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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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担心了,”男人伸手揉了揉祝良机的头,像在安抚某种踌躇不安的小动物:“我喜欢的人,她也一定会喜欢。”
尽管网上公开得高调,现实里两边的经纪人都要求他们尽量低调。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粉丝们稍微缓冲过来再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做。因为贺栖川微博下那一大版当红艺人的99,连带着他们的粉丝都选择了祝福,即使不支持也不会公然反对,情况已经比预想中要好太多。
贺栖川的妈妈来那天,因为工作,贺栖川没办法去机场接机。祝良机一个人去了机场,在出口等候时他旁边经过了一个模样年轻的女人,对方在行李箱上还放了一个提包,女人走着走着提包掉在了地上,偏偏她完全没有发觉。
“小姐,”祝良机叫了一声:“你东西掉了。”
听见他的声音女人停下脚步,对方戴着遮挡了半边脸的墨镜,肤色白皙、身量苗条。祝良机总觉得她露在外面的五官轮廓有些眼熟,这女人的气质和衣着又非常出挑,正当他怀疑她是不是同行时,女人摘下了墨镜。
那是一双和贺栖川非常像的眼睛。深眼窝、长长细细的眼角,却因为女性特有的轮廓显得格外妩媚。
“小祝?”
看着面前像是三十几岁左右的大美女,祝良机那声“阿姨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全身都伪装得很到位,江菀淑能认出他还是因为他的身高和音色。祝良机憋了半天选了一个折中的方式跟她打招呼:“您好。”
既然是自己要接的人,祝良机也没那么生分了。他蹲下来替江菀淑捡了提包:“行李箱我帮您拿好吗?”
江菀淑道谢后将行李给了他,即使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她也能看见帽檐下年轻人明亮的桃花眼。先前她想过和贺栖川在一起的男孩会是什么样子,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自然知道贺栖川只会做1,但祝良机身上没有丝毫的女气,他看起来更像个干干净净的大学生,而不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三年的艺人。
江菀淑:“小祝在学校时是不是很讨女孩喜欢?”
祝良机:“还好。贺哥应该比我受欢迎吧。”
江菀淑:“那要看什么时候了,中学时洋妞对他都是三分钟热度。前一分钟被他的脸吸引,第二分钟觉得他真是个有脸又有内涵的男生,第三分钟发现太有内涵难沟通,直接拜拜。”
祝良机:“……”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眼角的弧度像小勾子一般撩动人心。江菀淑看着他边笑边帮自己放行李箱,忽然知道了为什么贺栖川会迫不及待在节目上公开出柜。
这个年轻人生了一副命染桃花的样子,如果不看牢点,指不定哪天就不小心撩到了什么人。贺栖川这一手做得绝,孤注一掷,直接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后路。
他们到家时贺栖川也回来了,即使江菀淑模样再年轻,她也确实是长辈。祝良机想在家长面前好好表现,他让做饭的阿姨中午不来,自己去附近的购物中心买了食材。午餐时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江菀淑非常开心:“都是小祝做的?好厉害。”
祝良机替她拉开椅子,因为江菀淑的外表,他总觉得自己是在面对什么大姐姐,大姐姐笑着对贺栖川道:“臭小子眼光很好嘛。”
贺栖川随口问:“之前谁说我和swan天生一对?”
“对哦,你跟小祝说清楚了吗?”江菀淑看着祝良机:“swan的父母和我是旧识,之前川——”在贺栖川瞥了她一眼后,江菀淑把“川川”这个萌萌的称呼吞了下去:“之前他都是为了应付我跟swan炒绯闻的,小祝你别介意啊。”
被跟贺栖川有七八分像的眼睛看着,祝良机基本没什么抵抗力,他胡乱嗯嗯几声。江菀淑见他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而且swan和他在一起像两块石头在相互碰撞,迟早一块要把另一块碰碎。”
贺栖川:“?”
江菀淑:“小祝就不一样啦,小祝性格好,以后辛苦你照顾他了。”
吃完饭后祝良机跟贺栖川一起洗碗,后者八百年没进过厨房,看着他洗碗时的样子祝良机就觉得好笑。他随口嘲笑了一句贺栖川,想不到对方洗完碗后颇为记仇地将湿漉漉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谁笨手笨脚的?”
八月初的天,室内中央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祝良机能感觉有一两滴小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下,他打了个哆嗦。将手上的水珠摔掉后他去拍贺栖川的头,后者一不留神被他按得微微弯腰,恰巧这时贺栖川他妈走了过来:“你俩要喝果汁吗?”
