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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人都知道三姑娘宁婉蓉仰慕晋阳王。老太太为了她,早早做全了打算。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宁婉蓉的母亲突然暴毙,因要守孝,原本为她谋划的婚事也被个绣娘抢了去。
正因如此,她才有了利用价值。
当宁贵妃跟她说进晋阳王府那一刻,周天巧觉得她这辈子活得值了。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晋阳王府的日子竟不如在宁家。她做了王爷的小妾一年多,却还是处子之身,见王爷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并没有得到王爷任何的宠爱,哪怕是一次深情的抚摸。她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余生就这样老死在王府后院中。
周天巧知道宁贵妃在利用她。她明知自己谋害王妃的下场不会好,她更清楚就算江清月真的死了,她也没办法被扶正当王妃。可她就是甘心,哪怕此一搏只能换来王爷对她的厌恶和憎恨,她也算值了,至少她曾被王爷仔细瞧过、记住过。
周天巧满目泪水,她抬起头,看祁连修最后一眼。“既已有证据,又何须我多言。”
江清月见状。心中为之一惊,以前她竟没发现周天巧如此爱慕王爷。当初在湖边周天巧用琴声吸引王爷,她一直以为是宁家大太太的算计,难道周天巧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祁连修冷着脸,半垂着眸子,好似在看他手中的玉扇,又好似没看,在假寐。
周天巧见王爷竟没有抬头看自己一眼,心中倍感悲伤苍凉。“为什么,为什么您不能正眼瞧我一回?”
“周天巧,供出主谋,尚可饶你一命。”江清月道。
周天巧一听,哈哈笑起来,狰狞地看着江清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就是死么,你真以为我怕。我能在理国公府那样的地方都活下来了,我会怕死?”
祁连修转头,挑起凤目看清月。他好似在说:看吧,本王早说了,不可行。
江清月本来不信邪,还跟祁连修打了赌。这么快就见分晓,真让人有些懊恼。算上素云、碧云和金嬷嬷,周天巧这一窝人怎么都这么奇葩呢。
周天巧看着祁连修一脸柔情地看着江清月,心中醋意疯涨,发狂一般笑了两声,她憎恨地瞪着江清月,提出要求:“王爷若肯亲我一下,我就悉数招供,不仅如此,我还可以进宫跟宁贵妃对峙,我可以指证她,指证理国公府。王妃,你觉得怎么样?”
祁连修的眼底当即浮现杀意。
江清月赶紧喝令道:“押下去!”
周天巧慌了,瞪眼看着江清月:“抱一下也可以,只要抱一下,抱一下……”周天巧嬷嬷用破布堵了嘴,再后来的话她根本说不出来。
周天巧人被架起来了,往外拖,却还是不甘心,一边蹬腿挣扎,一边面红耳赤的冲江清月瞪眼,口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声。
拼了命的结果,便是被身边的两个嬷嬷当球踢。出了门,俩嬷嬷一脚把周天巧踹倒台阶下,紧接着五花大绑,将其抬进王府的地牢。
“可惜光凭金嬷嬷的证词,根本憾动不了宁贵妃和理国公府的地位。”江清月叹口气。宁家在京城扎根太深,想通过一个嬷嬷来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宁贵妃早弃了她这颗棋子。她把金嬷嬷送来,不过是顺手为之。见着本王内宅起火,更好;若见不着,她也不损失。”祁连修评断道。
江清月点头,转而又道:“金嬷嬷的供词虽不足以斗倒她们,但却可以令皇帝对其心生怀疑。只要皇帝对她起了警惕之心,咱们以后再对付她就不难了。”
祁连修闻言,笑了,他抬手捏住江清月的下巴,“说到本王心里了。”
清月俏皮地偏了下头,躲开祁连修的手,红着脸道:“王爷又拿我说笑。”
