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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不就走了?”秦月倒是无所谓的,“只要以后别来就行。”
“那他不查证一下是否确有其人?”芦苗问。
秦月指了指在大堂里面一边走路消食一边喝茶的张笃,然后又看了芦苗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芦苗顿时无语。
“你不怕那谁……像对徐淮信那样,直接把小张公子给打一顿?”芦苗过了半晌问道。
秦月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芦苗,道:“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去打人?而且徐淮信怎么可能是他打的?他堂堂一个太尉跑到洛州来打一个纨绔?这合理吗?”
“洛州现在上下都查过了,反正不知道谁对徐淮信动手的。”芦苗撇嘴,“你看那谁对你锲而不舍的,说不定就是他呢?”
“那就太可怕了。”秦月冷静地说道,“如果真的是他,我考虑立刻收拾包袱从洛州滚蛋去别的地方。”
说这话时候,张笃恰好捧着茶水溜达过来,他无缝接茬:“要去哪里呀?”
秦月看向了张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现在哪里都不去,就是在说将来呢!”
“秦娘子,你那位故人是谁呀?”张笃感觉自己已经消化了一些没那么难过了,于是便好奇起来,“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不比我差,但是比我可凶多了!”
“那我觉得你还是更英俊一点的!”芦苗在旁边笑起来,“张公子贵在年轻。”
这话听得张笃脸红扑扑一片,他道:“还是谦虚一点吧……人外有人,万一被别人听到了就不好啦!”
秦月也笑了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以后应当不会再见。”
张笃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道:“那太好了,要不下次再遇到,我就不敢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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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要与张公子私下说一下。”秦月想了想,决定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对张笃坦诚一些,省得将来容昭真的发疯执着起来,倒是闹得两边难堪。
张笃看向了秦月,眨了眨眼睛,认真道:“秦娘子但说无妨。”
秦月把芦苗支开,然后带着张笃到了旁边,才道:“今日过来那人与我感情上略有纠葛,正好看到张公子过来,便用张公子您做了一下挡箭牌……”
“也可以啊!”张笃眼睛都亮了,“那我当了挡箭牌,以后可以成真吗?”
秦月迟疑了一会儿,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张笃看着秦月神色,肩膀又塌了下去:“哄一哄我嘛!我又不是死缠烂打的!那说不定将来你忽然觉得我特别好呢?”
秦月不好骗他,只好道:“那将来张公子说不定能遇到更漂亮的呢?”
“好吧……”张笃也没太坚持,但语气认真起来,“但是秦娘子,那种可怕的人,还是少往来,万一出什么事情呢?你看那个徐淮信,他被人打成那样,说不定就是得罪了这种可怕的人,所以连罪魁祸首都找不到,也太惨了!”
秦月点了头,道:“多谢张公子关心。”
“哎,那今天送我一罐酱菜嘛,我给我爹吃!”张笃期待地看向了秦月,“我爹可喜欢你家酱菜啦!等我哄好我爹,他松口了,我是不是有机会?”
“酱菜可以送。”秦月也认真地看着张笃,“但别的暂时还是不要想了吧?”
“有酱菜也可以。”张笃笑起来,“反正来日方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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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笃拿了酱菜,中午又在食肆里面大吃了一顿,然后下午时候才离开。
芦苗对张笃的饭量叹为观止,向秦月道:“平常倒是看不出来张公子这么能吃?”
“也许平常还在讲究形象吧!”秦月笑了两声,她对张笃印象并没有那么差,否则今天也不会直接拿了他来做借口,“不过今天有些事情也说明白了,希望张公子以后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其实要我说,张公子也不是不行。”芦苗看着秦月,“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好啊!”
“在你这里就没什么不行,这个看脸也可以,那个看性格也可以。”秦月白了她一眼,正好扫到庾易从后面过来了,“小庾哥回来了,你别和我说话,我要把今天的账给盘了。”
“这年头说实话都不乐意听。”芦苗哼了两声,便朝着庾易走去了。
庾易却是一脸凝重地走到了秦月面前来,道:“秦娘子,你知道……容将军现在就在洛州,并且就住在咱们后面那宅子里面吗?”
第64章 种种  在对方眼中,应当都还是从前的样……
从庾易口中,秦月知道了当初容昭派人在安定门下接应的事情。
“那会儿接应的人倒是多,但是扛不住有火药炸开。”庾易回想起当初的事情,只摇了摇头,“我现在想想倒是只觉得其中应有内情,不过以我身份,自然是无从知晓了。”
“所以其实事情是,那谁带着公主走了,然后把身边根本没起什么作用的亲卫留在那里准备救你,但是你先跳下来接着火药炸开,就没结果了?”一旁的芦苗听了半天只觉得稀里糊涂,总结了一番看向了秦月和庾易,“是这样的,没错吧?”
