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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怔住,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能这样自称啊——你不是……”
她无言以对,想想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气势渐弱下来,只是心里愈发的想离开。
李琨冷淡垂眸看她,任丰年被看的害怕,眼里皆是惊慌和不安。他看见她的抗拒,轻轻按住她纤细的肩膀,动作虽轻却不容抗拒。他俯首咬住她的唇瓣,舌尖在柔软的嫩肉上轻轻一勾。
只一下得手,他不再看她,似乎漠不关心,起身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任大小姐以为自己又是谁?”
任丰年的眼里已经蓄了泪水,满面涨的通红,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轻薄,更何况这人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李琨见到任何人哭,都不会有太多感触,只是见她这样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心里便不自觉的酸疼怜惜。他自嘲的想,大概是老天看不过眼,才丢给他这样一个小冤家。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稍稍安抚一下任丰年的时候,任丰年从泪眼李抬起头,委屈辛酸道:“对不起啊,从前都是我瞎了眼,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作弄我了行不行,我算什么东西啊,怎么配给您玩弄啊——我也不敢再肖想您了,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您就当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低贱的蝼蚁吧。您还有程姑娘陈姑娘什么聂姑娘的,我算什么啊……”
他明知道她这话是赌气求饶,可却变了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把原本要安抚她的话收住,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眼里是淡淡的漠然:“你说对了,你确实比不上她们。”
任丰年擦干眼泪,也不看他了,使劲儿点头道:“对啊,那您高抬贵手就当给圣人积德了,我往后嫁人了,也会日日把您供起来,烧香拜佛,祈求您和您的一众妻妾平安喜乐呗。”
“……”
李琨觉得这对话实在没法继续聊了,他要安抚她,任丰年偏要犟嘴,他往反了戳她,任丰年反倒一句句卑微的气人,专门戳他痛点。
看着李琨又一次拂袖离去,任丰年才有些吃力的坐回榻上,睁大眼睛发呆。她觉得他大约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毕竟她这么卑微了,也没劲儿啊不是么。
从前话本子上都说,大官儿看上的民女,都是脾气刚烈,宁折不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似的人儿。她就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姑娘,本来也没甚么特别的,这样他大概就不会对她感兴趣了吧。毕竟她觉着自己确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啊,论相貌其实也不算最美,论聪慧和处事,更是烂的一塌糊涂,论出身估计也是他的妻妾里最差的。所以除了那些也没别的解释了罢。
若是李琨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大约得给她气笑了,上位者看人自然是要分三六九等,但也不是她这个分法。若是人人都像她以为的这样一是一二是二,她今日也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院子里玩乐了。
不过李琨自然是没空,关心她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弯弯绕,他的事情有许多,光是长安的事情便多的很,他需要理智冷静的抛却多余的杂念。毕竟没有了唾手可得的江山,那他的任何承诺都是毫无意义的。
李琨隔天就使人,把任丰年打包送走了。任丰年觉得这很值得开心,毕竟她要回去见娘亲和爹爹了,同李琨一道的日子也再与她无关,就当做是南柯一梦也好。几十年以后,说不定她还能放下一颗心,把从前与皇帝的二三事说与自己的子孙听,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任丰年离开之前并没有再见到李琨,也没有再听闻他的任何消息。
院落里,总管又最后清点了一遍锦册,确认了数目和细节,才吐出一口气。一边的小厮不由咂舌:“那位贵人也不知是什么缘由,把人送走了,还要带这么一批贵重的礼儿。倒像是彩礼儿似的——”
总管斜他一眼,厉声道:“上头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赶忙住嘴!干活去!”