“清月,记住你输了,今晚全听本王的。”祁连修收回手,端着茶杯,慢慢地品起来。
清月红了脸,尬尴半晌,她方回神儿想起另一桩事,“听说太子爷明年要选妃,宁家三姑娘也在候选之列。”
“嗯,她明年出孝。宁二老爷也打算续弦了,娶得是他亡妻远房的表妹。”
清月一听,明白这个继室选肯定是钱氏的娘家靖侯府选定的。“选妃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
“你说呢?”祁连修抬眼,眸子暗流涌动。
清月恍然,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不仅如此。”祁连修欣赏般的打量江清月,笑道,“前些日子,宁三姑娘与你的妹妹在相国寺见面了。”
“我妹妹?江琬?”清月惊讶地反问。
祁连修眨了下眼。
怀孕之后,除了养胎,清月就光顾着忙活周天巧那边。这段时间,她倒真没注意卿侯府那边的动向。
……
次日,祁连修进宫面上,直接将金嬷嬷的供词呈与皇帝。
皇帝看过之后,不解地问祁连修什么意思。
“侄臣并无它意。周庶妃谋害皇族子嗣,已然认罪。只是此人乃是太后所赐,太后正卧病在榻,侄臣不敢鲁莽叨扰,万般无奈下只得来求皇叔做主。”祁连修知道皇帝是个多疑的性子,与其直接告诉他事情经过,倒不如让他自己去查去琢磨。
“你这孩子,倒是懂礼。”皇帝叹口气,笑着让祁连修起身,“而今也不知怎么了,太后病了,皇后身子也不好。朕只能把后宫的事儿交给宁贵妃处理。对了,修儿,你这事儿大可以交给宁贵妃做主。”
祁连修别有意味的看眼皇帝,没说话。
皇帝感受到祁连修异常的态度,仔细想了想,方忆起他侄儿府上的这个周庶妃正是宁贵妃的表妹。
但这等小事儿还用避嫌么?修儿可从不是计较小事儿的人。难不成这件事的背后另有猫腻?谋害王妃,一尸两命……皇帝如此一想,大为震惊。
最近,皇帝确实听到些风声,说宁贵妃想要一心扶植三皇子为太子。谁都知道修儿他一直在太子身边做谋士,而今晋阳王妃险些被毒害,莫不是宫中势力有心为之?
又或者,这件事本来就是祁连修自己策划,来挑拨离间的?
皇帝转而又怀疑地看向祁连修。
“人证物证俱在,黛娥当时也在,吓坏了她。”祁连修简单陈述道。
皇帝闻言,立即灭了怀疑祁连修的心思。他决计彻查此事背后的一切,特别是有关宁贵妃的一切。
祁连修见事已成,及时告辞。
傍晚,皇帝便从他身边的密探口中得到了消息。原来这个金嬷嬷竟是宁贵妃和理国公府的邱老太君合伙推给晋阳王妃的。表面上,她俩人似有举荐不利之嫌,并不算大罪。可怎么就这样巧,正好这个被举荐的金嬷嬷就是下毒的凶手。
皇帝来了查案的兴致,命人去王府将所有涉案人员押至天牢密室仔细审问。
再后来,这些人都销声匿迹了。
直到来年开春,祁连修从侍卫的口中听说了周天巧的去向。
卫一受王爷之命,去军营给江北送信。正好碰见一名衣裳被扒光了从军帐里逃跑出来的军妓。卫一觉得眼熟,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是周庶妃。而今她没名字了,军营里的人都称呼她胭红。
“过两日,江大将军要率军南下戍守边陲。这批军妓都要随军而去。”卫一老实汇报道。
祁连修神色未变,并没做任何评价。卫一识趣儿的闭嘴,再不多说。
祁连修打开小厮刚送进来的帖子,放到桌上,吩咐丫鬟去把王妃唤来。
清月的肚子已然高高隆起,被两名丫鬟小心的搀扶着。尽管如此,她走起路来还是大腹便便,左右摇晃,笨拙得有些可爱。
祁连修一瞧她这样,便不客气的笑了。
“王爷!”清月懊恼的喊他一句,用眼神儿警告他不许在笑。
祁连修抿起嘴角,点头。
“答应多少次了,你下次看见了还是笑。”清月小声抱怨道。
祁连修用手微微挡住翘起的嘴角,“抱歉,每次都忍不住。”
“我走路来有那么丑么?”清月忍了好久,今天她一定要问清楚。
“傻丫头,是娇俏可爱。”祁连修暖暖的笑着,伸手刮了一下清月的鼻梁,“王妃一直秀美机灵,可这种笨笨可爱的样子本王还从没见过。本王很珍惜这样的机会……”祁连修说着,嘴便凑到清月的耳边。
清月脸红个透,生怕在这样下去,祁连修又要压制欲火了。可巧她看到桌上有帖子,便拿起来瞧。祁连修见状,停止下一步动作。
江清月读了两遍,方去问祁连修:“江大老爷外调了,是你的主意?”
