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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刚翻起鱼肚白的时候上官就骑着单车来到鹿鸣馆,一来就直接上去楼上的主卧室,也不管园艺大叔疑惑的目光,她只想把那个还窝在被窝里睡觉的人给挖起来,刚开始她还很客气地用手轻轻拍几下,只见床上包成一团的人蠕动一下后继续呼呼大睡,她翻了白眼,决定拿起床头柜的闹鐘,边倒数边拿到那人耳边,刺耳的铃声把那人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快手快脚从上官手里抢回闹鐘,用力地按掉,他怒气冲冲地逼近一派悠间的上官:「你这疯女人干嘛呢?」
上官回应他的只有冷笑,双手抱胸地说:「是谁说今天要和我去学校的?」
「学校?」汉斯想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他昨天和上官聊到说她还在学校上课,他就说他要去学校,看看她上学的地方,上官回说他真无聊,不干!他就拼命吵上官,她被他吵烦了,才同意今天带他去学校看看的,记忆回笼,他怕上官反悔把他丢下就和上官说他很快就会准备好,她只好出去主卧室外面,一边靠在门边等他,一边背诵今天要考试的内容,眉毛不由得皱紧。
等到汉斯终于从卫浴间出来,她将课本塞回侧背包,拉着汉斯下楼,汉斯本以为可以吃饱出门就顺其自然地往餐厅走去,结果上官不理会他哭饿,拽着他拉往玄关,而本来满脸笑意地在餵锦鲤吃饲料的园艺大叔发现鱼池内有不寻常的光线,拿着渔网去打捞,结果给他打捞到一隻手机,气得一边把那支手机当场捏碎,一边大声怒喊:「汉斯你这个王八蛋!」
整栋别墅因为野兽的咆哮而剧烈震动,下楼的上官和汉斯还差点摔倒,不久,他看见汉斯和上官出现,步伐很重的,脚下咚咚响地进屋,上官眼光馀角看见园艺大叔就要变身成为绿巨人浩克了,赶紧加快脚步,衝出别墅后匆匆跨上单车后要汉斯不要发呆,赶紧上车,再看下去难保他不会变成肉饼,然后被管饭阿姨拿去炸来吃;汉斯上车后她就使尽吃奶的力气,拚死命地踩着踏板,想要逃离园艺大叔即将抓住他们的魔掌,千钧一发之际,园艺大叔的手抓到空气,气得大声咒骂,附加原地跺脚,上官骑的车很快经过姍姍来迟的管饭阿姨身旁,阿姨一脸莫名其妙,就连汉斯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全然忘记自己昨天顺手把手机丢到鱼池的事情。
好不容易终于骑到学校的停车棚,上官就把汉斯赶下车,她快要气死,她骑车载一个比自己还重的男人,都快骑到没命了,结果那个男人什么不学,学什么芭乐爱情片的动作,双手张开,做什么飞翔的姿态,她的单车可不是铁达尼号,但她现在很想「铁定打你」。
被赶的汉斯意犹未尽的下车,然后好奇地东看西看,一脸刘姥姥逛大观园的神情,全身都是汗的上官现在没时间考虑换衣服,她也没带,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她已经看到任课老师走在走廊上,她随口和汉斯说:「我现在要去考试,上午都要考试,考到中午,下午有空,所以我不能陪你,你自己拿着饭盒找个地方吃,吃完以后你就在校园里面走一走,不要乱跑,也不要离开校园,中午我们在这里碰面好吗?」
也不等汉斯说话,就把饭盒从侧背包里取出来,放在汉斯的手上,然后像一阵风似的颳走了,趁任课老师还没走到教室,先一步进入教室坐好。
打鐘的声音刚好响起,吵杂的校园恢復了安静,只馀下虫鸣鸟叫,斑驳的阳光从树缝洒落,风吹几片枯叶。
汉斯手里拿着饭盒,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在那条林荫大道,经过被葱葱郁郁林木给包围的人工湖,湖面广大,波光瀲灩,有两隻白鷺鷥在湖面中央的山丘休憩,还有几隻站在树梢上远望天空,湖面上有鹅和鸭悠游其中,以及乌龟探头的身影,靠近路边的木造观景码头有家长带着稚童拿着一包鱼饲料餵食底下一张张浮出湖面,渴望饱食的鱼嘴,稚童每丢一次饲料就开心拍手欢呼,让人不自觉扬起嘴角,也有情侣牵手走在环湖步道上间聊,甚至有选手在慢跑。
临湖的几栋大楼倒映在湖面,予人海市蜃楼之感,偶尔阳光照在湖面与山丘喷水时的水气交织便会出现梦幻的彩虹,作家梭罗在华尔登湖独居时写出名着《湖滨散记》,他在里面写到:「我走入森林,因为我想慎重地过日子,只面对生活的基本要素,看看我是否能够学会生活的教诲,而不是在我行将离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活过……我想深刻的生活,活出生命的深度与精髓。」他在自然简朴的生活中体验生命的真諦,而在这里,在芬多精围绕下五感会变得敏锐,性灵也会变得特别感性,虽然无法写出流传后世的大作,但能在此独享大自然的饗宴,算是人生中难得的享受,所以汉斯找了一个树荫处坐了下来。
汉斯没想到上官居然给他做两个三明治,知道他喜欢吃牛肉,肉的份量也有增加,没有他讨厌的小黄瓜和番茄,酱烧牛肉十分入味,炒蛋滑嫩,高丽菜爽脆,汉斯搭配眼前的美景吃饭真是心满意足,吃到一半他突然想上官不知道有没有吃饭?待会去找个商店给上官买东西好了,等到他吃饱,盖上饭盒,准备起身离开时有人叫他:「由贵老师?」
