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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融垂眸,静静看着她。
原来那个时候,你那么喜欢我。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对你却只有淡淡的喜欢,我一直都迟了一步。
他举起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指腹下的肌肤温滑红彤,如熟透的水蜜桃,引人采撷。
许是他的轻抚带来微痒,叶如蒙在睡梦中拧了拧眉,祝融留恋地收回了手。久久之后,一个极轻的吻,像蝴蝶的羽翼般轻轻停在了她温热的唇上。
叶如蒙第二日醒来,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唇,又觉得头有些疼,那酒明明极薄极淡,怎么后劲就那么大呢,那个杀手该不会是故意来灌醉她的吧?唉,昨晚又做了个恶梦,居然梦见容王爷亲她了,而且她还一脸期待,仿佛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似的。呸!呸!叶如蒙连连摇头,双手用力揉着太阳穴。
见叶如蒙已经起身,紫衣从屏风后绕了过来,推开了东窗,朗朗的阳光撒了进来。
叶如蒙眯了眯眼,见外面天已大亮,蓝衣端了一个绿釉小瓷碗过来,“姑娘,喝碗醒酒汤吧。”
叶如蒙接了过来,皱眉喝了下去,还好这醒酒汤不是很难喝。
紫衣边挽纱缦边道:“姑娘,早上夫人来问,我只说你昨夜晚睡。”
“哦,”叶如蒙将空碗递给蓝衣,又接过她递过来的外裳,这阵子入秋了,早上起来都有些寒意,“我爹娘他们都吃完早饭了?”
“吃完了,”紫衣笑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老爷已经出门去国子监了。”
“去国子监?”叶如蒙闻言,穿衣裳的手一顿,她爹昨晚不是说国子监的事没有着落了吗?昨日早上她爹本想出门去国子监参加终审试,可是国子监那忽然来了人,说是让他不用去了,那边人员已经定下了,没有名额了,怎么爹爹今日又过去了?
“今日早上,国子监的人亲自来请的。”紫衣道,“我觉得,应该是昨日容王爷他们都来提亲了,所以……”紫衣点到即止,叶如蒙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再往下问了。官场上的事她不懂,但她知道她爹是有分寸的。
盥洗后,叶如蒙在梳妆台前擦着面膏,目光忽地落在了窗台上青翠的细文竹上,静静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悲从中来。她起身,小心地给它浇了一些水,心中感慨,真没想到,这竟然是她唯一一次给它浇水。
浇完水后,叶如蒙又托腮对它发呆发了许久,心中犹豫不决,一想到要将它送回去,她忽然有种忍痛割爱的心情,觉得心中难受得紧。一旦将它退回,那就证明她和宋怀远的婚事真的……没了。
昨夜爹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也想了许多,现在离她明年及笄还剩不到八个月,在这八个月内,她有办法推掉容王爷的这门亲事吗?若无意外,只怕她是难逃容王爷的魔爪了,那她又何苦拖累真心待她之人。她现在能等的,只是那个“意外”。若是可以的话……
“姑娘,该用早膳了。”门外传来香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哦,知道了。”叶如蒙起了身,小心地端起了文竹,将立在门外的香北唤了进来,“香北,你让致远帮我把这个送回宋家吧。”
“姑娘,这个不是……”香北一看,顿时有些迟疑。
叶如蒙没有回答她,只是再三叮嘱她让宁致远送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不能给弄坏一片叶子。
“诶,姑娘放心。”香北小心接了过去。
“一定要小心。”叶如蒙生怕路上给弄坏了,这盆细文竹生得极好,想来也是宋大哥珍爱之物吧。
“姑娘放心吧。”香北端着文竹出去了。
叶如蒙看向窗外,直看着香北抱着文竹出了垂花门,香北背影消失后,叶如蒙心情也一下子低落到了谷底,宋大哥和她,终究是有缘无分吧。罢了,长痛不如短痛。
叶如蒙闭目,美梦来得太快,如梦如幻,也去得匆匆,无影无踪。
“姑娘,该用早膳了,夫人在食厅等着呢。”紫衣也进来提醒了一下,都这个时辰了,夫人都准备用点心了。
叶如蒙叹了口气,一想到用早饭,只觉得没来由地恶心想吐,整个人趴在梳妆台上,蔫蔫的,懒洋洋道:“我不想吃。”她觉得心里好难受,没有一丁点的食欲。
“这个……”紫衣想了想,“要不我给姑娘送到房里来吧,不吃的话只怕夫人要担心。”
叶如蒙无精打采趴在梳妆台上,不开心地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紫衣便端了一个红木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有一碗小米南瓜山药粥,还有一小盘煎鸡蛋饼。
叶如蒙看了一眼,只觉得好清淡,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要是有烤鸭就好了,这个时候她突然好想吃烧鸭。叶如蒙低低叹了口气,让紫衣她们都退了出去。
紫衣她们下去后,房间内安安静静的,叶如蒙没胃口,却又觉得饿得慌,便拉开了屉子将宋怀远给她的香囊打了开来,拿了一颗黄色的糖果送入口中,她口中含着糖,心里仿佛也没那么苦了。但一想到这糖是宋怀远送的,又觉苦涩得很。
叶如蒙想得都快掉眼泪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滚滚的叫声,它在轻轻地撞着门。叶如蒙连忙收起泪意,门一打开,滚滚便欢快地跑了进来,绕在她裙边活蹦乱跳的,叶如蒙见了它,觉得心中有些欣慰,俯下身来刚想摸一下它,它却一下子弹跳了开来,跑没几步又停下扭过头来看她,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盼着她追来,可是叶如蒙没有,她只是立在门槛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它连忙又屁颠颠地跑了回来,如此自娱自乐了几次,倒是让叶如蒙破涕为笑了。叶如蒙正抱着滚滚玩,香北忽然来禀报说是丞相府派人送了帖子,贺明玉约她下午去鸿渐茶庄,叶如蒙心中了然,只怕贺明玉是想问她昨日三家提亲之事了。可她这会儿哪里敢出去呢,昨日三家提亲之事,在京城中已传了个遍,她爹昨晚还嘱咐她这几日不要出门,免得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帮我回了吧,就说过几日我再约她。”叶如蒙道。
“嗯,姑娘还是别出门的好,”香北道,“福婶她们今日一出门,好多人都跑来问她们话呢。”
“问什么?”叶如蒙问道。
“问了好多好多,主要就想打探姑娘究竟订了哪一家的亲呢。所以这几日只要姑娘一出门,只怕外面都有好多人跟着去,想看姑娘去的哪一家。”
叶如蒙抿唇不语,只怕外面都不知传成什么样了,都怪那容王爷,颜多多也跟着胡闹!
