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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郎你怎么了啊?魂不守舍的。”卫雅美目轻弯,掩唇打趣道,“莫不是看到什么漂亮姑娘走不动道了吧。”
卫雅本来就是想调笑一番薛临风,谁知男子听到她的话后面色真的僵了僵。
卫雅的眼中的笑意顿时散了去。
“莫不是真让我给说中了。”卫雅娇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薛临风见卫雅这幅模样,立刻上前轻声哄道:“雅儿,你又胡思乱想什么,我心中可只有你。”
“那你方才怎么魂不守舍的,叫你你都不应。”卫雅挑着美目,显然有些不满。
薛临风笑,握住了女子的柔荑:“你就为这个吃醋,可太小心眼了啊。”
“我今日来可是又好东西要带你瞧的。”
见男子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卫雅的眼底浮现一丝疑色,不过未再开口追问。
男人一向不喜欢寻根问底的女人,有些事情,她自己私下查清楚就好。
不过,她绝不允许她喜欢的男人生出异心。
于是卫雅佯装出一副被哄好的模样,温柔地笑:“什么好东西啊?”
薛临风见卫雅面色如常,顿时松了一口气,摊开了手中的画。
画中一名丰姿冶丽的女子卧在雕花细木贵妃榻上,鬓发如云,肤白若雪,柔荑中拿着一柄金丝团衫,盈盈美目默默含情。
“这是…我。”卫雅抿唇笑,美目微抬,柔声,“薛郎你画得真好。”
薛临风望着女子那张娇美的脸,叹道:“再用心的画也画不出雅儿你十分之一的美貌。”
卫雅浅浅的笑,伏在了男子的肩头,眼底浮现几丝得意。
她自然知晓她的美貌,乡野村妇又如何能比。
……
阿珠最后还是被拨到了柴房,和张荷香她们一样,做了一个粗使丫鬟。
阿珠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她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若是卫雅真把她调到跟前做什么染指甲的婢女,阿珠真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动手报仇。
夜里她偷偷传信给了镇北王,将她被调入公主府,以及引起卫雅疑心的事通通写在了纸条上,希望卫弩能派人去十里村打点一番,切莫漏出了什么口风。
阿珠躺着那十二人的大炕上,望着那扇巴掌大的小窗透进来的一丝月光。圆润的小脸惆怅的很。
陆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被调到长公主府的事。
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吧,毕竟像他那种身份尊贵的人,谁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宫女呢。
阿珠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拉高遮住了眼睛。
一股子潮湿的霉味。
夜里没有炭火,褥子也是带着潮气的,阿珠睡得很不安稳。好不容易到了后半夜生出了一点睡意,结果天还没亮便被管事的婆子给叫醒。
“快起来干活了!睡什么睡,咱们长公主府可不养闲人!”那婆子插着腰,拿着竹竿猛敲着炕沿,“噼里啪啦”的声音吵得人耳朵发麻,嘴里还骂骂咧咧,“动作都麻利点!磨磨蹭蹭干什么!”
阿珠立刻从榻上爬了起来,眼皮还微微肿着。其他的侍女还在穿衣服,阿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张荷香动作也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地就穿好了衣裳,见阿珠已经弄好还有些惊讶,“你动作还挺快。”
阿珠笑了笑,哪里是动作快,就是昨夜太冷,她没脱袄子睡觉而已。
这会子从被窝里出来,身上一阵阵的凉意。屋门还大喇喇地敞着,冷风直直往屋里灌。
阿珠冻得打了个寒颤。
“哟,金贵着呢,这点苦都受不了啊?”一边的管事婆子见到,朝阿珠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阿珠没搭理,跟着张荷香下了炕。也没说洗漱,径直就去了柴房。
柴房冷得和冰窖似的,小娘子搓了搓胳膊,殷红的唇都冻得没了血色。
看着张荷香一行人熟练地劈柴烧水起来,阿珠也没闲着,拿起斧头就劈起柴火来。张荷香瞥了阿珠一眼,见小娘子不是想象中那般娇气的模样,顿时好感顿生。
“你是不是饿了。”张荷香问了一声。
阿珠摸了摸自己的瘪瘪的肚子,委屈地点了点头。
在东厂,哪回儿不是吃饱再干活的。
“咱们干完活才能有饭吃,先忍忍吧,以后你就习惯了。”张荷香安慰道。
“这也太没人性了!”阿珠使劲儿一挥斧头,干柴干脆利落地断成了两截,接连劈了一捆,柴火成了一小堆。
“你们就一点不饿吗?”阿珠好奇,肚子“咕咕”叫着。
张荷香拾起柴火往炉灶里塞,用火折子点起了火,顿时火苗热烈起来,热腾腾的暖意生起,锅灶上夹着一大盆清水,还是昨儿阿珠在水井里打上来的。
“一开始也跟你一样,天天埋怨,现在早就习惯了。”张荷香用蒲扇给火扇着风,霎时火焰便蹿了起来。
阿珠也将柴火挪了挪,小手对着火炉烤着火,身上的冷意顿时驱除不少。
“那你们是怎么进的长公主府的啊?”
