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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卓想起了一切。
周围环境变化,何无他们一同进入了卢卓的回忆梦境。
卢卓很早就和老婆离婚了,不仅因为他自己性子急躁总和老婆吵架,还因为有一个天天来家里要钱的孩子舅舅。舅舅常年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卢卓在外面打工挣钱,舅舅就把他挣的钱拿走,要么偷要么抢,老婆根本拦不住。
后来卢卓受不了了,一气之下跟老婆离了婚。
但是他非常疼爱自己的女儿,自己在外面漂泊打工不忍心孩子跟着吃苦,他会偷偷买好很多礼物送给女儿,也会解决女儿上学的费用。
他的女儿乖巧又懂事,在村里无忧无虑地长大。
眼看女儿成年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过起来。谁知道再次回到村里的他,听到的却是女儿的死讯。
女儿死了,前妻疯了。
只有孩子舅舅每天出手阔绰花天酒地。
卢卓离开很久了,村里熟识的人早就不多了,大部分同龄人也像他一样外出务工。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去看前妻的时候,发现了异常,前妻的身上都是伤口,对孩子舅舅有很强的攻击性。他问孩子舅舅,孩子葬在哪里,舅舅也支支吾吾地不回答。
卢卓跑到后山坟堆,一个一个地去找。他找了好多天,最后不可置信地在一个合葬墓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名字和照片,而合葬墓的另一个人是村里有名的富户的儿子。
他连夜把坟墓挖开,把他孩子已经腐败的尸体从土里挖了出来。可他刚成年的孩子竟然穿着凤冠霞帔,她的骨头不少处都有折损的痕迹,更可气的那关节处被钉上的钉子。
他哭得痛彻心扉,又恨入骨髓。
没有人知道卢卓花费了多大精力查完了整件事。
村里人只知道,卢卓在村里的井水里下了毒,所有人都被毒死。
村成了荒村。
解密游戏系统改造了这个故事,让故事成为了副本。
卢卓根本不是什么玩家,只是虚拟游戏世界里的一个npc,但是他觉醒了自我意识,他不再满足杀掉全村人报仇。故事设定里他的孩子灵魂被禁锢,需要玩家去解救,所以他想做玩家。
游戏探测到他的意识,也许是出了bug,也许是从未料想过npc的意识会觉醒。游戏把他认定成有自我意识的生物,给了他玩家的身份,但是删除了他关于副本的npc的记忆,他只能凭借本能去探索这个世界。
每当他出现的时候,舅舅就会针对他。
那个锅里的头颅就是舅舅派去的傩舞中的领舞,舅舅想让领舞杀了他,没想到被他反杀了。
他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天然的仇恨感,他偷偷跟在暗处观察何无他们,每当何无他们得到重要信息,他就会根据信息展开行动。他杀新郎,是因为发现了冥婚。他杀舅舅,是因为他发现舅舅是始作俑者。
他之前不杀,只是因为他早已不记得了,他也需要获得新的线索才能去找到对的人报仇。
卢卓:“你们都在正好,有人来顶替我女儿受苦了。我女儿就可以出来了。”
何无的意识被禁锢在新娘的身体里。
她:“旁白,快想想办法!我得从这具身体里出去!”
旁白犯了难,它可以无限复制出副本里的道具,但是道具怎么用它也不知道,虚拟世界里的副本太多了,编写程序的人也不一样。
【我只能把所有道具都复制一遍,让他们试试什么可以用吧。】旁白道。
唢呐、阴阳乾坤镜、子孙宝桶、白烛、白练……就连大堂的遗像它都给复制了一份。
何无在心里翻白眼:“你拿遗像干什么?魔法打败魔法吗?”
谁知道卢卓看到凭空出来的遗像格外生气:“是他!就是他!”
黑河:“谁?”
卢卓:“他就是那个新郎,就是所有事情的开始。他死了,他爸给钱给孩子舅舅,舅舅杀了我的孩子。”
遗像上的笑脸阴森,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更加诡异的笑容,虚空中响起笑声:“嘻嘻嘻嘻嘻。”
那久违的对话声又响了起来。
苍老声音问:“大师,这样真的可以吗?”
老婆子:“用她的魂魄来养你儿子的魂魄,你儿子的阴魂就能在晚上自由出来活动。你没几年阳寿了,让你儿子以这样的形式多陪你几年吧。”
苍老声音:“诶。”
一个棺材被掀开,遗像上的人,也就是他们开着殡仪车送回来的尸体走了出来。他的面容完好无瑕疵,除了脸色过分苍白,没有任何异样。原来想要阴魂的人一直是他,他就是那个新郎。婚宴上他的躯体只是一个障眼法,他真正的躯体在大堂被新娘的魂体供养着,一点点健壮。
他一步步走到众人面前:“你们,都是来给我陪葬的吗?”