汉斯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个学生,对方因为他疑惑的反应而有些迟疑,最后脸红地说抱歉,认错人了就匆匆离开,汉斯看着那女学生的背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他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汉斯再走回林荫大道,持续往前走,然后脚步像似有意识一样,往一个僻静的方向拐进去,然后走进一栋有些老旧的大楼,最后停在一间上锁的教室前面,他歪头看着招牌写着「美术社」,他的头突然莫名地抽痛起来,破碎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闪现,最后记忆停留在一片白色的蒲公英田,但他的头还是很痛,然后心脏剧烈跳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面衝出来,他用力握紧拳头,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滴落,他咬紧牙根忍耐着身上不寻常的剧痛,感觉内心有声音一直在对他说不要,不要!为什么不要?不要出来吗?他又想,如果那个东西出来会怎样?他会不见吗?不见的话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上官了?
那个总是对他口是心非,嘴很坏,心地善良的女孩总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笑他就想跟着笑,她悲伤他也会觉得心情低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上官能如此牵动他的心呢?又为什么自己此时此刻他会想起她?他是喜欢上官没错,就像对爸爸、芷姨、大哥和大嫂那种喜欢没错,可是又有些不同,他想起酒醉误事的那天,因为喜欢所以可以做那种事吗?他觉得自己太下流了,根本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在欢好的过程中他有听到上官对他喊:「亚斯。」亚斯就是上官所爱的那个男人,他觉得有些生气,那个不负责任落跑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被上官爱上?他就想好吧,那你就不要出来,那我就不会不见,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上官,你最好永远消失!没多久,汉斯渐渐恢復正常。
「由贵老师?」喊他的人是夏绿蒂,美术社成员,她喜欢由贵,个性内向害羞的她为了引起由贵的注意而拼命作画,画完之后都会请由贵给她意见,她再回去修改,要是由贵称讚她画得很好,她就会高兴得老半天,由贵失踪那天也是她看到由贵和一个宝马女人谈话的,那时她很心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由贵和宝马女人的关係绝对不单纯,而后由贵失踪她也是感叹和失落了许久呢!
汉斯顺着声音回头就看到一位个头娇小,面貌清秀,气质优雅的女性,他直觉联想到刚才在湖边和他搭訕的女学生,该不会都是认错人了?他想,自己和那个叫由贵的真的长得那么像吗?对了,上官喜欢的那人也叫由贵,是学校的老师,后来落跑,上官刚来鹿鸣馆时也把他误认为由贵,他觉得内心酸涩。
「难道你不是?可是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吗?不,你明明就是由贵老师啊!」夏绿蒂见汉斯没有回应,也有片刻的迟疑,但因为细腻的心思又觉得自己没有认错人,毕竟她也暗恋对方好几个月,虽然对方只单纯把她当成自己的学生,可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放在心里,例如刚才汉斯是用左手开门,由贵是左撇子,汉斯应该也是,另外就是他们同样都没有注意到掉落在肩膀上的树叶。
在女人堆里打滚许久的汉斯很快就察觉到眼前的女人对自己有意思,不,应该是对那个懦夫由贵有意思,没胆承认自己爱上的人,也没胆对对方负责的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他莫名觉得生气,为什么上官喜欢的人不是他?
再看眼前表情怯生生的女学生,他玩心大起,缓慢靠近对方,将对方逼到墙角,对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脸色越来越红润,像一颗红苹果,他轻轻地对她呵气,然后幽幽地开口:「你知道吗?有人类学家算出人类分身的机率是一万亿分之一,而这是根据面部的测量值计算出来的结果,若是身体其他部分的话,机率会更加渺茫,所以,你认为我真的是那个令你喜爱的男人吗?我是很不想让美丽的小姐失望,但是呢……」
他的唇逼近她的唇,再近一些两人就会吻上,他听到对方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而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而她已经闭上眼睛,屏住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