开眼睛来。以至于白天睡多了此刻睡不着的白恬,想要趁夜里偷瞄程景行几眼,都不能得逞。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来,及其缓慢的动作。好不容易差那么一啾咪就可以瞥见坐在边上的那人,才稍稍舒了口气,下一秒却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此刻正睁着眼盯着她的方向,黑夜里他的眼睛如同鹰一般锐利,又像是蛰伏着的困兽,只待笼子开启的一瞬,冲出去把敌人撕烂咬碎。
她正愣着,看他慢慢缓和了眼神,把所有戒备收起。他敞着腿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一层透过氤氲轻云而来的朦胧月光,他浅笑起来:“不是睡觉吗,看我做什么?”
一种从心底漫出来的尴尬,仿佛做了件坏事被抓个正着。她想板着脸反驳,那两抹一直漫延到耳根子后边的红晕却藏也藏不住。
索性把身子一拧,转过去不再看他了。
他不依不饶地跑到另一边,蹲在病床边和她处在同个水平线上。毫无防备的,白恬一睁眼,程景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时至今日,她还是会因为他的某些举动感到心跳加速。手下的被子被她拉起来,盖住大半张脸,一双滴溜溜圆的眼睛露在外边,格外明亮。
她眼底,是他最熟悉的,浩渺烟波里有着的温润星光。
程景行忽然伸手,指尖落在她的眼睫上,轻轻拨动了几下那一排卷翘的睫毛。
他把手收回来,指尖残余着无意中触碰到她眼周肌肤的触感。他的嘴唇微微开启又合上,缱绻低语,是他道出的晚安。
万家灯火遥遥映着夜色,今夜,世间温柔。
隔天程景行送白恬回学校,他是正儿八经请过假出来的,在时间上不着急。就坐在那张靠椅上,手肘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支着脑袋,看她磨磨蹭蹭地做每一件事。
约莫是自小养成的性格,她总是温吞的,不紧不慢的。就连系个鞋带的动作,程景行都觉得她要比别人慢上好几秒,看她慢悠悠地捏着两边鞋带打个结,再慢悠悠地直起身,下意识地轻轻跺脚,好像这样鞋子就会更合脚一些。
他也不催她,看她比看学生们站军姿要有意思多了。她终于把自己收拾齐整,站在和他几步远的地方看他,等到他即将和她的视线对上时,她才开口道:“我们走吧。”
程景行人高腿长,步伐也比白恬的大上许多,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东西往她手里一塞:“穿上。”
她稍作犹豫:“不冷。”
她的话刚说完,程景行不置可否地挑眉,早上下了一场蒙蒙雨,他用实际行动让她感受气温的骤降,伸手一下子打开了病房的门。门和窗户对流,风灌了进来,初秋的温度把她包围着,让她不自觉地抖了抖,接着把外套披了起来。
看他面上的表情,却是一副事不关己地模样。
往外再走几步,风刮得狠,她被风猛地涌进喉咙里,当下就咳嗽起来。程景行闻声转回来看她,她咳得厉害,眼眶红了一大圈,却还要故作恶狠狠的模样在瞪他。
他皱起眉头说再去看看医生,她一摆手,“不用,只是被风呛到了。”
程景行也就不再要求她去找医生,往前多跨了半步走在她前边,挡住了呼啸的风,也挡住了她眼前所有的景象。
白恬鼻子发酸,想起高三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他总是这样,隔着半步的距离走在她的前边。让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程景行。
那时候是个小混蛋,现在是个大混蛋。
以前和程景行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会开这样的车,偶尔出门的时候开开电摩,有几次她站在校门口等他,看他开着电摩从远处过来,头发被吹得凌乱,因为坐着,裤脚向上缩了缩,露出一截他的烟灰色匡威的高帮。
和别人不一样,他开车的时候背上也是直挺挺的,不像那些市井的二流子,他好看的紧。
她瞥一眼驾驶座的方向,他头发理短了不少,面部线条较以往更加硬朗。她瘪了瘪嘴,这人以前话挺多,现在该说的时候怎么又不说了,活该没有女朋友。
学校的保安认得程景行这张脸,直接让程景行把车驶进了校园。全程他没有主动和她说一句话,白恬也有脾气。
凭什么他不找我说话,委屈。
她兀自解安全带,侧身正要开车门,却听见一个极轻的声音,他在主控制台给车门落了锁。她保持那个姿势对着窗外,就是不看他,“开门。”
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看她那么瘦小的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座里,执拗地背对着他,“以后晚上一起吃饭吗?”
他这十几天里都会待在学校,白天训练之后,晚上也没什么可忙的。
白恬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不要。”
他面色不变,“那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吃饭。”
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他把手反过来,拿指节叩了叩方向盘,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
“同意就放你回去,不同意我就不开门。”
白恬:“???”
这人本质上,还是个混蛋。
第33章 吃饭
照老理来说,她前一天里还发热, 今天是不该沾水的。可她从医院回来就老大不舒服, 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刚刚过了午饭时间,趁着一天里温度较高的时候, 把自己一身医院的消毒水味给洗了个干净。
才坐下翻了两页书, 思绪却飘远了。从要不要化妆到该有什么样的衣着。她想了一会儿, 倏地合上书走到衣柜前面,她翻了翻那一柜子的衣服。
好久没有烦恼要穿什么出门了。
林可午睡起来, 刚出了自己的房间门, 迷迷糊糊的,还没清醒, 就看见另一间房门被打开。白恬从里边步履匆匆地出来, 端得正经, 却敛不住眼角眉梢的隐约笑意。
林可窒了一瞬, 难得见到这样高兴的白恬。白恬手里拎了两条颇为仙气的小裙子, 问她觉得哪个更好看。
林可料想着她应该是要出门,“学姐是要去见谁吗?”
