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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傻子,可是拿着辟邪了?!”程宝珠唇角微微弯着,将那荷包放在枕下,脑中却忽然想起上辈子陆恭桦上辈子病恹恹的模样,他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莫非他一直躲避自己,就是犯了以往的病?

想到这儿,程宝珠紧握着那只带着他味道的荷包,不由的一阵歉意心疼。

到了清晨,透过雕花窗一道柔和的光泽照进厢房,淡淡的日光照在一旁的白色鹅卵石上,程宝珠坐在镜前困恹恹的任由丫头们梳妆。

那丫头唤名方鹂,上辈子和锦儿同时看中了一个男人,兴许是上辈子的愁怨,这辈子方鹂对锦儿的态度也很不见好,饶是锦儿怎么宽和大度,这方鹂却总是任尔东南西北风在程宝珠和一众主子跟前说锦儿的坏话。

程宝珠看到这丫头,不由的抬眼看向在外殿摆膳的锦儿。

上次冯黛眉走时是指定说了些什么的,从上次她帮着自家表哥处置银子时,锦儿的情绪就不对,还总是说二少爷对她很好的话。

程宝珠走到前殿,一边喝燕窝一边打量锦儿,“你我主仆多年,如今倒像是生疏了不少,我虽不知你这丫头想的什么,不过念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你要你说去谁那儿,我都会帮你!”

锦儿一双杏眼一下睁圆了,小手里的汤匙也一下掉在地上,“轰”地一声跪在程宝珠的跟前,“锦儿没有……锦儿愿一辈子跟着小姐,只是……只是表小姐冯黛眉说您在外偷……偷汉子……所以才故意对二少爷好。”

说着说着,眼泪啪哒啪哒的落下来。

程宝珠看着锦儿发红的眼圈儿,不由的想到冯黛眉。冯黛眉自幼进陆府,淡淡的秀眉,体形修长,说到底也是美人坯子一个,就是嗲声嗲气的、浮浪不经的让她有些受不了。

不过,这冯黛眉在挑唆人上倒是一把好手。

程宝珠见怪不怪,抬手扶起锦儿,点点头道:“其实我也猜的到,无妨,你心结解开便是。”

锦儿抹了抹泪,半晌又道:“您前一阵子你不是说院子里总是有股浓香?我这几日一直看着,原以为花落了便好了,不想在墙角下竟有人埋了许多麝香……”

程宝珠手里的汤匙一顿,麝香会让妇人无故小产,上辈子何嫣的胎儿就是这般……

她这还没怎么,府里倒是有人盯上意谋害,程宝珠冷冷勾唇,道:“锦儿,你把麝香换成旁的香料,重新埋回去,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哎~奴婢这就去。”锦儿小心的开口。

程宝珠看着锦儿的背影不由的微微皱眉,若是没猜错,现在整个府里除了何姨娘怕她有孕,应该没有旁人了。

她是打算好好收拾下何姨娘的,不过刚出府就遇见了御史台家的夫人,那御史台家夫妻和美在长安是出了名儿的。

放在以前,程宝珠是没心思去结识的,不过这次为了家中那个禁欲的谪仙儿,程宝珠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孙夫人,这可是您的荷包?”

☆、017温柔乡

御史台家的孙夫人常听夫君提起大理寺卿陆恭桦,如今听到他夫人主动给自己打招呼,自然满心欢喜的给了面子。

和程宝珠在长安东街的一处茶馆里打着花牌,一张张带着花色的牌甩得啪啪作响,一旁的果子和清茶也凑着热闹似的,弄了一桌一地。这是长安最新流行的花牌,每个人都拿着牌,每个人抽对方的一张花牌,若是组成对子就可以出牌,全出完的胜利。

因着这等花牌理解起来简单,也有趣,便在长安的妇人之间流传开来。

孙夫人兴致勃勃地看着程宝珠,虚张着声势道,“呐,宝珠,咱们再玩儿点儿刺激的,这般玩儿便是到了夜里也没个意思,我们押上身上所有的东西,比试一番!”

程宝珠素来不怎么喜欢这等游戏,正在纠结时,却见孙夫人神秘兮兮的凑在她耳边,低低道:“这夫妻之间就像这打花牌,你要赌注够大够刺激,两人才不会生厌……要不男人为何总去找小妾,就是因为正妻太过端正,让他们觉得无趣!”

说完,笑嘻嘻地将程宝珠手中的最后三张牌都收了回来,“玩不玩儿?”

