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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补身健体的野山参被无良狗奴才偷梁换柱,箩卜性寒,等于成了催命符。
谢良媛并不清楚自已的身体究竟坏到哪个程度,但今晚,谢老夫人在知道野山参被人动了手脚后,如此慎重地将她托付于钟亚芙,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真正的谢良媛正是在夜里睡梦中死去。
青荷感受到谢良媛笑容背后的无助,心口一酸,情绪巨幅波动,咬牙道:“那梁婆子死一百次也不够。”
谢良媛没力气说话,只微微扯了一下唇瓣,便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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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章,小良媛入宫喽~
☆、15 良媛进宫
翌日,谢良媛一睁开眼,便看到坐在她床边瞪着熊猫眼的青荷,吐了吐舌头,伸出手,捏住青荷的鼻子,“还真一晚不敢合眼呀。”
青荷这才舒了一口气,爱怜地握住她的小手,“六小姐,您健健康康的,奴婢愿少活二十年。”
谢良媛嘴角一弯,甜笑延至眼角溢出,“哼,青荷你不厚道哦,你家小姐本来就年少你十几岁,肯定多活你十几年,你要是少活二十年,岂不是让我也跟着少活二十年?我才不依!”
那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变声期女孩未褪迟的童音,直搅得青荷母性泛了,“是是是,小姐长命百岁。”倾了身,便将她从床榻上抱起,将她放在妆台前坐稳后,柔声哄道:“六小姐起今儿不许赖床,夫人派人来问了三回了。”
钟亚芙辰时会派人来接谢良媛入宫,刘氏昨晚兴奋得无法入眠,搜园事了后,整整弄了两个时辰,方把谢良媛今日所着的衣裙、头面一切备妥,未到卯时便派人送了过来。
青荷挂起帐帘,打开寝房的门,唤外寝的丫环进来侍候,三喜冲在了最前面。
另一个丫环见状,便道:“青荷姐,方才老夫人和二夫人都派人过来几次,现在小姐醒了,我这就去回禀一下。”
“去吧。”青荷应了声,从另一个丫环手里接过炖好的野山参汤,打开盖子,蹙眉闻了一下,丫环脆笑着,“青荷姐放心,这是郎中鉴定过,正宗的野山参,老夫人说了,让六小姐一醒来,马上喝。”
青荷端了进去,见三喜围着谢良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三喜原是内寝的贴身一等丫环,被调至外寝,成了二等丫环,每月例钱少了不说,还被身边的同传冷嘲热讽,如今,她满脑寻思着想讨好谢良媛,希望重回小姐身边侍候。
三喜侍候谢良媛穿衣,一边偷偷观看谢良媛的脸色,一边试图找话题,“六小姐,您昨晚睡得早,您不知道,昨夜里库房的梁婆子被关到地牢了。”
青荷一听,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想到昨夜里半夜三更,她服侍谢良媛起来出恭,看到窗外灯火通明,便念叨一句,“不知道是否查到梁婆子,要不要明早奴婢去打听打听。”
谢良媛迷迷蒙蒙地回了一句,“明早让三喜来侍候我更衣,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三喜以为青荷取笑自已,白了她一眼,继续开始八卦。
谢良媛兴趣缺缺地听着,最后才问:“大嫂如何了?”
三喜见六小姐发问,喜上眉梢,“奴婢一早去打热水,听到玉波苑的都在议论,说少夫人身上痒得无法安寝,又不肯看大夫,折腾一宿。”
谢良媛唇瓣挽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走到床边,从柜盒里找出一瓶药膏,“三喜,你跑一趟,把这送给大嫂,就跟大嫂说,这是雪花秘制膏,如若她不小心碰破了脓疱,先清理干净脓血,然后用这抹一抹,三五天就生出新肌,不留一丝疤痕。”
三喜得了差,喜气洋洋地接过,还不忘了用得意的眼神瞅了一下青荷,“六小姐,那奴婢去办差了。”
三喜应了声后,欢天喜地离去。
青荷不解,待众人退下后,方问,“六小姐,干嘛把好东西给她糟蹋?”
这雪花秘制膏药来皇宫御制,也是极稀罕贵重之物,在西凌一瓶最少也要卖个百两银子。
谢良媛眉眼弯弯,五指轻捋耳旁的长发,“青荷,你不厚道哟,人家可是个孕妇哦!”
青荷抚摸了一下手臂,那里刺刺的,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她家六小姐,明明是在算计什么,可那双湿漉漉的双眼,看上去是那么无辜!
没过一会,刘氏勿勿而来,端看她一会后,对青荷的用心感到满意,“还是青荷留在你身边妥当。”
时辰已近,刘氏也无法细细交待,从怀里掏现一个小锦囊,里面用油纸包着芙蓉糕,放进了谢良媛的袖兜里,叮嘱道:“虽有杨夫人照应着,可宫里毕竟不同其它地方,太后娘娘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万一久候,肚子饿了,可垫一垫。”
谢良媛思绪一晃,恸心、酸楚、弥漫心田,或许,死后重生,未偿不是福份!