“被我爹娘卖进来的喽。”张荷香说这话时面上不见一点悲伤,好似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阿珠闻言默了默,“我和你情况也差不多。”
“你也是被你爹娘卖进来的?”张荷香问。
阿珠点头:“算是吧。”
“我爹娘就因为我阿哥要娶媳妇,凑不到彩礼钱,便将我卖到长公主府换了五百文钱。”张荷香说到这里冷笑,神色有些自嘲,“在他们眼里女儿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唯一的用处约莫就是给他们的宝贝儿子换彩礼吧。”
“而我就要因为这区区五百文便要没日没夜地干活。”
大锅里的热水烧的“咕嘟”作响,一颗颗透明的水泡在水面鼓起又炸开,就如她们这些女子的命运一般,易碎不堪。
“你有想过逃出去吗?”阿珠抬眸,那双杏眼带着认真的神色。
“逃?”张荷香脸上浮现一丝迷茫,“我的卖身契还在长公主手上,那可是有五十年的期限。”
“等期限满了,我估计也快死了吧。”张荷香打开了锅盖,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热水,眼底是掩不住的落寞。
“这个卖身契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只用五百文就买断了你一辈子,这就是剥削!”阿珠愤慨,捏着拳头。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是王公贵族,而我只个小小的奴才,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们抗衡呢?”张荷香将热水舀进了木桶里。
“不说了,我去送水去,你先在这暖暖身子吧,估摸着一会儿就开饭了。”
阿珠本还稍显低落的心情在听到要开饭了后,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人生很苦,但干饭还是很要紧的事的。
可这份好不容易打起来的精气神在看到那碗仅飘着两片菜叶子的,看不到几粒米的清水粥时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娘子用筷子捞了捞,捞出了一团空气。阿珠望着张荷香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平时就吃这个吗?”
张荷香捧着碗喝了口粥,面色平淡:“早晚饭都吃这个,午膳两个馒头。”
“这哪是人吃的东西……”阿珠摇头,为了裹腹还是将那粥乖乖地喝得干干净净,不过寡淡无味的,也吃不丁点出米香。
估计这粥是一勺米,一桶水慢慢兑出来的。
喝了一碗,阿珠还饿着,刚想进去再盛一碗,便被管事婆子用棍子拦下。
“怎么的,还想吃?”管事婆子挑着那双吊梢眉,撇了撇嘴。
阿珠闻言,乖乖点头,圆眼乌润,小模样有些可怜。
那婆子见状嗤笑一声,伸出尖利的指头戳了戳小娘子的白嫩的额头,尖声,“依照府中的规矩,你们这些最下等的奴才就只配吃一碗!”
“若是多吃坏了规矩,那便要罚二十大棒!”
阿珠的脑袋被她戳得直点,一脸懵然。
管事婆子见阿珠还呆愣愣地搁这儿站着,恶狠狠地拧了阿珠胳膊上的软肉一把,斥道:“还不快干活去!”
“是是是,咱们马上就去,嬷嬷您消消气!”张荷香见状立刻上前打着圆场,忙拉着阿珠跑回了柴房。
“那婆子惯会欺负人,你可别招惹她。”张荷香提醒。
阿珠揉了揉自己被掐痛的胳膊,小嘴嘟哝,“谁知道只能吃一碗啊,我压根儿都没吃饱呢。”
“那粥煮的和水似的,一点儿米都见不到。”
张荷香叹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烧饼,撕了一半递给了阿珠:“给你,吃吧。”
阿珠眼珠顿时一亮,咽了咽口水,结巴:“…你的我不能要。”
张荷香将那半个烧饼直接塞到了小娘子的手里,“接着吧,和我客气什么,我也是从别人那里顺来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谢谢荷香姐……”阿珠狼吞虎咽地咬着烧饼,两腮吃得圆鼓鼓。
香,可真香。
第24章 那日薛临风从卫雅那里……
那日薛临风从卫雅那里回来, 便一直想着在院子里撞见阿珠的事。心中觉得十分古怪,便暗地里托人去查。
而薛临风这点动作自然瞒不住卫雅。
长公主府可是她的地盘,薛临风有什么心思, 她自然一清二楚。
……
“公主,李元珠是十里村一户农户家的长女,今年十六岁, 确实属虎。”碧袖望着站在庭院里神色淡然的女子,低声开口道。
“确定是亲生的?”女子白皙的手抚上一朵艳红的梅花,嗓音娇柔。
“奴婢派人旁敲侧击地问了,那农户说李元珠是他们亲身所出。”
“亲身女儿竟也舍得卖进东厂做奴才, 属实有些狠心啊。”卫雅勾着唇,嘴里虽是说着叹息的话,眼中却是一片冷然。
碧袖闻言正色:“这么说的话,李元珠她不是公主您要找的人啊, 兴许那孩子早就在八年前给冻死了。”
“冻死?”卫雅弯眸, “未见到尸首本宫可不安心。”
“那公主您的意思是……”碧袖吃迟疑。
“宁可错杀一千, 不可放过一个。”卫雅将那梅花的枝杈狠狠折断,艳艳的红唇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