程宝珠是个直率活泼性子,说着不玩儿,身上的珠钗镯子却都被孙夫人给赢没了。

这般吃瘪,程宝珠心里便起了微微的恼火儿,径直将脖颈上那只玉佛摘下,挡在桌上,“破釜沉舟,三千越甲可吞吴!我程宝珠不信了。”

不过,孙夫人毕竟是常跟长安那些妇人打花牌,经验是相当老道,不过几张牌,程宝珠就落了下风。

贝程宝珠一脸的愁容,孙夫人一笑,将赢来的那一盒子珠钗首饰全都还给她,笑道:“好了,我就是跟你逗着玩儿,如果让夫君知道我赢了你,让你不开心,那我夫君指不定怎么在朝里受欺负呢。不开玩笑了,拿回去吧。”

“输得起,放得下,小气的人终是不成大气,我程宝珠既是输了,自然不会拿回去。”程宝珠将盒子推到孙夫人的手边,嘴边勾起一抹笑,敲俏丽灵气道:“我知道,你们打花牌赢来的这些首饰,都典当捐到房陵去了,而我,只是故意输给你的呢。”

孙夫人眉开眼笑的抿了一口茶,啧啧称赞,“你这丫头,难怪整个长安都高攀不起的陆大人,都这般被你捏扁搓圆的,真是个淘气的坏丫头。”

程宝珠微汗,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为了跟孙夫人打花牌的,结果一口茶打了一下午的花牌,如何夫妻和美的秘诀却没学到。

这边儿在大理寺的陆恭桦却忙的脚不沾地儿,一旁的主簿徐瑾坐在一旁听着隔壁梨园里的琴声悠扬,一声一声的弦挑动声,像是一律细润的风一点一点地灌到他耳里,他闭着眼朝着陆恭桦懒懒散散道:“恭桦兄,你说你这仙人之姿,若是拨琴寄情山水,该是多般风流潇洒,偏偏权心这般重,被俗世的这些案子绊住脚……啧啧……”

“嗯,你好!整天悠悠散散的,都八年了,你这职位就没动一动,好意思说人家恭桦!”同僚成全大夫敲了他脑门儿一记,埋怨道,“你父亲生前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如今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哎,你可别拖上我们恭桦,他要真寄情山水去了,我们大理寺可就真被那帮言官唾沫星子淹死了。”

正说着,就见一个侍卫慌里慌张将一只染血的玉佛捧进来,原本陆恭桦是一脸冷淡的,可是看到那个玉佛后,眉头却一下皱起来,“这佛像吊坠儿,哪里来的?!”

那个侍卫一路狂奔,刚要喘口气儿慢慢说,就见陆恭桦一连隐怒阴沉,“说!”

那侍卫吓得一晃,脑子昏沉沉的,脚下也有些哆嗦,“在长安东街的一处院落里,里面全是血……”

话还未说完,就见素来沉稳冷峻的陆恭桦,一跃上马,皱眉朝着宫外去了。

这边儿程宝珠正和孙夫人在看街边的花鸟,正说着话,一转头先看到有些气喘吁吁的主簿徐瑾,徐瑾的另一侧是紧皱眉头,像是丢了极重要宝物似的陆恭桦,一张微微红莹的唇,因为着急泛着淡淡的橙色,一双黑沉沉的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程宝珠。

程宝珠看到他这般模样,不知道他是担心她,只觉得他这幅模样有几分少年的清秀俊逸,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好端端的,怎的这个时辰回了?”程宝珠唇角噙着笑,掏出帕子朝着他额头的方向探。

“玉佛是怎么回事?!”陆恭桦皱眉捉住她的腕子,一用力将她一把拉到马上,另一只手紧箍着她的腰身,生怕她掉下去。

“你怎么?你身子不是?你怎么能拉动……”程宝珠震惊地转头看着他那张冷峻又俊逸的脸。他上辈子明明是拖着一个病弱的身子,她明明是没记错的……

“我问你,这个玉佛为什么在屈氏的院子里?!”陆恭桦平静地继续问着,一双素来温柔的眉眼也带着一股子阴鸷,“我要你清清楚楚的跟我说。”

他这辈子最珍惜的就是程宝珠这个女人,若是她出个什么差池,他都不知该如何压制惊怒,方才来的路上,天知道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如今看到她平安和孙夫人走在街上,一时间也有些百感交集,只是常年在大理寺办案遗留下的威严和严肃,却不由自主的发作出来。

“恭桦,你告诉我,你怎么来的气力?”程宝珠面上挂着欣喜的笑,抬手圈住他的脖颈,认真道:“我跟孙夫人打花牌,全输了,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怕是罗裙都要输没了……”

陆恭桦默然片刻,想冷着脸可是一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她的头,半晌却转头朝着孙夫人冷冷道:“孙夫人,御史台大人可是在朝里呆的太闲了?不如宁古塔牧羊?!”