辰时,谢良媛在谢老夫人和刘氏的相送下,上了钟亚芙的轿。
西凌皇宫。
清风拂面,谢良媛悠闲地坐着,欣赏着御花园景色。
入宫后,钟亚芙让她在此稍候,她仓促带谢良媛入宫,觐见前,她得先向皇太后禀报一声。
与她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这西凌皇宫冷清得很,一路过来,极少见到宫人的身影。难怪民间盛传泓睿帝在位十五年,从未选秀,后宫除了沈皇后一人,无妃无嫔。
就因为一国帝王只选一妻,所以,西凌这些年,纳妾之风日益衰减,加上在朝庭的鼓励下,女子经商盛行,妇人在宅门中地位渐渐高涨,如她,也是希望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惜……。
嘴角溢出一声轻叹,远远突然传来年轻女子娇软之声,“真是勤劳的小园丁,每天起得跟皇兄一样早,可皇兄是早朝,为天下苍生,你呢,养几根破草,每天准时巡视,至于么?”
谢良媛循声一瞧,只见不远处的小径,走来一大一小,少女约十五六岁,身上那件由江南彩帛绣制出的湖绿色襦裙,阳光下泛着粼粼水光,既使没有一丝繁复的纹绣,却盖过世间所有的锦衣绣裙。
少女身边跟着一个小宝宝,约四五岁,穿着男童晨起时的小缎衣,下着一件白色的缎裤,腰间别着一个小水壶,手上还提着超过他半人高的木桶,迈着小短腿正费力地跟着。
那少女却一丝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还很不客气地嫌弃着,“真丑,你瞧瞧你养的那些草,瘦瘦的,根霜打了一样。你看,玉姨养的花多美,你呢,养什么不好养,养一根破草。”
“姐姐你讨厌,宝宝的草不难看。”宝宝大眼水汽渐渐积聚,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却气乎乎扭过头,“小草生气了,宝宝不给姐姐看小草了。”
少女“哟”地一声,继续打击,“是谁一大早不睡,屁巅屁巅来找我,说小草开了花了,求我去欣赏,哼,我才懒得看呢。”
小宝宝胸脯一颤一颤,憋了半会的气,委委屈屈地求,“姐姐,你还是看看吧,小草很漂亮了。”
待两人走近,谢良媛先是被少女的美貌晃了一下眼,紧跟着,便有呼吸顿住的感觉。
这小宝宝也太象……太象私闯双缘拍卖行的那个黑袍男子兰天赐!
一样的琉璃眸,一样的眉眼,除了少了兰天赐眉间的那颗胭脂痣,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小宝宝刚扭了头,就注意到谢良媛,“咦”地一声后,提着桶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眉眼弯起,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谢良媛,嫩嫩地开口,“姐姐,你是谁呢?为什么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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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这小萌宝是谁呢?
☆、16 美到岁月无痕
虽是个小萌娃,可身份摆在那,且,这少女很可能就是沈太后唯一的爱女慧明公主,所以,谢良媛站起身,微微福身回道:“民女谢良媛,是随杨夫人进宫觐见太后。”
绿衣少女对着她和善一笑,“啊,芙姨进宫啦,我找芙姨去。”说着,淡色的琉璃眸朝她眨了眨眼,“我父皇不会让母后这么早起,你不要在这光坐着等,随意玩,这傻小子交给你啦。”言毕,也不甩小萌宝,直接扔下他跑了。
谢良媛抬首望了一眼高挂的太阳,被“早起”二字打击得无语。
小宝宝霎时眼中再次聚集水气,扁着小嘴巴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小小声地控诉,“小草很漂亮的,小草很漂亮的。”
谢良媛母性大发,蹲下身,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模样,“啊,小草很漂亮么,能不能邀请我看一看漂亮的小草呀。”前世中,如果问她最想要什么,她必回答——萌宝!