看着小厮离去,总管不由叹息一声,这些皆是殿下自己一个个圈出来的,不说本身就是最名贵的东西,便是这份心意,普天之下,又几个女子能受的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话本子:深藏功与名。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过走归走,未免引出是非,她是悄悄先去了刁家,再从刁家往回走的。见过了刁家的主母叶氏,在堂屋里正式的拜了义母,又同刁姑娘叙旧,她便匆忙要离开。
不过后头居然有许多人,抬起了约莫有五六十抬的箱子,跟着她的队伍一道走。只说是刁家准备给她回家的礼物,耽搁了她这么长时间,叫她空着手回去总归是不好的。
任丰年即使并不多机灵,也知道,刁家能做到这份上,绝对不是看她任家嫡长女的面子。是看那人的脸面吧,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家没有把事情做到最完美。
任丰年不由叹口气,她求仁得仁,不如自此以后,忘记这些事,嫁人以后洗手作羹汤,好好同自己真正门当户对的夫君相处才是。至于那个人,她会忘记他的,因为记的再多,伤害的只会是自己往后的家人和孩子罢了。
任丰年回府回的很风光,刁家义女,这名头按上怎么不风光?光是宴席就开了整整一日。
不过任丰年才管不着这些,任豪在前头见不着,她便赶忙先见路氏去。这几个月来,路氏倒是没甚么变化,面容还是优雅含蓄的,见着她也稳稳自持着。只是任丰年发觉,路氏抱着她的手在发抖。
任丰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久不见娘亲,忍不住含泪撒娇许久。屏退了下人,任丰年把这一路来的事情,略过李琨身份有关的部分,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任想容这个白眼狼,和截车的事体。
路氏微微吃惊,赶忙把她剥了查看一番。任丰年难受道:“我是没怎么受伤,可是玉芝和佛印却……”
路氏叹口气,念了声佛号,摸摸她的脑袋道:“玉芝她们都是好的,咱们给她们在慈光寺里几盏灯,娘亲也不会亏待她们的家人,阿辞莫要难过了。”
任丰年难过完,忙扯着路氏,叫她找机会,把她救任想容的事情,告诉任豪。况且想想那日,任想容白眼狼似的行径,她便不想放过。
路氏微微一笑,给她夹了块儿桂花糕,叫她慢些吃,才道:“想容啊,这孩子现下还自顾不暇,出了葛姨娘的事,她们母女现下都在院里圈着呢。”
任丰年才知道,碧翠没生完孩子,便死了。说是明玉买通了碧翠身边的丫鬟,做的手脚,幸好稳婆及时发现,碧翠肚里的孩子才幸免于难。是个任家好容易才得来的小少爷,任豪给起名叫任越年,现下抱在路氏身边。
但是生下来没几天,便发觉这孩子有些不灵光了,因是早落地,又生了病发了热,眼神却散漫暗淡的很,像是个傻的。任豪虽是而立之年,还有机会再生孩子,却也给狠狠打击到了,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整个人憔悴许多。
路氏说完叹了口气,捏捏任丰年的脸,道:“所以你这几日,便不要惹你爹生大气儿了,啊?他已经够烦了。”
任丰年有些没胃口,心里心疼自己爹爹,纳了这么个妾室,搅的后宅不得安宁,又心疼碧翠,怀胎十月,一点儿福也没享着,丢下小崽子撒手人寰。
任丰年忍不住道:“那妾室都这样了,怎么还叫她活着啊?该叫她给碧翠偿命才是!”
路氏眼仁一暗,嘴上笑道:“偿命要偿,但你妹妹还没出嫁,若是你爹真不留情面,想容在任家怎么过?”
任丰年冷笑三声:“都这样了我爹还想着她呀?多大脸呢。”
路氏看她不用了,亲自绞了巾子给她抹嘴,柔和道:“毕竟她也是你爹的女儿,哪儿有爹娘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呀?”
任丰年扑上去抱住路氏的细腰,撒娇道:“娘啊,我可算发觉,只有您待我最亲近了。我爹这心里头能装的太多了。”
路氏含笑在女儿脸颊上亲两口,道:“娘带你去看看你阿弟吧,这会儿该睡下了,不要吵着他便没事。就是吵醒了,他也乖得很,一点都不哭闹的。”
任丰年对这个新生的小婴儿没有感情,但是却忍不住同情他,亲娘死了,自己还是个傻子,将来也不晓得怎么过。点点头,跟着路氏去了侧间。
她还没见过这么小一团的孩子,白白嫩嫩的闭着眼,嘴巴下意识的吮吸两下,发出哼哼,团在褥子里像只小兔子,在姐姐怀里无意思的蹭蹭。瞧的她心都化开了,又想起这是她的第一个弟弟,还养在她娘跟前了,不由抿嘴笑了出来。
路氏见她喜欢这个弟弟,不由也笑了笑,并不愿她多呆,把人拉走了。任丰年这心里愈发痛恨明玉了,自己是条贱命,还要带上无辜之人,实在该死极了!