孙夫人听到他语气里的威胁,不由的一抖,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看向程宝珠。

程宝珠却是从不怕他的,完全不顾周边的人,笑着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伸手一圈儿圈儿的划着他的外衫,“我自己乐意的,关御史台何事?夫君你这就过分了。”

不等说完,纤腰就被收紧,身后那人冰冷的双眸中倒映着一抹浅浅的笑,“御史台大人年纪大了,去宁古塔的确有些不合适。”他的确是生气的,不过满腔的怒气听到那句夫君,莫名的就散了个干净。

他勒紧马缰绳,唇角一勾,一路朝着陆府方向去了。

只留下主簿徐瑾和孙夫人一头冷汗的对视。

“你认真回答我,为何方才能将我拉上马,夜里却……”程宝珠深吸一口气,打算破釜沉舟的问个清楚,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下羞红了脸,她虽说出嫁了,可这般明目张胆的问男人为何不碰她,似乎很掉价儿……

“那我倒是奇怪了,你好端端的怎的和孙夫人混在一起,她可是长安有名的风……” 骚字,陆恭桦很自然的删掉了,可是唇角却带着几分戏弄的笑。

听着他的话,程宝珠自然想起上辈子有关孙夫人当着众人勾引御史台大人的情景,还是姑娘的孙夫人毫不犹豫的当着长安百姓的面儿强吻御史台大人……

“我,捡到了她的发钗,偶然结识的。”程宝珠对陆恭桦说了一声,她知道陆恭桦作为大理寺卿的的敏感,不说清楚,这事儿是不会轻易翻篇儿的。

只是程宝珠还没想好要不要把结识孙夫人的真实目第说出来,就见他将她拉在怀里,垂首轻轻亲吻她的唇,她就紧靠着他,他所有的身体反应,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是不碰你,是我前阵子染了病。”陆恭桦摸着她的发心,一双眸子细细的看着她,“我是最不想让你看到我病弱的模样,所以……”

这算是自打她重生后,他第一次在她跟前这般坦诚认真,程宝珠不由的皱眉打量他,“你生病了?”

老毛病了,虽说太医也看不出是个什么病症,但是每次犯病,都是冷汗湿透身体,身上像是被撕裂一般,到了最后就是发烧,如同风寒,先前他是担心的,如今几度发作之后,他倒是揣摩出了一些规律,只是那等狼狈的他,他还是不想让程宝珠知道。

“还是要找个好的神医来瞧瞧,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我该如何……”帐帘忽然一动,程宝珠起身,要去差人找郎中。

陆恭桦勒紧马缰绳,将她抱下马,温和道:“无妨,太医院院判已经开了方子,还要再观察一阵子,我去洗个澡,你先回房。”

半个时辰后,水声渐渐停息,陆恭桦推门进园子,只见罗帐重重,她闭目靠在床边儿,双手微微放在腿上,似乎是睡熟了。

陆恭桦将自己干净的外衫给她披上,她已经睡熟了,一双弯弯眉也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蛮横,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像是一只讨人喜的猫咪,他喉结微微一动,垂首要去亲吻她的脸颊。

结果未曾碰到,就见窗口横斜靠着穿白衣的徐瑾,挑眉低低道:“皇上老爷子等着呢,还温香软玉沉醉温柔乡了!”

☆、018宠妻

到了第二日,御史台家的李夫人邀请程宝珠去上林花宴。

暖暖的日光从云层里渗透出来,橙色的光泽倾斜地照在开的烂漫的繁花上,像一股暖融融的洋流一样蔓延到地酒盏中,淡淡的花香,清幽的酒气,让人无端的喜悦。

程宝珠正笑着跟一旁新结识的太子少傅家的管夫人说话,半响管夫人挑眉一笑道:“你夫君可是面相好的,脑筋也好用,不出三五年想必就是咱们北齐的权臣了……不像我家那口子,多少年了,就没个升头儿……”