小宝宝眼睛瞬时一亮,象是受宠若惊似地拼命点头,“可以的,可以的,姐姐你跟我来。”
小宝宝马上精神抖擞地提着木桶往花园方向挪去,许是那木桶于四五岁的小宝宝太重,使得那小短腿迈得别辛苦。
谢良媛实在看不过,上前帮着接过木桶,“来,姐姐来提。”
钟亚芙出来寻找谢良媛时,看到小宝宝嫩嫩的嗓音不厌其烦地告诉谢良媛,小草不能浇太多的水,小草最怕什么虫虫,有坏坏的小草来欺负善良的小草时,一定要帮小草把坏小草赶走。
一大一小的脸,挨在一起,被太阳晒得红通通。
钟亚芙哑然失笑,那哪里是草,是沈太后的母亲宁常安培育出的罕见品种的九头狮子草,有药用的价值,不但可以祛风,还能起到清热、化痰的作用。
宝宝的花园里,种的全是名贵品种的药草,宝宝对它们呵护如宝,亲力亲为照顾他的药草,每天有空就来巡视。只是兰缜平不识货,老是嘲笑小宝宝种的是路边的野草,宝宝被打击惨了,逢人便使劲地说自家草的好处。
宝宝的小草园没浇完水,所以,只能用恋恋不舍的眸光看着谢良媛离去,然后,提着小木桶再接再厉去提水。
谢良媛随着钟亚芙走进鸾凤宫,进入中门后,就有一种被山水环绕的感觉。
谢良媛中规中距,双手交于腹下,微低着首,半含着胸缓缓前行,至外殿时,一眼看到窗边站着一位体态修长的女子。
似是听闻动静,女子便转过了身,风仿佛安静了……
谢良媛脚步一滞,便定住,原本交于腹下,中规中距的双手垂下,长袖拂地,也不知怎么回事,袖兜里搁着的芙蓉饼掉了出来,在繁花簇绵的毛毯上打了几个滚,散开。
她半张着唇瓣,眼神发直,完全不记得下跪请安。
沈千染早已习惯这种失态,唇角微微上挑,站在那,如一朵仲秋夜里盛放的昙花。
多年后,谢良媛还会回想起第一次看到沈千染的情形,她从不觉得她那时候是失态,因为,那样美的视觉冲击,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心中惟有感叹,一个女人若美到岁月无痕,与韶华无关,只能说是上天的厚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恍惚惚地,甚至不记得衣裙被解开,直到沈千染开始动手解她亵衣绣扣时,方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问,“太后,您干嘛脱我衣服?”
周遭已是空无一人。
沈千染霎时笑开,皓眸晶晶亮亮如萦千斛明珠,声若娇莺,“傻孩子,我帮你诊诊心脉,瞧你脸色,定是心肺不足,你不脱了衣裳,我如何用针炙,这地方可不是四肢,落错了针可是要你小命。”
热意跳上她的双颊,经久不散,谢良媛软软糯糯地轻哼几声,想说自已来,哪敢让一国太后侍候她,可一时间竟舍不得退开,鼻息间轻闻女子身上散发着沐浴后淡淡的幽香,眼角忍不住抬起,偷眯女子嫣红的唇瓣,还有,颈上那凝脂般的雪肌。
真美……。真美!
“你与我女儿一般的年纪,你只管当我是你长辈便是!”沈千染牵了她的手,让她在贵妃椅上躺下,拿过一件薄衿轻盖在她的腰腹之下,脸上带着安稳人心的笑,“别怕,只是细如牛毛的针,不会疼,但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
谢良媛简直被太后的温柔溺毙,红着脸连连点头,乖巧地应道:“媛儿不怕!”
时间仿佛变得吝啬,一晃就过去。
谢良媛穿好衣裙时,寝房的门适时打开,水玉抱着一束花走了进来,“小姐,公主去北郊骑马,兰君小世子也跟着去了。”
水玉是沈千染未出阁时的贴身丫环,沈千染早已为人妻为人母,可在称呼上,水玉还是改不了,一直唤她为“小姐”。
沈千染微微颔首,指尖轻揉眉间,倦倦道:“赐儿下朝了么?”
谢良媛这才发现,看日头,似是午时已过。
水玉放下手中的花,倒了杯玫瑰露递给沈千染,扶她到一旁坐下,“皇上已下朝,在御书房见几个大臣。”
“玉姐,你带谢小姐去用膳,顺便让杨夫人进来,我有话说。”
水玉领命,朝着谢良媛招了招手,“小姑娘,别拘束,跟我来。”
谢良媛让陡然一颤,诊断好了,沈太后为什么不直接向她明言,难道——
一股深重的莫名的哀伤顺着背脊蔓延开来,但她并有直接开口问病情,而是朝着沈千染深深一福身,“谢娘娘恩典!”言毕,神不守舍地随水玉离开。
钟亚芙进来时,沈千染眉眼不动,朝她摇摇首,钟亚芙霎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果然,沈千染眉宇暮上沉重之色,“先天心肺发育畸形,引起心肺不足,呼吸不畅,心脏供血不正常诸多毛病,需要开腔术方能彻底根治,以我的医术无法做到,除非赐儿和我母亲同心协力。”
钟亚芙心底的希望一夕落空,少顷,眸光略带遗憾,摇首轻叹,“看来,这孩子福份不足。”
先不论在江南的先皇兰御谡肯不肯放宁常安远涉京城,就单是兰天赐,他是一国帝王,如果给谢良媛做了开腔之术,世间,还有哪个男子将来敢娶谢良媛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