任丰年一连两天也没有看见任豪,直到第三天,终于瞧见他来了正院。任豪瞧见多月不见的大女儿,长得愈发亭亭玉立了,不由心里点点头,刁家确实会教孩子,自己这三个子女,也就阿辞还算上得了台面了。
任丰年乖乖在他爹跟前撒了会儿娇,又是背诗又是辩论的,倒是消磨了一会儿时间。这些都是李琨逼着她学的,那时候她傻了,乖乖听话,被他搓磨了好些时候。
任丰年有些好奇道:“想容怎么今儿个没来啊?好些日子不见她了。”路氏交代她,这些事情都要装作不知道,看任豪自己的态度再说。
任豪瞧了眼路氏。路氏跟他摇摇头,表示还没来得及交代府里的事情。
任豪果然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道:“你妹妹身子不好,现下在屋里歇息呢,怕过了病气,你也莫要探望。”
任丰年忧心忡忡点头,乖乖表示知道了,又叫念珠准备了一些好克化的吃食,送去小院子里。果然如娘亲所料,爹爹根本不想她知道那些事情,还是更希望看到姐妹和睦帮衬的样子。
任豪又去瞧了瞧任越年,才出来,回了前院,瞧着像是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路氏一路都带着笑,小心翼翼的伺候到他离开。等任豪走了,把任丰年支去看管家册子,才把李嬷嬷叫来身边。
任丰年见不着任想容,自然也乐得开心。至于庄子里的事情,她倒不忙着现下说出来了。毕竟看任豪的态度,像是觉着任想容挺无辜,又不愿意见她的样子。这个档口,没有路氏把关,她也不敢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任丰年:明明越年还在睡觉,除了卖萌什么也没干,为什么是他呢?
作者: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滴孩纸像根草———点蜡,点蜡,点蜡………………
任丰年满脸黑线:是你自己把人家亲妈写死的吧…………
☆、第20章 第二十章
任丰年现下已经到了要定亲的年纪,路氏也想着给她看亲事,最好是为官的人家。一来当官太太有个诰命在身上,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二来官家好歹有些约束,有些放肆的事情也不敢做,多少更估计嫡妻的脸面身份。三来官家重嫡长子,有些规矩的人家都会叫正头妻子,先生下儿子,才能给通房妾室停了药去。即便是任丰年这样性子的人,有了儿子傍身,好歹过得去了,接下来便要看夫妻情谊了。
不过要嫁官家也不容易,即便任丰年是路大儒的外孙女,她还是刁家夫人的义女,可任家上数三代都没有为官的,怎么看都不算乐观。可路氏在这点上非常坚持,任豪同她再三讨论之下才得出结论,若是任丰年及笄之前还不曾定下这样的亲事,便要在门当户对的人家里面挑选了。
任丰年自己自然不知道,爹娘为了她的亲事,百般烦扰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也要给烦死了。先是梳妆台上不知名的胭脂盒,瞧着名贵稀奇,嵌了几块拇指大小的珠宝,印着美人图。她试在手背上,里头的胭脂是酒红色的,有股子自然的牡丹香。
她其实还蛮喜欢的,不过看到盒底压着的书信,脸便刷的沉下来。不耐烦的撕开信纸,那人苍劲有力的笔迹跃入眼帘,干干净净几个大字:日常用即可。
任丰年觉得日子没法过了。这人一直是这样,她寄住的时候也是珠宝首饰,名画古董都不缺,只是他从来不问她喜欢甚么,只爱把自己觉得好的赏赐一般,从库房里搬给她。小到一簪一饰,大到床单被褥,屋里的摆件都要照着他喜欢的来。
她偏偏就不要用,把胭脂塞进妆奁里,打开旧的胭脂盒子,才发觉昨日刚刚用完。
任丰年愈发不开心了,她不知那人的眼线在哪里,但是她非常讨厌被盯住的感觉。独自坐在闺房里,都觉得后背上能起一层白毛汗,毛骨悚然到想颤抖。
任丰年把念珠叫进来,睁大眼生气道:“我不在的时候谁进过屋子了?不是同你们说过!我的屋子不准别人乱进了?即便我出去有事,你们也不能没规矩!”
念珠有些茫然道:“不曾啊,奴婢都吩咐过好几遍,几个丫头都把着门呢。哪里有人敢随意乱进?小姐是有甚么地方不妥了么?”
任丰年想自己总不能同念珠说,有登徒子给我送了盒胭脂膏吧?她随即哼一声道:“那便再加紧给我看着!同她们几个都再交代着!”
念珠喏一声,刚要下去交代,便听她家小姐在背后又道:“去我娘那儿,给我带块胭脂回来!不要桃红的那种,要最显白的!”