管夫人是个活络性子,虽说讲话稍稍粗俗了些,但不是那等两面三刀的,程宝珠喜欢她这直来直去的爽快性情,便决定和她们一起去祥玉馆用完午饭再回府。

管夫人和御史台家的李夫人拉着程宝珠的手,坐在靠窗的一侧。

李夫人眼尖,看到东桌儿坐的陆恭桦和大理寺那帮人后,忽然和管夫人对视一眼,“你常说长安无俊秀,你瞧瞧那桌儿的黑衣男子,唇红齿白又丰肌秀骨,要我说就是潘安再世也比不上。”

管夫人侧眼看去,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她们这些年轻妇人虽说听了不少陆恭桦的事儿,只是对陆恭桦未曾见过,再者听自家夫君描述的阴狠又居心叵测的模样,跟面前这个俊朗秀美的少年也搭不起边儿来,自然也就想不到那东桌的就是陆恭桦。

程宝珠看到后却是心里一咯噔,忙用帕子遮住脸,昨个儿他那一亲,倒是让她羞赫的像个不知事的姑娘。

先前,她以为他在外面有了旁的女人,才各种抓着不放,如今知道他是染病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狼狈模样,她自然心里就清明了许多,也不会像旁的妇人那般斤斤计较。

只是这么一来,连吃个饭都遇在一起,八成会让他觉得自己总缠着他不放。

程宝珠忙拉着两位夫人,故意装作头疼的模样道:“我们换家铺子用饭吧,烟气太大,熏得头痛……”

在这时,东桌的陆恭桦自然听清了程宝珠的话,淡红色的唇角不由的一弯。

他是听府里的人说宝珠跟两位夫人去赏花了,只是他心里挂牵她会遇到什么意外,才故意千里迢迢带着大理寺的那帮人来了祥玉馆用饭。

知道她是犯了女儿家的羞赫情绪,他便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只是一双清秀冷峻的眉眼却挂着淡淡的笑意。惹得一旁大发牢骚的主簿徐瑾,戳戳他的胳膊肘道:“我说,恭桦老弟,这宠女人总归有个度啊,大老远的来了,还以为是奖励我们办案有功,结果还是为了来看你夫人,你说你……”

“你懂什么~边儿去。”陆恭桦抿了口茶,唇角挂笑的看程宝珠和两位夫人出门。

只是程宝珠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陆恭桦看到了,只是拉着两位夫人朝着西街的一处酒馆去了。

陆恭桦宠妻这事儿已经成为了整个大理寺的共识,刚娶回来时是捧着,前阵子是奉着,现在瞧着阵势怕是要割下心肝脾肺的直接捧在人家宝珠姑娘跟前……

***

大理寺每天的案子堆得满满当当的,刚回去,就见工部那边儿又重新装修了藏案宗的东阁楼一番,改了楼上的一些容易受潮的地儿。

陆恭桦到东阁楼翻看案宗时,不小心从书梯上跌落下来,吓得徐瑾一下直跳起来。

徐瑾看到后,脸色苍白的像是一阵旋风扫出门,冲向太医院,他跑得太快,差点撞到刚出门的太医院院判。

太医院判坐在一旁的为陆恭桦诊脉,一段时间后,收起诊脉的软枕,微微捋捋胡须道:“太过操劳忧心,那些丸药虽说能治你的病疾,但是欲速则不达,你这般吃法自然会损伤身体的元气。”半晌又叹了一口气道:“新婚燕儿更是要注意,虽说夫妻和美重要,但若是不知克制,也是有害的……”

其实也不怪人家太医院判这般讲话,整个太医院都知道陆恭桦宠妻过度,甚至当朝皇帝也觉得不妥,私下提过几次男儿威严。但是禁止不住人家新婚燕尔的缠绵,索性瞧见装看不见了……只是太医院判这边儿却不好做,医者仁心,该说的话就是不中听,也合盖讲出来。

陆恭桦一边听一边由着太医院判施针,淡淡道:“望严大人勿要乱讲,宝珠她心性小,听了怕是有心理阴影……”

太医院判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看陆恭桦,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很早便认识陆恭桦,他眼中的陆恭桦虽说容貌俊美秀丽,但是行为手段却是阴狠狡诈,对谁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原本他以为陆恭桦这辈子都没什么软肋,直到他娶了程宝珠……

这边儿许下了承诺,那边儿徐瑾却是皱起了眉,不等陆恭桦下塌,便径直去了长安西街,看到程宝珠后瞳孔不由扩大了几分,“程小姐这出戏,到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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