卢卓抄起棺材板就向新郎头上砸去。
新郎一只手就接住了沉重的棺材板:“在这里,我才是最强的。”
厚重的棺材板被他轻飘飘地丢在了地上,他顺手就掐住了卢卓的脖子:“只凭借仇恨就想对付我么。你们打不过我,我可是有你女儿供养的魂魄成长起来的呢。吞的魂魄越多越强大,就让我把你们都吞噬了吧。”
何无快气死了:“帮倒忙?”
旁白装傻:【啊。】
颜池和黑河上前去帮卢卓,想要把这蹦出来的新郎再按回去。黑河举起唢呐就开始乱吹,好好的乐器之王,被他吹成了的大喇叭。
秦武柳:“没用的,在梦境里吹唢呐不行。”
唢呐吹完确实一点变化也没有,黑河快崩溃了:“要不是卢卓这老狗,咱们也不会一股脑都进来啊,早知道我就留在外面了。”
颜池又发出灵魂拷问:“然后在深夜去村民家借唢呐?”
黑河哑了,对啊,唢呐都被卢卓毁了,要不然他们能跟着卢卓进来吗!这卢卓,跟新郎一样该死!
两方对峙随着黑河和颜池的加入变成了三方混战。
大部分时间颜池、黑河在跟卢卓一起打新郎,但是黑河时不时小黑手偷袭一下卢卓。非常悲催的是,他们两个不仅打不过新郎,就连卢卓也打不过。
何无没眼看了,都是什么战五渣队友。
秦武柳没有参战,他在仔细翻找着地上的东西。
他从子孙宝桶里找到一双红色筷子,拿着走近何无:“这个副本涉及了很多民间怪谈。我曾经看过一个说法,用筷子夹手指会让不属于身体里的魂魄离开,我试试,你别怕。”
方法是有用的。
筷子一触碰到何无的指尖,新娘的身体就开始了剧烈的抽搐,何无更是感觉到了灵魂的震颤。她感到了刺骨般疼痛,那痛感从她的关节延伸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的锁骨和蝴蝶骨被猛烈地拉拽,像是这些地方被人钉上了钉子,她在努力将被钉住的灵魂从这些地方拉拽出来。
“啊——”
何无从新娘的躯体里掉落出来,却遍体鳞伤躺在地上还在不断抽搐,疼,改天彻地的疼。疼到她甚至张不开口说话。
那么,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是……?
何无和秦武柳向旁边望去,新娘躯体旁边还有一个流着血泪的灵魂,她的灵魂散发着黑色的光芒,即使没有躯体那腐臭的气息也不断飘散过来。她一抬手,就站了起来,她的膝盖依旧不会弯曲,如同一个拙劣的娃娃。
可随着她一步步向新郎走近,新郎开始逐渐颤抖,其他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新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败下去,散发着阵阵恶臭,他跪在地上发出哀嚎:“别,你别过来!啊!贱人走开!爸爸,爸爸快来救我!大师救我!”
他在一点点感受新娘曾经的疼痛。
他的骨头被一节一节地碾碎,他的手指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血水溢出来洒了满地。他在身体在急速地腐烂溃败,最后只剩下一个头颅,那张嘴还在不停喊着:“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他的头骨也开始碎裂,血水从他的耳朵里流淌出来,最后留下一张嘴,被塞进满满的糠,新娘拿着针线一点点将他的嘴缝制起来。最后,地上只剩下一张被缝住了嘴的人皮……
卢卓颤抖着上前:“囡囡是你么?是你么?”
新娘回过头来看他,凤冠霞帔,面色狰狞。她歪着头看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向卢卓伸出手,手掌向上似乎在讨要着什么。
卢卓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把怀里的一条已经发黑的金链子放在新娘手上:“爸爸没忘,爸爸答应你的成年礼。”
新娘似乎很高兴,身上的黑雾都淡却了不少。她收紧了手,牢牢抓住手中的手链,她变出了好多好多的纸黄金给卢卓,那是她收到的聘礼,是她唯一能够拥有的东西,她要把她全部都给卢卓。
卢卓紧紧抱着她流下眼泪:“我终于见到你了,囡囡,都怪爸爸不好,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新娘开心地回抱着卢卓。
她终于收到了她的成年礼。
可她却永远留在了她的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