祁连修点头:“本王也算为他好。噶北的天气虽然差了些,但民风淳朴,此去倒可免于阴谋算计了。”
清月点头,很赞同祁连修的主意。她早盼着那个渣男离京远点,最好到没女人的地方,省得他继续祸害女人。
“放心,那地方很难找到温柔如水的女子。”
“他正以此为借口,说要明日携女来瞧我。”清月看着桌上的帖子发呆,若只是单纯来告别倒没什么,只怕那个江琬会有其它什么心思。也不知当初她与宁婉蓉在相国寺碰头时都说了什么。江清月可以肯定一点,这俩女人凑在一起准备好戏唱。
“见吧,再见就难了。”祁连修在话暗示清月:江宾璋此去噶北之地一走就是一辈子了。
清月点点头,吩咐章嬷嬷将宴席之事安排下去,再请个戏班子,既然人来了,礼总要到位。
☆、第95章
次日,江宾璋带着女儿来了,同时江二老爷也携着夫人孙氏一遭儿来了。本来江家二房的三姑娘江瑶也想来凑热闹,却因昨儿吃了个坏梨闹起肚子,一早儿爬不起来了。
清月闻言笑得不行:“二婶子家里可缺这东西,才叫她不得不吃坏的?”
“打南边婆罗多国进贡来的香妃梨,清香甜脆,她最爱吃这个。因你二叔出门,她就偏要留着孝敬父亲。你二叔回来又舍不得吃,还给她了,倒把这梨给搁坏了。这孩子也傻,吃着变味了也不说,都咽进肚子里去。”孙氏笑着解释道。
“记住了,下次有这东西一准儿多送些给她。”清月笑道,转而看向江琬。从进门开始,她便一直面带笑容跟在江宾璋的身边。别人说笑时,她神态认真仔细的听着,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态度上叫人挑不出错来。
这回江琬的态度跟上次截然不同了。三五个月前,江清月见过她一次。她一直板着脸,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神态好像她恨不得用眼神把自己杀了。
毕竟江琬是同她母亲夏氏是一路的。夏氏被抓走圈禁,江琬愤恨难过,自然会将罪责算在清月头上。
清月觉着她先前那副对自己的态度才是正常的。突然态度亲和了,必定是有猫腻
“二妹妹瞧着心情不错,可是快有喜事了?”清月故意夸张地看一眼江琬,转而对着江宾璋说。
江宾璋一想到自己要远调西北,就禁不住唉声叹气,“哪还有工夫管她。这几日为调任的事儿伤透了脑筋。对了,王爷呢?”江宾璋此来本就是为了见祁连修的,他想好好祈求晋阳王为自己出个主意
“您还不知他么,尽为太子爷跑腿。他前脚走,你们就来了。”江清月解释道。
江宾璋一听这话,懊恼的看向二女儿江琬,恨她出门时扭捏耽误时间。若是早一点来,他正好能跟王爷够上话说。
江琬丝毫不让劲儿,回瞪她父亲一眼。
江宾璋捋着胡子呵呵笑了两声,好脾气的不计较。
吃过了饭,清月便带着众人去瞧戏。看戏时,桌上自然少不了摆设瓜果茶水。江琬走路时特意扯了下江宾璋的衣袖。
江宾璋愣了下,这才想起来,笑着对清月到:“你妹妹前些日子弄了些花茶,我尝过,味道极好,便叫她拿来送你一些,也算是聊表歉意了。”
“歉意?”清月反问一句。
江琬忙凑上前,给清月行大礼:“以前是琬儿不懂事,错怪了姐姐。多亏这半年来父亲耳提面命的教导,琬儿才醒悟。只可惜琬儿醒悟的太迟了,曾对大姐姐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琬儿真是心中愧疚至极,恨不得一头撞子柱子死过去,再不见人了才好。”
“傻丫头,休要说这种晦气话。”江宾璋冷着脸训斥她一句,转而笑嘻嘻的对江清月道,“你妹妹话虽说得狠了点,但可见她的真心。”
孙氏见状也附和一句,劝清月原谅江琬一次。
江清月心里清楚,她要是点头原谅,就必定要收了江琬送来的花茶。倒也好,清月正好可以看看江琬到底有什么目的。
清月点头了,吩咐章嬷嬷将花茶收下,客气的跟江琬道一句:“有心了。”
江琬却手快的将身边丫鬟递来的绣袋接过来,打开袋子口,给清月好好瞧瞧她做的花茶。
“都是我趁着一大早儿天刚亮的时候采下的,采的时候花骨朵都带着露水。这花茶滋阴养颜,极好呢。”
“好,我会仔细品。”清月笑着回她,既然江琬送她东西,她自然要给个回礼。便命人将宫里赏赐下来的那对蝴蝶玉佩与了江琬。
既是一对儿玉佩,自然有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