白恬的心思被猜了个正着, 有点不好意思, 声音低低的,让人想起初冬一场温柔的新雪。
“程景行要和我一起吃晚饭。”
林可不意外听见这个名字, 她前一天在医院里旁听了程景行和白恬的对话, 虽不是刻意为之, 但不难猜出他俩之间大概有一段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故事。
她没有多问, 这样私密的问题,冒然提出来未免太不礼貌了些。趁着下午的集合时间还没到,她观摩了一会儿白恬的衣柜。
白恬的衣服风格比较单一,一溜儿都是素净的颜色。终于在白恬换了一套颜色较鲜艳的套裙的时候,林可使劲儿鼓掌。
普通的t恤搭上未及膝的粉白格a字裙,有活力的颜色,很容易让人感到眼前一亮。衬着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更难令人移开目光。
“别的不好看吗?”白恬对着全身镜侧了侧身,打量自己的衣着。这样的配色总让她感觉不太习惯,很久很久没有穿这样有少女心的衣服了。
林可想了想白恬的大衣柜,“好看是好看,可都是些,就是怎么说呢……有点只可远观的距离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不怎么敢主动和你说话。这样少女的风格,就很亲近!想搭讪!”
她说得有些磕巴,语句也不太通顺。白恬看了她一眼,低头笑了起来。林可懊恼地双手叉腰:“生气!我帮你挑衣服,你还嘲笑我!”
又和林可说了会儿话,集合的铃声响起,林可条件反射地从沙发里跳起来就往外跑。
白恬在铃声大作中有些茫然,距离晚餐时间还早得很,她现在着急个什么劲啊!
从两点到五点,白恬只觉时间走得太慢,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焦躁了。在客厅里倒了半杯水,磨磨蹭蹭地喝完,再慢悠悠地擦了口红。
时间才将将及五点,她锁了门下楼,还不知道程景行那边结束了没有。
程景行这两年换了新的号码,早上给她留了电话,她只说自己没换,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的。
出了公寓楼路过食堂,本想着去操场等他,正思量着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够矜持,抬头就看见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们整齐地排着队列走进食堂。
她脚下稍停,心里头想着程景行会不会也在这里。遥遥望见林可也排在队伍里,因为有教官在边上看纪律,林可不敢造次,小幅度地做了个动作,往食堂里指了指。
白恬会意,半抬起手给她比了个“ok”,从旁边的门里走进食堂。
食堂有设立窗口专供军训的新生就餐,相比较那边的安静整齐,这边学姐学长们打饭就显得格外杂乱无章。
下午的温度又回升,此时食堂里挤满了人,显得更加闷热,有几个男生已经耐不住热地掀了掀衣服。
白恬一眼望见立在队列旁的程景行,旁边还有另外两位教官。
他背着手站在那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很是严肃冷淡的模样。合身的迷彩作训服衬得他愈发挺拔,只要他在那,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的视线平静地掠过人群,稍有躁动不安的新生们,接受到他的目光,马上平静下来。
没有人愿意在饭后被罚站军姿。
程景行转过来,在看到她时,似乎有些惊愕。他张了张口,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等我。”
白恬故作视而不见,学他的模样,站直了身体,平平地把视线移开。恰好有认识的人和她打招呼,她转身和那人一起排进队伍里。
白恬身边的人,是本科时候一起保研的同学。同学吐槽着她的导师怎么怎么,白恬和她说着话,心思却全放在不远处的某人身上。
她一边回答着朋友的问题,一边握紧了自己的手,半长的指甲陷进掌心里,暗嗤自己矫情造作。
她确定程景行看见了她,可她不知道程景行会不会过来找她。所以她在猜,猜他来不来。
还好程景行看见她之后,从人群边上绕了过来,要不然,“没良心”这顶帽子他就算是戴实了。她为了见他,烦了一下午。
忽然一股外力拉着她往边上走了两步,他低下头问她:“这个时间下来挤什么”
因为程景行,周围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她想了想,觉得影响不太好。
白恬挣开他的手,却没走开,跟着他走。“来食堂还能做什么,我先吃饱了就可以不要和你一起吃饭了。”
程景行没有见过白恬的父母,但是他和白恬的奶奶相处过一段时间。白恬大概是打小受到家里人的影响,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大部分时候说话做事都是慢慢的,很少见她着急。
以前他总爱说她慢慢吞吞的,现在却觉得,仅仅是看着她说话,也会觉得很舒心。
她说得这样的话,程景行权当做是她心口不一。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那么在意:“没事啊,以后你如果先吃饱了,那就看着我吃,反正你得陪着我。”
他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赞同地点了点头,回头对她勾了勾嘴角,挂上一个让她分外熟悉的笑容。
流里流气,蔫儿坏的痞子模样。
眼里的物象也好似未曾变化。漫漫青山,杳杳星河,是最好的画家也作不出的锦绣山河。
几个班的新生们很快各自打好了饭菜入座,程景行帮白恬找了个空座位,让她坐着等他。未几,他端了两个餐盘回来。
大概是食堂的阿姨特别敬重教官们,生怕这群兵哥哥吃不饱,给每个兵哥哥打的饭菜都特别多。白恬沾了他的光,得以有机会见到每个格子都被装满的餐盘。
她默了一会儿,“我吃不完。”
程景行用热水烫了烫筷子和勺子一并递到她手里,“慢慢吃,吃不完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