“后来容将军倒是真的找过秦娘子,但也没怎么坚持。”庾易说道,“不过因为这件事情我还小升了一级官,但后来容将军去了北狄,我从京中辞官回乡,也不知道后来是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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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忽然想起来今日容昭过来说的那番话,倒是了然了他那时候为何会那样说。
对于他来说,过去并非是难言且不想面对的,他一定认为自己已经尽到全力,只是力有未逮之处,并非能事事周全。
所以他会认为重新开始并不是一件难事。
容莺说他变了,可现在看来他又没有变,他其实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对她是向来如此的。
庆幸的是她今天随口扯的谎让他知难而退——他也是必定要退一步的,毕竟他还想有些风度,不想做那咄咄逼人的样子。
她从前在容昭面前向来顺从,哪怕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从前的习惯其实没有太多的改变。
她想起来早上自己与容昭说话的样子,大约在他眼中也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变过。
对于他与她来说,在对方眼中,应当都还是从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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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么一个人……现在不清楚如何,当初应当还是顾着面子的时候多。”芦苗想了一会儿这么说道,“不一定多深的感情,但该有的一定会有,叫旁人来说也无法指摘。”
秦月听着这话便笑了笑,道:“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现在……他既然想在洛州就在洛州。这天下之大,我还能拦着他去哪里不去哪里?我没那个本事。便顺其自然吧!他总会走的。”
庾易倒是还想说什么,可看着秦月神色,最终还是把没说出来的话给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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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秦月上楼去了,楼下只剩了芦苗和他两人时候,庾易便还是憋不住开了口,道:“要是万一容将军就是想强迫呢?总觉得秦娘子想得太少了些。”
芦苗笑了一声,道:“他们至少有几年的夫妻,尽管情分现在是全无了,但了解还是多少比我们这些旁观者要深。”顿了顿,她喝了口水又往楼上看了一眼,才接着道,“你看着阿月平常温柔好说话,但这事情上我却看得到她心思坚定。除非那位容将军真的能改头换面以命换命地来一遭——这么说,就算是这么来了一遭,阿月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他。”
“真的吗?”庾易怀疑。
“真的那么好哄,真的心思不坚定,那时候她便不会从城墙上往下跳。”芦苗说道,“死有那么容易吗?人都是想活着的。”
“但话不能这么说。”庾易显然意见还是与芦苗不一样,“我还觉得凡事只想一死了之是性格懦弱呢!”
“你要是个女人,整天在后宅里面关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没人听你说话,也没人在意你的意见,一关就是五六年,你看看你会怎么样!”芦苗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恐怕第一年关下来就想去死了,根本等不到第六年吧?”
庾易顿时哑口无言,他想了许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还是我想得片面了。”
“总之,你是男人,其实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明白。”芦苗嗤了一声,“你会觉得女人的确不容易,但很片面又想得很简单,事实上女人在遭遇什么,你一无所知。所以不要说那些轻飘飘的风凉话,显得你很没有同理心,又特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庾易举手投降表示说不过了:“我就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以后我一定多想想再开口。”
芦苗瞥了他一眼,道:“下次可别再让我听到这些。”
庾易连连称是,又往外面看了一眼,道:“已经这么晚了,改把门关上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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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
容昭在书房中坐了,他拿着笔在面前的纸上落笔写了一行字,然后又放到了一边去。
他在想秦月,也在想两年前的安定门前发生的一切。
正如秦月所说那样,有一些事情或许是可以忽视,但这件事情的确不能当做不存在。
所以他的确不可能与秦月再有什么重新开始的可能了——只是人总会有些幻想,幻想一些自己不能得到的东西,只有在现实面前一切泡沫破灭,才会不得不真正地来看待真实的世界。
他自嘲地笑了笑,往后靠在椅背上,看向了窗户外面。
洛州的夜晚很安静,相比较热闹的京城,这里多了几分诗意与悠远。
这样的时刻,便会让人去想很多事情。
他想起来两年前他的种种,他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懂得放手,所以想把一切都抓在手中,所以贪婪又滑稽,听不得任何真话,会因为一句话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攻击。
事实上那时候他的确没有太多的愧疚。
这些话当然不能与人说,任何人说起时候,他都必须表现出无限的悔恨。
他必须深情,必须愧疚,必须让所有人看到他的错愕与茫然,他很明白自己应当是什么样的。
哪怕是会被人骂虚伪,他也必须那样做。
做得久了,有些时候有些行为便已经成为了本能。
于是他再也回不到最真诚的样子。
这是他自己捏造的苦果,也必须自己咽下去品尝。
但有一些事情,他还想再坚持一会,比如……他还想与秦月再聊一聊。
或许不会有结果,或许,也能有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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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信面容阴骘地坐在屋子里面,他听着下人回话。
“的确没看错,就是上回那人?”他声音嘶哑,带着几分刻毒。
下人忙回道:“没错,就是那人,小的让人去打探了好几次,就是他!就是他上次带着人把咱们马车给打砸了,还……”
“很好既然是他,那就行。”徐淮信打断了下人没说完的话,“去让人踩点,看看他每日行踪,等掌握得当了,老子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洛州城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倒是看看,这次是不是不管州府衙门还是刺史府全都查不出真相来!”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下人急忙说道。
“慢着,还有件事。”徐淮信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在这之前,找人把老三老四都给废了,都栽赃到那人身上去。”
“啊?”下人惊呆了,“可是公子……这要是……”
“就算老子不行了,老子还有儿子,关他们什么事!”徐淮信冷笑了一声,“去请夫人过来,他们闹腾了这么久,总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下人听着这话,也不敢多劝,便只好安静地退了出去。
徐淮信缓缓站起来,他现在还站不太稳,但已经能慢慢地拄着拐杖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