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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迟疑,“二爷还没回来呢。”

谢莫如将冰碗里的东西拌一拌,“无妨,让墨菊好生放着,不要失了凉意就好。二叔回来,正好可用。”

张嬷嬷便去打发丫环送东西了,谢莫如用过冰碗,暑意尽去,身心舒畅,心旷神怡,便选了本书来消磨时光。

谢柏傍晚来杜鹃院时说话,“这天,眼瞅着立秋也不见凉快。落衙回家一身的汗,嘿,这回难得,见墨菊端来冰碗,我还说呢,她们怎么体贴了?后来才知是你送的。”

谢莫如笑,“二叔惯会说怪话,墨菊素来周全。”谢太太亲自给儿子放在身边服侍的大丫环,何尝会有半分不妥帖。就是杜鹃院消息不大灵通,也听闻过墨菊的可靠。其实,有宁姨娘这样处处周到的,有谢太太这亲娘当家,谢柏院里什么东西过得最不会少。谢柏这样说,无非是要赞她罢了。

静薇捧上茶,谢柏接了,笑道,“她们虽好,又不管我叫二叔。”

谢莫如点头,是啊,各人是各人的心意。

谢柏呷一口凉茶,说起今日新闻,“我听说宋,不,江姑娘来过了。”

“是啊。”谢莫如听谢柏这口气,道,“二叔认得江姑娘?”谢柏对内宅的事鲜少关心,更不必说用这种语气提起一个远道而来的姑娘了。

谢柏放下茶盏,叹口气道,“你不晓得,江姑娘的父亲宋如玉宋将军多年驻守西宁关,劳苦功高,宋将军离世前上了折子,其中提及膝下只此弱女,颇是可怜。宋家已无亲近族人,最近的就是三老太太了,如今接了江姑娘来,自当见一见的。”

感叹一回宋将军,谢柏又问,“江姑娘如何?”

谢莫如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嬷嬷说养女随姑,但,江行云从貌上看真与三老太太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谢柏反是赞叹,“这也难怪,听说当年江姑娘的祖父,老宋将军就是当朝有名的美男子。据说老宋将军初时是太祖皇帝的侍卫,那会儿太祖皇帝转战天下,有一次刺客行刺太祖,老宋将军上前护驾,那刺客一见当年的老宋将军,当即被惊艳个好歹,直呼‘怎忍此等美人死于刀下’,遂转身离去。”

谢莫如笑,“我不信,刺客行刺,难道就因人生得美便不杀了。再说,怎么可能是转身离去。都惊动侍卫了,太祖身边难道就一个侍卫,肯定一群人护驾啊。刺客行刺不成,也得是仓惶逃离才对。”

“看吧,你这丫头就爱刨根问底。”谢柏言之凿凿,捏粒葡萄剥皮吃了,道,“这可是确有其事,太祖立国也才多少年,今上继位不过二十五年,这件事,知道的人可是不少。当然,那位刺客也非等闲之辈,是当年极有名声的天下第一刀,断魂刀季断魂。这位刺客刀下,从未失手,唯此一次罢了。”

谢莫如又道,“叫二叔说,老宋将军这般美貌,我看三老太太很一般哪。”哪怕现在三老太太有些老了,但一个人年轻相貌如何,总是能推断一二的。

谢柏偷笑,“别说你,听说当年老宋将军听说家中夫人生产,急急赶回家去,正赶上咱家三老太太落地,老宋将军进去一瞧,当下哭了三天三夜,那哭的是肝肠寸断。”

“为啥?”

“笨。”谢柏刷的甩开手中泥金折扇,风度翩翩的摇上一摇,促狭一笑,“丑呗。老宋将军生就俊美,当年娶妻也是有名的美人,两人都是极好相貌,不想生的闺女寻常,岂不伤感。”

谢莫如听二叔说的有鼻子有眼,哪怕知道其中多为杜撰,也不禁笑出声来。谢柏挑眉,信誓旦旦,“你别不信,我以前听祖父说过,当年给三太爷说亲,宋老将军还提过家中女儿相貌平平。呐,三老太太也就长得那样,中人之姿,不好看,也不算难看,不过,有当年宋老将军以美貌退刺客的珠玉在前,三老太太这相貌就寻常啦。倒是宋将军,虽生得晚些,又常年驻扎西宁关,他不常来帝都,故而在帝都名声不显,却是西宁关有名的美男子啊。我是没见过宋将军,你爹见过,据说比兰陵王还要兰陵王!”

谢莫如道,“举凡大将,领兵在外,家眷则多在帝都。倒是宋家,一直在宁州吗?”