念珠心里叹息道,您还不够白啊,再显白不得成仙了。脚上不停,麻溜的干活去了,毕竟小姐的话比什么都管用,不说从小服侍的情谊,便是衣食父母这条,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显然,任丰年发的脾气并没有用处,夜里便发觉自己妆奁里多出一支华丽的多宝簪子。静静的躺在绒布上头,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不过她翻了许久,也没再看到那人留下的字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任丰年不由想着,不过他知道自己喜欢华美的簪子,瞧着四下无人,拉了帘子。她卸下头上的簪环,把多宝簪在五黑的云鬓上比了比,忍不住戴上,瞧着铜镜托腮。
不过打死任丰年,也不会把这簪子戴出去,过完瘾,把簪子放在妆奁的最底层,使唤婢子进来侍候沐浴,擦上香膏便扑上了床,美美的睡上一觉比什么都好。
第二日,任丰年起了大早,梳头的时候发现木梳也给换了。原本家里用的,换成了在那边,那人给她刻的象牙梳。梳子放在最外面的大妆奁里头,这把一般非是早晨她从来不动,便是昨日就给换了,她大约也是不晓得的。
不过任丰年已经是忍无可忍了,拉起一张宣纸,拿了细笔管沾上点胭脂便写下一句:请务必转告他,莫要再差人给我送东西,我不喜欢,也不需要!
写到“我不喜欢”的时候,任丰年忍不住小小的红了耳朵,梗着脖子把宣纸塞进妆奁里头才算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为什么是胭脂呢?因为……因为作者沉迷腮红无法自拔……而且沉迷各种酒红色2333333所以很想让女主试色呀~
任丰年:明明粉色系更好看,紫色也不错,吃土色腮红也很好看啊!!为什么偏偏喜欢酒红?
作者:你只是个幼♂女,根本不懂酒红党的坚持,我就喜欢这种高贵冷艳的感觉!哼!
任丰年黑线:mdzz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马上又快到了年节里,家家户户皆开始采买布置,任家里便是路氏想,也没了帮手,整日忙得头昏脑涨的,还不忘估计几个孩子的日常,人倒是消瘦许多。任豪虽不是日日来后院歇,却也只这唯一一个妻子了,自然舍不得她太操劳。
为此,任豪还把手下的得力管事拨给了路氏,就盼着她能松快些。任丰年也给路氏抓去做事,一时间忙个人仰马翻。
路氏给了她采买这一块的权利,送的什么礼儿,买的什么吃食,皆要任丰年一手操办着,她自己只在一旁指点两三下便罢。好歹这个年节家里人少,便是出了什么错,也不会有人计较了。
任丰年初初接手这一块儿的伙计,便不是很熟练,一样样东西皆要对着以往的册子找,价格细细核算了,才敢拨银子。路氏新给了她一个会些算数,认识几个大字儿的丫鬟,改了名儿叫木鱼。任丰年是习惯了,反正路氏给她的丫鬟皆是类似的名儿,倒是苦了那小丫鬟,一日日给旁人木鱼姐姐,木鱼姐的叫着。
某日傍晚,念珠使人掌灯,自个儿瞧瞧来到任丰年跟前,对着她耳语一番。任丰年听了面色一变,唰的站起身瞪她:“你说的可是真?”
念珠屏退了丫鬟几个,严肃点头道:“错不了。那李百桦家的是奴婢认的干亲,她家那口子再是老实不过,主子跟前都能吓得发抖,后厨里送筐萝卜都要仔细算斤两,这话他若是瞎说,那也不像。这次是要采买的东西没了,听闻更远些的后街上有个小铺子也做类似生意,没抱希望,才乘着没太晚,打算去碰运道的,他也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儿。这人也算老实,瞧到了便要上报,换上那些个事不干己的,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任丰年看着跳跃不定的烛火,一颗心下坠到底,还是摇头道:“不会罢,爹爹怎么会这样?他很重名声的。”
念珠心里叹气,不敢多话,只在一旁小心侍候着。
任丰年一把抓了她的手道:“等明儿……你找人把我带出去。我亲自去瞧瞧。”
念珠唬了一跳,赶忙哄她:“小姐,这可使不得!您是千金小姐,哪能上那种地方?夫人晓得了,可不得关禁闭。”
任丰年面色一沉道:“你以为我傻?我能做的都有限,只自己去瞧瞧。”她只想着,先不能叫路氏晓得,娘亲为了爹爹已经这么辛苦了,她怎么能叫娘亲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