惨了,她儿子正好被老子按着。
面对江菀淑望过来的视线,祝良机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见贺栖川的妈妈朝他们弯弯眼睛走开,祝良机连忙收回手。
“小祝性格好,”贺栖川重复了一遍江菀淑刚才的话:“小祝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祝良机没理他走了出去,贺栖川还在厨房没出来,客厅只有他和江菀淑。祝良机有些尴尬:“阿姨,刚才我们——”
江菀淑忽然道:“他从小到大性格都比较独立,可能因为我和他爸爸的婚姻吧,这么多年他都没表现过特别喜欢谁,我很担心他会一直一个人。”
直到她在电视上看见了贺栖川,她对待谁都彬彬有礼的儿子第一次愿意让另一个人走进他的世界。他搭着一个同性的肩膀表白,说话时虽有些不着调,却是难得有过的真情实意。
她的孩子看起来很幸福。
“我之前想过你是什么样子,”江菀淑说:“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江菀淑要倒时差,等她去客房睡午觉,贺栖川和祝良机进了主卧,后者感慨了一声:“你妈妈人真好。”
“是啊,”贺栖川边说边有意无意触碰他的腰:“当你发现她会大半夜开视频问你这双鞋要配哪条裙子、刚买的包包好不好看、某个品牌新出眼影颜色和她哪个色号的口红最搭时,她的形象可能会更好。”
祝良机躲开他的手:“你想干嘛?”
对方只笑不说话,祝良机啧了声:“光天化日,你妈隔壁,臭不要脸。”
贺栖川:“骂谁呢?”
祝良机:“……”我晕,好几把冤。
“至少有一点她说得很对,你不是石头,你是柔软的、包裹石头的东西。”温热的呼吸停驻在祝良机胸前,对方的手滑进了他的裤子:“你该照顾石头了,小粉粉。”
第三十六章
《真探》定在贺岁档, 色调沉郁的电影海报在一众热情洋溢的贺岁片海报中十分扎眼。常理来讲, 《真探》这类风格阴暗的剧情片并不适合放在贺岁档上映,过年时更多人偏爱看轻松欢快的电影。但这部电影的主演是贺栖川。
他的名字有着不可思议的号召力, 是票房和口碑的双重保障。尤其在几个月前公开出柜引发轩然大波后, 无数人都在等待他的新作。
《真探》共有两版海报,第一版是朝一名身姿狼狈的女孩伸出手的贺栖川,他背后是灯火阑珊的城市。第二版则是黑白背景,唯一的色彩是上面穿着蓝雨衣、手持鲜红球棒的人影。
祝良机一直没有看过成片, 《真探》的全国点映他也为了保持首映式那天的新鲜感刻意错过了。好在肖扬告诉他目前看过点映的电影人评价都非常高。
首映当天, 现场的快门声几乎没有停过,记者们疯了一样记录贺栖川和祝良机在一起的画面, 之前的路演祝良机和贺栖川虽都曾参与其中, 但两个人巧妙地避开了对方,几个月以来他们几乎不曾同时出现在媒体的镜头下。播放片花时崔萱在祝良机耳边小声道:“拍这个的时候我可没想过你们会在一起。”
祝良机:“我也没有。”
崔萱:“实话实说,你俩真的是他先表的白,你之前没有一点示好过?”
祝良机仔细想了想, 在贺栖川挑明之前, 他的确没明确有过这方面的暗示。见他答应,崔萱叹了口气:“那贺哥对你一定是真爱。”
坐在祝良机另一侧的贺栖川笑了一声, 崔萱道:“贺栖川你别笑,良机之前说过你只爱自己, 好好反思一下你为什么会给他这种错觉。”
贺栖川没跟崔萱正面怼,他选择了一个阴狠的办法。男人狭长漂亮的眸子随意往后一瞟:“我好像看见许澄了。”
崔萱:“……”
贺栖川:“首映现场除了有邀请函的嘉宾一概不得进入,许澄的邀请函是你给的?”