谢柏道,“这不相干,你想老宋将军出身太祖皇帝的侍卫,再忠心不过。宋将军乃是继室夫人所生,老宋将军在太祖登基那年就过身了,宋将军尚未弱冠便已在军中任职,当初西蛮人入侵西宁关,宋将军原有一子,不幸失散。宋家人烟单薄,且对皇家忠心不二,如今宋将军这么早过身,亦是憾事啊。”谢柏再次感叹,当真是好人不长命啊,三老太太那等刁钻老婆子还硬郎郎的,宋将军这等国之栋梁反早早过身,唉,这世道,找谁说理呢!

谢柏问,“那江姑娘人生得俊,脾气可好?”可别又是一个三老太太。

谢莫如静听蝉鸣,给谢柏添些茶水,“只见一面,就能看出一个人好坏来?”

“你就是这样不好,想事太精细。”

“精细才有准确的判断。”

谢柏过来是有事跟谢莫如说,“好几回说带你去街上看看,结果,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明儿个我空出来了,你也没事吧,我带你出门玩儿。”

谢二叔已是准驸马,且已授官,又宫里时常相召,故而早早说好出门的事,一直拖到现在。谢莫如笑,“嗯,我就等着二叔了。”

☆、第22章 青松明月

谢莫如此生第一次出门,说来心下还是有些期待的,她以前听嬷嬷说过,外头人的日子不大好过。不过,想到哪里都是如此,有豪门世家,便有寒门寒族。

第二日,谢莫如起床后照例在园子里散步锻炼身体,谢柏就来了,谢莫如道,“还没吃早饭呢。”

谢柏真是服了,道,“早饭当然是我请客,赶紧收拾收拾,去松柏院请了安,咱们这就走了。”

谢莫如说他,“昨天不说清楚。”进屋里换衣裳了。静薇端了茶来,谢柏坐院里喝茶,一盏茶未喝完,谢莫如就收拾好了。既是要出门,她梳的简简单单的巾帼髻,髻上一个精巧的金丝花冠,既俐落又不失衿贵。一身轻紫底同色暗花的皓纱长裙,腰间一条黑色锦带,悬一块羊脂美玉。身边带了两个丫环紫藤、梧桐,收拾的也颇为简单。

谢柏微微点头,带着谢莫如就去了松柏院。

今日休沐,谢尚书亦是早早起了,在院中打拳,见谢柏谢莫如过来,谢尚书收了拳,接过丫环手里的巾帕拭去额角微汗,笑道,“你们过来的早,正好一道用早饭。”身为家中大家长,自然乐得见到儿孙和睦。尤其谢莫如与家中诸人冷淡,如今能多亲近自然再好不过。便是谢尚书也打算,得多关照这个孙女。当然,谢莫如前程未知,但是,她已经有这样的资质,这样的人,你叫她平庸,她可能都平庸不起来。岁月漫长,莫欺少年穷。

谢柏笑,“过来给父亲母亲请安,一会儿我带莫如出去吃。”

谢太太显然心情不错,在屋里听到说话出来,笑道,“去吧。只是莫如不比你常在外走动的,她没在外用过饭,你可得安排妥当了,去干净人少的地方,莫叫人冲撞了她。”

“都记下了。”谢柏笑应,与谢莫如行过礼,便去了。

谢尚书笑,“莫如倒与老二合得来。”

谢太太想着晨间风凉,让丈夫进屋去,一面道,“阿柏还是孩子心性,喜欢哄她们姐妹玩儿。”只是,以往谢柏更喜欢谢莫忧一些,现在明显偏疼谢莫如了。

谢莫如还以为谢莫忧会一道去,没想到谢莫忧并没有同往,谢柏扶谢莫如上了车,自己骑马。谢莫如隔窗纱帘向外望去,虽天色尚早,街上也已有许多人来来往往,车轿驴骡,当然更多的人是靠两条腿步行。谢莫如对比着自家拉马车的马的样子,推断出长耳朵的是驴,耳朵介于马与驴之间的是骡子,书上说,骡子是驴和马生出来的,没繁衍能力……还有一种会耕田长犄角的是牛。

紫藤听着街上声音嘈杂,更兼有一长一短的吆喝声,想着她家姑娘素爱清静的,道,“街上热闹是尽有的,就是有些吵了。”

不想谢莫如却道,“这样才鲜活呐。”

谢柏带谢莫如来的地方自然不错,谢莫如看一眼这黑底金字的招牌,忽然止住脚步,谢柏问,“这字如何?”