“滚滚,还是你那个主人好。”叶如蒙抚着滚滚的背,滚滚的背毛茸茸的,又软又暖,这种天气抱着很是舒服。
“嗷,嗷。”滚滚应了两声,仿佛也在认同她的话。
容王府。
祝融刚从武场练完武回来,正在黑酸枝弥勒榻上盘腿打坐静养。
他闭着眼睛,寂静的窗外忽然传来鸽子翅膀扇动的声音,他伸出手,鸽子稳稳停在他手上,祝融睁开眼,利落取下鸽脚上别着的卷纸。
青时不由得留意了一下,这卷纸背面是赭红色的卷云纹,当是来自小元国的。祝融忽地看了他一眼,青时也猜到了几分,笑问道:“爷,可是金仪公主要过来了?”金仪公主与太子明年便要大婚,只怕是要先过来培养一下感情了。
“银仪。”祝融看着他,“银仪要代金仪和亲。”
青时眸色沉了一瞬,很快又释然,面上仍是一如既往地笑,“为何不是大公主?”
“金仪不肯嫁。”祝融仍是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金仪和银仪是小元国的公主,她们是一对双胞胎,也是祝融的表妹。大元国与小元国自古以来便有和亲的习俗,一般都是小元国的公主或郡主,嫁给大元国的皇子或者亲王。二十年前,祝融的母亲长公主便是这样嫁了过来。
金仪公主与太子的婚事,是两年前便订下了的,定在了明年九月。这金仪姐妹俩在小时候便来大元国玩过好几次,每次来都是住的容王府,一住短则十几天,长则二三月,可以说她们二人是祝融在小元国最亲的人。
小元国皇室之人向来貌美,尤其是这对双生子,金仪仪态万千,端庄娴雅,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可是前世的时候,祝融却万万没想到金仪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悔了婚,她说她已有了心悦之人,不愿另嫁他人,求他成全。而她的妹妹银仪,也是糊涂得很,竟然将婚姻当儿戏,答应了姐姐二人互换身份,由她替嫁到大元国当太子妃。
那个时候的祝融还以为银仪是心怡祝司恪才会答应这等荒唐之事,也是废了好一番心机才成全了姐妹二人。可是后来,银仪却在大婚前几日冒雨从宫中跑了出来,竟然跑到他的容王府来和青时表白,说要与青时远走高飞。他不知道青时与她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银仪哭着回了宫,三日后乖乖地当了太子妃。
他闹洞房的时候,祝司恪掀起了银仪的红盖头,银仪却看向了他身后的青时,祝融后来回想起来,青时当时那个与以往一成不变的微笑有些奇怪,像是一种……带着痛彻心扉的笑,可惜他当时没看懂。几年后,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有时他去宫中,能看到她静静坐在凤椅上,端庄微笑,但笑意却不尽眼底,就像是一只被人折断了翅膀的凤凰。
其实在银仪与祝司恪大婚前日,他也曾问过青时喜不喜欢银仪,青时笑道:“属下说句冒犯的,属下一直将银仪公主当成妹妹,从未对她有过男女之情。”
那时的他不懂男女之情,压根就没有怀疑,直到青时死后,他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才发现了他珍藏着的秘密。青时死的消息传入宫中后,银仪便开始一病不起,祝司恪想来是有所觉察吧,暗地里问过他几次银仪与青时间的事。
后来有一日,他忽然就懂了青时当时的那个微笑,也知了酒量极好的青时,在祝司恪大婚那日一醉不醒,并非偶然。
只是现在……祝融又看了青时一眼,这个家伙,藏得太深,每次就知道在那里笑,他现在也判断不出来,这个时候的青时究竟喜不喜欢银仪,是一直都喜欢?还是后来喜欢的?前世银仪过来的时候,呆了差不多有两个月,再过来的时候,便是大婚嫁过来了。也就是说,若之前不喜欢,那青时便是在这两个月喜欢上的?
祝融想了想,又觉得有点说不通,之前不喜欢,后面怎么会突然喜欢上呢?就像他喜欢蒙蒙,那也是在很久之前,便开始留心她了。
青时摸了摸鼻子,今日爷的眼神好奇怪,看得他心里起毛,仿佛是被他洞穿了什么秘密似的,他连忙亮起自己的招牌微笑,很快就笑得祝融看不下去了。
“我去沐浴,”祝融起身,“对了,她爹今日入国子监……还有平日出行,找两个人暗中保护他,宝儿那边你和陶醉说一声,我们的人就撤回来吧。”
“爷放心,叶府周边我们都派人十二个时辰保护着,府中人出入都有人保护的。”青时恭敬应道。
祝融走后,青时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也终于敛了笑。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尤其是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