崔萱:“……”
不等一姐还击, 影院里的灯光霎那熄灭,四周陷入黑暗。祝良机一声“要开始了”,他旁边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大荧幕。
音响里传来警笛的鸣声,雨点滴滴答答下坠。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形狼狈的女孩,她面上满是恐惧、仿佛稍不小心就会被身后的黑暗吞噬。镜头切到不远处,女孩的前方躺着两具裹尸布遮蔽的尸体,从露出来的手型能看出分别属于一男一女。
“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有一名警探从忙碌的人群中走来,他又说了几句话安慰,见女孩张着嘴巴呆呆望着自己,英俊的警探略一蹙眉。
“陆队,这姑娘是个哑巴,”一起办案的警探见他走回来,附在后者耳边悄声道:“她报警时说不出话,多亏有人听出电话那边有惨叫声,查了手机定位才找到这里,差一点儿——”警探一努嘴:“她就跟她父母一样了。”
镜头跳转,黑森雨夜变为了落满阳光的办公楼,穿着白衬衫的画家在女秘书的带领下步入室内,正在小憩的男人听见动静抬起头,那张年轻英俊却又写满颓废的脸,赫然是先前雨夜里安慰哑女的警探。
“我要报案,”画家道:“我妻子失踪了。”
随着他们的交谈,屏幕上逐渐浮现出字幕。
《真探》:
贺栖川饰陆恭
祝良机饰沈长星
崔萱饰宣甯
……
……
电影的前一部分剧情祝良机都很熟悉。他饰演的画家被陆恭怀疑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到了中途,镜头主要跟进陆恭,观众这才知道这个有些不着调的侦探会时常做恶梦,在他的梦里,一个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被穿着蓝色雨衣的凶手袭击,鲜血顺着球棒蜿蜒而下。
这些女孩多或多或少跟陆恭有关系,或是酒吧里随口调过一句情、或是他曾帮助过的对象。而几乎每一次陆恭都会在犯罪现场看见三年前自己安抚过的哑女。又一次噩梦,他在蓝雨衣下看见了哑女微笑的脸。
陆恭从梦中惊醒,女秘书在他旁边整理档案。
“小甯,”陆恭边揉太阳穴边随口道:“你前几天和我说过caroline什么?”
“caroline刚进了医院,听说她身上有病,你下次别跟她一起喝酒了。”
“不跟她喝酒……”陆恭有些迷糊地点上烟,阳光深深浅浅照进他的眼睛里。祝良机在下面屏幕上的贺栖川,只觉得在对方忽然笑起来时心跳都漏了一拍:“好,都听你的。”
女秘书满意地勾勾唇,她对着镜子补妆,陆恭看着她的样子像是好笑:“你说你长成这样,放着什么演员啊模特不做,天天跟着我处理破案子有意思?”
“不了,”宣甯风情万种朝陆恭抛了个媚眼:“我就喜欢跟着你。”
……
……
陆恭确信沈长星杀了人,在闯入沈长星家的地下室同他扭打时,屏幕上的陆恭用手铐铐住了沈长星。清脆的落锁声响起,祝良机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贺栖川同时环住。对方的声音很轻很轻:“抓住你了。”
祝良机:“……”
这么幼稚的事情,贺栖川做起来却莫名让他觉得面红耳燥,尤其是此时音响里传来沈长星的呼痛声,他听见了崔萱的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这段好色啊。”
我他妈也觉得好色啊。
祝良机有苦说不出,他不好挣脱贺栖川的手,对方顺势和他十指交握。
电影进行到后半段,沈长星入狱,陆恭在探望沈长星时后者轻声道:“我真正羡慕的,是那些满足私欲却能逃脱法律制裁的人。您有没有想过,在您身边同样也会有这种人存在?”
陆恭微微蹙起眉,他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片段,从三年前开始不断出现的牺牲者、每一次都恰好出现在犯罪现场的哑女,就算哑女最后被以袭警的名义逮捕,他也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你身边有逃脱法律制裁的人存在。”
陆恭的瞳孔骤然聚缩、又微微散开。
三年前的惨案现场,被他们救下来的哑女从头到尾都用右手拿着报警时的手机,这个小习惯证明她惯用的是右手。他之所以确定哑女是身着蓝色雨衣的凶手是因为最后一次袭击案件,那只曾落在现场的球棒上残留有哑女左手的指纹,当时数据科的人还觉得奇怪,却都未曾细想。
有人故意用哑女的手在球棒上留下了指纹,那个人因为习惯使用了左手。
而他身边的左撇子……
“小恭,”宣甯用左手将额发拨到脑后,她冲他嫣然一笑:“怎么了,走路不看路?”
“没事。”陆恭压下心里的猜测,越想越觉得心惊,宣甯爱美,办公台也被她搞得像化妆台,他想起宣甯镜框上自己的照片,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唇印,当时宣甯开玩笑说她只是情急之下想看看口红印的颜色。
他需要证据。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见陆恭摇摇头往前走,站在原地的女人舔了舔自己饱满的红唇,她看着陆恭的背影,倏忽地,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你好像猜到什么了。”
宣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陆恭顿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