谢莫如看金光闪闪“太平居”三字,越发觉着这字眼熟,再看落款,只有一个穆字。啊,谢莫如瞬时明白,这块匾大有来历。她依旧没想起这字为何眼熟,不过却不妨碍对这狗屎烂字发表一下评论,遂负手道,“这几字写得横平竖直,大开大合,锋芒尽显,颇具气派,形平常,神却有几分不凡。”

谢柏拊掌而笑,“不错不错。”

一旁的店小二长揖请安,笑道,“姑娘好眼光,这可是太祖爷御笔亲题,太祖爷自小就喜欢吃咱家的包子!嘿,话说当年打这帝都城,太祖爷一口气吃了小店十八个大包子,那是威风凛凛直入帝都城,自此天下太平啊!”一面说,一面将人往里面引,谢柏要了二楼雅座。

小二手脚麻俐的上了茶,谢柏道,“包子来一屉就行,其他的你看着上。”

能来太平居吃饭的,那都是非富即贵,小二是认得谢柏的,恭敬笑道,“谢公子您稍侯,马上就来。”躬身下去了。谢莫如问,“是不是他家的包子不大好吃?”

“包子尝一尝就成,他家早点做的最好的是鸡肉馄饨,味儿是一等一的好。可惜现在还没到吃虾的时候,不然烹虾段也是一绝,阖帝都城,这道菜他家做的最地道。”谢柏笑,“因着太平居那匾,但有来帝都的,必会来他家坐一坐。”又问,“出来觉着如何?”

谢莫如认真点头,“不错,有许多东西以前没见过。原来这外头街上也有许多女人出来走动啊。”

谢柏呷口茶,“寻常之家忙于温饱,倘男人赚的钱不能养活一家老小,女人也会做工赚钱。”见谢莫如一直往外看,谢柏也跟着瞧一眼,没见有什么稀奇的,问,“看什么呢?”

谢莫如抬下巴往窗外示意,道,“街上那咩咩叫的,白色,有犄角的,是羊吧?”

谢柏险喷了茶,哭笑不得,“羊都没见过?”

“见过,画上见过。”

谢柏感叹,“如今我才觉着,那指鹿为马的事儿,说不定是赵高真分不出马和鹿呢。”

谢莫如认真道,“我也没见过真的鹿,画儿上假的总见过吧。马可是早就认得,拉车的就是马。耳朵长的是驴,耳朵比马长比驴短,个头儿比马矮比驴高的是骡。羊还分好几种,这种犄角有些短有些直的是山羊,还有一种犄角弯的是绵羊,草原上还有黄羊,还有黑色的羊。有些人喜欢用未出生的小羊的皮做衣裳穿,那种小羊皮叫一斗珠。还有一种名贵的羊皮叫黑紫羔,产自西蛮,据说毛细且短,柔韧细密,保暖不说,阳光下一照,那颜色是黑中泛着流光一样的紫色,漂亮的了不得。”

看吧,笑话人家小姑娘没见识,人家是见的少,可人家日日手不释卷,理论知识丰富的很。谢柏忙道,“莫如你学识渊博。”

谢莫如瞥他一眼,“嗯,专治各种看不起人。”

谢柏抚案大笑。

一时,小二呈上满满一桌的早点小食。好在店家用的都是小杯小盘,林林总总的也有一二十样,皆用巴掌大小的细瓷器具盛放,精致的很。

谢柏先夹了个小笼包放在谢莫如面前的盘子里,谢莫如道了谢,夹起来咬一口,觉着油味儿太大,葱姜香太过,不禁皱眉,谢柏笑,“他家的包子,据说五十年前太祖吃时就是这个味儿,一直没变过。尝一尝便罢了,其他东西不错。”

谢莫如着重尝了尝谢二叔推荐的鸡肉馄饨,果然是入口滑润鲜香,味道出众。谢莫如道,“这家店倒还实在,鸡肉馄饨想做出这个味儿,必然要用活肉,难怪这样出名。”

谢二叔指了指一样雪白瓷碟上摆几片柔曼殷红酱肉,道,“你尝这个,这个味儿也好。”

谢莫如摇头,“酱肉又不好吃。”她很少吃酱肉、腊肉、火腿一类,谢莫如向来认为,肉类还是要新鲜的现做来的好吃。

“先尝尝,这个肯定不一样。”

谢二叔这样劝,谢莫如只好夹一片咬了一点,忙又夹了两片水晶梨吃了方压下酱肉的味儿,“哪里好吃了,都一样的味儿。”

满桌子的吃食,其实一样尝一些就饱了。

他们叔侄这边用好了,楼下丫环随从亦已吃饱,谢二叔问谢莫如,“能走路不?”

谢莫如道,“我在园子里连走一个时辰都不累。”

谢二叔笑,“那我们走着过去,这路上女孩子也不少,你没出过门,也瞧一瞧这街景。要是想逛哪里,看上什么,只管跟我说。”如今又不是前朝,现下女子出门为寻常之事。侄女读书不少,看一看街市,没啥不好。

谢莫如点头。

谢莫如还是头一遭看到街上的铺子,成衣铺、鞋帽铺、书铺、银楼、茶坊、酒肆、脚店等等,热闹的了不得。她什么铺子都是第一次见,难免多看几眼,有时还要问一问价钱。还在书铺里盘桓片刻,买了几套书。

走着走着就闻到一股臭味儿,谢莫如左右瞧瞧,与谢柏道,“二叔,这儿是不是挨着恭房?”

谢柏觉着自己小半年都没今日乐的多,大笑的拉着谢莫如的手前走几步,指了指人家锅里炸的,笑说,“这也是名小吃,臭豆腐。”

谢莫如忙忙拉着谢柏走了,走的老远,她还不时抬袖子闻闻,觉着衣裳都给熏臭了。谢柏笑,“就是闻着臭,吃起来味儿不错。”

“我在书上也见过,只是不知这般臭。”谢莫如暗叹,世上竟有人敢吃这种可怕的东西。还有,听她二叔的意思,难不成她二叔竟然吃过!

谢柏是一路走一路笑,以至于谢莫如有些担心的提醒他,“二叔,你可小心些,我在书上看到,真有人笑着笑着厥过去的。”

谢莫如是个认真的人,她是认真的说话,自然是再认真不过。谢柏却觉着再有趣不过,不禁又是一阵大笑。谢莫如瞧着谢柏总是傻笑,不好在街上多逛,拉着谢柏快快走,不然倘叫熟人见着岂不是失了脸面。

走过两条街,就是谢柏常去的文玩铺子了。

能让谢柏常去的,自是一等一的铺子,里头的东西也还成,但没有谢莫如想的那么好。其实谢莫如不想想,她生于尚书府,哪怕自小是个半透明,但杜鹃院的用度向来是与松柏院一个档次,而杜鹃院的摆设用器,也只比松柏院好,不会比松柏院差,她觉着人家铺子东西寻常简直太正常不过。

谢柏是常去的,掌柜过来亲自招呼,谢柏笑,“带我家侄女过来看看。”

掌柜姓崔,看谢莫如年岁不大,过去给她介绍,“姑娘喜欢这镇纸,唉哟,姑娘好眼光,您看这玉色,这雕工,这可不是当今的东西,八百年前大凤王朝武皇帝用过的,上上等的古玉啊。姑娘您真是好眼光,这就是天生的缘分哪。姑娘一眼相中,也是这东西的福分。”

谢莫如抿抿唇,道,“我自己看吧。”

崔掌柜知道这些豪门出身的公子小姐各有脾性,立刻不在多言,笑,“成,您看中什么,只管跟我说。”

这铺子里自文房四宝到笔架、笔洗、墨床、砚滴、水呈、臂搁、镇纸、印盒、印章等等是应有尽用,谢莫如略瞧了瞧,同谢柏轻声道,“还有上次那个做桌屏人的书画么?”

谢柏问,“这些不喜欢?”

“不大好。”谢莫如知道给人留面子,故而相当小声,“他说的古玉,我看着不像古玉,古玉不这样。”谢莫如没见过假的,不过,她见过真的啊。古玉、翡翠、官窑瓷、青铜、名石,这些,是她生活中常用常见,一样东西,你说好,好在何处,倘不好,又不好在何处?谢莫如不见得说得出来,但是,她有感觉,她能感觉的出,这东西比不上她平日所用。于是,在谢莫如看来,便是差了。

谢柏笑对崔掌柜道,“听到没,我家侄女说了,你这玉是假的,不是古玉。”

崔掌柜呵呵笑,心下立刻明白人家姑娘年岁小,眼光可高,忙道,“古字儿是假,玉还是真的。这下头成日人来人往,不敢放忒贵重的。谢大人不是外人,我近日真得了样好东西,拿出来给您二位赏鉴。”

谢柏笑问,“且别忙,楚戎可有新作?”

崔掌柜笑,“可巧前儿送了两幅画来,大人看看。”亲自取出来,一幅竹林潇潇,一幅月下独酌。

谢莫如看过后,问清银两,命掌柜包了起来,便没有别的再入眼之物了。谢柏方问,“老崔,你得了会么宝贝。”

崔掌柜笑,“那就请大人和姑娘楼上坐坐。“引他们去了楼上。楼上收拾的相当清雅,香气隐隐,伙计端来上等香片,掌柜打开三层箱柜拎出个锦锻包袱,打开包袱,里头是一个长条的红木匣子,红木匣子里是一幅画轴。掌柜的小心翼翼打开,谢柏脱口道,“前朝薛东篱的青松明月图!”

掌柜竖起大拇指,“谢大人好眼力!”

这幅青松明月图,只听这名子肯定觉着就是一幅青松与明月的风景画,可实际上,这画上既无青松亦无明月,画上是一位鬓云高耸、妙目轻阖、身披云锦的美人,这是一张地地道道的美人图。

一幅美人,偏偏被取作青松明月图这样古怪的名字,那此,肯定是有缘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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